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瑜于别的事情上刚强自主,但在这情情爱爱上却没了主意:“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薛子桢道:“这事只管交给我,若是兴王对待姐姐是真心,我来开口,让姐姐风光嫁去兴王府做王妃,若是兴王并非真心,我也有法子收拾他,只是姐姐也要挥剑断情,切莫恋恋不舍才好。”

事到如今,秦子瑜也厌恶了和兴王之间的暧昧和不清不楚,只下定了决心,一切交给薛子桢做主。

薛子桢怀孕未满三月,霍夫人和霍灵璧都拘着不让她出门,要什么都尽量替她弄来,如今她要见兴王,也是以霍灵璧的名义去请了来。

兴王接了帖子还觉得奇怪,他和霍灵璧素日并没有什么交情,如今请他登门赴宴,只怕是宴无好宴,下意识的就想拒绝,但临了一想,秦子瑜寄居在薛家,薛子桢喊她姐姐,霍灵璧见了只怕也要喊一声大姐的,如今哪怕是看在秦子瑜的面子上也要走一趟才是,遂回了帖子,择日登门拜访。

薛子桢看了回帖,到了正日子,让霍灵璧准备好酒好菜,又细细嘱咐了他一番话,又和秦子瑜躲在了隔间里偷听。

不多时,兴王到了,霍灵璧亲自去迎接,兴王只笑着恭贺霍灵璧喜得贵子,别的话却是不多说一句,显然谨慎小心的很。

霍灵璧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屏退了丫头随从,亲自给兴王斟酒:“我知道今日宴请,王爷肯定觉得奇怪,其实是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知王爷。”

兴王笑道“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霍灵璧笑道:“前几日我听岳父和桢姐儿提起,说要给寄居在家里的秦姑娘说一门亲事,王爷和秦姑娘的事,我也耳闻了,生怕王爷不知道,所以才来说一声提个醒。”

兴王一愣,下意识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霍灵璧道:“我岳父可不笨,我知道的事他自然也知道,就是怕王爷闹上门去大家难看,所以才说要悄悄地相看,等亲事定了,王爷只怕就死心了,我如今告知王爷,王爷若是有意,不管是娶妻还是纳妾,趁早去薛家提亲,若是无意,也正好早点一拍两散,若是闹的大了,丢的是薛家的脸面,桢姐儿怀着身孕,我也是怕她为这事烦心,所以才多管了闲事。”

兴王听了这话,却不似秦子瑜想象的那样立刻拍案而起说要去薛家提亲,心里不由有些失望,只当兴王对她真的无情。

谁知兴王闷闷的喝了两杯酒才道:“就是我去薛家提亲,只怕她也不会同意!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别看我是个王爷,可她一直瞧不起我,后来与我相交,多半也是因为我死缠烂打,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情到深时,我也曾想过嫁娶之事,你也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了,我是个闲散王爷,也没什么大本事,文不如太子,武不如庆王,会的不过是吃喝玩乐罢了,即便如此,但我也敢保证,她若是嫁给我,别的不敢说,锦衣玉食金奴银婢我还是供得起的,可她却从来不提这事,反而时时说着要把小饭庄开成大酒楼,又说要在哪儿哪儿的开几家分店,我就知道多半是我自作多情了。”L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定心

说罢,兴王也喝了几口闷酒,醉意上来,话又多了几分:“其实一开始我还真是只想玩玩的,觉得她这个女子泼辣,有趣,只想逗逗她罢了,谁会知道一步步走下去,没骗到人家,倒把自己给陷进去了…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你,要什么有什么,就是娶媳妇也有底气,而我呢,空有个王爷的头衔,其余的都一无是处,就是这亲事,也不能自己说了算,娶得高了,怕父皇猜忌,娶得低了,怕父皇觉得没面子,我连自己做回主都不能…”

霍灵璧只起了个头,其余时候都是听兴王自言自语,他悄悄看了一下隔间的方向,薛子桢也看向了秦子瑜,只见她两眼含泪,不由一笑。

如今秦子瑜知道了兴王待她的情义,只怕让她回金华她都不肯了。

又过了半刻,见兴王喝醉了,薛子桢便拉着秦子瑜回去,只让霍灵璧来收拾残局。

回到房里,薛子桢笑意盈盈看着秦子瑜:“知道了兴王的心意,姐姐可高兴了?”

