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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的家依旧是老样子,茶几上摆着小小的水晶相框,里面是前几天才拿回来婚纱照,两个人的脸颊紧贴一起,龙泽那张帅气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薛彤拿起相框仔细端详,而后轻轻放进箱子,那里面已经放着几件龙泽的衣服。小桌上的水杯之类扔进了垃圾桶,这些小东西实在带不走,她把箱子拉链拉上,又转进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

母亲走过来,倚在门边淡淡沉着脸,“你还是要跟他在一起?”

薛彤停下手,无奈劝道:“妈,我跟你们说过很多遍了,他只是有点不同,除了比人有更多的优势,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你以前不知道的时候不是很喜欢龙泽吗?”

薛母皱眉道:“以前是以前,但他毕竟不是人,你还帮着他骗我们。”

薛彤扶额,“妈,我不想再说了。”

明明是送上门的金龟婿,却原来是个异类,父母震撼太大,也许他们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接受龙泽。薛彤拉开衣柜,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薛母两步过来将她的衣服扔下,骂道:“我们怎么就生了你?你是不是被妖怪迷了心智,还是你喜欢他的钱,连他不是人都不计较?你要想清楚,这是一辈子的事,世上那么多男人,为什么你非要选他?”

薛彤将手中衣服扔到床上,只觉得无奈。两个人都已经定好下个月底结婚,原本打算从黄山回来就开始准备婚礼,结果却出了意外。她瘫坐在床上,浑身无力:“妈,你不是我,你不会懂。你不知道我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你也不会知道龙泽为我做了多少。我不是喜欢他的钱,我喜欢他的全部,喜欢他那个样子,喜欢他为我付出的一切。”

薛彤目中结了一层水雾,缓缓道:“人又怎样?我就是被人卖出去的,那时候有人把我当人看吗?别人都侮辱我,折磨我,把我当成一件物品在玩,有人在乎过我的感受吗?就只有龙泽护着我,对我好,不让别人欺负我,没有他我早就死了。你不知道,他那时候为了救我,有两次差点丧了命!他还带我回来,在这里住着每天想办法哄你们,你就看不到他的好吗?”

“感激是感激,不能因为他对你有恩,你就分不清楚。”薛母一想到那长长的尾巴就全身发凉,苦口婆心劝道,“我也感激他救了你爸爸,但不是说我们就要把你嫁给他。”

薛彤微低头,几缕发丝从额前掉下,她的声音不大,却分外坚定,“妈,我分得清楚,我是真的喜欢他。”

要一个普通家庭接受龙泽何其困难?这两天薛彤已经费尽唇舌,向父母一遍又一遍龙泽的来历,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她现在就像双面胶一样为难,龙泽最忌讳别人排斥他,离开黄山后再也没出现在薛彤父母面前,更不愿意像之前那样讨好对方,成天阴着一张脸。

他说,“薛彤,我们走吧,我们说好下个月结婚。”

龙泽在装修好的新房中说这话的时候一层悲戚雾气浮在眼底,清澈的无奈从中透出,像是孩子祈求的眼神。他们的确已经说好,他为了和她结婚在那个小房子里住了好几个月,习惯嘈杂和拥挤,每天夜晚等薛彤父母睡下从隔壁翻墙而过,为的不就是这一天。看着他的眼神,薛彤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母亲坐在薛彤身边,也跟着她抹眼泪,额头的皱纹起了褶子,龙泽毕竟不是人,万一哪天兽性大发,薛母实在不敢想象和一个异类有怎样的明天。她的声音微微哽咽,“我知道他人好,但是你跟着他是没有前途的,难道你还打算跟他生一个小妖怪?”

孩子什么的薛彤没有想过,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有采取措施,但也没动静。两个人毕竟是不同种族,薛彤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生出孩子,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龙泽,薛彤眼泪涌出来,“我早就决定了和他一辈子在一起,这辈子我只想嫁给他。妈,你成全我吧。”

薛母面色恓惶,沉默着不说话。良久,她站起身,带着无奈轻轻摇头,“我想拦你也拦不住。”

