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转了一轮,薛庭儴的卷子算是阅完了。

*

经过紧锣密鼓的一日,在第二天晚上之前,殿试所有卷子才算是阅完了。

接下来便是评卷,先将八个圈以上的择出,之后按圈的多少为首要评卷要点,圈数相同者再比点,再比竖,以此类推。

这次也是巧了,八圈以上者只有两个,也就是说头甲只选出两人,还得从七个圈里择出一个填入头甲三名之列,才能送到御前,选出状元、榜眼、探花的名次。

七个圈的那一摞考卷很快就被择了出来,冯成宝心中生了一丝不安,却没当成回事。他并不认为薛庭儴有这么好的运气,除过沈学、阮成杰和包铭,但凡后面只要有一人画上圈以外的,他就还是与头三名无缘。

一番对比后,七个圈的优异者很快就选出来了,恰恰就是薛庭儴的卷子。

其实还有一个优异者,可惜薛庭儴有三个点,对方有两个点一个竖,还是略输了一筹。

冯成宝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恼怒至极。他哪里知晓后面画圈者都是看了前两个的评卷,能连得两个圈,文章本质定是上佳的,之所以后面会得了点,大多是因为青菜萝卜各有所爱的缘故。

当然也有其他原因,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冯成宝眼睁睁地看着徐首辅将三份考卷,命人送去乾清宫,心里还在想着怎么跟吴阁老交代。当然最后悔的还是自己为何要怕惹麻烦,故意画上个圈。

一圈之别,境遇就是天翻地覆。

且不说这边,嘉成帝拿到了三份考卷。

看到其中一份考卷,他笑了起来。笑完后,他命郑安成将那张稿纸拿来。

对照着看了一遍,嘉成帝面色似怒非怒,似喜非喜,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这小子倒是个懂得藏拙的。”

郑安成还正在好奇陛下何出此言,就见嘉成帝执起朱笔,在那份考卷的第一折上写下:第一甲第一名。

并让郑安成捧来印,在其上留下印记。

郑安成顺势瞅了一眼,恰好看见薛庭儴的大名,心中当即对这个新进的状元爷,是如何讨陛下欢心有了些数。

要知道最近朝中连着发生许多大事,陛下龙心不悦了好些日子,能是这般也属难得。

*

又是一日黎明将至的清晨,三百新进贡士齐聚宫门前。

此时天色微亮,淡白色的晨雾缭绕,却遮不住新进贡士们脸上的跃跃欲试。

其实也就他们能显出这般,常年做京官的无不怨声载道上朝太早。卯时上朝,寅时就要起,还有那住的离紫禁城远些的,甚至半夜就要爬起来,摸索着前来上朝。

东方渐渐染上一抹红霞,天际终于褪去了灰色,昭告着今日将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伴随着庄严肃穆的钟声,午门上的五扇门齐开。

老百姓只道紫禁城正门的午门只有三个门洞,其实不然,在三个门洞外,还另有左右掖门,只是左右掖门极少打开,所以有明三暗五之说。

因今日嘉成帝在太和殿举行大典,此时自然门户大开,也是代表着皇权者对天下人才之重视及笼络。

有礼官唱道,文武百官携贡士觐见。

还是如同殿试当日那般,薛庭儴打头,率着其他二百九十九名贡士,尾随在百官身后踏入幽深的门洞。

他们走的是左侧门。

按规制,百官走左侧门,宗室王公走右侧门。当中的正门只有皇帝才能出入,皇帝大婚时,皇后可进一次。当然还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金殿传胪后,新科状元、榜眼、探花可走一次。

这可是无上的荣光,哪怕位列九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不是正经科举出身,又是在科举中拿到一甲名次,也只能望洋兴叹。

门洞黑且深,再加上前面后面都是人,也因此当出去后,格外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太和殿前,一字排开的卤簿发驾让人肃然起敬,太乐署设中和韶乐与大殿两侧,还有让人看得眼发晕的金甲卫等等,无不显示着皇权的威严。

在鸿胪寺官员的调动下,这些新进贡士们让跪就跪,让起就起。其间,文武百官依照次序鱼贯入了太和殿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徐首辅捧着皇榜从太和殿走出,将其放置在太和殿丹陛前的黄案上。乐声起,徐首辅退开,一名鸿胪寺官员宣制:“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乙酉年六月初二,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顿了一下,似乎想让众人消化了这些话,此名官员才又继续宣道:“乙酉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薛庭儴。”

“乙酉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薛庭儴——”

“……第一甲第一名,薛庭儴——”

“乙酉年殿试第一甲第一名,薛庭儴——”