秦子瑜破涕为笑:“多谢妹妹设这个局,不然我还不能知道,他若是愿意娶我,就是吃糠咽菜我也愿意跟他。”

薛子桢笑道:“他若是让你吃糠咽菜,那他这个王爷也算是白当了,其实你们俩的亲事说难也不难,可说简单也不简单,毕竟你是孤女,寄人篱下,兴王娶了你,便没有岳家的助力,庆王巴不得如此呢,但是你又与我们家有亲,一旦你嫁给了兴王,落在有心人眼里只怕就成了联姻。把兴王归为了太子一党,只怕会受到庆王的排挤。”

秦子瑜摇摇头,神色郑重:“这些我都不怕!”

薛子桢看了她好一会才笑了笑:“我以为我是痴情的人了,但和姐姐一比,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痴情,兴王看着不着调,运气倒是好。能遇到姐姐这样的人待他!”

再说兴王。吃醉了酒就歇在了霍家客房,第二日醒来后,昨天的事忘了大半。但隐约还记得秦子瑜要说亲的事,也等不及和霍灵璧告辞,赶忙回府让人准备了礼物,要去薛家提亲。却被王府的长史劝住:“王爷的婚事只怕还要皇上做主才成,王爷可要三思啊。”

兴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薛家,毕竟薛家还不认可他呢,即便求到了皇上那里,他也是一厢情愿。这婚事也极难,倒不如先征得了薛家人的同意,然后再一起想法子请求皇上同意。只怕还稳妥些。

他也不忙准备礼物了,只身去了薛家。要拜见薛丹臣,之前兴王和秦子瑜来往频繁,虽然自觉偷偷摸摸,却不知都落在了薛丹臣眼里,薛丹臣也只装作不知道,就是想看看这一双小儿女到底有没有缘分,若是有缘,他不介意把秦子瑜当成亲闺女一样风光大嫁,若是无缘,他也不能看着被陆夫人当成亲人一般的秦子瑜受到伤害。

如今见兴王登门,开口便是求娶秦子瑜,心中便有了计较,也没答应,也没一口回绝,只是问:“皇上可知道这事?”

兴王心中“咯噔”一下,陪着笑脸道:“说起来父皇那头倒是容易,晚辈就是怕薛阁老瞧不上晚辈。”

薛丹臣抚须笑了笑,之前兴王见了他虽然客气,可也是摆着架子自称本王的,如今就做小伏低成了晚辈了,可见为了能求娶秦子瑜,他的确是放低了身段,诚心诚意的,既然如此,他也不必棒打鸳鸯,遂道:“王爷此言差矣,子瑜毕竟是乡野孤女,皇上即便看重王爷的心意,也不会让王爷娶一个如此出身的女子为妻的,要说纳为妾侍还差不多,更何况还有庆王在一旁虎视眈眈,他若是知道王爷与子瑜之间的事,只怕又要拿这件事做筏子,弄出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所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兴王一听薛丹臣如此分析,哪里还有不信服的,赶忙道:“都听薛阁老的,还望薛阁老别着急把子瑜许人。”

薛丹臣哈哈大笑起来:“虽然她也是我的晚辈,但我却不是她的正经亲人,终身大事自然要听她的主意,如今她也对你有意,我自然不会从中阻拦,你且放心,等到赐婚的圣旨下来,我必定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风风光光的出嫁。”

