霍灵璧皮笑肉不笑:“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庄之嘉哼了一声,临走前却道:“即便我再也不见薛子桢,你也没办法把我在薛子桢心里留下的痕迹抹去,在她眼里,我永远都是她的朋友,只要她愿意,我们照旧还能在一起谈天说笑!”L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变化

虽然对着霍灵璧说了许多狠话,但回家之后,庄之嘉也有些黯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喜欢薛子桢这没错,若是两个人成了夫妻,会是一场佳话,可如今薛子桢已嫁作他人妇,这喜欢就成了累赘,就成了别人诬陷她水性杨花的罪名了!

庄之嘉叹了口气,去了庄夫人那儿,把进宫劝解庄淑妃的事说了,又道:“我想快些把婚事定下来,不知道母亲可有什么人选?”

庄夫人听了这话却是又惊又喜,她之前就盼着早点娶媳妇,早点抱孙子,后来儿子有主意,说看上了薛子桢,她原想着凭借庄家的地位,这门婚事多半能成,遂也就没有再继续相看,谁知兜兜转转,薛子桢嫁给了霍灵璧。

儿媳妇跑了这也就罢了,再寻就是,儿子却是一副受了情伤的样子,绝口不提成亲的事,庄夫人虽然焦急,却也不敢催逼,生怕他起了逆反之心,如今好容易听他说了这话,生怕他反悔一般,忙不迭道:“京中合适的人家也不少,人家也都是愿意的,如今只看你能看中哪一个了。”

庄之嘉看着母亲激动的样子,又是想笑又是觉得心酸,叹道:“以前都是儿子不孝,以后娶了亲,也该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了,要好好孝敬母亲才是。”

庄夫人听了这话,眼泪霎时落了下来,拍着儿子的肩头道:“只要你好好地,做娘的怎么都高兴。”说着又赶忙擦了眼泪,细细的说起她早就相看好了的好几户人家的姑娘,有些是庄之嘉见过的,有些没见过。也听妹妹庄之韵提起过,如今细细的比较了,挑了个性子温和,贤淑端庄的定了下来,庄夫人自然高兴,赶忙要去对方家里提亲合八字,倒是把兴王的事暂且丢下了。

日子很快进了八月。庄之嘉的婚事定下了。乃是礼部郎中柳大人家的嫡长女,从小帮着母亲照顾弟妹,性子很是沉稳妥帖。柳家虽然不甚富贵,却也是小康之家,再者说,庄夫人也不图儿媳妇的陪嫁。只要人品好,其余的也都无所谓了。

两家很快的下聘礼。订了婚期,就在来年开春,消息传到霍灵璧耳朵里,霍灵璧也只冷哼一声。觉得庄之嘉倒也识趣,但薛子桢不明就里,还特地准备了贺礼。

霍灵璧一看那礼单不薄。便有些不满:“你和庄家有什么亲戚不成?送这么重的礼,只怕庄夫人要嘀咕了。”

薛子桢笑眯眯道:“这又不是给庄夫人的礼。而是给庄之嘉的,我和他好歹相交一场,虽然都是小时候的情分了,可多个朋友到底比多个仇人要好,再者说,我出嫁的时候庄之嘉也特地送了贺礼啊,我这不过是还礼罢了。”

霍灵璧一听登时恼了:“他给你送礼了?送的什么?”

薛子桢想了想,道:“记不大清楚了,大多数都是笔墨纸砚,我与他是君子之交,自然送笔墨纸砚了,难不成还送钗缕簪环?”

霍灵璧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事你怎么没说过?”

薛子桢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话说了一半,她这才发现霍灵璧的异样,顿了顿,忍不住笑起来:“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霍灵璧别扭道:“我可没吃醋,就是你乱收人家的东西可不好!”

薛子桢忍着笑道:“没关系,你吃醋我也高兴,不过你这醋可是白吃了,我和庄之嘉,可实实在在的是君子之交。”

霍灵璧忍不住细细的观察薛子桢的神情,见她坦坦荡荡,面上挂着带有戏谑意味的笑容,这才放下心来,却也有些被人识破心思的难为情:“我的情敌可不少,都是你招惹来的!”