三百贡士跪于太和殿丹陛之下的广场上,这丹陛长约几十米,而鸿胪寺官员站在丹陛之上的台基上,声音要想传下来,只能靠一个个人的接力。

此时,接力从上之下,毫无停顿,汇集成一股巨大的声流响彻整个天际,似乎耳廓中全是薛庭儴的名字。

按制,一甲头三是要唱名三次的。

上面还在继续着,薛庭儴其实并不意外,却有种震耳欲聋之感,头脑也有些发胀。他的身后全是钦羡的目光,似乎场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这时有名鸿胪寺的官员走上来,低声对他道:“状元郎,快别发呆了,出来谢恩啊。”

薛庭儴忙走到正中御道上,掀起衣袍下摆,先是三跪九叩,再是谢恩。

*

整个金殿传胪进行了很久,方才结束。

礼部官员迎了金榜,悬挂于午门外,三日后恭缴内阁。这边一甲头三名则被鸿胪寺官员引去更衣,只待之后的跨马游街。

原本深蓝色地进士服被换为了朱红色的朝服,腰间的革带则换成了银带,就连那乌纱帽上,也被簪了两朵花。这是薛庭儴第二次簪花,上一次是乡试,不过那会儿是一朵,这次则成了左右各一朵。

待他从里面出来,见到新科的榜眼和探花。一个三十些许,面白微须,高大魁梧,乃是榜眼卢申明。另一人面黑且瘦,看模样也有四十好几了,正是探花孟浩昌。

两人与他相同,都是一身红衣,乌纱帽上也簪了花,却是一左一右。

薛庭儴心里顿时舒服多了,特意叫来内侍拿镜子再给自己照一照,着重看了下头上簪花的位置。

嗯,他生得斯文白净,胜在年轻,即使簪花也是风流倜傥,翩翩佳公子。至于另外两人嘛,就不可细说了。

薛庭儴不说,可一旁服侍的几个小太监已经在憋着笑了,俱是因为榜眼和探花簪的那花,实在不妥。

尤其是探花孟浩昌,人本就黑,还簪了朵大红花,怎么看怎么怪。不过这些可不是他们能做置喙的,只是心里这么想,倒是这年轻的状元公,若是得个探花还能相得益彰,也不知晓今年京城中等着看探花郎的女子会生出何等失望。

且不容多说,三人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从午门的正门出了皇宫。期间披红跨马至顺天府饮宴,自是不细表。

宴饮毕,方是跨马游金街之始。

*

正阳门大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男女老少,沿街两旁的茶楼酒肆二楼更是站满了人。

随着一阵锣鼓开道,三匹高头大马驮着新进的状元郎、榜眼、探花来了。其后还跟着彩旗、牌仗,以及负责维持秩序的兵丁。

就见状元郎居前一个马身,榜眼和探花在后。都是一身朱袍,头戴金花,身上披着红。

“状元郎来了……”

“探花郎呢……”

一声声尖叫拉开了跨马游金街的序曲,不管男女老少俱是双目放光的看着马上的那三个人,其实不乏年轻貌美地女子。

往常不敢做的不敢说的,今日都可百无禁忌,甚至有些女子手里提着花篮,里面装满了鲜花,一见人从面前经过,便抓了鲜花往那处掷去。

主要的目标还是状元郎,榜眼一看就老相,探花是个黑瘦子,唯独状元郎年轻斯文又俊秀,一看就还没娶妻。那一身红衣,再被高头大马一衬,当即宛如天神下凡一般,俊美不可言。

“好俊的状元郎……”

薛庭儴哪里经历过这种阵势,尤其又都是些女子,各种鲜花手帕香囊从天而至,他狼狈地在马上躲着。

状元郎的狼狈之态,惹来一阵阵低笑。两侧的榜眼和探花俱是钦羡不已,只恨爹娘为何不给自己生一副好皮囊。

一处酒楼的二楼,招儿也带着弘儿来看热闹了。

弘儿趴在栏杆上往那处喊,可喊了好几声爹,都没能传入薛庭儴耳朵里。

“娘,爹怎么不理我呢?”

