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驼山小学的时候,他们租了小学的一栋教学楼。”声优说,“我们获取信息后,第一时间是由我去侦查的。我去的时候,发现他们在那个小院子里,搭建了一个黑色的管道,T形的,看不到里面是什么。但是,我看见吕教授抓了几只猫塞进了管道。”

“然后呢?”凌漠两眼放光。

“没有然后了。”声优说,“不管他们在做什么,我当时只有侦查任务。我知道,我们是要进去救一个残疾人的。只可惜,我们的行动好像惊动了他们,所以,最终并没有营救成功。”

这一点也和凌漠、萧朗他们推断的结果一致,在驼山小学是有过三方交锋的。如果不是崔振与吕星宇那一派发生了正面交锋,可能他们连董连和都来不及救。

问话结束后,凌漠一直心事重重。他让萧朗留在医院继续治疗,可是萧朗把胸口拍得嘭嘭响,表示自己早已无大碍了。于是二人回到了守夜者组织的会议室里。一下午,凌漠都在会议室的白板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画的是什么。

2

在会议室白板即将被写满的时候,凌漠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一脸醍醐灌顶的表情,用板擦默默地把白板正中央的“戒指”两个字擦去。凌漠的动作很轻,并没有引起在一旁一直翻手机的萧朗的注意。直到凌漠说了一句“我大概知道了”,萧朗才从凳子上弹了起来,问道:“知道什么了?知道什么了?”

凌漠拿着笔,盯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字,说:“我该从何说起呢?”

“我们掌握了这么多线索,但看起来都没什么用,你就从如何把它们联系起来说起吧。”萧朗说道。

“天演计划的内容,应该是让更多人被这种基因催化剂影响,从而发生要么昏迷死亡、要么产生演化能力的群体性现象。这个观点,你可赞同?”凌漠问。

“赞同。”萧朗说。

“可是,基因催化剂不可能影响到每一个人,所以需要一种利于传播的方式。”凌漠说,“用毒品进行传播,只能影响到吸毒的人,这可能只是吕星宇的一次实验。”

“吸毒的人演化后,会咬人,咬人也会传播。”萧朗补充道。

“之前专家分析过,咬人,并不是必然的动作。”凌漠说,“是交感神经兴奋之后的影响,并不是所有演化者都会咬人,而且被咬感染的人,发生演化的概率小,昏迷的概率大。”

“你想表达什么?”

“我的意思是,用毒品传播的方式,效果并不理想。”凌漠说。

萧朗点了点头。确实,从“毒丧尸”事件可以看出,通过毒品转载的真菌确实可以使得有些人发生演化,但是传播效果有限,变成演化者的概率非常小。

“你说吕星宇抓流浪猫是做什么?”凌漠话锋一转,问。

萧朗想了想,说:“做实验?”

“对!”凌漠说,“开始我就觉得他的这个行为很奇怪,但是声优说他把猫往管道里面塞,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在做动物实验。”

“我听过医学院用青蛙、兔子、老鼠和狗做实验的,还真没听说用猫做实验的。”萧朗觉得一丝寒意涌上心头。

“说不定从基因的角度,猫有什么优势吧。”凌漠说。

“这个优势可不好。”萧朗直了直身子,说,“别跑题,继续。”

“既然是在管道内,我觉得吕星宇是不是又在测试什么新的传播方式?”凌漠说。

“管道?毒品?”萧朗思索着。

“后来,我恍然大悟,就是这两个字。”凌漠用笔尖指着白板上刚刚被擦去,但还能看清痕迹的“戒指”二字,说,“是这两个字,让我确信了这一点。”

“啥意思?”

