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在对面吃火腿煎蛋,等吃完,涂严挑眉。

靳羽尴尬的咳了咳,“我们,昨晚,只是喝了点酒。”

“只是?哼、哼,靳羽,驰念才十二岁,不仅跟她喝酒,还让她喝醉?”涂严瞪圆了眼睛,嘴边的笑让人心惊。

靳羽更是尴尬,闭了嘴,有些局促。

驰念的大眼睛看看涂严,看看靳羽,一眨一眨,不见一丝惧色,片刻,她小声开口,“你要关我禁闭吗?”

涂严一愣。

驰念解释道:“艾玛上次喝醉了,她的妈妈关了她一个星期的禁闭,并且没收了她的手机。我没有手机,你要关我多久的禁闭。”

驰念真的被关了起来,关在酒店的房间,涂严明确告诉她,没有她的允许,不可以离开房间。小姑娘没有异议,冲靳羽耸耸肩昂,羞涩一笑,然后转向涂严,好奇的问:“哥哥呢?小妈要怎么惩罚哥哥?”

一句话,问的室内瞬时安静。

还好,艾米的电话打了进来,路远达已经等了她将近一个小时。匆促的拎起皮包,扯着靳羽出了酒店,进了停车场,发动车子,靳羽失笑出声,竟起了打趣的意思,“涂小姐,打算怎么惩罚我灌醉你的女儿。”

涂严坐在副驾驶,转头冲他嫣然一笑,“让你当女婿好了。”

撒车声刺耳的响起,早上被勒疼的胸口再次受创,她不由咒骂。

靳羽一脸酱色,瞪了她一眼,心有戚戚。

涂严吐口气,不敢再开玩笑,到了公司,却狠狠的甩上车门,以泻愤怒。揉着胸口进了办公室,面色自然不好。路远达因为有事已经走了,留了新的策划,她只看了一眼,就丢给艾米,让她告诉路远,不合格,重做。

一上午,整合报表,签署文件。忙的晕头转向,歇下来,脑袋里就是驰嫣予的病态,心里更是烦乱,还不如投身工作,至少不劳心。

胡定睿留在医院,守着驰嫣予,主治医生开完会,又跟温瀞来探了一次。不乐观的表示,最好成全病人的心愿,别留下什么遗憾。

他死死的握着拳头,心脏一揪一揪的疼。

因为镇定剂,驰嫣予入了夜才醒过,凹陷的脸颊衬得她眼睛更大,不过眼里那种死寂跟疯狂却让人看着大骇。她睁开眼,不复刚知道自己病情时候的大闹,近乎平静的吓人。

胡定睿看着她,一时间,不敢出声。

她慢慢的侧头,睁着大眼睛看他,带着说不清的情绪,就在他以为驰嫣予不会开口的时候,她缓慢的开口,虚弱的声音近乎没有情绪,“你知道多久了?”

“嫣予”

“告诉我你知道我的病情多久了?”她摇着头,眼睛慢慢升起雾气。

胡定睿不忍,“入院后就知道了。你的伤口很难止血,所以”

“呵呵,呵呵呵呵”驰嫣予忽的笑起来,眼泪顺着脸颊一颗一颗的落下,神色带着凄楚跟自嘲,嘴角笑着,却让人越发的心疼跟不忍,“怪不得你待我这么好,怪不得你竟那么纵容我。可笑的我,还以为你哈哈,她赢了,她赢了”

“嫣予,别这样,只要配合治疗,咱们还是有希望的。”

“希望?”驰嫣予不再笑,瞪着的眼慢慢的聚满绝望跟不甘,“别骗我了,如果有希望,你就不会坐在这里了。我姐姐怎么死的,我会不清楚吗?希望?希望只是让她掉光头发,希望只是让她更加痛苦,希望就是一点点的走向绝望。”

“我不许那么说,嫣予,答应姐夫,好好活着,只要你有好的心态,一样能战胜病魔。我跟驰念,会好好的照顾你。”