薛子桢难得见他露出这般神情,又是觉得得意又是觉得好笑,更是捧腹大笑起来,倒把霍灵璧臊的脸通红。

霍晓泠在园子里摘了许多荷花来给薛子桢插瓶,还未进门就听到了薛子桢的笑声,不由也跟着笑起来:“大嫂笑什么呢?也和我说说。”

薛子桢只是笑却不说话,霍灵璧却吓唬她:“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仔细我打你!”

霍晓泠可不怕他,笑嘻嘻的依偎在了薛子桢身边:“有大嫂在,我才不怕呢。”又给薛子桢看那荷花:“这是最后一茬了,再想要赏荷,也只有等明年了。”

薛子桢便道:“既如此,不如用荷花来窖茶叶吧,也省的浪费了。”

霍晓泠与薛子桢在一处,是做什么都觉得好,兴致勃勃叫了丫头取了茶叶来动手,霍灵璧见她们姑嫂自己说话玩的高兴,也就去了前院处理事情。

赵皇后要举行宴会,宫里也没什么好景致,便把地点定在了上林苑蓬莱湖边的九曲回廊,夏天闷热,回廊四处没有遮挡,也可吹风乘凉,再加上不远处就是蓬莱湖的十里风荷,也是难得的好景致。

宴席只排了十桌,有座位的无一不是京城中数得着的高门大户的女眷,比如镇国公府和护国公府的位子是少不了的,还有武功侯府,顺安侯府和文鼎侯府,还有董家,庄家,崔家以及程太后的娘家程家。

因为还要给几位郡王赐婚,常年居住在府中的几位老王妃也都在邀请之列,目的就是让她们亲自相看儿媳妇。

其实这两年下来,京中也发生了不少事,从科举舞弊案到蔡通被杀案,以及后来发生的齐王谋逆案,整个京城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有的一夜暴富,有的则被抄家灭族,由于形势紧张,许多人相看儿媳女婿也都慎重了许多,生怕一不小心被牵连进去,即便相准了,也要推迟两年再成亲,因此到如今也积攒了不少待嫁姑娘和待娶的青年。

而赵皇后首先要操心的就是几位王爷郡王和公主的婚事,冯贵妃一早就和她打了招呼,说是为庆王定下了程家的大小姐程绿汀,程绿汀是程太后的侄孙女儿,如此也算是亲上加亲了,即便庆王有拉朋结党之嫌,赵皇后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只是太后的母族,皇上对其并没有多少情分,就是站在了庆王那边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而兴王又爱慕秦子瑜,这次宴会也不过是让庄淑妃相看相看未来的儿媳妇,倒也不愁什么,唯有几位公主是赵皇后最操心的。

因为惠嘉公主的婚事很失败,没给下面的妹妹起个好头,如今满京城的人家都在说不敢娶公主,生怕降伏不住,倒娶进来一个祸害,赵皇后恨得牙根痒痒,可也没有法子,只能一再的叮嘱其余三位公主,要端庄再端庄,温柔再温柔,别再落下一个刁蛮的名声,只怕是更不好嫁了。

但幸而惠嘉公主的婚事也是个教训,惠平公主倒还好,素日就很和气,大家也都是知道的,惠宜公主的脾气就有些急躁,如今也知道刻意收敛了。

至于惠安公主,她是嫡公主,待遇自然与其他两位姐姐不同,自有赵皇后和太子在暗中打听好了,不过皇室也不能一下子办那么多婚事,遂这次多半不会轮到她,如今来赴宴也不过是凑热闹罢了。

因八月十五是团圆节,大家也要各自在家过节,遂宴请的日子就定在了八月十四,薛子桢身为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即便怀了身孕也是不能缺席的,更何况陆如英即便临盆,全指着她带秦子瑜进宫呢。

秦子瑜前一日就住到了霍家,很是不好意思,歉疚的道:“总是给妹妹添麻烦。”

薛子桢笑道:“左不过也是麻烦最后一次了,等姐姐成了王妃,以后该是我来麻烦姐姐了。”