“董老师和我们说,他听见吕星宇和方氏夫妇讨论过‘戒指’,而我们问方氏夫妇有没有什么‘指环’,他们并不知道。”凌漠说,“那是因为我们问错了,这个‘戒指’不是指环,应该是……”

凌漠在白板上写下了“介质”二字。

萧朗也“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

“所谓的介质,有可能是固体,也有可能是气体或者液体。”凌漠说,“如果吕星宇要增加传播的广度和成功率,毒品这个固体介质效果不好的话,他确实有可能试用气体或液体介质。”

“他们把猫塞在管道里,猫不会游泳,那么管道里应该不是水。如果是考虑气体介质的话,那就可怕了,空气中都飘浮着携带基因催化剂的真菌,这个真是防不胜防啊。”萧朗一脸焦急之色。

“不。”凌漠说,“他们不会直接投放在露天环境中。种种迹象表明,他们认为直接投放在空气中,因为空气流动,真菌很快就会被吹散,或者会使基因催化剂的剂量大幅减少,肯定是无法传播的。这就是他们制作管道的原因了。管道里虽然有空气流动,但是总体上说,是一个密闭的空间,有利于真菌孢子的扩散。”

“可是,管道里面哪会有人啊。”萧朗说,“总不能把人都赶进管道里,然后投放感染吧?”

“我觉得,是因为我们的追捕步步紧逼,所以吕星宇不得不把他那个还在实验阶段的天演计划,从动物实验阶段提前到在人群中进行实验。但是,这还不是正式实施天演计划,仍旧只是实验。”凌漠说,“从上次的‘毒丧尸’事件可以看出,他们现在针对的,还并不是大众。如果他们想针对大众,直接投放在香烟里,或者食品里,岂不是更厉害?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吕星宇的观念,他可能觉得吸毒的人生命并不值钱,所以,实验先从他们开始实施。”

“嗯。”萧朗点点头,说,“那按照你这么分析,吕星宇应该是想测出一个效果好的传播介质,然后再大规模投放!那这样的话,我们还是有机会阻止他们的。”

“问题是,这样的管道,会是什么东西的模型?他们的这一次实验,又会是针对什么群体?哪些人群会让吕星宇觉得生命不值钱?”凌漠低头沉思。

“你要是这样说,我觉得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思路。”萧朗把手机递给凌漠,说,“我刚才一直在查这个蜂窝状的箱子,找来找去,不知道应该是哪一种。但经过你这么一提醒,我觉得,会不会是这个?”

手机里是一张照片,展示的就是和白羽描述的差不多的蜂窝状盒子。

“这个挺像的,是做什么用的?”凌漠问。

萧朗说:“这是爆破员背的雷管盒,里面的蜂窝,就是安放一枚一枚雷管的空间。需要使用的时候,就拿出一枚雷管,插在炸药上引爆。设计成这样,是防止雷管之间因为碰撞而引起意外。”

“哪里用得到爆破员?”凌漠恍然大悟。

“开采石头啊,挖煤啊什么的,矿产行业吧。”萧朗说。

“开采石头是在山上,不可能。但如果是煤矿,恰巧矿井就是管道结构啊!而且,矿工大多是普通农民,待遇低、工作环境恶劣,吕星宇很有可能觉得他们的生命不值钱。”凌漠说。

萧朗兴奋得跳了起来,引得自己一阵咳嗽。

“你说得有道理,他们确实有可能是去矿井里投放真菌。而且,臭鼬很有可能是跟随吕星宇在对矿井进行踩点的时候,捡到了或者偷到了雷管盒,他们觉得这个工具不错,于是背上了。只是里面装的不再是雷管,而是毒品。每袋毒品分隔存放,防止毒品内孢子的交叉感染。”萧朗说,“可是,南安、文疆附近有这么多矿井,咱们去哪里找?总不能通知矿务局,暂停所有的矿务作业吧?”