兴王一听这话不由大喜,想了想又补充道:“到时候嫁妆我会提前准备好送过来的,断不敢叫薛阁老破费的。”

薛丹臣听他说这么一句话,才算是真正相信他对待秦子瑜是真心,因此越发满意,也不和他啰嗦,兀自想法子要促成这件事。

而兴王和秦子瑜互通心意,自然是无限欢欣,一个悄悄准备着嫁人,一个悄悄预备着娶妻,这就是后话了。

又过了一个月,薛子桢怀胎已满三月,也算是稳定下来了,霍家这才广告亲戚朋友,而薛子桢也终于得以出门,去赵家探望周小钗及她的儿子赵铎。

周小钗生产时,薛子桢还在回京城的路上,洗三礼自然是错过了,本想等满月,谁知又发现有了身孕,于是连满月酒也错过了,本来霍夫人还要她等到百日再过去,但薛子桢怕到时候又有事情阻拦,索性带着礼物直接登门探望。

周小钗已经出了月子,面色红润,还明显丰腴了许多,足见养的很好,生下的儿子也是白白胖胖,如今成了赵夫人的心头肉,掌中宝,一天恨不得看三四次,对待周小钗也和颜悦色了不少。

因屋里没有服侍的丫头,周小钗说话也随意了许多,朝薛子桢挤眉弄眼的:“以前嫌我过日子铺张浪费,如今又说我太过省俭了,不仅明面上给我涨了二十两银子的月钱,私下里还贴补了我们五百两银子和一个田庄,说赵九经没有差事,我的嫁妆也不丰厚,如今又有了孩子,花销大,唯恐我们入不敷出,这事要是被我那几个妯娌知道了,肯定气得半死。”

薛子桢笑道:“百姓爱幺儿,可见这话有道理,这几个孩子里,赵夫人还是最疼赵九经的,这也是你的福气。”

周小钗撇撇嘴:“我自己有嫁妆,不吃他们家,也不喝他们家,她这是贴补她儿子与孙子,与我什么相干,我也不领她这个情。”

薛子桢笑道:“你还得了便宜又卖乖了,仔细被人听到。”

两个人说了会私房话,薛子桢又把惠嘉公主如何登门大闹的事说了,又听周小钗骂了一通,这才说要见见孩子,周小钗便叫了奶娘去把赵铎抱过来。

赵铎一出生,护国公就亲自给起了名字,这在孙子里面也算是极疼爱的了,如今躺在大红刻丝的襁褓里,滴溜溜的转着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别提有多精神了。

薛子桢一见就喜欢上了,又跟奶娘学怎么抱孩子,抱过来哄逗了半响,把一枚羊脂玉雕成的五子登科的玉佩塞在了襁褓里,笑道:“权当是我给外甥的见面礼了。”

周小钗也不客气,笑道:“我正想叫儿子认了你这个干亲,如今玉佩权当是认干亲的礼了,以后我儿子就喊你一声干娘了。”

薛子桢笑道:“好啊,我巴不得呢。”说着把赵铎抱在怀里,爱怜的亲了亲,心里不由幻想着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是什么样,会不会也像赵铎一般又有精神又可爱?

在赵家待了大半日,薛子桢又留了午饭,等到下午才回去,可回去的路上,又忍不住去了绸缎庄,看着那些鲜艳柔软的料子,想着做成小衣裳穿在孩子身上的样子,又买了一车的料子。

自打薛子桢有了身孕,霍灵璧外头的应酬是能推则推,每天早早的回家陪着薛子桢吃晚饭,或是看书或是下棋,或是讨论给孩子取名字,今日他回家,正好和薛子桢在大门口遇上,看到那一车的布料也是哭笑不得:“你这是要给谁做衣裳?”