一根白发在她头顶若隐若现,她没有再说别的,一步一步离开薛彤的房间,所有的无奈融在背影中。

薛彤坐在床上发愣,手机短信声音响起,她翻出看了一眼,是来自龙泽的短信,问她今天过不过去。薛彤没有回,将手机放回包中,然后拉开抽屉找自己的证件。

她拎了一个不大的包走到客厅,父亲坐在沙发上吧嗒吧嗒抽着烟,烟灰缸中已经有一堆烟蒂。母亲坐在他的身边,脸色阴郁。

薛彤放下包,缓缓道:“爸,妈,我先出去住几天,要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那边的房子你们也知道地方,钥匙在我房间的桌上,哪天想过来住就直接过来。大概我们还是会按计划结婚,要是你们不参加可能就没几个人。”

母亲微微偏头不看她,父亲长长吐出一口烟气,在烟雾缭绕中轻开口:“彤彤,我们实在没那个胆子再见他,路是你自己选的,我们也劝过你,将来不要后悔。”

“我会一直留在C市,也会经常回来。”薛彤声音沙哑,她也不想让父母失望,只是她没有别的办法。等到她和龙泽结了婚,也许过一两年,父母就能够接受龙泽。

看他们沉默着不说话,薛彤拎起包,“那我先出去了。”

她向门边慢慢走去,打开门正好见到门外几名身着制服的警察,一人正欲抬手按门铃,手还停在半空。薛彤意外,“你们找谁?”

“你是薛彤吗?”对方问道,眼光从她的脸扫到她手上拎着的包。

薛彤微愣,“我是,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对方先出示证件,毫不客气道:“那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薛彤心底不安,“到底什么事?我的失踪案已经销了。”

薛父薛母闻言赶到门边,几个警察威武地堵在门口,中间的警察拿出一纸逮捕令,严肃道:“现在你被列为程天行死亡案的犯罪嫌疑人,把东西放下,跟我们走一趟。”

话音刚落,两个警察冲进屋内,直接动手制住薛彤,一副冷冰冰的手铐铐在薛彤手腕上。

龙泽得到消息稍晚,薛彤已经被押上火车,程天行的案子是在Y市立案,薛彤将被羁押前往Y市的看守所,警察荷枪实弹动作迅猛,抓到犯罪嫌疑人就立即前往火车站。薛彤的父母完全慌了神,龙泽也是很久等不到薛彤电话,打电话过来才得知,只觉一道霹雳击中面门,既震惊又迷茫,流鹰号已经沉入大海深处,自认为事情做得干净,薛彤怎么会被扯入程天行的案子?

他一路飞奔至火车站,还是晚了一步,在火车站气得直跺脚,立即打电话找了这方面的资深律师,一刻不敢耽误拉着两名律师乘飞机前往Y市,比薛彤先一步到达Y市警察局。

律师开始周旋,得到的情况很糟,“他们手上有一份监控录像,录像很短但已经被专家鉴定并非人工伪造,是薛彤从背后开枪击中程天行。薛彤被确定为此案的犯罪嫌疑人。”

“录像,什么录像?”龙泽一头雾水,在警察局就想掀桌。

律师劝他冷静,而后向他仔细描述录像。录像的确很短,空气中弥漫烟尘,地面狼藉,角度诡异凑巧,画面中没有躺在地上的龙泽,薛彤的脸相当清楚,握着手枪的薛彤从背后开枪射击程天行,一个血洞在背心,一个血洞在后脑勺,两个都是致命伤,而后,她继续射击,程天行缓缓倒下。然后薛彤跑出摄像头的范围,画面中只有躺在碎砖烂瓦中的程天行,持续两三分钟就没有了。

没有前因,只有后果,就是薛彤杀死了程天行,的确是那一天在流鹰号上发生的一幕。

程天行失踪这么久,如此确凿的证据检察院完全可以立案。

警察局的人毫不客气,“被害人是Y市的重要人物,也是全国有名的社会名流,如果故意杀人罪成立,薛彤很有可能被判死刑。”

龙泽一听“死刑”这个词就火了,“什么社会名流?他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地痞流氓,随便翻个事情出来他就可以去死。”

律师在旁边劝他冷静,看他情绪不好连忙将人拉出警察局。

96条件

看守所禁止探望,律师在第一时间见到当事人,告诫她不要乱说话,薛彤也很冷静,她跟律师说:“麻烦你们告诉龙泽,不要莽撞,让他注意自己的言行。我只不过是被程天行买下来又逃出去的人,程天行想杀我,我才杀的人。”

她现在已经知道警方掌握的证据,反倒松一口气,只要龙泽不被扯进来,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她。