驰嫣予不动,片刻,似有疲惫的闭上眼,近乎不可闻的道:“姐夫,是我自己找人强|暴自己的,你走吧。”

胡定睿的手握着她的手一紧,这个时候,她道出这个事实,让人害怕。

久久的安静,他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第一次见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会因为一件首饰高兴的跳起来亲驰新予的脸颊,她会在人前装的乖乖的,背过去,马上跟那些混混二世祖们无恶不作。可是,在胡定睿的眼里,她跟驰念一样,是一个要他照顾的孩子。

“嫣予,我早就知道了,姐夫不怪你,哪怕你没生病,我也不会真的怪你。你在我心里,就跟驰念一样,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她不想哭,也不想在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睁开眼,咬着牙告诉他,“我不需要你们的可怜。”

“我哪有什么资格可怜你。”他毫无掩饰的看着她,似乎等待被看穿,也想看穿对方。如今只怕他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面对驰嫣予,他无力救她。面对涂严,他心有愧疚。

可惜,床上的人没有力气,再一次的闭眼,“最后一次求你,我要见涂严,我要见她。”

Prt60针尖对麦芒

“我要见涂严,我要见她。”

驰嫣予连着三天提出这个要求,不哭不闹,亦不配合治疗。有力气,就自己拔掉针头,没力气,就睁着空洞的大眼睛看着窗外。

一副等死的姿态让所有人都失望。

胡定睿无可奈何,只能拨通涂严的电话。这个请求,让他难受。似乎,从再次站在一起,他就在不断的亏欠涂严。亏欠她一个浪漫的求婚,亏欠她一个盛大的婚礼,亏欠她无数的“对不起”。驰家的责任,是他的,可是他却让涂严跟他一起背,胡定睿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比的窝囊。

涂严也觉得自己好窝囊。

一向秉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她,竟被驰嫣予那个女人弄得有些心烦意乱,焦躁难眠。

她有种在她身上看见过去六年里自己幻象的感觉。那种无望,那种欲求难得,太多太多的撕心裂肺的疼,让她似乎能身同感受。

涂严想,她对谁都能狠心,唯独对阿睿跟自己。

思来想去,她还是那个涂严,自私,是本性。

带着驰念走进医院,病房外守着医生跟护士,气氛压抑到极点。拍拍驰念的肩膀,看着她没有表情的脸,自己倒是纠结起来。怎么说,里面躺着的也是她的小阿姨,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驰念似乎看出她的纠结,拉拉她的手,声音很轻,“我妈妈告诉我,每个人都会离开,所以不如把伤心变成祝福,祝福别人也祝福自己。”

涂严揉揉她的头,失笑着摇摇脑袋,驰新予的话,太深奥,没几个人会有驰念的悟性。深吸一口气,牵着她走进病房。

胡定睿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正在把刚签完的文件递给小陈。脸上的疲惫,想掩饰都掩饰不住。听见她们的脚步声,回过头,忙站了起来,他一起身,驰嫣予就看见了涂严。不过三日,她犹如脱像了一样,苍白的像死人。冷笑,挣扎着起身,驱赶所有的人离开。

胡定睿不放心,可是在涂严的要求下,只好离开房间,关上房门,却是不安的来回踱步。

屋内的涂严,坐到离驰嫣予最近的小沙发上。“为什么要见我?”

“你在可怜我对不对?”她虚弱的道。“你赢了,涂严,你彻底的赢了。你把姐夫带走,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可怜你?我为什么要可怜你?”她心里生出一种难言的苦涩,“阿睿没原谅我之前,你百般破坏,我跟阿睿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又玩起来自己祸害自己的游戏,百般阻挠我们的婚事。驰嫣予,你扪心自问,我有什么理由可怜你?你又有哪里值得我可怜?因为你要死了吗?坦白告诉你,虽然我不想把自己说的那么狠心,可是事实就是,我在等你死。等你死了,胡定睿就再也不欠你们驰家什么了,等你死了,我就能把他真正的占为己有。”