“别忘了,方氏夫妇还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线索。”凌漠说,“他说,吕星宇给他们看了一张X片,这片子里面提示吕星宇近期有反复登山而引起的膝关节损伤。”

“在山里的矿井?”萧朗陷入了沉思,“看来他真是去踩点了。”

南安市郊区某山脚下,万斤顶和皮卡丘以及来增援的一辆特警运兵车停在了道路的尽头。唐铛铛跳下车来,说:“应该就是这儿了,离南安、文疆都很近,山的中间有两个矿井,而且还是正在生产的。因为道路受到几个月前山体滑坡的影响,这几个月车都开不上去了,人想上去只能爬上去。符合所有条件的,就是这里了。”

根据之前的推理分析,凌漠要求唐铛铛对全市及周边所有的矿井进行分析,并进行概率演算,要满足几个条件,一是在山中,二是不通汽车,三是还在生产的矿井,而不是废弃矿井。其实,这几个点都没什么问题,如果没在生产,那矿井里没人,就不存在拿人做实验了;如果通汽车,吕星宇就没必要天天爬山导致膝关节受损伤了。

不过,这几点又是相互矛盾的。既然在生产,那么挖出来的煤必然是要运走的。可如果不通汽车,煤又如何被运走?

所以,这个概率演算还没开始多久,唐铛铛就得出了现在的这个结论。还在生产的、山里的矿井,有路但是路被山体滑坡摧毁了,摧毁时间是几个月前,目前还没有修复,矿里挖出的煤暂时堆在坑口,等待路修好了再运走。

因此,在这个时候,条件上都完美吻合的地方,去哪里找第二个呢?凌漠说过,很多巧合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了。只是在他们刚准备去这两处矿井的时候,就得知矿工早已下井工作了。而井下又没有联络装置,守夜者成员们必须亲自下去找到每个矿工,并让他们迅速离开矿井,然后要求矿井近期停工。

等车越过了道路被摧毁的一段路,又翻过了一个小山头后,守夜者成员们便可以看见不远处有两个堆成小山模样的煤堆,他们知道自己就快到了。

在一号矿井的坑口,一行人用帐篷搭建了一个指挥部。聂之轩、唐铛铛以及从矿务局请来的一个协助人员坐镇指挥部,另配两名特警保护。而萧朗、凌漠和程子墨以及剩下的四名特警不得不被分为两组,同时侦查两个矿井。虽然萧望说过,萧朗和凌漠在行动时是不能分开的,但是在如此情况下,萧朗觉得总不能让程子墨一个人一组吧,虽然程子墨觉得无所谓,但萧朗还是决定,自己带领两名特警侦查一号矿井,凌漠、程子墨和另外两名特警侦查在指挥部三公里外的二号矿井。

唐铛铛和聂之轩之所以留下,是因为他们必须配合矿务局的同志,接入每个矿工的定位信号。因为井下没有手机信号,所以每名矿工都要携带定位装置,这是现在井下作业的必然要求了。萧朗和凌漠除自己的联络器外,也都携带了矿工们携带的定位装置,好被井上人员随时监控。而且,他们要确保每个矿工都被救出来,才能结束行动。

分工完毕,各组就分别出发了。虽然曾经学的是考古专业,但古墓都没有下去过一次的萧朗,对这深不见底的矿井十分好奇。据矿务局的同志说,这两处矿井,都是竖井结构,就是通过升降梯直接下到地下三百米的地方。地下三百米,相当于一百层楼的高度,坐升降梯单趟就要两分半钟。

今天清晨,两个矿井都各自下去了十一名矿工。萧朗听矿务局的同志大概介绍完情况后,就开始清点自己的设备。一支手枪、一个定位仪、一个接收其他矿工定位信息的接收器、一张井下示意图,还有就是凌漠非要每个人都背上的空气呼吸器。所谓的空气呼吸器,就是消防人员经常背入火场的类似氧气瓶的“空呼”,因为在火场中,普通的氧气瓶很容易爆炸,所以消防兵进入火场时,背的是压缩空气,简称“空呼”。空呼很笨重,凌漠却坚持要求每个人都背上一个,萧朗也不知道这到底有用没用,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背上了。