龙泽根本见不到人,只能听律师给他汇报情况。所请的两名律师都是刑事案件的专家,沉声道:“薛彤杀了人是事实,我们要知道真相。”

“薛彤是正当防卫。”龙泽一字一顿,事情到这个份上,他知道薛彤杀人的事实无法遮掩抹灭,在脑中想到最好的说辞,“程天行在黑市上买了薛彤,他经常干这种买卖人口逼良为娼的事。我那时候还是程天行手下的赌手,后来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对他非常不满,认识薛彤之后就带走她,也因此和程天行闹翻了。他怕买卖人口的事情败露,千方百计派人把薛彤从C市抓回去。”

流鹰号的宴会厅是整艘船的中心,有时候会举行大型宴会,的确有可能装有摄像头。但是卧室或是其他地方肯定没有,龙泽在宴会厅没有做出格的事情,也不怕当时的录像。他把船上的事情说了一遍,中间过程不提,大致就是自己去救她,然后把宴会厅发生的事情按照事实描述出来。

“如果当时情况危急,薛彤是为了救你而开枪,的确算是正当防卫,是否防卫过当要视情节而定。”资深律师一针见血,“不过证据呢?”

龙泽吼了一声,“我就是证据。”

律师扶了扶眼镜,将录像又放一遍给他看,指着屏幕道:“你说程天行手上的枪是对准你,看看这段录像,你在哪里出现过?既然当时情况危险,那薛彤杀人之后为什么没报案?你是她未婚夫,只有你一个人为她作证,证据不足。”

龙泽眉头皱得很深,他最爱的人杀了人,他会为她做伪证,会帮她打点一切,甚至帮她顶罪,更甚至劫狱,只要她没事,他什么都愿意为她做,他拜托道:“你们是这方面有名的律师,想办法帮她脱罪,钱不是问题,把事情推到我身上也可以。如果真的要判刑,就判我。”

“你冷静一下,我是律师,犯法的事情不能做。”律师依然满面冷静,提点他:“你说话注意一点,流鹰号已经沉了,船怎么沉没的、船上有没有别的人,这些我们都不提,反正没有证据不能算在你们头上,警察问话的时候你不要多说,有什么事情我们会帮你。”

另一名律师看着录像道:“能证明薛彤杀人只有这个录像,从画面上看的确发生过爆炸。这个录像很诡异,你说薛彤当时被绑在宴会厅,你们差点被程天行炸死,如果你说的是事实,那录像关键性的前半段去了哪里?录像是匿名寄到警察局,而且只有这么一小段,很明显有人故意要置薛彤于死地。”

龙泽恢复冷静,双眼坚定而深邃,“我明白了。”

警察局那边也找龙泽问过话,他也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两个人都没事。Y市龙泽还算熟悉,只是他在本地没什么势力。大概是他以前看的社会阴暗面太多,总是担心薛彤在里面会被虐待,他拿了很多钱上下打点,连看守所的扫地阿姨都送了礼,钱跟水一样向外洒,只希望薛彤在看守所不要受苦。十来天时间,龙泽学会看人脸色,托路子,说好话,被害人是Y市家喻户晓的大人物,也是Y市的纳税大户,在没有更有力的证据之前,没有办法把这个案子压下来。

他先找了程天行的犯罪证据,光是宫夜里面见不得人的事就足够让程天行身败名裂,程天行的罪行开始不断被爆出来。只是,就算程天行的罪行足以让他死上一万遍,依然没办法让薛彤全身而退。

不过半个月,龙泽眼睛周围出现浓重的青黑色,他几乎整夜整夜不合眼,白天忙碌,吃饭时间还要请客,不断重复一些客套话,低声软语地求人帮忙,夜深人静之时才有空去找证据。龙泽每天都往警察局跑,这天他离开警察局时,在大门口遇到薛彤的父母,他远远地微微颔首,他知道他们不愿意离他太近,在Y市,他给他们订好了酒店,请了助理照顾他们,他们和他一样每天往警察局跑,每天给律师打电话询问案件进展。

龙泽向侧面绕道,准备和他们保持距离离开这里,憔悴的夫妻朝他迎面走来,薛母不但没有躲闪,反而跑过来抓住他的手,“阿泽,你救救她好不好?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对不对?”

