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嘉皱了皱眉,声音冷了下来:“别在我面前提那混蛋。”

果然有戏。

眼珠子转了圈,童娅正想着要怎么开口询问时柳嘉却已轻轻叹了口气,幽幽开口:“童娅,今天我去看她了。”

“啊?”童娅没听懂柳嘉话里的意思,疑惑地望向她,“看谁啊?”

“任甜甜。”柳嘉抬头望她一眼后又垂下了头,盯着手中端着的红酒,声音也低了下来,“今天下午我去看她了。”

“她……还好吗?”

收回落在柳嘉脸上的视线,望向远处的霓虹,童娅艰涩开口。她知道任甜甜现在市精神病院里疗养,那个她叫做母亲的女人也在那里。自从国外回来后她从没去看过她们,说她自私也好,残忍也罢,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两个人。

一个曾是亲如姐妹的闺蜜,一个几乎用整个生命爱着她的母亲,当年那桩丑闻爆出来后,在她被从天而降的打击击得近乎崩溃时,她甚至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她的母亲轰出了家门,还没缓过气来,却被自己的姐妹捧着瓶硫酸给毁了个彻底,如果不是那个她从不知道的哥哥夏泽及时出现,现在的叶晞,真的只是那块长满了杂草的墓碑而已了。

“不是很好,精神失常,整日疯疯癫癫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除了只会不停地呢喃着余浩的名字谁也认不得了。”柳嘉轻声道,“今天心情本来就没怎么好,想着都是以前的好姐妹,去看看她或许也不错,可是看到她时,心里却更加难受,曾经好得恨不得同穿一条裤子的好姐妹,现在却成了那样,真是……每次看到她这样,当年的事就恨不起她来。”

童娅心头微酸,抿了抿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虽说她当初那瓶硫酸几乎彻底毁了她,但是这些年来,她却恨不起她,任谁看到自己用生命爱着的男人与自己视若亲人的好姐妹几乎赤身裸体的躺在一张床上都会受不了那样的打击,她只是比旁人更极端而已。

直到现在,童娅依然想不明白,余浩为什么要这么设计她,在只有兄妹俩的家里,她不过喝了点酒小睡了会儿,醒来时却是与余浩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随后媒体流传出的那一组组兄妹乱伦的艳&照里,却是她醉眼迷蒙地与余浩纠缠在一起的画面,虽然没露点,但是那些大尺度的照片,交叠翻滚的两人,香艳的画面,撩人的动作,却是轻易让明眼人一眼便瞧出这对兄妹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她甚至不知道,在她醉倒或是被迷倒的那几个小时里,她有没有与余浩发生过关系。

因而在怀上琦琦时,因那次事故与她与顾桓发生关系的那次意外时间太过接近,她不确定肚子里怀着的是谁的孩子,当时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她几乎被心底的恐惧压垮,几度崩溃地疯狂自虐,就为了将那个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流掉,但无论当时她如何地虐待自己的身体,那个孩子却如同一个奇迹般紧紧地吸附在她身上,她当时因为毁容及微弱的求生意识,身体引发多种并发症,时不时引发心力衰竭,医院不敢冒险做堕胎手术,只能在保证她生命无虞时暂时放弃治疗她的脸。怀孕的头四个月是她生命中最黑暗的日子,那段时间的煎熬甚至比当初被任甜甜泼硫酸毁了脸时还强百倍,若非夏泽和夏宇日夜轮流看着她,不断地给她请心理医生,她早已被心底的绝望和恐惧压垮寻了短见。

怀孕四个月时,不知夏泽从哪里拿到了顾桓的口腔上皮细胞取样,然后从她体内羊水做DNA亲子鉴定,确定怀的孩子是顾桓的时她才慢慢从那种恐惧中走出来,也因为当时她的身体已无法再承受堕胎的风险,便也就只能说服自己,安心将琦琦生了下来。