检查完设备之后,萧朗和两名特警兴奋地坐着升降梯下井,并开始按照定位仪寻找矿工的工作。

另一边,凌漠一行四人,正徒步向三公里外的二号矿井的坑口走去。虽然只有三公里路,但是小路崎岖,高低起伏,路上荆棘丛生,行走起来十分不便。走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走出了荆棘之路,来到了一块光秃秃的大石头上。大石头上,有一个小房间,里面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程子墨看了看地图,说:“这是一号矿井的鼓风口。”

煤矿在很深的地下,如果井下没有空气流通的话,会有大量的瓦斯形成。瓦斯是可以燃烧的气体,浓度达到5%,就会有爆炸的危险,而且井下的人会有中毒的危险。所以,当井下瓦斯浓度高于1%的时候,就要停止产生火花的工作,高于1.5%就必须停工,并撤离人员了。而防止瓦斯浓度升高的唯一办法,就是用鼓风机向井下鼓风,保持井下的空气流动速度。所以这个装置对于矿井来说,非常重要。

凌漠点了点头,推门走进了小房间。在鼓风口的轰鸣声中,凌漠看见了在鼓风口一侧散落的瓶子。这是一个形状很奇特的瓶子,容积大约有三百毫升,里面空空如也。整个瓶子看起来就像是缩小版的喷壶。它的壶嘴处,有一个盖子,而盖子此时已经被揭掉,放在一边。

凌漠连忙跑了过去,戴上手套拿起了瓶子。瓶子就是普通的瓶子,平淡无奇。

“不好!这里不应该有新鲜的瓶子,连灰尘都没有黏附!吕星宇他们已经投放了!”凌漠紧张到破音了,说,“是从鼓风口投放的!”

“鼓风口里的气体,会随着鼓风机被吹到矿井的每一个角落!”程子墨说,“完了,快看看萧朗下去了没。”

“下去了。”凌漠心里一阵绞痛,但又随即清醒,他用手捏了捏壶嘴的部位。这个部位是硬塑料材质的,壶嘴的盖子也是,两者之间,却是溶胶状态的感觉,此时还没有干涸。也就是说,为了防止危险品外漏,这个壶的壶嘴部分是被溶胶封死的,用火烤过之后,溶胶液化,盖子就可以拿下来了。此时,壶嘴的溶胶还没有完全干涸硬化,这说明投放是在几分钟之前刚刚实施的。

凌漠眼珠一转,伸手就将鼓风机的电闸拉了下来,轰鸣声随即停止。

“你干什么?”程子墨一惊,“你会害死萧朗的!”

“鼓风机不运作,通风管里的有害物质就会被留在管道里而不进入井中。”凌漠说。

说完,凌漠按住了手腕上联络器的按钮,说:“萧朗,在半个小时之内,井下瓦斯浓度就会要了你的小命,所以你必须马上把所有矿工救上来。”

说完,联络器发出了刺啦刺啦的回音。

“井下信号差,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清楚。”凌漠皱着眉头,又对联络器喊了一句。这次传来了萧朗的声音,凌漠才放下心来。

凌漠走到门口,向远处眺望。按理说,这里进不来车,明明是刚刚投放的药物,嫌疑人并不会走太远。可是,凌漠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他又蹲在地上,仔细看着地面。

“不是说这里进不来车吗?可这明明是新鲜的车轮胎印!”凌漠心中一紧,指着地面上一处水洼说道。

程子墨刚刚打完电话,回到现场,也蹲下来看,说:“不,没有车辆的轮胎这么窄。”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凌漠说,“我记得在欢乐谷的‘大摆锤’地面上,就有和这一模一样的车轮胎印。”

“对,这是摩托车的车轮胎印,而且是两辆摩托车,所以给我们的感觉像是一辆汽车开过。”程子墨说。

凌漠点点头,说:“巨大的鼓风机轰鸣声,掩盖了摩托车的声音,所以我们没有发现。如果是萧朗来这边,说不定能分辨出来。不管了,看这方向,他们是在朝二号矿井的鼓风口开过去,我们赶紧追过去!”