“伯母,你别着急,薛彤一定会没事的。”龙泽安慰她。

这对父母已经被折腾得毫无力气,本来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杀人,但在事实面前,中年父母突然被击倒。由于连日睡眠不足和掉眼泪,薛母双眼浮肿,只剩下一条小缝,她紧紧拽着龙泽,“你一定要救彤彤,她还年轻,不能就这样毁了……”

薛母哭出声,有倾倾欲倒之势,旁边薛父连忙扶住她,龙泽也比较着急,“你们先回酒店,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我在到处想办法,一定会救她出来。要是薛彤看到你们这样,她也会伤心,不要等到她出来,你们又病倒。”

律师给薛彤父母的消息都不太乐观,杀人是大罪,轻则坐牢,重则死刑,这个结果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薛母死死拽住龙泽,指节毕露,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泪俱下,“阿泽,我们想过了,你是真心喜欢彤彤的,只要她能无事,我们也不反对了……真的不反对了……她不能坐牢的……不能有事的……”

女儿和龙泽过一辈子,总比在牢里呆一辈子好,薛母喘息着大声哭泣,胸腔剧烈起伏像是呼吸困难,薛父在旁边帮她顺气,暗哑道:“阿泽,我们知道你人好,彤彤那天都收拾好东西准备去你那里,她是想和你结婚的,你一定要救她。”

龙泽在旁边不断点头,劝了好久才将助理带他们回去,他只觉得头痛欲裂,却一刻不能停歇。各方面关系打通好,龙泽以律师助理的身份见了薛彤一面,看到薛彤带着手铐满脸憔悴的样子心猛烈地抽动,几乎在会见室控制不住自己,眸色痛苦纠结,半晌才开口,“薛彤,别怕,有我。”

薛彤嘴上起了干纹,眼神没有之前明亮,但目光依旧坚定,“我不会乱说话,我知道你会来救我。”

“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我们都快结婚了。”龙泽试图让自己扯出一个笑容,脸颊肌肉动得僵硬,“昨天遇到你爸爸妈妈了,他们说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结了婚你就彻底是我的了,一辈子都跑不掉。”

薛彤唇畔浮出浅浅的笑,“他们还好吗?听说你已经帮他们打点好生活。”

“他们挺好,就是很担心你。”还有律师和工作人员在旁边,虽然他们当做没听到,龙泽也不方便说太多,“我会帮你找到证据。”

“不要做危险的事,”薛彤小声叮嘱他,“我们还要一直在一起,不要这个事情刚落下,又起别的风波。”

龙泽示意旁边的律师继续跟她谈案件,薛彤也知道哪些事情该说,哪些不该说。她看着龙泽的面庞,他最近似乎瘦了,眉目也少了神彩。薛彤看着他就觉得温暖,无论什么时候,只要龙泽在她身边,她都可以平安。

龙泽一直以为流鹰号上的监控录像控制台就在船上,没想道还同时传输到别的地方,查了这么久,他找到程天行以前的部署,得到一句:“程天行的事情庄凌最清楚,如果他都不知道,我们更不可能知道。”

庄凌,其实他应该早就想到庄凌,只是最近分身乏术,庄凌现在被判了刑,证据确凿背后又有人施压,案件判得很快,判决结果是死缓,庄凌表示认可,不再上诉。

龙泽原本预计他会被判死刑立即执行,没想到对方竟然手下留情,不过他在监狱中见到庄凌时就改变了想法,往日精神奕奕的男人现在脸上有几块淤青,额角有一道划痕还缝着针,显然在狱中生活并不好。监狱这个地方最是复杂,对方未必是手下留情,很有可能是想折磨他。

庄凌面色带点苍白,隔着铁栏杆见到龙泽嘴角浮出浅笑,“等了好久,你现在才来。”

他一说这话,龙泽额角青筋鼓起,沉声问道:“录像在你这里?是你叫人交到警察局?”

“只能说我很幸运,没想到程天行最后会死在流鹰号的宴会厅,那里正好有隐藏的摄像头,让我看到了当时的情况。很感人的英雄救美,美女又反救英雄,的确精彩。”庄凌赞道,他精神没有以前好,但穿着囚服依旧没有半丝颓废,“那真是一个完美的角度,剪下来薛彤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龙泽目光如炬盯着他,“你要怎样?”

“本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录像我也不愿意公布出来再招惹你,只是,”庄凌微微抬手,“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装模作样叹气,“别人要置我于死地,我一不小心被人出卖才被抓住,实在没办法啊。”

“不要废话。”龙泽声音放得很低,但是字字切齿。

庄凌微微开口,声如蚊呐,细声到像是没有吐出。常人根本听不到他说了什么,但是他了解龙泽,他知道龙泽能听到,他说的是:“救我出去。”

“怎么做?”龙泽低声问,“你的案件没办法翻案。我还能帮你找什么证据,什么人?”

