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曲岩打电话。

“我去一趟医院…”

曲岩最近在办推移的手续,她的年纪真的不行了,身体又不合作,一场病接着一场病,虽然有心想踢下去,可是奈何身体不行,不给力。

应了一声,也是觉得习惯了,她现在每天都得去医院报到,要她说啊,林小婉那颗胃啊,有点危险。

检查的时候,医生看了她的脸一眼,收好血压仪。

“有没有去过妇科看看?”

林小婉一愣,什么意思?

“去看看吧…”

挂好,排队然后进去,医生的一句话直接将她打进黑暗的地狱中了。

“结婚了吗?”

医生眼睛冰冷的看着林小婉,一看她那表情就明白了,现在的女孩子啊,太不自爱了。

“没有…”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怀…孕?

“要还是不要?”

缓缓的提气儿。

“不要…”

医生用眼皮夹了林小婉一眼。

“药流?”

医生检查完毕,说今天就行,正好她什么也没有吃,因为胃不舒服。

浑身冷汗,外面有的是男朋友陪着的,只有她是自己。

吃了药,没一会儿反应就来了,她在卫生间里等着这阵痛过去…

出来的时候护士检查了一下,说是没有流干净需要刮宫。

林小婉太瘦了,躺下去的时候觉得后面和那个床面隔得有点疼,那个动手术的是一个女大夫,看着林小婉苍白的脸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

“你这子宫壁有点薄啊,以后好好养吧,不然…”

林小婉从床上爬起来,以前听人家说小产跟坐月子也差不多了,可是人家坐月子前后都有簇拥的人,她呢?

曲岩开车过来的时候,她站在台阶上,抱着胳膊,整个人一直瑟瑟的发抖。

曲岩将自己的外套扔过去。

“这天还冻成这样,你这体格子真不行,一会儿陪你跑两圈就好了…”

回了家,对了,忘记说现在曲岩跟她住,因为曲岩怕她会自杀。

有时候睡不着坐起来,一坐就是一夜,看着外面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然后躺下能睡就睡,不能睡就继续发呆。

开始偶尔会在半夜哭,吓得曲岩估计心脏病都要发了,后来慢慢的她也习惯了。

因为痛,她发泄不出去,只能喊。

进了门,曲岩将钥匙扔到一边,走进厨房里拿了一罐可乐,递给林小婉一瓶。

看着她接过去没有喝,问了一声。

“不喝?”

林小婉拧开盖子,对曲岩笑笑。

“喝…”

喝了一口,肚子更疼了。

穿着衣服上了床,盖上被子,宁愿就这样死去。

曲岩偷偷的打开林小婉的包,小婉现在是有什么也不跟她说,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知道她身体到底怎么样了,看着有一个单子,揉碎了都,她铺平在桌子哈桑,然后傻眼了。

这个傻X。

曲岩穿好衣服去了外面,开着车去买鸡和人参,别的她也不会弄。

去了哑奶奶那里,哑奶奶现在不做生意了,不过每天闲不住,固定的时间出去捡废品去卖。

在这样大的一个城市里,真正是属于低保的人能拿到钱嘛?

不见得吧。

不过也是多亏了周一围那个王八蛋,哑奶奶现在待遇还是不错,至少她是拿到了,可是在此之前哑奶奶几十年也没有领过所谓的低保的一毛钱,尽管她无儿无女,尽管她没有工作。

曲岩不会做这些东西,哑奶奶问着,曲岩也不好说什么。

“我一个朋友,才做完流产的手术,你看是不是能帮我弄点什么汤?”

曲岩不二,这事儿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走的时候扔给哑奶奶五百块钱,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她曲岩可真没有这么伟大的情怀,钱是林小婉早就给她的,让她给送过来,不过她一直在忙。

曲岩的心不坏,可是经历过种种,她在最苦难的时候也没有看见别人对她伸手,所以她做不到小婉那么雷锋,总之她不行就是了。

街上要饭的人很多,不管真的假的,她从来不给,当然你可以说她心狠。

回去的时候,林小婉出了一身的汗,曲岩给她惦着电褥子,里面还埋了几个热水袋。

曲岩在网上找着,要怎么侍候小月子的要领,可是天知道,说什么的都有,她应该听谁的?

老婶打电话过来问林小婉和周一围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曲岩差点没吐血,幸好这电话是她接到了。

“老婶,以后在小婉的面前千万别提这个名字,他们不会结婚的…”

老婶挂了电话,心里想着,这真是好的快,散的也快,倒是冲着老太太那话去了。

吃饭的时候跟林奶奶嘟囔了两句,林奶奶挥了筷子。

老婶就纳闷了,这老太太怎么年纪越大脾气就越来,老是摔筷子,她说错什么了?

可是心里也是难过,想必小婉心里不好受吧,都带家里来了。

收拾收拾东西,林立平看着他老婆的动作。

“你这是要回娘家?”

老婶狠狠瞪了林立平一眼,他想的美吧,她回娘家,然后让他娶新媳妇儿然后花她的钱,打她的娃?

门儿也没有。

“我去看看小婉去,听说她和那个…叫什么来着,分手了…”

林立平一听,细问。

“因为什么?小婉的家庭?”

老婶不耐烦的挥手,她哪里知道啊。想了半天一咬牙狠狠心,带了两万块钱去,带着一堆家里这边的土特产,买了火车票就去了。

你说老婶多本事,省钱就省到这个地步了。

没有坐票她就买站票,反正也就是一晚上的事儿,明儿就到了,到了晚上她实在挺不住了,她就跑到人家座位的下面去躺着睡。

她不是那么有钱的人,将来孩子结婚还得给攒钱,能省一点就是一点。早上不到九点到了地方,在一个电话亭给曲岩打电话,这样就可以省了漫游的费用。

曲岩哪里能想到这老婶说话比放屁都快,昨天就说想过来看看小婉,结果今天就到了。

赶紧去找,可是老婶也说不清楚她到底在哪里等着,曲岩停好车就开始找了,火车站这么大,想找一个人容易嘛?