涂严的眸子里翻滚着汹涌,一**似要湮灭对面的人,站起身,俯视她,“驰嫣予,之所以胡定睿会站在这里照顾你,不是我可怜你,是因为他把你当妹妹,把你当家人。而我不拦着他,是因为我比你聪明。我知道,我逼着他离开,只是让他对你跟你姐姐的歉疚更深。他心里,已经有一个死了的驰新予,我不想你再挤进去,我很小气,小气到会吃死人的醋。”

她长吁一口气,侧过脸,看向门口,“他就在门口,应该是担心的心里要着了火,也愧疚窝囊的要着了火。驰嫣予,你不爱他,至少没我爱他。过去六年,我真的无数次想死,那是因为我知道他过得很好。可是你知道自己将死,所作的是让他为你愧疚,让他认为自己没有兑现跟你姐姐的承诺。”她转过脸,阳光打在半面的脸颊,眸子里熠熠闪光,“不过,不管你如何做,我都会想方设法的踢开你,也许,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我们太像了。”正是同一类人,涂严才会站在这里。她太了解自己,很容易猜到驰嫣予的目的。所以,她要胡定睿对自己更加的愧疚。

涂严早就明白,女人的大气是武器,,女人的小气是暗器的道理。武器留给男人,让男人怜惜,自责。小气丢给女人,让她们的兴风作浪变成一叶扁舟,过水无痕。

她不是圣母,更不是善类,或许不磊落,但是爱情,也是一场抢夺战,不出兵,只能被围剿,被踢出局。

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砸在驰嫣予的心尖,苍白的脸越发的灰白,这一场战役,她还真是输的彻底。涂严不再开口,该说的已经说完,一室的沉默,在这种沉默里,驰嫣予最后的那点期望都开始溃散。

而当涂严跨出病房,门外守候的男人满是担心上下细细看她,屋内的驰嫣予只余下对自己的冷笑。

胡定睿在确认完涂严没事之后,方才看向驰嫣予,见她闭着眼,似有疲惫,心才落下。

驰念走进病房,涂严有事要回严氏,便交代驰念在医院等她,晚上她再过来接她。胡定睿送她下去,大手紧紧的牵着她,却是一路沉默。

出了医院,涂严站住脚步。

胡定睿紧紧的抓着她,弄疼了她的手,微微使力的甩开,背到身后,涂严张张唇,眼底朦胧,“虽然我们都不想说在等驰嫣予死亡,可是我们就是那么做的。我不是善人,却也不想自己变成期待人家死的恶人。阿睿,咱们分开一段时间!”

涂严的嘴角勾起一抹沧桑的弧度,似乎很坚强,实则,让人很心疼。

胡定睿面容僵住,不顾门口人来人往,一把拉着她入怀。“收回你的话,收回你的话。”他命令,“不许你说分手,我不许。”

“不是分手,只是分开一下。”涂严推开他,退后一步,“阿睿,我不想你的心里留下任何对别的女人的愧疚,所以我相信你,让你全身心的完成对驰新予的承诺,然后,满心是我的回到我身边。”

涂严一直保持着微笑,笑容里那抹从容跟自信,闪了亮光。

如果,真的能一眼万年,胡定睿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就停在他抱着涂严的那一刻。十指握成拳头,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看着她转身,上了车,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身后的医院里,还住着他的责任跟承诺。

这一刻,他真是开始自我厌弃,他恨极了自己如此的无用,让他的涂涂,再次的受伤了。

眸色一黯,转身走进他的枷锁,应该还清的,他一次全部还清,还清以后,由他来收复失地。

就像涂严说的,给她一个全心是她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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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严停下车,一眼便看见倚着跑车的靳羽,大少爷堵着楼梯间的大门,明显等着她。

“为什么跟胡定睿分手?”一开口就是质问。

打开车门,涂严翻个白眼,皱起眉头,“你偷听我们讲话?”