庄凌低声道,“本来就是事实,有证据找你做什么?我实在没办法了,你在世上就是神一样的存在,程天行就是怕你才想除掉你,结果把我害惨了。身手那么好,监狱对你来说还不是小意思。而且过一阵我还要转监狱,路上嘛……”

庄凌扯着嘴角看龙泽,用极低的声音道:“你若出手,小菜一碟。”

劫狱,庄凌要他劫狱,龙泽看着他阴笑的脸紧抿嘴角,薛彤被抓的时候他想过要是出现最坏的情况,他就带薛彤走。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始终不想走这条路,终究太冒险。况且,他现在根本不想和这些人裹在一起,他想和薛彤过上普通日子,毫无忧虑地朝看日出,夕观落日。

庄凌继续道:“我的为人你很清楚,你上次叫我帮忙没给我任何好处,我还不是帮你了?你太强大了,我根本不想和你有任何牵扯,只要我平安一定会把全部录像给你。你快结婚了吧?看到你现在过得不错我还真是羡慕,不知道她能不能给你生一个像你这样强大的宝宝。”

龙泽依旧沉默。

“你好好考虑,我要是出不去你的女人也没有好日子,要是她像我一样被打得鼻青脸肿,你肯定会心疼。听说女子监狱很变态,呆在里面的女人比男人更彪悍,而且女人太偏执,嫉妒心强,有些人就跟疯子一样,到时候你有钱也搞不定里面的人,像薛彤那样漂亮的怕是一进去脸就被划花。”庄凌带着假惺惺的笑,“真是可惜啊……”

“好好考虑”。他不再多言,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97惊喜

薛彤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由于龙泽打点过的原因,这里的看守人员对她都不错,审问也是和颜悦色,有一个女警经常过来和她聊聊天。无论是饮食还是住宿条件,薛彤都比其他人的待遇好。只是,整日关押在狭窄封闭的房间,这样的日子很难熬。

好在她还有一两本书作为精神慰藉,也是看守人员给她的,很枯燥的内容,不过她还是翻了一遍又一遍。现在有更多的时间睡觉,薛彤倒是经常没有睡意,白天的时候常常望着天花板发呆。她不担心自己,她知道自己一定能从这里出去,龙泽不会扔下她不管;但她担心父母,她的确是他们上辈子欠下的债,总是不断出事让一家人不得安宁;她也担心龙泽,担心他会冒险做不该做的事。天花板上有些地方出现灰点,看久了那些无规则的点就幻化成一幅画,投在眼中越来越模糊。

律师经常过来,会婉转地提醒她该怎么说话,也会给她带来龙泽消息,安慰她不要担心。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躺在床上时间太长,薛彤的精神却越来越不好,成天都是恹恹的样子。那个女警又来和她聊天的时候,看她精神太差,怕她生病,跟上面打了申请带她去医院。

医生给她做了全面检查,道:“你的身体没大碍,不过你怀孕了。”

薛彤嘴唇微张,有些发懵,良久才反应过来医生说她怀孕了,说不出是喜是忧。大概她这种微微发愣的情况医生见得多,向旁边的护士道:“带她再去做一个检查,看看胎儿的情况怎么样。”

护士唤她的时候,她还是没什么反应。旁边的女警连忙轻拍她的肩,“你有宝宝了,走,先去做检查。”

薛彤懵里懵懂地跟着护士,她旁边的女警安慰她:“你年纪小,可能一下子接受不过来,慢慢就好了。做女人有了宝宝就是最大的幸福,我孩子今天五岁了,看着她一点点长大,有很多乐趣。你老公对你那么好,他知道这个消息还不知道多高兴。”

薛彤不知道龙泽喜不喜欢孩子,两个人从来没有提过此事。她算了算时间,估计孩子也就一个多月,最多两个月。躺在操作床上薛彤很紧张,万一生下来是个蛋怎么办?岂不是会吓坏医院的人。不过检查的结果让她松口气,孩子现在还看不出形状,但绝对不是个蛋,薛彤想到自己刚才的荒唐想法,突然发出轻笑,旁边的人一脸莫名。