那组艳#照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她恬不知耻地勾引自家同父异母的亲哥哥,而她与余浩的兄妹关系,与任甜甜的姐妹关系,任甜甜与余浩的情侣关系,那组艳照对已在娱乐圈小有名气的她而言无疑是致命性的打击。这件事爆出来后,余浩在媒体前的默认、任甜甜对她的歇斯底里、她的父亲余廷南被气得突发脑溢血身亡、她的母亲叶默云将她轰出家门……所有的一切无异于是她勾引自家亲哥哥的佐证,一时间,各种骂名铺天盖地而来,她就如同那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走到哪只有数不尽的谩骂和白眼,甚至走在路上,都曾被人扔鞋拔子给直直地朝脸砸了过来……在那短短的三天里,她的生活,从天堂堕入了地狱中……

柳嘉是那为数几个愿意相信她是无辜的人,她的生日刚好在事发后的第三天,柳嘉担心她独自一人会想不开,便邀请了剧组里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替她庆生,生日那天任甜甜也意外地来了,那时的柳嘉与她都以为任甜甜已开始相信她,还没来得及将心底的欢喜消化完,她吹完蜡烛抬头时,任甜甜那瓶被包外套掩映着的硫酸直直朝她脸上泼下,痛彻心扉的痛感瞬间流窜四肢百骸,她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意识遁入黑暗前,耳边却是清晰地回荡着任甜甜疯狂尖锐的笑声……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想试着去恨她,却发现,她始终无法对那个曾陪她一起长大陪她一起笑一起哭的单纯女孩产生丝毫的恨意,若非被那件事刺激得彻底崩溃,她又怎么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当年我们四个人,”没发现童娅在神游,柳嘉轻声说道,“叶晞、任甜甜、萧语涵和我,关系铁得像什么似的,做什么事都一块儿,从不让任何一个人落下,大学填志愿时还特地报了同一所大学,虽然没在同一个系,但是除了上课、谈恋爱,大部分时间我们几乎都是黏在一起,那时还老是开玩笑说以后要一起披上婚纱,生孩子了,要是刚好两男两女就订娃娃亲,要是都是女孩就让她们像我们这样,要是都是男孩的话就组成一个小F4……”

说完,柳嘉忍不住轻轻笑了笑,“现在想想,我们那时真傻,居然真的相信什么姐妹情深。”

童娅握着酒杯,半敛着眼睑,望着杯沿上那圈流光,听着柳嘉谈论当初的种种,心酸得厉害,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哽住一般,想说些安慰的话,却怕一开口便是哽咽。

“当初的四个人,死的死疯的疯的,现在竟只剩下我和萧语涵了,偏偏我和她……”

柳嘉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童娅沉默地望她一眼,她还没出事前,萧语涵与她们三个的裂痕便已出现了,她不知道萧语涵与柳嘉有什么心结,但是她对萧语涵的心结,却是因为偶然得知她不过是以她作为接近顾桓的跳板而已。

“童娅,”柳嘉握着杯子的手紧了下又松开,望向她,“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童娅茫然地抬头望向她。

看到童娅茫然的神色,柳嘉垂下眼眸,指尖轻敲着手中的杯子:“今天是叶晞的忌日。没想到她居然也走了六年了。”

童娅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冲动之下抬头望向柳嘉:“她……或许并没有死。”

话出口时却是硬生生地改口,不是不想承认,只是不敢再承认,叶晞身上背负的骂名只是随着她的死沉寂了,却没有消失。

柳嘉望她一眼,转身望向觥筹交错笑闹作一团的人群,轻声道:“你不用安慰我,这事儿我也慢慢看开了。其实不管有没有叶晞,生活也就那样了,只不过少了个人陪着一起哭一起笑而已了,这日子也还是得继续下去的。你看看,萧语涵,或是顾桓,叶晞也曾在他们的生命中路过,甚至重要过,没有叶晞的这几年,他们不也是一样地风光无限。”