靳羽不屑的哼了一声,举一举拆了纱布的手,“我去复诊,不巧,跟你们同时出了医院,最不巧的,听见你提出分手。”

“更正一下,不是分手,只是分开一下。”

靳羽瞪着她,满眼审视。看着她眉眼间的坦然,没有一丝分手的难过或是伤感,眼里那不退去的狡狯倒是浓了几分。

心思一动,似有恍然,片刻大悟。“涂严,你够狠!”语气里,装满了无奈。

这女人,连自己男人就敢这么算计,怪不得都说最毒妇人心。

涂严不以为然,正巧保安走过来,她把车钥匙丢给保安,也不管靳羽,走进电梯。

靳羽有样学样的丢了钥匙,跟着上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

“坐坐不行吗?”

“幼稚!”

“你更幼稚!”

“”

两个相互翻着白眼的人,岂不知自己此刻,幼稚异常。

旧城区改造的第一期已经进入尾声,第一期的广告效果涂严并不是很满意。

路远达的别墅区,打出了“花香半里,曲径通幽”的“世外桃源”牌子,可惜,设计主体玻璃花房周边的别墅销售一空后,就进入了冷淡期。

驰远的大学城,用的是“”的宣传,请了师大院长亲笔题字,又找了几个师大刚进演艺圈的新鲜大学生打出学院风,可惜的是,学生的消费能力,远不及都市白领来的给力,一期销售只能说是尚可。

路远跟驰远的人见涂严身后跟个靳羽,无不瞪大眼睛,一脸的八卦。靳大少爷倒是自在,坐到一边,挥挥手,“你们开会不用理我,我旁观学习学习。”

涂严完全无视他,丢出报表,噼里啪啦的说销售的弱点以及不足,丝毫不给面子。

会议一直开到傍晚,揉揉酸疼的脖子,那边说要观摩学习的大少爷,已经歪在椅子上睡着了。与会的几个小姑娘都是一脸花痴的看着,偷偷拿手机拍照,艾米一早就偷偷的把手机设置成录像,全程DV。

心里暗自发笑,男色啊,要不得。吩咐艾米收拾好会议室就可以下班了,至于靳大少,就让他在那里睡吧。

转身回到办公室,仰在沙发上稍作歇息。透过十九楼的落地玻璃,看着外面夜色中雪花纷扬下落,远处电视塔的灯光闪烁,今年的雪似乎特别的大,今年的G市,也特别的冷。

涂严舒出一口气,脱了小牛皮靴子,赤着脚走到窗前。

胡定睿在她提出分开一阵时的表情,让人心疼。摸摸心口,满满的,除了疼痛她有更多的期待和幸福。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靳羽,一回头,却是严施略带疲惫的脸。严施站的很近,涂严看看他,勾起一抹笑,伸出手臂倒是把他抱紧。声音里,似有安慰,却满是戏谑,“哥,你被温宝虐待了?”

疑问,却似肯定。

严施叹口气,玻璃上倒影着他的苦笑,“你又虐待了你的阿睿?”兄妹俩如出一辙的语气,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松开手,坐回沙发上,“不虐待他,他永远不知道我的好。与其让别的女人虐的他备受煎熬,还不如我亲自动手的好。”

“你这次下了什么狠手?”严施挑起眉毛看着她。

“分开一段,让他全心照顾驰嫣予。”性感的嘴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发冷。

的确够狠!严施心里暗叹,“好一招以退为进。”利用胡定睿的愧疚心理,把自己缩到最卑微的角落,不是退缩,是诱敌。只怕如今的胡定睿,恨不得将自己拱手送到涂严身边,一辈子被她囚禁。

涂严别过脸,神色似笑非笑。

她又一次的算计阿睿,不过这一次,绝不会让他发现。她只要给自己足够的耐心,这场收复失地的爱情战争,一定会是双赢。

六年,这一次,真的要结束痛苦了。

看看时间,她穿上靴子,“老哥,对温宝,你少了几分强势,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你难道不觉得温宝的犹豫,在于你的忍让以及对你的不确定吗?你要是再不出手,只怕老头子会来帮你,到时候会很好看。”

艳丽的笑容很欠揍。严施眯着眼看着涂严出了办公室。

黑色的眸子越加变深,一击致命,他不过是在等待时机。

涂严出了办公室,正好撞见揉着眼睛的靳羽。抱着双臂,好笑的嘲弄,“靳大少,严氏的会议室好睡吗?”