此时的萧朗正在矿道中悠然自得地行走着。

他坐了两分多钟升降梯来到了地下三百米处,这恐怕是他这辈子下得最深的地方了。矿道周围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全是煤炭,而是砌上了水泥,防止塌方。也是,现在国家对矿井的管理要严格、规范多了。矿道里有昏暗的灯光,加上萧朗头上的灯,眼前的景象看得还是比较清楚的。唐铛铛的数据已经接进了卫星接收器里,他对照着地图,可以轻松地找到所有矿工。这种简单的工作,让他觉得很不满足。甚至在寻找矿工的时候,他脑子里还在想如何利用这个矿井,设下天罗地网,把黑暗守夜者一网打尽。

十一个人中,萧朗已经找到了一个。他刚刚下到井底,就看见了一个背着雷管盒的男人。

“我是警察,这里有危险,你尽快出去。”萧朗说道。

男人似乎正在整理盒子,听到声音先是一惊,又是一怔,但始终低着头整理着盒子,说:“我是这个井的放炮员,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开展作业,所以我不能离开。”

“我们是警察!”萧朗又挥了挥手上的证件,说,“我们现在是在保护你!”

“那、那我也得等其他工友回来。”男人犹豫了一下,说,“按规定,我的雷管和其他工友的炸药是要分开的,所以我在这里等他们。”

既然这个男人心存戒备,萧朗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继续深入矿井寻找其他矿工。萧朗有些担心,并不是担心他找不到这些人,而是担心这些人都和那个放炮员一样固执,劝不走,那可就丢脸了。

想着想着,突然,矿道里的轰鸣声停了下来。那个在萧朗坐升降梯的时候就习惯了的轰鸣声,突然停止了,整个矿道里十分安静,这让萧朗感到有些不安。

不一会儿,他的联络器响了起来。

“萧朗,在半个小时之内,井下瓦斯浓度就会要了你的小命,所以你必须马上把所有矿工救上来。”

“你才是小命!你是马仔!”萧朗回答道。

“萧朗,在半个小时之内,井下瓦斯浓度就会要了你的小命,所以你必须马上把所有矿工救上来。”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唆。”

“半小时,这倒是不难,可是这帮人似乎有点固执啊,警惕性很高。”萧朗想着,突然看见远处有一团影影绰绰的不明物体,抬起头用头灯一照,发现是各个巷道中的人在主通道里聚集,他心一宽,说:“好吧,我不应该用自己的想法来代替别人的想法,他们都知道鼓风机停就要立即撤出,行了,任务反倒是简单了。”

萧朗一阵小跑,到了十名矿工中间,高声说道:“现在矿井有故障,我是警察,我带大家先回到地面,请跟着我有序撤离。”

这些矿工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跟着萧朗以及两名特警不慌不忙地来到了升降梯的旁边。那个放炮员也停止了整理雷管的工作,坐在地上休息。

“按照规定,炸药和雷管不能同时上去,而且升降梯一次也就只能坐八个人。”萧朗说,“背药的同志和我们两名特警先上去,其他人等下一批。”

说完,萧朗看了看墙上的瓦斯检测仪表,说:“时间绰绰有余,不要着急。”

众人按照指挥,上了八个人,启动升降梯的时候,突然听见噗呼啦啦的声音,升降梯抖动了一下,不再上升。

“哎?怎么了这是?”萧朗看了看矿工们,矿工们面面相觑,显然都没遇见过此类情况。

萧朗二话不说,让矿工们从升降梯里出来,然后自己翻上了升降梯轿厢的顶端。一眼就可以看出,升降梯的钢索断了。

“这也是够倒霉的。”萧朗心里想着,不过随即想到如果升降梯的钢索是升了一半再断,那岂不是更惨?萧朗打起精神,用联络器呼叫凌漠:“马仔,现在我们的钢索断了,但是我看见旁边有条备用钢索。”

“我让一名特警火速赶回,把联络器带给唐铛铛,你和她直接交流。”凌漠的声音有些焦急和担心。

“没事的,来得及。”