两个人一边说笑一边挑选了许多首饰,照薛子桢的意思,自然是精致华贵为好,但秦子瑜却觉得不妥:“我原本就是乡野村女,简简单单的反倒顺眼,若是满头珠翠,反而叫人觉得我轻狂,更何况我也不喜欢。”

薛子桢笑道:“我倒不如姐姐想的明白了。”说着挑了一支碧玉雕成的莲花簪,一对水滴形的翡翠耳坠,还有一朵粉色绡纱缠成的纱花,虽然简单素净,却也衬得秦子瑜明媚皓齿,那股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感觉更是浑然天成。

薛子桢又特意给她准备了天水碧的衣裙,越发显得人如新荷。

为了给秦子瑜作陪衬,薛子桢特意打扮的艳丽了些,穿了玫红色绣芙蓉花的褙子,墨绿色绣缠枝花的裙子,头上也戴着朝凤九尾镶红宝石的珠钗,梨形镶红宝石的耳坠,通身的富贵气派。

霍灵璧在外头等着她们上马车,一见一红一绿两个人出来就忍不住笑了,秦子瑜只当是笑话她,不自在的扯了扯裙子,脸都红了,霍灵璧却朝薛子桢道:“你怎么打扮成这幅样子?”

薛子桢素来不爱那些华贵张扬的衣裳,家常衣裳也多是粉色,浅紫色,淡绿色,如今这身打扮虽然好看,可也着实让人惊讶。

薛子桢斜睨了他一眼:“又不是穿给你看的,你笑什么?”说着拉着秦子瑜上了马车,倒让霍灵璧讪讪的,他又没说不好看…L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开场

刚到上林苑门口,薛子桢就看到了结伴而来的秦家姐妹和崔家姐妹,秦若梅已经定亲了,这次多半是为了秦若兰的婚事来的,崔玉娘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两个人都打扮的格外娇媚,秦夫人和崔夫人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个不停,显然是有了人选,正在相互商量。

看到薛子桢意味深长的笑容,秦若兰和崔玉娘都有些不好意思,倒是秦若梅笑道:“怎么不见你那小姑子?”

薛子桢笑道:“晓泠的婚事我公公自有主张,说是有了人选,不必让她来凑这个热闹了。”

秦若梅道:“你有了身孕,也不适合操心这些事。”说着面带羡慕的摸了摸薛子桢的肚子:“几个月了?”

薛子桢笑道:“四个多月了。”

秦若梅觉得好奇极了:“我见别人都是挺着大肚子,可你的肚子怎么一点起伏也没有啊。”

说起这个,薛子桢也打开了话匣子:“我也觉得奇怪呢,按理说四个多月也该显怀了,可是大夫说孩子小,可能要等到五月份才更明显呢,不过这也好,孩子小,生起来也容易。”

一提到孩子,薛子桢就有些滔滔不绝,秦若兰和崔玉娘她们也都围了过来,跟看什么稀罕物一样,你一把我一把的好奇的摸着薛子桢的肚子。

秦若梅看到以前清高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薛子桢也有如此唠叨的一日,不禁感慨,女人结了婚,就像变了一个人,原本琴棋书画。婚后就成了柴米油盐酱醋茶了。

几个人众星拱月一般簇拥着薛子桢进了上林苑,她们都还是姑娘家,对怀孕生子还是很敬畏的,都把这当成了了不得的事,还一边一个搀住了薛子桢,生怕她走路颠簸一点孩子就会出什么问题似的。

到了湖边的九曲回廊,里里外外已经插烛似的站了不少人。最外围的是宫女。再里面就是各家各府的年轻姑娘,而真正坐在人群中间的便是赵皇后并几位郡王府的老王妃了。

她们凑在一处说话,欢声笑语的。气氛很是和睦,霍夫人比薛子桢来的早一些,已经坐到了赵皇后的身边,她看到人群外的薛子桢。赶忙朝她招了招手。

赵皇后也看到了,笑道:“原来是桢姐儿来了。”说着让人搬了个凳子来让薛子桢坐下:“你有了身孕。可要格外当心才是。”

薛子桢谢了恩,大大方方的在众位姑娘羡慕的目光中坐下了,没出嫁前她只怕会觉得惶恐不安,如今出嫁了。倒觉得心安理得,毕竟她连孩子都有了,又不会跟那些花骨朵似的姑娘们抢夫婿。她们羡慕归羡慕,却是绝不会嫉妒的。

果然。那些姑娘连一个吭声的都没有,甚至程绿汀还柔柔的笑着,亲自给她端了一碗茶。

赵皇后看在眼里,笑了笑,对薛子桢道:“你母亲快生了吧?”