薛子桢笑了笑:“给孩子啊,因为不知道是男孩女孩,我就都买了些,那些粉红石榴红大红都适合女孩用,蓝色和绿色适合男孩用,鹅黄和紫色则是男孩女孩都能用。”

霍灵璧笑了摸了摸她的头:“都说怀孕的人会变笨,我看这话还真不假,家里库房里对着那么多料子,都是贡上的,哪一匹不比这些好?你还在外头买,可见是昏了头。”

薛子桢白了他一眼:“又没做给你穿,你多什么嘴,这是做给我儿子穿的。”

“胡说!这一胎肯定是个女儿!”

薛子桢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镇国公略带严厉的声音,别人家都是盼孙子,唯有他无比希望这一胎是个孙女,遂一听谁说世子夫人怀了小少爷的话就要翻脸,时间长了,大家都顺着他说是小姐,可对着薛子桢和霍夫人,还是说是小少爷。

薛子桢和霍灵璧知道镇国公是因为孩子姓薛的事情耿耿于怀,是以都噤声不说话了,镇国公扫了一眼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哼了一声,带着人走了。L

第一百二十五章 意气

霍灵璧就对着薛子桢咬耳朵:“等孙子生下来,你看他还瞪不瞪眼了。”

薛子桢看着他道:“你真的不介意咱们的孩子姓薛?”

霍灵璧无所谓道:“难道姓薛就不是我的儿子了?别说姓薛了,就是姓赵钱孙李,骨子里流的还是我的血,那也是我的儿子。”

薛子桢忍不住笑了:“少胡说了,若是姓赵钱孙李,只怕连我父亲也要生气了。”

两个人回了双桂堂,一起用了晚饭,说起了兴王和秦子瑜的婚事。

薛子桢道:“主要是秦姐姐的出身问题,若是刻意遮掩,被人发现了,只怕会适得其反。”

霍灵璧笑道:“我倒有一个主意。”

薛子桢忙道:“你快说!”

霍灵璧笑道:“这件事只要求了赵皇后,一准能成,你想想,兴王娶了秦子瑜,不就变相的站在了太子这边吗?赵皇后肯定会想办法促成这门婚事的。”

薛子桢道:“若是这么说,赵皇后自然是满意了,但冯贵妃和庄淑妃岂不是要不满意了?庄淑妃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出身高门的媳妇,她又是秦姐姐的正经婆婆,得罪了她也不好,再者说,只怕赵皇后也不肯同时得罪冯贵妃和庄淑妃,毕竟这桩婚事成了对太子有益,可若是不成,对太子也没什么坏处啊,两相权宜,只怕她难答应。”

霍灵璧笑道:“你不知道,最近皇上的胃口不好,这都两三天了,一日三餐颇有些食不下咽,请了御医诊脉。也没发现什么毛病,如今御膳房的人都战战兢兢,变着法儿的做吃的想让皇上吃上一口,秦子瑜擅长厨艺,若是做出的饭菜合了皇上的口味,皇上免不了要赏赐的,到时候先入为主的给皇上留下了一个好印象。这事不就成了一半了?”

薛子桢眼前一亮。急急忙忙的起身道:“我这就回家和秦姐姐说。”还未起身就被霍灵璧拦住了:“我出宫的时候遇到了岳父,已经说了这事,岳父说回去后会和秦子瑜商量。你就别乱跑了。”

薛子桢笑了笑:“你这个主意若是成了,也就是他们俩的媒人了,到时候去讨媒人的谢礼去。”

霍灵璧把她抱到了自己膝盖上搂着,贴着她的脸笑道:“我不要他们的礼。你给就成了。”说着凑到薛子桢耳边轻声说了他的要求。

薛子桢面色一红,把他给推开了:“少胡说!我才不呢!”

霍灵璧戏谑道:“是谁当初答应我的?在床上就全听我的?”