童娅顺着柳嘉的视线往人群中望去,看到独自坐在角落里举着酒杯有一杯没一杯地往胃里灌的顾桓时目光在她身上有片刻的停顿,而后移往人多的地方,萧语涵正被一大群人围着,又是灌酒又是猜拳的,没了平日站在台上的高不可攀,反而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随和。

柳嘉也漫不经心地望着人群中笑闹作一团的众人,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那一处,如旁观者般望着热闹的人群,谁都没有再说话,却也没有走过去融入他们,直到派对快散场,看着人三三两两地离开,童娅才拉着柳嘉打算也离开,正在四处焦急地找人的林和却在看到她时远远便喊住了她。

童娅疑惑地转身望向他:“林特助,有事?”

林和有些歉然地朝她笑了笑:“童小姐,您方便送顾少回去吗?顾少似乎有些喝高了,这么开车不安全。我现在要去接我女朋友,没办法送他回去。”

童娅皱了皱眉,往顾桓那边望去,恰好顾桓也望向她这边,然后起身往她走来,脚步似是有些打漂,但是倒也还算平稳,因而皱眉道:“我看他脚步挺平稳的,开个车应该没什么事吧。”

说话间顾桓已走到身边,见几个人在这边站着,拧了拧眉:“怎么了?”

林和望向他,解释道:“没什么,只是我看你今晚喝了这么多,怕你喝高了,开车不安全,童小姐今晚没喝什么酒,所以想让童小姐方便的话送你回去。”

顾桓望向童娅,眼里带着询问,似乎在征询她的意思。

童娅眉尖微微蹙起,望向他略红的俊脸:“顾少,您自己应该可以开车回去吧。”

顾桓唇角微微牵起,却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嘲讽:“只要开到中途时酒的后劲没上来,想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即使真的倒霉了出了什么事,现在夜深了也没什么车,估计也不会发生追尾之类的事故,顶多不小心撞护栏上或撞树上而已。”

童娅听着这话不怎么受用,脸微微冷了下来:“那就祝顾少开到半途时酒的后劲没上来吧,一路顺风。”

说着拉着柳嘉转身便要走,顾桓眼眯了眯,然后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作为老板的要求下属送送也不为过吧。”他望着她道,说着疲惫地皱了皱眉,“童娅,我今天忙了一天,方才似乎有些喝高了,开车不方便。”低沉的声音隐约可听得出疲惫感。

童娅望着他略显疲惫的俊脸,心软了下来,歉然地望向柳嘉。

“人家是大老板,我们替人打工的只有听老板的份。”柳嘉冷睨顾桓一眼,不满哼道,然后朝童娅叮嘱道,“路人注意安全,开车小心点。”

刚从人群簇拥中摆脱出来的萧语涵恰好往这边望过来,远远瞧见顾桓在这边便微笑着走了过来,浅笑着向童娅和柳嘉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看见顾桓被酒精熏得微红的脸,担忧问道:“顾桓,你今晚是不是喝多了,开得了车吗?需要我顺道送你回去?”

童娅见萧语涵自动请缨,便开口道:“语涵既然顺道那就……”

“语涵,你明天一大早还要赶通告早点回去休息吧,童娅送我就行。”

没等童娅说完,顾桓便淡淡打断她,朝萧语涵轻声说道,然后拉起神色错愕的童娅便往门外而去,独留下脸色清白交加的萧语涵和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顾桓的柳嘉,以及,似是松了口气的林和。

☆、25.激情

童娅踉跄着脚步被顾桓一路拉到车子旁,远远遥控开了车门,顾桓放开她的手,低头望向她:

“懂开车吧?”

童娅揉了揉被他方才拽得有些发疼的手腕,皱眉望向他:“这会儿才问这个问题不会迟了点?”

顾桓似是微微牵唇笑了笑,因光线比较暗,童娅没怎么看得清,却见顾桓已抬手将驾驶座的门拉开,手微微一用力便将她推坐在了驾驶座上,弯腰拉起安全带给她系上,然后“碰”的一声轻巧将车门关上,伏□子,隔着车窗说道:“就是不会今晚也得交给你来开了。”

童娅转头望向他,看他眼神还挺清明,方才拉着她走路时脚步也算平稳有力,忍不住皱眉:

“顾少,我看着你这会儿倒是挺清醒的,你确定你真的喝高了?”