薛子桢笑道:“是,大夫说就这几天的功夫了。”

赵皇后笑道:“到底有了年纪,可要格外当心才是。”说着又和诸位夫人说起养胎坐月子的事情来。

又等了约半个时辰,人差不多都来齐了,赵皇后这才让大家落座,九曲回廊,九座亭子,摆了九桌席,赵皇后并冯贵妃和几位老王妃是一桌,几位公主郡主是一桌,霍夫人赵夫人等有爵位人家的夫人是一桌,没有爵位人家的夫人又是一桌,余下就是诸位未出阁的姑娘了,秦子瑜也在其中,薛子桢把她交给了秦若梅,让她帮着照顾些。

薛子桢坐在霍夫人身边,旁边就是赵夫人和赵夫人的长媳,也就是护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薛子桢因为和周小钗比较熟悉的缘故,和赵家其他的媳妇就有些疏远,如今见了面也不过是打个招呼罢了。

诸人坐定,赵皇后还特地让宫中的戏子在不远处搭了台子唱戏,隔着水音听戏,想听戏的也能听到,想说话的也不至于被那些锣鼓声给聒噪了。

冯贵妃相中早就相中了程绿汀,和程夫人也有了默契,如今虽然分坐两桌,但程夫人也特地过去敬酒,表示亲密之意,别的夫人看在眼里,也是个暗示,知道这姑娘名花有主了。

庄淑妃看着程绿汀出身名门,温婉端庄,不由暗暗羡慕,再远远的看过去,只能绰约看到秦子瑜的身影,这心情又不大痛快起来。

要说起来,她素日也是极温和的一个人,但不管再怎么温和,也总有不愿让人触碰的逆鳞,兴王虽然不成器,却是她放在心尖上的儿子,之前她一心要给儿子寻摸一个数一数二的出挑女孩子做媳妇,只是碍于兴王是幼子,上面庆王没娶亲,她也不好意思先张口,如今到了时候,却不想兴王早就有了自己的主意!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庄淑妃看到薛子桢带着秦子瑜来给自己敬酒,就有些没好气,只是她讨厌秦子瑜,却不能给薛子桢脸色看,只得勉勉强强接过了酒,上下打量了一番秦子瑜。

容貌清秀,算不得美人儿,也算是佳人了,打扮的也颇为素净雅致,神情举止虽然乖顺,却有那么一股小家子气,庄淑妃越想越觉得憋屈,把酒杯往桌子上一顿,闷声不吭的。

赵皇后看在眼里,知道庄淑妃这是不痛快了,她在宫里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可也要强了一辈子,如今庆王娶个大家闺秀,她的儿子却要娶个乡野村女,心里能高兴才怪了。

但是赵皇后却不能看着庄淑妃在众人面前失礼,便笑着替庄淑妃问了秦子瑜几句话,秦子瑜虽然紧张,可也一一答了,神情落落大方,倒也没什么局促。

赵皇后看了暗暗满意,叫赏了一对荷包就让人回去了。

旁边冯贵妃正和程夫人说的高兴,一扭头见庄淑妃神色郁然,不禁有些讥讽之意,她也听说了兴王和秦子瑜之事,不免替庄淑妃觉得可笑,她在宫里清高自诩,目下无尘,如今倒要娶个那样的儿媳妇,心里也觉得颇为痛快,遂故意问庄淑妃:“兴王的婚事你心里可有谱了?”