薛子桢语结。撅着嘴不肯应,只赖在霍灵璧怀里撒娇。

霍灵璧抱着这么个大宝贝哈哈大笑,却也有些感慨,若是他刚回京的时候有人告诉他他会有这么一天。只怕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

再说薛丹臣,听了霍灵璧的话后仔细一琢磨,果真觉得此事可行。遂叫了秦子瑜来,把顺昌帝最近失了胃口的事说了。问秦子瑜有没有什么主意,秦子瑜仔细想了想,又问顺昌帝的脉象如何,总要根据他的身子来对症下药才好,薛丹臣又去太医院询问了顺昌帝最近的身体状况,说是因为夏日炎热,顺昌帝又上了年纪,心思重,所以才没有胃口。

秦子瑜在别的事情上不行,说起吃的来就头头是道,很快根据顺昌帝的情况列了一长串菜单,薛丹臣便让她先在家练习练习,由他来出面促成这件事。

薛丹臣照旧去找太子,只说太子担心顺昌帝的身体,偶然去薛家吃过秦子瑜做的的饭菜,觉得好,再推荐给顺昌帝的,不仅顺理成章,还能体现太子的孝心。

为了能让顺昌帝不察觉这其中有人刻意安排,薛丹臣故意没告诉兴王,让秦子瑜也不说,等到太子回禀了顺昌帝,顺昌帝没应下,倒是赵皇后担心,劝顺昌帝好歹试一试。

顺昌帝被这么一劝,再加上自己一直不吃东西,也着急了,这才应下了。

薛丹臣这才带着秦子瑜进宫,满御膳厨房的厨子和宫女太监,还有赵皇后特意派来监察的嬷嬷都看着秦子瑜一个人张罗忙活,秦子瑜在家中早就练习了多次,此刻也是轻车熟路,难得她也不怯场,手脚利落,不到一个时辰就做好了四菜一汤,亲自端了过去。

掀开盖碗,这四道菜却都是普通至极,第一道是一方豆腐,除了上面撒了些葱花外并没有其他佐料,第二道是凉拌菠菜,看上去也是清清爽爽的,第三道是清炒海蜇丝,第四道是则是一盘五色的水晶糕,看上去晶莹剔透,格外诱人,至于汤碗里则放着冰粥。

这四菜一汤看似简单,但吃饭讲究个色香味俱全,如今看上去已经赏心悦目,勾起了人的食欲,顺昌帝便提起筷子尝了尝,谁知竟是出人意料的好吃!

那豆腐虽然简单,却没有豆腥气,反而嫩汪汪的,清凉爽口,而凉拌菠菜和清炒海蜇丝也只放了少许的芝麻油提味,水晶糕五种颜色是五种口味,而冰粥里也放置了许多切成小块的水果。

刚开始顺昌帝只是想尝尝,谁知一尝就停不下来了,许久没吃饭,如今倒觉得有些酣畅淋漓,意犹未尽的感觉,一边吃一边问秦子瑜:“那豆腐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秦子瑜细细的说了,每样菜用了什么佐料,如何烹饪的,顺昌帝听她说着,倒也觉得极有意思。

一顿饭毕,顺昌帝吃的心满意足,笑道:“材料虽然简单,难得的能做出这个味来,那清炒海蜇丝朕也吃了不知多少遭,却都比不上你做的可口,你有功,朕要好好赏你。”

秦子瑜不慌不忙跪下道:“这些都是民女应该做的,不敢领赏。”

薛丹臣也在一旁笑道:“皇上,臣这个侄女年纪虽小,却很有主意,祖上就是开饭庄的,她承袭了一身的好厨艺,原说要开个大酒楼光复祖业,但臣想着到底是个姑娘家,抛头露面也不好,就给她置办了一个小院子,专门做私房菜,如今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她此番来也是出于对皇上的孝心,领赏一事也就免了吧。”

顺昌帝一听秦子瑜如此自立自强,再看她在御前也是镇定自若,毫无怯色,不由暗暗满意,笑道:“既如此,朕就不赏了,皇后,你看着赏些东西吧。”