顾桓揉了揉眉心,低沉的声音隐带着疲惫,却有些答非所问:“坐在这个位置上,别的能力要求暂且不提,但最起码还是得擅长隐藏自己的弱势,要是轻易就让人瞧出你罪的一塌糊涂了,饭局上只能任人宰割的份。”

童娅看他神色疲惫确实不像是装的,况顾桓一向自制力过人,管理着那么大一公司,应酬必定是少不了的,若是在饭局上没有点自制力和警戒心,早被人给瓜分得一毛不剩了,这么想着,也就理解地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免费为顾少当一会司机吧,不过我驾驶水平不是很行,你确定放心由我来开?”

顾桓冷峻的唇角扯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我连命都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了。”

说着从车头处绕到副驾驶座,拉开车门躬身便坐了进去。

童娅听着这话似有深意,微微笑了笑将心底的怪异感甩去,启动引擎便缓缓往车库外开去。

“去世纪凯旋那边的房子吧,这么晚我妈也睡了,回去吵到她休息不好。”

顾桓一边拉安全带系着一边淡淡道,顾家在B市有几套闲置的房产,但平时住得上的就只有现在方沐屏住着的那套及世纪凯旋的那套,叶晞以前还在时曾去过几次。

童娅抽空转头望了他一眼:“地址?”

顾桓转头望向她,童娅亦神情淡淡地望着他,似是真不知。

顾桓盯着她望了一会儿,然后淡淡将那边的地址报与她,习惯性地揉了揉眉心,疲惫地往椅背上靠去,扔了句“开慢点,注意安全,我头有点晕,先眯一会儿”后便闭上了眼睛,似是真的累极。

方才因夜风的吹拂还没闻到他身上有多少酒味,现在车里的空间太狭小,酒的气味便浓了起来。

童娅也不知道顾桓到底喝了多少酒,但看他此时的神色,应确是喝高了,也就不再与他抬杠,应了声后便默默将车开入车流中。

童娅虽已有几年的车龄,但鲜少自己开车,因而开起来还是有些心惊胆战,幸而此时夜已深,路上已没什么车。一路依循着几年前的印象,童娅小心翼翼地将车慢慢开回顾桓在世纪凯旋的房子的停车位。

将车子停稳,童娅转头,却见顾桓依然闭着双眸在休息,也不知他是睡过去了还是不舒服,因而开了车内的灯,看到他脸色似是有些潮红,忍不住轻声唤了声“顾少”。

顾桓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仅是淡淡问:“到了?”

低沉的嗓音因酒精的作用有些微哑。

“嗯。”童娅轻轻点头,看着他疲惫的神色,忍不住皱眉问道,“你没事吧?”

顾桓轻轻摇了摇头,却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

童娅有些不放心,眉皱得更紧:“你自己一个人可以上去吗?”

头微微点了下,顾桓轻应:“嗯。”低哑的嗓音中疲惫感却很明显。

童娅盯着他望了会儿,咬了咬唇:“如果你自己一个人能回去,我就送你到这儿吧,这么晚了我也得先回去了。”

她自己没有开车去参加派对,这会儿回去也只能去打车。

童娅边说着边解开安全带,正要推门下车,顾桓却突然睁开眼,手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别走!”