等待的时候,萧朗用袖口将被淤泥覆盖的备用钢索标签擦干净了。

不一会儿,联络器送到了唐铛铛身边,于是萧朗说:“每次限载两人。大小姐,我现在要你启动备用钢索,拉升降梯上去,每次上去两人,如果顺利,我们的时间还是够的。”

因为突发的变故,唐铛铛吓得连声音都变了,她和聂之轩着急忙慌地找到了矿务局的同志,然后撬开了升降梯旁的操纵室,经过仔细分辨,找到了备用钢索的启动开关。

“好了,你们快点!”唐铛铛着急地对着联络器喊。

“行了,一次两人,背药工先走。”萧朗说,“上下五分钟,我们七趟就完成了,虽然超过半小时,但没关系,我最后走,我百毒不侵的,而且我还背了空呼。嘿,凌漠这小子还真是挺有先见之明的。”

在萧朗的唠叨声中,一组一组的矿工坐着升降梯,利用备用钢索晃悠悠地上升。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瓦斯浓度检测表的指针也正在从黄色区域向红色区域移动。

“哎?那个放炮员呢?”萧朗指了指地上的木头箱子,说,“箱子还在这里。”

“他刚才说去解个手,吓得。”最后一名没上去的工人嬉笑着说道。

“好,你们先上,我等他。”萧朗说完,让最后一名特警和那名工人上了升降梯,然后喊道,“都是大老爷们儿,去哪儿解手?不要命啦?”

没有回音,萧朗好奇地打开了他的木头箱子,还没来得及定睛去看,远处的拐角传出来一个声音,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正好剩我们两个,我们最后上。”

萧朗没有回答,默默地把背上连接了压缩空气瓶的面罩罩在了脸上。等那人走到自己的身边,萧朗突然一个箭步向前,来了个过肩摔,把男人狠狠地摔在地面上,扭住了胳膊,铐上了手铐。

“小样儿,化了装,光线不好,就想瞒天过海是吧?”萧朗恶狠狠地说,“现在你放屁臭不到我了吧!说!你去干什么了?”

男人侧头看了看萧朗脸上的面罩,哈哈大笑,说:“看不出来,你还真挺厉害的。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升降梯上面是我们的人,下面只有你一直在这里,不是你破坏的还能是谁?你不会认为用‘巧合’就能搪塞吧?我之前不抓你,是怕殃及其他人,现在就我们俩了,你还想跑吗?”萧朗说,“你的雷管箱里并没有雷管,但箱底有白色的粉末,你说你是谁?说!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男人似乎一点也没有挫败感,说,“我就是等他们都走了,然后臭晕你,让你独自在井下的爆炸中碎裂。砰!”

“你为什么要杀我?就因为我当初从你手上抢走了蚁王?”萧朗大感不解。

“哈哈哈哈。”男人不再说话,只是侧头一直盯着墙上的瓦斯检测仪表。

“你不要抱什么幻想了,电梯马上就下来了,你就束手就擒吧!”萧朗站起身,拎着手铐,把被反铐着的男人也拽了起来,按在升降梯门的旁边,等待升降梯再次返回。

因为瓦斯浓度高,男人似乎有些中毒症状了,此时摇摇晃晃、全身发抖。萧朗有些着急,好不容易抓到的一条线索,可不能就这样被毒死了。哗啦啦的升降梯的声音,让萧朗格外焦急。当他正在考虑要不要给这男人呼吸两口空气的时候,男人突然说:“5%了,可以爆炸了。”

“没火,傻子。”萧朗又用了点力气,将男人按在墙上,防止他耍花样。

“我的任务完成了,也就‘生无可恋’了。”男人哈哈大笑,说,“你只知道硫化氢能毒晕你,但是你不知道硫化氢可燃吗?”