赵皇后笑盈盈应了,自回去叫人准备东西,而薛丹臣趁机对顺昌帝说有事要商议,顺昌帝便叫太子把秦子瑜送出宫。

太子见秦子瑜果真让顺昌帝吃了东西,心里也十分感激,对秦子瑜也颇为客气,秦子瑜看着他是兴王的大哥,自然也十分有礼。

而这一幕落在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兴王眼里,就十分刺眼了,薛丹臣只叫人传话给他,说秦子瑜被召入宫,兴王不明就里,匆匆赶了过来,如今见太子和秦子瑜在一处,顿时就误会了,又见太子对秦子瑜十分殷勤,不由怒火中烧,也顾不得是在宫里,也顾不得有许多宫女太监看着,冲上去就打了太子一拳,拉着目瞪口呆的秦子瑜就要去见顺昌帝,他也顾不得了,再不说,只怕连媳妇都保不住了!

秦子瑜惊愕之余自然也解释事情缘由,兴王这才回过神来,不过人已经打了,又有这么多人瞧着,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只好硬着头皮去说了。

太子挨了一拳,也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见兴王和秦子瑜手拉着手,也若有所悟。

而顺昌帝得知兴王把太子给打了,也是大吃一惊,赶忙叫了两个人过来,可兴王却一直拉着秦子瑜的手,即便是到了顺昌帝跟前也没松开,顺昌帝这么一瞧,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就生气了,质问兴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兴王低着头,把他和秦子瑜的事说了,又把他听闻秦子瑜进宫,生了误会的事说了。

顺昌帝向来不喜兴王放荡不羁,毫无建树,如今见他因为一个女人连兄长都打了,自然生气的很,再加上秦子瑜又是薛丹臣的亲戚,不由看向了薛丹臣:“照青,这件事你可知道?”

薛丹臣不慌不忙跪下道:“回禀皇上,臣并不知晓,最近还张罗着要给侄女说亲呢,倒没想到她与兴王…”

顺昌帝阴沉着脸色看着跪在面前的兴王和秦子瑜,又看了看太子:“太子觉得该如何处置?”

太子有些踟蹰,他摸不准薛丹臣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秦子瑜毕竟是薛丹臣的亲戚,刚才还给顺昌帝做饭,立了功,便笑道:“儿臣虽然挨了打,但儿臣并不生气,三弟素日是有些不着调,但他难得如此认真,父皇就同意了吧。”说着又上前低声道:“都说英雄难过,也许三弟娶秦姑娘后,有秦姑娘劝着,就改了以前那些毛病了呢?再者说,刚才父皇还说要赏赐秦姑娘,如今若是要罚,传出了别人只怕要笑话父皇的,更何况这其中还夹杂着薛先生的面子,父皇可要三思。”

顺昌帝对落落大方极有主见的秦子瑜自然是很欣赏着,想着她若是和兴王凑成了一对,说不定还真的能规劝兴王呢,一时间也起了意,只是还有些犹疑:“可秦子瑜的出身…”L

第一百二十六章 醋气

太子笑道:“说什么出身,这还不是父皇一句话的事?父皇要她贵,她自然就贵,父皇若是让她低贱,哪怕出身高门,不也一样的低贱?”

太子这话倒是说到了顺昌帝心坎上,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贫贱富贵,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遂也没有一口回绝,只让兴王回去,说要考虑考虑。

兴王和秦子瑜忐忑不安的退下了,薛丹臣和太子自然也不好多劝,只能指望赵皇后了。

赵皇后可不笨,稍微一动心思就明白这其中的关节了,也不为兴王两个人说话,只是道:“前阵子庄淑妃还说呢,要给兴王挑个知心可人的妻子,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只怕她还不知道,要不要臣妾去说一声?”