医生看到结果嘱咐她该注意的事情,“孩子大约七周,如果你决定要这个孩子,就要特别主要身体,怀孕前几个月胎儿不稳定。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为了孩子要放松心情,保持愉悦,不然宝宝的发育会受到影响。”

薛彤点头应着,孩子来得太突然,她没有准备好,自己脱离学校的时间不长,竟然就要做妈妈了。龙泽得到消息就赶到医院,虽然得到默许,但警察依然不让龙泽靠近薛彤,几个人牢牢守在薛彤身边。

龙泽的脸上也有点不知所措,似乎也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他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对她笑,“薛彤,你好好保重身体。”

对于孩子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冲口而出,“我挺高兴的,会像喜欢你一样喜欢孩子,不会把他赶出家门扔出去。”

薛彤“扑哧”笑了,可能龙泽以前那个世界孩子是不跟着父母长大,旁边的女警笑出声,“你老公真有意思,你们年轻,以后一起带孩子会很有趣。”

龙泽讪讪笑道,“不要担心,他肯定像你不像我。”

薛彤心底的那点担心在看到龙泽之后消弭殆尽,她不知道孩子会不会像龙泽,如果孩子有一条尾巴,其实想起来也很可爱,只是会很麻烦;如果像自己一样是个普通人类,虽然力量弱点,但更容易融入普通生活,不管怎样,肚子里的都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她朝他笑笑,低声道:“像你,我也会喜欢他。”

一个属于他和薛彤的孩子,这种感觉很微妙,龙泽也不知道孩子会是什么样子,正是因为这种未知,心里有很多期待,又有激动,还有一点点怯怕,杂揉在一起又变成喜悦,未来有更多欣喜等着他,像是装满礼物的包装盒,等着他一层层拆开。他怕薛彤一直呆在看守所会影响孩子发育,对着警察又是拜托又是感谢,希望能把薛彤留在医院,不要成天呆在小屋中。

薛彤的父母听到她怀孕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薛父无奈说道:“已经这样了,就这样吧。这个时候,孩子反倒是她的护身符。”

薛母已经没有精力操心龙泽是人是妖,拉着薛父冲出门,跑去找龙泽,看到龙泽又立即抓住他的手,“阿泽,她怀孕了,是你的孩子,你一定要救她。”

薛父薛母成天也在到处打听,在此时发现自己力量的微弱,他们很少见到龙泽,不知道他成天在忙什么。他们只怕龙泽扔下薛彤不管,那自己的女儿就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薛母的手跟鹰爪一样牢牢钳住他,“她肚子的可是你的骨肉,你不能扔下自己的骨肉不管,就是在孩子的份上你要救她啊……”

薛母已经过度紧张,眼神浑浊,龙泽握着她的手安慰她,“我会救她出来,薛彤不会出事的,很快就可以。”

“你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薛母不断重复,眼眸中沉淀了深深的忧虑。

“我保证会救,就算我自己有事也不会让薛彤有事。”龙泽向她保证。

程天行犯罪证据收集得差不多,但是龙泽始终找不到程天行从黑市上买入薛彤的证据,当时经手人是庄凌,但是庄凌是绝对不可能出来作证。龙泽也费了很多精力去找当时发生在流鹰号宴会厅完整的录像,仍是一无所获。

龙泽眉头紧锁,这一晚他呆在酒店久久不能成眠,薛彤已经怀孕,孩子很有可能像他一样特殊,现在胎儿太小看不出来,如果不把薛彤早点救出来放到自己放心的医院,迟早会出事。

他想薛彤能过上正常的生活,辗转反侧思虑一晚,他终是决定答应庄凌的条件。

天亮后龙泽走出酒店,准备前往监狱,车开到距离监狱一公里处,接到一通来自警察局的电话,说有人要找他谈谈案子,他又连忙掉头往警察局跑。

办公室不大,百叶窗拉开一半,几缕窄窄的阳光透进来,红木办公桌上的东西摆得整整齐齐,屋中站着一位里面有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脊背挺得笔直,肩膀较宽精神抖擞,虽然年龄大了,但西装下的身材依旧健壮。警察局长带龙泽进屋,格外恭谨道:“孙局,这是龙泽。”

他附在龙泽耳边介绍低声介绍对方身份,说得不具体,只说是上面的人,随后,警察局长走出去关上了大门。

龙泽向他颔首,道:“孙局,你好。”