说话间顾桓已解开安全带突然翻身将她压靠在驾驶座上,一手撑在她左侧的车窗,另一手从她的手腕而上捧起她的脸,头一低,便强吻上了她的唇,混杂着清浅酒味的灼热气息萦绕而来,童娅下意识地以手抵在他的胸膛想要将他推开,童娅扭动着脑袋想要摆脱他的吻,顾桓却纹丝不动,反而是将她的脸捧得更紧,重重在她的唇瓣辗转吸吮,舌尖也强势撬开她的齿关,勾住她的小舌吸吮纠缠,原本撑在车窗上的手也勾着她的腰用力将她揉入怀中,童娅身下的座椅因为突然多了个人的体重而有些摇摇欲坠。

童娅以手捶着顾桓的胸膛,头也不断地扭动着想要他的钳制,却无法撼动顾桓半分,只能瞪着双眸怒望向顾桓,顾桓的眼神暗了暗,垂下眼睑,然后慢慢放开了她,退回自己的位置,无力地往椅背上靠去,微仰着头轻轻闭上眼睛,将眼底的神色掩饰去。

“抱歉!” 他闭目轻声说道,清浅低哑的声音有些淡淡的自嘲。

童娅原本拭唇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头望向他,看着他清峻的脸上被晕黄灯光染上的寂离感,糅杂着自厌的挣扎,心头莫名地微酸,喉咙也像是被什么梗着了般难受:“没关系。”

顾桓没再说什么,也没有睁眼,仿佛睡着了般,沉闷的气氛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

“那个,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童娅陪着他沉默了会儿后,轻声开口。

“现在打车不方便,车子你先开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顾桓说着睁开眼,推开门下车。

童娅沉默地望着他的背影,看着那道原本该是意气风发此刻却无端落寞空寂的背影,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踩下油门。

许是酒的后劲上来了的缘故,顾桓的脚步有些虚浮不稳,走了没几步便以手撑着路边的的柱子停了下来。

童娅看着有些不放心,犹豫了下后,咬了咬牙,推门下车,走到顾桓身边。

“房子钥匙在哪?我送你上去吧。”

童娅抓着他的手臂,说道。

顾桓似是有些意外地望了她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扔给她:“麻烦你了。”

童娅没有应,只是扶着他回屋。

将屋子的灯打开,将顾桓扶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童娅替他倒了杯白开水,然后进厨房倒了些食盐。

“喝点水吧,或许会好受点。”在沙发前站定,童娅将食盐水递给他,柔声道。

顾桓伸手接过,一口饮尽。

“只是庆祝一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日子,你又何必给把自己灌得这么醉。”

望着他微红的俊脸,童娅忍不住轻声嘀咕道。

顾桓没有望向她,仅是打量着手中的杯子,看着杯口流转的灯光,自嘲地笑了笑:

“确实不是什么大日子,只不过那个女人死了六年的忌日而已。”

童娅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心一紧,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应道:“既是都已死了六年的人了,也早该淡忘了的。”

顾桓唇角勾着的冷笑更深,倾身放下杯子,起身,越过童娅,脚步不稳地往浴室走去。

童娅定定地站在原地,直到听到浴室里水声响起,想着既然已经回到家了,顾桓应该也没什么事了,犹豫了会儿后走向浴室,在浴室门外站定,朝里边说道:“天很晚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里边的水声继续“哗哗”地想着,却没有回音,童娅不确定顾桓有没有听清,正要开口再说一次时,门却突然被拉开,一只手倏然从里边探了出来,扯住她的手腕,一用力便将她给扯入了浴室内,身后的门 “碰”地一声被用力甩上,她也瞬间被狠狠压在了门板上,下巴被捏住抬起,浴室内飞溅的水滴迎面洒下,顾桓的吻夹杂着温热的水汽已疾风暴雨般落下……

☆、26.激情(下)

童娅冷不丁被顾桓的举动吓到,下意识地扭着头想要避开顾桓落在眉眼间的吻,双手抵着他的胸膛试图将他推开,嘴里也急切地吼道:“顾桓,你干嘛,你放开我。”

顾桓却仿似没听到般,冷沉的黑眸紧锁着她,双腿微微向前将她困在自己与门板间,一手横过她的纤腰贴着她的背将她揉入怀中,一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头微微一侧,精准地攫住她的唇,将她的急吼悉数吞入口中,舌尖也急切而凶狠地窜入她的口中,纠缠着躲闪的丁香,发狠似的用力吸吮翻搅,那力道似是要将她整个吞吃入腹,却又似是借着这种真实的触感感受她的真实般。