庄淑妃面色阴沉沉的,只是不理她,冯贵妃没听到回答,自觉被打了脸,也有些恼怒,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赵皇后坐在两个人中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恒郡王的母亲恒亲王妃坐在冯贵妃身边,看着两个人刀光剑影,也是淡淡一笑,了然于心,她深居简出多年,这次来赴宴也是想给儿子挑个出众的儿媳妇。

今日来的姑娘也多,要说出众的也有好几个,崔家的崔玉娘亭亭玉立,崔如岳在士林中的名声也不错,又是嫡女,可惜就是太娇惯了,脾气也有些大。

而秦家的二姑娘秦若兰倒是温柔和气,秦大人也是实权派的,前途无量,但秦夫人是继母,秦家的糟心事太多了。

赵家的姑娘出身没的说,容貌才学也没的说,通身落落大方的气派,也很拿得出手,只可惜是护国公府的嫡小姐,娶了她们就像是投靠了护国公府一样,只怕会受到皇上的猜忌。

与此同理,文鼎侯,顺安侯和武功侯府的姑娘也都不能要,倒是庄淑妃的娘家侄女儿庄之韵和太子妃的娘家妹妹董曲音还合适些,也是皇亲国戚,出身不错,但又没那么打眼,名声也不错。

恒亲王妃抬眼一扫,便看到庄夫人正在和顺亲王妃套近乎,董夫人也凑在了顺安侯夫人跟前说话,明显是有意结亲的,不由暗暗叹气。

看来看去,竟没有一个合适的!

其实,也有十全十美的,比如薛子桢,当初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初一见面,她就喜欢这个姑娘,聪慧,伶俐,家世样貌也不输人,只可惜已经名花有主了。

即便恒亲王妃很早就看出了自家儿子的心思,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不揭破这件事,免得传出闲言碎语,也免得儿子难堪。

小戏唱了两出,有人心不在焉,也有人专心看戏的,比如惠嘉公主,就叫人拿彩头赏了那个扮小生的。

惠安公主也跟着赏了,还兴致勃勃的把那小生叫了来问了几句话。

那小生卸了妆,赫然是个年轻俊秀的男子,而且丝毫不怯场,举止文雅,说话谦和有礼,惠安公主见了不由赞赏,待到那小生走后,赵雪才凑过来小声道:“他叫苏合,乃是前任刑部尚书苏魁章的族侄,当日苏魁章被罢官,全家回到原籍,他却留了下来,好像是父母双亡,苏魁章的夫人又厌恶他,这才寻了个由头故意把他留下的,他一个人无依无靠,不知道怎么竟做了戏子,取了个艺名叫合欢,若是苏魁章知道,肯定要气死了。”

惠安公主一听顿时添了几分怜悯:“原来是这样啊,若不是走投无路,好好一个富家公子也不能去做戏子啊。”说着又叫人多赏了些银子。

两个人兀自窃窃私语,却没看到惠嘉公主眼中的光亮一闪而过。L

第一百二十九章 见面

小戏唱到一半,中途歇了歇,赵皇后起身去更衣,诸位夫人也纷纷离席四处走动说话,一直坐着,也觉得怪累的。

霍夫人有话和赵皇后说,便跟了去,吩咐薛子桢好生坐着,别四处走动,薛子桢应了,也只是立在一旁赏荷罢了,惠安公主兴致勃勃的带着几个姑娘要去摘些荷花来,吩咐宫女给准备船只,四五个年轻姑娘喧喧闹闹的去了,诸位夫人瞧在眼里,也只是宽容的笑笑,并不多加责备。

这时,庄淑妃身边的宫女过来了:“娘娘请秦姑娘过去说话。”

薛子桢愣了一下,秦子瑜更是怔怔的,手足无措的看着薛子桢,薛子桢安慰道:“淑妃娘娘最是和气,没事的,姐姐只管去,我在这儿等着姐姐。”

秦子瑜想了想,即便薛子桢给自己铺垫好了一切,有些事还是得她自己去闯,遂应了,跟着那宫女去拜见庄淑妃。

庄淑妃虽然也借口更衣,但不过是寻了个借口生闷气罢了,一看到秦子瑜过来,心中的怒气更盛,不管不顾便是一句:“你说吧,要怎么样才肯离开我儿子?”

秦子瑜怔住了。

庄淑妃冷笑:“你所求的不就是荣华富贵么?只管说,要铺子还是要地,我都答应,只求你离我儿子远点!”