“这么多人,你爹听不见呢。”

“为什么会听不见,那我叫更大声些。”说着弘儿就趴在栏杆上,扯着嗓子往那边喊:“爹!爹!我是小狗子呀,你快看我,我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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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大美妞的雷,么么

☆、第149章 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招儿下意识去捂儿子的嘴, 可已经来不及了。

这小子十分兴奋, 在她怀里挥臂蹬腿的,幸好她力气还算大,不然指定孩子就扔出去了。

弘儿兴奋得脸发红, 虽然小人儿还不知道大人们在热闹啥, 但也能感受到这种气氛。他知道大人们都在冲他爹欢呼,也因此喊得更是兴奋:“爹, 我在这儿, 小狗子和娘都在这儿呢。”

招儿简直想捂脸。

自打那次弘儿来问她,他为什么没有乳名,大毛二毛都有。她没当回事, 与他戏称说他其实有小名的,叫小狗子, 他就记住了。

明明跟他说过无数次人前不能乱说, 可他偏偏记不住,反而引以为傲,逢人就跟人自己叫小狗子。

当爹的是如何脸色且不提, 反正当娘的觉得挺丢脸。也因此招儿当即就制止道:“快别乱喊了, 你爹他听不到的,你要是再乱喊,我们就回家了。”

“爹怎么可能听不到, 爹肯定能听到的。”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招儿下意识转头, 就见几个打扮光鲜亮丽的妇人站在一处, 正眼含讥诮地往这里看。看这几人的模样,出身似乎不低,穿着绫罗绸缎,头上戴着金翠首饰,就是不知怎会来这种酒楼。

其实招儿所在的这处酒楼还算是挺大的,能在这条正街上开酒楼,酒楼规模也不会小,招儿只是没想到这种一看就是富家太太们竟会来这处。

她哪里知晓这几人都是举人家的太太,今日专门结伴出来看新科状元跨马游金街的。但凡是读书人,没人不希望有朝一日金榜题名,跨马游金街赴琼林宴。而作为读书人家的太太,自然也希望有朝一日丈夫能中进士光耀门楣,也能给自己挣个诰命夫人做做。

京城本就民风开放,再说了今日新科状元跨马游金街,乃是举城上下欢庆的日子,男女老少都出门看热闹了,也没人去计较个什么女人家不能抛头露面什么的。

没见着往新科状元头上扔花扔手绢的,都是些大姑娘小媳妇吗。

所以这几人也是来看热闹的,正在一处说那些个大姑娘们也不知害羞,就听见旁边有个孩子在管新科状元叫爹。

侧目看去,那小孩儿大约也就两三岁的模样,长得倒是雪白可爱,被一个穿身棉布衣裙的妇人抱着。

小孩也就算了不懂事,难道大人也不懂事,就不知道管管?几人的目光当即讥诮起来,又听见那妇人对孩子谎称什么你爹听不到,几人更是讥讽,这不就有了之前那一幕。

见招儿望了过来,其中一个瓜子脸的妇人撇着嘴道:“也不知羞,想男人想疯了,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招儿这才反应过来这话是说她的,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而对面几个妇人中有人见同伴说话有些难听,便从后面去拉对方,似乎还跟她说了些什么。

看得出这个瓜子脸是个气性大的,将同伴的手挥开,嚷道:“怎么,我难道说错了,哪有让自家孩子乱喊爹的。”

理是这么个理,可又不管你家什么事,你激动个什么!

一旁不免有人腹诽着,可到底不管自己事,也没插言,料想这被刺的妇人恐怕受不住了,哪知倒是那个小娃娃说话了。

“小狗子没有乱喊爹,那就是我爹。”

瓜子脸又嗤了声,瞅了瞅同伴,那意思似乎在说,瞧瞧当娘的疯了,当儿子的也疯了。

别看弘儿现在还小,可这么大的娃娃已经会看人脸色了,知晓这个人是在笑话自己,他就想证明给对方看,扭头就拽着栏杆冲下面直喊爹。

招儿本不想轻饶那妇人,论吵架她可自认不输谁,可儿子闹成这样,又见整个二楼的人都盯着这边看,她也局促得厉害。

“走了,弘儿乖,咱们回家,等晚上爹就回来了。”

“不嘛不,那婆婆说爹不是小狗子的爹,明明就是小狗子的爹。”

这边招儿正想办法想将儿子抱回去,那边瓜子脸当即脸就气歪了。

婆婆?!她有那么老?

她哪里知道在弘儿这般年岁的小娃娃心里,漂亮的年轻的都是姨姨,年纪稍微大点的是婶婶,再老一些的是婆婆。可他现在还不太分得清怎么才是老,让他来看脸老脸丑的都算婆婆,这瓜子脸不就成了婆婆了。

瓜子脸显然不是个气量大的,气急败坏骂道:“你到底会不会教孩子?我就这么老,冲我叫婆婆!”

招儿这会儿正心浮气躁着,压着脾气道:“小娃娃不懂事,用得着去计较这个?”