童娅哼哼着想要避开,但人被他整个身子挤压着困在他与门板间,身子也被他整个搂紧揉入怀中,脑袋被他改而捧着小脸的手牢牢固定住,只能被动地承受他近乎疯狂的索取,那样疯狂到近乎失控的强吻,却莫名地弥漫着一股巨大的哀伤和沉痛,糅杂着些许绝望的味道,那种感觉,就如同落水之人在绝望中紧紧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酸酸楚楚的感觉莫名地在心头萦绕开来,心底深处的某根弦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扯着般揪着不放,连带着将呼吸一并夺去,理智被心底涌起的酸楚与心疼剥夺而去,原本抵在他胸前想要抗拒的手如同失去了力气般,软软地垂下,无意识地从他精壮的腰间环过,紧紧抱着他。

顾桓的身子似是有刹那的微僵,而后却是吻得愈发凶狠,却隐约糅了些淡淡的怜惜和心疼,细细纠缠诱哄着,贴着她后背的手却不断收紧,将她整个揉着贴入怀中,那力道勒得她的后背生疼,两人却仿似不觉,只是紧紧地纠缠着,直到彼此的呼吸都凌乱而急促起来,顾桓才微微松开她被啃噬得红肿的唇,手却依然紧搂着她,温柔的轻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眉眼、脸颊、颈侧上,夹杂着一声声低哑沉抑的“叶晞,叶晞……”

明明只是轻柔低缓的呢喃,却似是糅着万般复杂难解的情绪,一种失而复得后的尘埃落定感,每一个字,如丝如线,密密麻麻地在心头缠绕着,绞缠得整颗心都闷痛起来,意识因这一声声沉哑的轻唤而有刹那的恍惚,突然身上一凉,肩上剧痛传来。

“叶晞,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

手有些失控地将掌心下的衣服用力撕碎,顾桓突然一口咬住她光裸的肩膀,哑声问道,勾着她腰肢的手也蓦然往下,双腿挤进她的双腿间,长指沿着大腿根部游走而上,在她身下掀起滔天巨浪。

“顾……顾桓……”肩上的剧痛糅杂着身下的快%感,如电流般在四肢百骸流窜,两种极致的感受在体内交叉碰撞却掀起更加空虚的难耐感,童娅下意识地抓着他在身下撩拨的手想要将他推开,却被他反握住,然后强拉着与他的手一道,移往湿润敏感的某处……

童娅俏脸瞬间爆红,挣扎着将手抽回,他却倏然勾起她的一条腿横跨在他的腰间,在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已瞬间被他填满,童娅痛呼出声,捶打着要将他推开,顾桓喘息着轻轻吻上她的唇,额上的碎发上凝结着的水珠滑落,他在她唇边哑声开口:“乖,一会儿就好。”

说话间掐着她的腰便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童娅闷哼着紧搂着他的腰,无意识地扭动着身子承受他掀起的狂涛骇浪。

顾桓原本还能忍住,但随着她不断的磨蹭扭动渐渐失控,温柔缱绻的轻吻变成急促的掠夺,身下的动作也渐渐凶狠起来,门板因两人的剧烈动作而“吱呀”作响,童娅有些受不住,哭喊着想要逃开,腰却被他牢牢握住,只能被动地承受他的索取,直到绚烂到极致的那一刻,她颤抖着瘫软成一滩水,身子支撑不住,软绵绵地滑下,却被拦腰抱起,打开浴室的门,一路纠缠着吻着来到床边,人被轻轻往床上一抛,顾桓再次覆上她的身子,低头狠狠吻住她,下¥身一个用力,再次进入她……

“叶晞,叶晞……”顾桓气息凌乱,一声紧似一声地呢喃着她的名字,低沉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沙哑,像是在一遍遍地确认她的真实般,手紧紧地将她揉在怀中,唇舌也近乎疯狂地在她唇上吮吻啃噬着,那样真实的肌肤相熨,竟仿似在梦中般,只能借由不断地索取来感知她的真实……