秦子瑜低下了头,努力按耐住心中的屈辱感,低声道:“淑妃娘娘,我并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庄淑妃投去鄙夷的目光:“我已经找人打探过了,你出生金华,祖上三代都是厨子,与薛阁老的岳父岳母是邻居。也因为如此,在你亲人都去世后,薛阁老的岳母才收留了你,带你入京,一跃成为枝头上的凤凰,可山鸡就是山鸡,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我的儿子天潢贵胄。也该有个出身高贵的女子来配他,即便不是大家闺秀,也该是小家碧玉。断不是你这等草芥之人!”

秦子瑜低下了头,咬着嘴唇不吭声,可眼泪却扑簌扑簌往下落,双手也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帕子。庄淑妃瞥了她一眼,许是出于怜悯。语气倒是缓和了许多:“我如今告诉你,是要你知难而退,这总比将来你嫁给了我儿子,才觉察出其中的差距来不堪承受要好的多。我这也是为你好,今日也就罢了,等到回去后。我希望你识趣些,可明白了?”

庄淑妃盯着秦子瑜。等待她的回答,但秦子瑜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害怕或者是愤怒,虽然满脸的泪水,但神情依旧是坚毅的:“我答应过他,不管谁反对我们,我都要对他不离不弃,娘娘说的话我听懂了,也明白了,但我不会照做的,除非兴王殿下亲口告诉我,他不要我了,我才会离开,否则,就是皇上要把我们分开,我也不会答应的!我也不会说出为了留在他身边,做妾做丫头也可以的话来,我就是喜欢他,我要做他的妻子!”

庄淑妃听了这番话,先是愕然,继而是颓丧,出乎意料之外的,唯独没有愤怒,她长长叹了口气,挥手让秦子瑜退下,看向了一直藏在内室偷听的顺昌帝,觉得十分沮丧。

顺昌帝倒是很满意:“如此一番试探,足见她对兴王是真心的,这不就够了?你要说荣华富贵,那还不是朕一句话的事?毕竟千金易得,真心难求啊。”

庄淑妃无力道:“难道臣妾不明白这个道理?正是因为明白,才觉得失望,真恨不得她是那种贪慕富贵之徒,那样的话我也可以尽情的责备她,如今见她如此,那些话我反倒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顺昌帝笑了笑,他和庄淑妃也算是相伴了一辈子,最是了解她的脾性,如今虽然还有些嘴硬,只怕心肠已经软了,遂笑道:“既然你要做恶人,那好人朕可就做了,明日朕就下旨赐婚。”

庄淑妃心里还是有些不甘愿的,但顺昌帝都同意了,她再反对也没用了,只好妥协,却也没忘了道:“皇上还是先给庆王赐婚吧,毕竟庆王是做哥哥的。”

顺昌帝想起冯贵妃给庆王指定了程家的姑娘做王妃,这其中的意思还不够明了么?无非是想借太后的威势罢了。

一想起这件事,顺昌帝的心情又变糟了,阴沉着脸应了。

又过了约半盏茶的功夫,赵皇后及庄淑妃等人又回到了九曲回廊,惠安公主也带着人摘了荷花回来,正插瓶分散给众人观赏,赵皇后又笑着让几个年轻姑娘做几首赏荷花的诗,又叫人传令下去,让庆王兴王并几位郡王和其他的王公子弟也一起作诗,要看看谁的诗最好。

刚才是诸位夫人相看诸位姑娘,算是婆婆相看儿媳,如今要相看诸位青年才俊,便是岳母相看女婿了,遂说是作诗,也是给请那些年轻男子来拜见找个借口罢了。

过了约一炷香的功夫,以庆王为首,身后跟着兴王并恒郡王,顺郡王,泰郡王以及七八位青年才俊,浩浩荡荡的到了这九曲回廊,奉上了所写的诗句。

赵皇后笑吟吟的叫了程绿汀和程青波几个姑娘接了过来评判一番,两边也算是正式打了个照面,薛子桢只坐在人群后头瞧热闹,刚才秦子瑜回来,面色倒是平静,薛子桢问她,她反倒回答:“原先还觉得害怕,可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一点也不觉得怕了。”

薛子桢不知道庄淑妃和她说了什么,不过看她这幅样子倒是很沉得住气,于是也就放心了。

这场诗会一直到了中午才结束,薛子桢此番来就是帮着秦子瑜引荐露个面的,如今任务完成了,到了下午便假借身体不舒服回去了,霍夫人是不能走的,只得叮嘱薛子桢小心些。

一出了上林苑的大门,薛子桢就看到了霍灵璧,他骑着马,很是焦急的样子:“快上马车,你母亲要生了!”