孙局没什么架子,脸上带着和蔼的笑,“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厉害了,在这个以赌博闻名全球的城市,没想到赌神这么年轻。”

“哪里,是现在的高手都不参与赌赛,才让我有机会。”龙泽客气道。

“听说你不但是赌神,而且身手很好。最近揭露出来很多程天行的罪行,上面非常震惊,据说罪证都是你找到的。”

龙泽不知道唱的是哪出,道:“还有很多朋友帮忙。”

“都说薛彤当时被卖入黑市,被程天行所买下。所以后来她回到家才会又被程天行抓走,危机时候杀了程天行。”他转向龙泽,“只是可惜,没有证据表明当时的具体情况,连薛彤被程天行买下的证据都没有。”

“我会找到的。”龙泽回答得很坚定,“现在案子也没办法定性。”

“我相信你会找到。你应该知道薛彤怀孕了,恭喜你快做爸爸。不过,在看守所始终对胎儿发育不好。”孙局仔细看着龙泽,道:“薛彤肯定给你说过她被卖的事情,卖入黑市都是不堪的经历。这个人贩团伙组织庞大,操作严密,游走在全球,这两年作案猖獗,买卖人口之中甚至包括一些权贵子女,只要一旦落入这个市场,就如同石沉大海,失踪的人再也无法找到。像薛彤这样还能回家的几乎不存在。”

龙泽看着他,“你想要说什么?”

孙局缓缓道:“我也不绕圈子,给你指一条明路。这个人贩团伙的存在就是社会的毒瘤,国际刑警费了好大力气也没查出来,还死了不少人。你正好也需要去找薛彤被程天行买下的证据,不如对这个团伙查得深入一点。”

龙泽有点明白了,“是不是我帮把这个团伙揪出来,薛彤就可以没事?”

孙局淡笑,“你果然一点就通,我不敢说完全没事,但也就定性为防卫过当,反正程天行罪状都摆在那里,也的确该死,你又请了那么厉害的律师,最多也就判个两三年,缓刑两年监外执行。当然,结果也有可能会更好。”

他顿了一下,“我们会尽量配合你,不过,这个事情很危险……”

“我明白了。”龙泽双目炯炯有神,“只要你能保薛彤没事,所有的事情都能搞定,而且,是你搞定的,不是我。”

98云开

肚子微微隆起,薛彤能感受到这个生命在腹中的成长,她没有很明显的妊娠反应,没有呕吐,没有恶心,胃口越来越好,晚上也睡的香。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日子不再难熬,她住在警察局的专属医院,除了不能见外人,其他的都不错。

每天下午,薛彤会在看守人员的陪同下散散步,每个看守人员龙泽都打点过,在工作范围内会尽量给薛彤方便。时间长了,薛彤和他们的关系更像朋友,大概所有人都认为她不会被定罪,没有外人的时候也会和她开玩笑。那个女狱警常常从家里煲汤给她喝,和薛彤分享自己怀孕时候的痛苦和欢乐,指点她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给她带了好几本育婴指南。薛彤翻了几页,看着就头疼,她更喜欢在房间中读散文给自己和腹中的宝宝听,在暖暖的午后放些轻音乐,希望将来孩子性格大方,沉着冷静。

大概宝宝会像龙泽多一些,因为在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薛彤的饭量跟成年男人差不多,而且偏向肉食。稍微吃得少,不一会就觉得饿,虽然她不自由,但饮食方面完全不用操心。生活充满欢乐,薛彤似乎能听到宝宝的心跳,人也变得开朗,成天和女狱警一起讨论孩子的成长,孩子成为共同话题,两个人聊多久都不会烦。

龙泽很久没来看过她,倒是律师经常过来,那两个资深律师比较无趣,宽慰人从来不会讲笑话,薛彤还是觉得办案人员更可爱一些。把心胸放宽,就不会觉得是监禁,早上有人监督她起床,每天定时吃饭。一切都在于自己的心境,薛彤习惯之后,便把这里的生活看做疗养,放风就当是别人提醒她散步,反正她一个人生活也没有条理,现在有人天天监督对宝宝的发育有好处。

宝宝四个月大的时候的一天,薛彤坐在藤椅上晒太阳,一边和女狱警聊天,突然宝宝在肚子里踢她,薛彤“哎呦”叫出声,捂住肚子,痛得额头出了冷汗,抓住藤椅的手骨节分明。

女狱警胡姐忙扶住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