靳羽腰酸背疼,心里恨恨骂着,嘴上却是道“好睡极了。”

她懒得跟他贫嘴,“那欢迎你经常来睡。”说罢,进了电梯,靳大少立马跟上。

“靳羽,你很闲是不是?跟了我一天了。”看着坐到副驾驶的男人,涂严再忍不住。

靳羽系上安全带,“的确蛮闲的,我过完年去法国,年前这几天算是放大假了。”

原本要呛他的情绪一下子坠到谷底,她的沉默,让靳羽笑了出来,“别误会,我这次可不是让你内疚的,既然有三年自由时间,我没必要浪费。法国那边的学费也都交了,转科系很容易,不学钢琴,还能学别的。”

笑,带着一丝冰冷。“到时候,我送你去法国。”车子发动,这一句,让靳羽愣了半天,直到车子停在医院门口。

胡定睿牵着驰念走出来,驰念坐上车,冲爸爸挥手再见。而涂严,连头都没有侧一下。

怕心疼。

胡定睿满心苦涩,却只能化作微笑。望着车尾灯消失,才转身回到病房。

睡了一下午的驰嫣予终于转醒,却比上午更加的虚弱。吃了半碗稀饭,就靠在枕头上轻抚着胸口,压着阵阵恶心等不良反应。

一会儿,胡定睿洗好了餐具,走进屋。“嫣予,想不想吃一点水果?念念今天给你带来了好多新鲜的水果,有苹果,橙子还有美国红提,你最爱吃的。”

“姐夫。”驰嫣予慢慢的转过头,伸出手,看着他稍有犹豫便坐到床边,握紧自己的手,心里微微泛酸,虚弱的正起身子,“姐夫,让我出院吧,我不想住在这里,也不想化疗变成掉光头发的怪物。”

“嫣予”

“别拒绝我,也别说什么会有希望的话。你跟我都很清楚,我的病治不好。那些所谓的治疗只是拖延时间,我不想去承受那种痛苦,我没有姐姐的坚强。姐夫,求你”

“”

驰嫣予安静的看着他,最后,在那低沉的“我答应你。”中,露出这几个月,最真实的一抹笑。

已经输了,何必在挣扎。

在农历新年前驰嫣予离开医院回到驰家大宅。坐在轮椅上的她,抱着一本厚厚的笔记,神色倦怠。不过眉宇间,以往的厉色却是淡化许多。

胡定睿这些日子,一直守着她,却发现,她的神色倒是越多的相似驰新予。对于这种改变,既是欣喜又是不解,何以让她改变的如此之快呢?

她怀里的笔记,很快的解开了这个谜底。

趁她昏睡,胡定睿翻开她枕边的笔记,那娟秀的字体,他再熟悉不过,是驰新予的日记。

今天,我得到确诊,白血病三个字让我几乎站不稳,可是一想到年幼的妹妹还有父亲留给我他奋斗一生的驰远,我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去,我决不能倒下去

嫁给胡定睿我知道我绝不会后悔,他是个好男人,很容易让人爱上他,可是我告诉自己,我不能爱上他,爱上他就舍不得离开,舍不得放手,舍不得让他承诺

驰念今天喊了我妈妈,不知为什么,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我心疼这个孩子,也开始担心这个孩子,我的驰念,妈妈的痴念会不会变成你另一个噩梦吗?孩子,别怪妈妈,如果妈妈离开了,你一定要坚强,记住,妈妈很爱你,真的

时间对于我来说,越来越珍贵。我不得不让阿睿给我承诺,我知道,这个承诺会将他困住,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阿睿,对不起。

日记结束在“对不起”三个字就再也没有写下去,胡定睿看着日期,知道在那之后,驰新予就被隔离治疗,进入重症监护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