薛子桢心里咯噔一下,和秦子瑜对视一眼,赶忙上了马车,朝着薛家飞驰而去。

薛家打从陆如英怀孕就开始为她生产做准备了,如今万事俱备,来往的丫头仆妇虽然神色匆匆,却是忙而不乱,陆夫人和陈云秀都在产房里,薛子桢进去也帮不上忙,只好陪着父亲在外头等候。

薛丹臣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多么镇定呢,可霍灵璧却发现他搁在桌子上的手都是抖得,可见心里也是很担心恐惧的,不由暗暗一笑,扶着来回踱步的薛子桢坐下了:“我已经问过了,岳母的身体很好,如今虽然开始阵痛了,但还不到生的时候,你着急也没用,慢慢等着就是,里头是四五个有经验的稳婆,外头又有大夫等着,我还请了御医来,肯定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别太着急了。”

薛子桢的心砰砰乱跳,被霍灵璧这么一说,倒是慢慢安定下来,现在着急也没用,她又不能进去帮着使劲,除了等待还真是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等就是一下午,刚开始时陆如英的精神还不错,还说饿,要吃东西,等到了半下午,突然就喊起疼来,又是哭又是喊着薛丹臣的名字,等到薛丹臣进去陪着,这情况也没好多少,产道不开,孩子生不下来,大人就得受罪,遂几个大夫一商量,又开了催产的汤药,熬了喂陆如英喝了,等到傍晚时候才算是真正的发动。

这一等,又是三四个时辰,若说也是巧了,刚过子时,不早也不晚,那边传来打梆子的声音,这边就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

薛子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直听到稳婆跑出来说母女平安后,才松了口气,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软绵绵的靠在霍灵璧身上。

霍灵璧还笑道:“恭喜你啊,多了一个妹妹,也真是巧了,不早不晚,正好赶在八月十五生了,以后给她过生辰肯定热闹。”

薛子桢去了担心,此时也觉得十分奇妙,看到门外还是一片漆黑,唯有一轮月亮挂在天边,银辉匝庭,月光满地,不由笑道:“这小名倒不如叫了月儿,才算是应景了。”

这边说着话,那边稳婆已经把孩子包好抱了出来,薛子桢赶忙凑上去看,小小的婴儿,皮肤又红又皱,小脸还没有她的巴掌大,紧紧闭着眼睛,如花骨朵一般的小嘴却哇哇的哭个不停。

薛子桢的心中不由悸动,这是她的妹妹啊,与她血脉相连的妹妹呢!

她轻轻伸过手去,握住了婴儿因为哭闹胡乱摆动的小手,那小手却似乎有感知似的,一下子把她的手指握住了,薛子桢忍不住笑了起来,回头望着霍灵璧:“你看她,握住了我的手。”

霍灵璧也颇为赞许:“听她的哭声就中气十足,看来以后肯定是个调皮的孩子。”

薛子桢不满道:“我妹妹怎么可能调皮!我肯定会亲自教导她,让她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一定让她成为一个温柔似水,端庄有礼,才华横溢,名满京城的名门淑女!”L

第一百三十章 出事

霍灵璧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见薛丹臣满面倦色的出来了,赶忙又止住了笑声,薛子桢一看他那熊样倒是忍不住笑了,把襁褓递了过去:“父亲抱过妹妹了吗?”

薛丹臣一看到小女儿,脸上立刻换上了柔和慈爱的笑容:“没有呢。”等他一把孩子接到怀里就笑了:“长得可真是俊秀,和桢姐儿小时候一模一样,不过可没有桢姐儿那么听话,长大了肯定是个调皮的。”

薛子桢笑了笑,道:“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