“怎么不计较,让你被人叫声婆婆试试……”

瓜子脸的声音特别尖锐,整个二楼就听见她一个人的声音咋呼。弘儿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被吓哭了,更是大声喊爹爹。

“爹,有个坏婆婆欺负娘……”

一听这话,瓜子脸更是气急了,冲上来就伸出爪子要去抓招儿的头发。

招儿可是见多了乡下妇人打架,一般就会几招——抓头发,挠脸,踹肚子。可不会吃她这一套,见她手伸过来,当即一把钳住,顺手一推,瓜子脸就摔倒在地上了。

瓜子脸疼得脸都扭曲了,一面往起爬一面骂道:“你给我等着,我家老爷可是举人,还是国子监的监生……”

招儿有些囧囧然,心想要不要跟她说自己男人是进士,进士比举人大?

而另一头,薛庭儴满心无力,恨不得当即策马就离开。

可一来他并不是太会骑马,二来也是人太多,将前面的路都给围住了。好不容易负责维持秩序的兵丁将前面道路清出来,他勒紧缰绳正欲走,突然听见路边有人说上面有个娃娃在叫爹。

他下意识就看过去,当即不走了。

状元郎的异常引来不少人的关注,大家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处临街酒楼的二楼,有个胖娃娃正伸着手冲这边喊着什么。

因为往那边看的人太多,引得街上所有人都看过去了。

本来拥嚷嘈杂的大街安静下来,也就显得那娃娃的叫声特别明显:“爹,小狗子在这儿……”

这娃娃是认爹认错了吧?怎么管状元公叫爹。

许多人都这么想着,却见状元公竟是调转马头往那边行了去。

难道真是爹?

可明明这状元公看起来还不大!很多人都以为状元公还没成亲,因为脸实在太嫩,这也是为何鲜花手绢都往他头上砸的原因。

状元公还没成亲,若是一个对眼就看中了呢?可现在瞅着这情形,哪里是没成亲,孩子都快会打酱油了。

薛庭儴在楼下停了下来,正对着二楼的栏杆处。

弘儿见真把爹喊来了,兴奋得不得了,还不忘嘴尖告状:“爹,有个坏婆婆欺负小狗子和娘。”

薛庭儴凝眸看向招儿。

这种情况下,招儿莫名局促,赶忙道:“你别听他瞎胡说,没事,真没事……”见他还不走,她就撵他:“你快走,快去办正事,晚上等你回家吃饭,我做了你最爱吃的……”

说到这里时,招儿才反应自己说了什么,忙就去抱弘儿要走。可这臭小子又不配合啦,拽着栏杆不丢,指着那马儿道:“爹,骑马马,带小狗子骑马马。”

招儿急得脸通红,骂道:“臭小子骑什么马啊,你还没长到马肚子高呢,快跟娘回家。家里有你最喜欢吃的……”

“不要,就要骑马马。”

招儿这边窘得头顶都冒烟了,恨不得当即找个地缝钻进去。那边薛庭儴就要下马,被一个兵丁拦住:“状元公可不能下马,这时候下马不吉利。”

按规矩是要游完街归第。所谓归第,一般都是回当地会馆,榜眼和探花将状元公送到会馆,自己再回会馆,这一遭才算完。若是半路下马,太不吉利,当官的可最怕‘下马’、‘落马’之说,寓意着官字到了头,说不定还要丢命。

“本官不讲究这些。”

“那也不行,真不能下马,我的状元公。”眼见说服不了固执的状元爷,这兵丁连忙给同伴打眼色。他本意是想让同伴也劝一劝,谁曾想他这同伴是个二愣子,竟撒脚就去楼上抱孩子了。

等孩子抱下来,递到状元公怀里,兵丁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当即恨不得将同伴痛打一顿,可说与规矩不符,状元公又径自不听,总不能一群人就杵在这儿,只能命鼓乐开道,继续往前走去。

薛庭儴在离开时还干了件事,这件事让招儿事后每次回想起都脸红不已。

他竟是顺手摘下帽子上的金花,冲她掷了来。

直到怀里落了个东西,招儿才反应过来。就见那花格外不同,沉甸甸的,枝叶皆银,饰以翠羽,其牌用银抹金。

恍惚间,听见他说:“在家等我。”还有女子低声尖叫:“状元公掷花的样子好俊,为何那花竟不是给我!”

“状元公本来就生得俊……”

“她为何这么好命!竟能嫁给状元公!”

“啊,在家等我——状元公……小女年方十七,家住……”

眼见那大队人马都走了,这些人还是盯着自己不放,且看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招儿当即怂得捏着花跑了。

至于那瓜子脸,她并没有在意,自是不知此女方才就趁着人多的时候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花痴女甲:你们说状元公说在家等我,是等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