顺昌帝摆了摆手,道:“淑妃知书达理,不是那等嫌贫爱富的,这件事先别告诉她了,也省的她烦心。”说着又叹了口气:“儿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了,朕还真是有些力不从心。”

赵皇后笑道:“儿女都是债,不过兴王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我看秦姑娘清秀可人,秀外慧中,除了出身差点,倒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顺昌帝沉思片刻,忽然道:“朕总觉得这事像是被人算计好了似的,皇后觉得会不会是薛丹臣在背后搞鬼?”

赵皇后心中一沉,面上却仍旧笑盈盈的:“依臣妾看倒也不至于,秦姑娘虽然寄居在薛家,可到底和薛家非亲非故,顶多是同乡罢了,即便薛大人要拿秦姑娘来博富贵。秦姑娘也不是那种妖娆妩媚,国色天香的人啊,再者说,薛大人也不是那等想博富贵的人,若是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当初直接把桢姐儿嫁给庆王不就成了?”

顺昌帝慢慢点头道:“朕也觉得不至于,如今看来。秦子瑜也不差。若是成全他们,倒是没什么,可庆王到底是哥哥。他还没娶亲呢,也不好先给兴王指婚。”

赵皇后忙道:“不光兴王,连恒郡王和顺郡王他们也都没成亲呢,不如皇上一起指婚了。也好添些喜气,还有宫里的几位公主。也该出阁了。”

顺昌帝叹了口气:“是啊,儿女都是债啊,他们一日不成家立业,朕也不能放下心来。”说着思虑片刻。叫赵皇后赶在中秋节在宫中举办宴会,邀请公府侯门的年轻少爷小姐参加,顺便把这几个郡王公主的婚事都定下来。

赵皇后自然应下了。回去后却叫人给太子通风报信,说兴王的事成了一半了。让他们只管安心等着,太子又去了薛家传话,薛丹臣和兴王这才放下心来了,只等着中秋节的到来。

另一方便,庄淑妃也终于知道了这件事,她是个柔弱温婉的女子,素来和气,但此次也被气的不轻,把兴王叫进宫来骂了一顿,又哭道:“我自己的儿子娶儿媳妇,我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真是白养一个儿子了…”

兴王忙不迭的跪下请罪,庄淑妃却看不上秦子瑜的出身,赌气道:“你既然喜欢,我也不拦着你,等到你娶了你庄家表妹,我就做主让她进府,做个侧妃伺候你,也算抬举她了!”

兴王哪里舍得秦子瑜做妾,登时急了,跪在了庄淑妃面前不肯起来:“儿子不求别的,就希望能娶子瑜,与她终身厮守,还求母妃成全!”

庄淑妃怒道:“我看你是被女色迷了心窍了!难道你庄家表妹还比不上一个秦子瑜?”

兴王却不依,一定要娶秦子瑜为妻,把庄淑妃气的直哭,难得的大闹了一场,连赵皇后过去也没劝住,到最后只好先让兴王出宫避避风头。

不多时,连庄家也知道这件事了,虽然庄夫人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兴王做王妃,但是她得知兴王为了秦子瑜甚至和庄淑妃顶嘴后,就犹豫了,即便到最后兴王妥协娶了自家女儿,那不也是个摆设?到时候他专宠秦子瑜,那自家女儿又算什么?遂思来想去,一面叫女儿庄之韵闭门不出,一面叫庄之嘉想法子劝解庄淑妃。

庄之嘉毕竟是男子,考虑这件事就很深了,但是不管从公从私来论,他也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嫁入皇家的,遂找了个借口就进宫了。

看到自家侄儿,庄淑妃才自觉有了人撑腰,赶忙朝庄之嘉诉苦,要他去劝兴王,庄之嘉却反问她:“姑母想要兴王表哥做储君么?”