童娅被顾桓反反复复折腾了一整晚,直到天快亮时,终于受不住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是快中午,整个人被顾桓紧紧地搂在怀中,即使是沉睡中,手臂依然紧紧地掐着她的腰。

她是被搁在沙发上的手机振动吵醒的,昨晚送顾桓回来后去给他泡淡盐水时顺道放在了沙发上。

大概是因为昨晚醉酒及不知节制的缘故,也或许是真的累极,手机响起时顾桓居然没被吵醒。

童娅小心翼翼地覆住握着腰肢的手,想要掰开,顾桓却似是感知到什么似地,手本%能地收紧,牢牢扣着,童娅腰本来就酸疼得厉害,久未欢爱过的身子因为顾桓近乎整夜疯狂的需索,全身上下青青紫紫几乎没一处是完好的,全身也像是被车子碾过般,顾桓的本%能的动作勒得她的腰肢生疼,却不敢惊动他,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沙发上不断“嗡嗡”震动的手机,直到它慢慢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却再次锲而不舍地响起。

童娅不知道是谁有急事找她,如果是薇薇安的电话倒无所谓,她今天难得有空休息一天,即便是薇薇安也不会有什么急事,哄几句就过了,却怕是夏泽的电话,昨晚失了琦琦的约参加完派对后没有回去陪她,也不知夏泽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要是被他知道她与顾桓……

想到夏泽那张寒冰脸,童娅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小心翼翼地将顾桓的手掰开,却不想惊动了顾桓,顾桓悠悠转醒。

童娅没料到顾桓会醒来,因昨晚一整夜的疯狂,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本还想着趁他未醒先行离开,好好整理思绪,现在他突然醒来,童娅顿觉尴尬起来,脸也不自觉地变红。

“叶晞?”大概是刚醒转的缘故,顾桓望向她的黑眸还有些惺忪的朦胧感,声音也有些沙哑,手却是紧了紧,将她搂入怀中,头一低,便轻轻吻上她的唇。

“那个……我去接个电话。”童娅尴尬地偏头避开,抬手指了指沙发。

顾桓淡淡往沙发望了眼,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放开她,低声说道:“嗯,去吧。”

童娅低声应了声,低垂着头不敢望向他,扯了张薄被裹住未着寸缕的身子,忍着腿间的酸痛,赤脚走向沙发,拿起手机,望了眼屏幕,脸垮了下来,果然是夏泽。

“昨晚去哪里了?不回来怎么不打个电话说一声?打手机也不通,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刚按下接听键,夏泽劈头便问,隐约还听到翻阅纸张的轻微摩擦声,似是正在看文件。

童娅心虚地回头望了顾桓一眼,却见顾桓微微眯眸望向她,黑沉的眸底看不出所想。

“我……”童娅刚开口,却发现声音因昨晚的哭喊沙哑得厉害,尴尬地轻咳了下掩饰过去,“昨晚去一个朋友家,手机搁包里忘记拿出来了,振动没听到声音。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夏泽似是哼了声,似是不信,童娅因他这句轻微的冷哼而悬了起来,正想着他若再继续问下去要怎么想措辞时,夏泽已淡淡开口:“今天休息?”

“啊?嗯,是的。”心底诧异夏泽为什么会这么问,童娅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

“过来我公司一趟,现在。”

夏泽说完,不给童娅询问的机会已干脆利落地将电话挂断。

童娅气闷地瞪着手机,虽不知夏泽突然让她去他公司有什么事,但既然他这么说了,若不想吃不了兜着走,现在就乖乖地过去。

“怎么了?”童娅正瞪着手机气闷时,顾桓不知何时已起身来到她身边,从身后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问道。

“没,没什么。”灼烫的触感自身后温热的身躯萦绕而来,童娅俏脸红了红,不习惯地扭动着身子想要摆脱这种不自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