最后在女卫生间门。找到了,她差点就要喷老婶了,你说有没有这样的,你在卫生间这里站着干嘛啊?

老婶身上有钱啊,她怕人多的地方,女卫生间至少还能安全一点不是。

曲岩知道这事儿瞒不住,得说实话。将车停靠在楼下。

“老婶…”

她特郑重的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听的老婶是云里雾里的,什么意思?

老婶也是女人,不知道打胎对身体的危害很大?

她更是上火。

上了楼,林小婉还在睡,她本来睡眠就不太好,这几天倒是用上了。

老婶这么一看,哎呦,你说孩子究竟得伤成什么样了,瘦成这个样子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一定要打掉嘛?还是他不肯负责?”

曲岩叹口气,这孩子就是林小婉自己想留都留不住,她那一个月就算是泡在医院了,不停的打针吃药,能有好嘛?

可是这些话她不愿意说。

老婶侍候了好几天,林小婉醒过来的时候看着老婶,想哭。

“憋回去,多大的事儿啊,别哭,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有老婶在呢,等你结婚老婶给你出房子钱。”

老婶这话说的豪气万里,可是一说话肉疼啊。

一个房子要多少钱啊。她真是二百五了,可是话都扔出去了,不给也得给,给就给吧,反正老太太子里有。

老婶给林立平打电话。

“没什么大事儿,我晚几天回去,这小婉啊不让我回去,非要带我去玩…”

老婶坐在卫生间里跟林立平一顿神吹,她没说林小婉身体不好,说孩子早就放下了,现在恋爱的都这样,今天爱了明天就不爱了。

老婶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对林小婉算是上心了,自己家孩子的事儿,不好的事儿谁愿意往外说?

反正她是不愿意。

侃完了,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重重叹口气。

你就说吧,林小婉这命,就应了人家的话来了,正月的羊没草吃,等着饿死。

老婶到底经验比曲岩多,休息了一个星期,林小婉就要去上课,老婶还念叨着。

“这才几天啊,至少在休息半个月吧…”

身子要是没有养好,要下个孩子的时候就麻烦了,女人啊,这孩子早晚要生,可千万别在这上面出岔子。

林小婉回到学校里,按理来说她这么个补发,应该胖的,可是脸上最后的一丝肉都没了,整个人那种状态就跟结实过头那样的人似的,美?

美是没了,只剩下吓人了。

就瘦的剩下骨头棒子了。可是她不胖你能有什么办法?

之前曲岩说让她回来,别人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自己跟自己好,还省了打架呢,现在是完全的成真了。林小婉跟谁都客客气气的,远离着,人家跟她说话,就感觉她离的那么远,一次两次,渐渐的李冬梅她们几个也离她远远的了,是怕打扰到她。

林小婉的身上倒是越发的多了一抹仙儿出来,多少人在后面都说呢,她现在估计饭都不吃了,直接喝水了,省得嫌弃这个世界脏。

她就那样不好不坏的维持着,说实话带他们的导师对林小婉很不好,对于这样的学生,估计没有几个老师能喜欢得起来的。

她之前被退学,现在又闹出这样的事儿,谁看着都以为这个学生不行。她每天一个人去学校,一个人回来。

有时候路过浓尔很想喝杯咖啡,可是咖啡有毒的,她戒掉了。

想的厉害的时候,就自己拿着圆规在手背上扎一下,清醒了,抱着水杯喝两口水,她能挺过去的。

曲岩的几个队友要给曲岩饯别,因为都是认识的,所以让叫上林小婉,她在外面等着,曲岩这家伙来的晚,定的酒店不错,五星级的,可见也是破血了,甭管是谁出这个钱,可是有这份心,至少曲岩没有白交这些朋友。林小婉还在门口张望着,曲岩已经看见了,对她吼了一声,停好车马上过去。

林小婉对着她笑,今天变天,最近这天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一天一变的。

曲岩跑了进来,她身上就不会有别的衣服出现,永远都是运动服,冲进来快走两步,搂着林小婉的脖子,向里面走,两个人转身进去的时候,周一围和杨子逸从里面出来,擦身而过。

双方没有一个人有别的表情,陌生。都是陌生的。

就等曲岩来了,一进门,女队员们手里拿着喷带对准曲岩的头就开始一气儿的乱喷,还别说,倒是有了点结婚的感觉。

“我怎么感觉我跟婉爷结婚了呢?”

林小婉现在是坐实了这个婉爷的称号,失恋谁都有过,哭的多惨的都有,可是她硬是忍过来了,虽然疼了,可是终于坚强的走过来了,刚才和周一围擦肩而过,她是真的放下了。

不认识。

没有见过。

何来伤心?

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炼成这样绝世武功的,可是她就是成功了。

大家笑着拥着她们俩入座。“教练呢?”

有一个人站起身看了一圈突然发问。

后面一个女球员指着外面。

“指导他们几个在外面呢,可能遇上熟人了,说是一会儿来…”

后来曲岩他们领导进来,大家开始吃饭,开始还行,正常的送别,大家说说笑笑的,可走到后面就有了一点琼瑶奶奶的范儿了。

曲岩在心里打趣儿的说着,奶奶俟,原谅我吧,我也不想这样狗血和煽情的。反正哭的一个个的,本来就难看,哭过更难看了。

至少曲岩是这样想的。

要结束的时候,服务员进来买单。

“请问是哪位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