庄淑妃心内一惊,呵斥道:“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她看庄之嘉只看着她等着她回答,犹豫片刻道:“你那个表哥是个什么德行你难道不清楚?我倒是想,他也要有那个本事才成啊,我就盼着他做个富贵闲王也就罢了。”

庄之嘉笑了:“既如此,您给兴王表哥娶个出身高门的媳妇又有什么用呢?等将来新君登基,反而会让表哥遭到猜忌,若是娶了出身乡野的秦子瑜,失去了岳家的相助,兴王表哥相当于折去了翅膀的鸟儿,如此他的富贵闲王才做的更安稳呢!姑母您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庄之嘉这番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她想让她的儿子过得安稳,既然不需要去争去抢,娶个出身高贵的儿媳妇又有什么用呢?说不定人家还指望着女儿博取富贵呢,到时候岂不是要节外生枝,不安于室?说不定还会连累自己的儿子呢!

可若是就这样让秦子瑜进门,她也实在不甘心,她也不求非得娶个高门大户的姑娘做儿媳妇,可最起码也要是个小家碧玉吧,最好识文断字,即便不识字,也不能像秦子瑜这样是个厨娘啊!

庄淑妃叹了口气,问庄之嘉:“你既然来了,想必你爹娘也是赞同这门婚事的了?”

庄之嘉道:“侄儿也在外面悄悄打听了,兴王表哥与秦姑娘之间的感情绝非一日两日,两个人应该是日久生情,即便姑母强行拆散两个人,只怕表哥也会心不甘情不愿,反倒伤了母子情分,而秦姑娘除了出身不显外也并无其他的问题,品行无暇,举止端庄,又有一手的好厨艺,且心志坚毅,自立自强,依侄儿看说不定和兴王表哥是天作之合呢。”

庄淑妃虽然还有些犹豫,但也有些松动了,道:“既如此,我也要先相看相看,皇后要在中秋设宴,到时候再说吧。”

庄之嘉也没奢望能下一子说服庄淑妃,见她愿意相看秦子瑜,便知道这事多半成了,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出宫的时候,正好在宫门口遇到了霍灵璧,以前霍灵璧见了他虽然没什么好脸色,可也是客气有礼的,可今日却神情淡淡的,却又邀请庄之嘉一起去喝酒。

庄之嘉想了想,应了,与霍灵璧来到一处酒馆,分左右坐下,霍灵璧也没啰嗦什么闲话,直接就道明了来意:“前几日惠嘉公主登门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我知道你喜欢桢姐儿,可桢姐儿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如今你的喜欢再怎么珍贵,带给她的也只会是麻烦,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里面的道理你也明白,我希望你能早些娶妻,不要再给人风言风语的机会。”

庄之嘉冷笑:“霍世子管的也太宽了吧!我什么时候娶妻与你何干?更何况我也没有去霍家纠缠薛子桢!再退一步说,我与薛子桢认识的时候,你还在西北呢,我们俩即便见面,也只是君子之交,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难不成她嫁给了你,就再不能和别的男人说话了不成!”

霍灵璧见他如此,不怒反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若是换了旁人,也许不会介意,但我就是心眼小!就是介意!桢姐儿是我的妻子,我决不允许还有其他的男人肖想她!哪怕只是偷偷地喜欢也不成!”

庄之嘉冷冷道:“喜欢薛子桢的人多了,难不成你还要一一的警告?”

霍灵璧笑了笑:“除了你,不就是冯武夷还有恒郡王?恒郡王倒是识趣得很,不像某些人这么蠢,说出什么非卿不娶的话来,至于冯武夷,经过惠嘉公主这么一闹,他是再没脸见桢姐儿的,我倒是不担心,唯有你,我希望你知趣点。”

庄之嘉看着对面的男人,只觉得他分外的可恶,而且一点也配不上薛子桢,可偏偏是人家成了夫妻,如今连孩子都有了,事到如今,他再说那些狠话又有什么用?危及的不过是薛子桢的名声罢了,他暗暗叹了口气,站起来道:“我答应你以后不再见薛子桢,也希望你不要厚此薄彼,对薛子桢也要关心爱护,别在外头拈花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