一听这话,萧朗下意识地低头看去。男人被反铐着的双手,此时正握着一个微型打火机,而位置,正好是他可以发射硫化氢的地方。

电光石火之间,萧朗知道,一旦这个男人喷射出去的硫化氢被点燃,产生的火花就会像一条火龙,向矿道深处的瓦斯喷射而去,爆炸,也就难以避免了。

萧朗抬头看看升降梯,怕是和他们还有一百米的深度距离。于是萧朗二话不说,丢了男人,转头向刚才男人藏匿的转角处狂奔了过去。

唐铛铛的心情很是复杂,她明知萧朗一定会在所有的工人都上来之后,自己再上来。但是看到一梯一梯的人,都不是萧朗,她心中还是充满了失望和焦急。她知道萧朗此时正在井下指挥,她也不好用联络器去呼喊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地计数。

对了,没错了,这是最后一批了,没问题了。这时候差不多,升降梯快要到底了吧?我就能见到他了。

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强烈的气流将矿井口的唐铛铛推出去了十几步,她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唐铛铛和聂之轩愣了半晌后,才连滚带爬地来到了矿道口,向深不见底的矿井里看去。可是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萧朗!萧朗!”唐铛铛大哭着,对联络器喊着。

可是没有丝毫回音。

“矿井发生事故,请求直升机支援!请求直升机支援!”矿务局的同志在一边对着电话喊,“有两人在井里,爆炸了,估计没救了。”

3

“怎么样?能看到什么吗?”凌漠一边疾步前行,一边问身后捧着显示屏的程子墨。

“从无人机的视角来看,前面根本没有像样的路!步行还行,摩托车是没法横跨过去的!”程子墨操纵着无人机作为凌漠他们四人小队的指引。

听程子墨这么一说,凌漠抓紧跑了几步,沿着地面上断断续续的车轮胎印,向越来越窄的土路前方跑去,说:“再升高一点,最好能看见前面的二号矿井鼓风室。”

“能看见,但周围有很多灌木,所以看不清,但肯定没有摩托车。”程子墨跟着凌漠跑着,气喘吁吁的。

又跑了几分钟,凌漠眼睛一闪,拨开路边的灌木,果然发现了躺在灌木丛中的两辆摩托车。看来对方是将车骑到了这里,见无路可走,于是将摩托车弃在路边。

“果真是两辆摩托。”凌漠说,“说明他们至少两人,最多四人。”

“凌漠,凌漠,好像有人影闪进了二号矿井的鼓风室。”程子墨突然喊道。

“你们两个从近道包抄过去,我和程子墨从小路围过去,快!”凌漠拔出手枪,对两名特警说道。

四个人急速奔跑至鼓风室附近,从四个不同方向持枪向鼓风室移动。

“里面的人出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凌漠喊着。

“你是不是还要喊,缴枪不杀?”程子墨嚼着口香糖,笑着说道。

凌漠仍是一脸严肃,上前一脚踹开了鼓风室的门。里面空空如也,鼓风机发出的巨大轰鸣声震耳欲聋。

“你不是说他们进来了?”

“是进来了啊。”程子墨也是一脸不解。

凌漠二话不说,上前检查鼓风口,说:“鼓风口脱落了,这帮人从风管钻进去了。”

“不会吧?”程子墨吓了一跳,说,“这下面几百米深啊!”

“看看图。”凌漠说。

“风管是S形的,他们坐上了一个几百米长的滑滑梯。”程子墨说。

“真是亡命之徒啊。”凌漠心中一惊。

“我们……也这样下去?”程子墨问。

“别开玩笑了。”凌漠说,“这里的管道,下得去,但是上不来。我们只要来得及堵死入口升降梯,他们就是瓮中之鳖了。”

四个人将鼓风管重新接好,转身向二号矿井的入口处奔去。入口处很安静,没有人,升降梯也停在入口处。按照时间推断,即便对方几个人是自由落体到了井底,也来不及跑到入口处坐升降梯上来。所以,对方的人还在井底。

凌漠几个人上了升降梯,在升降梯下降的过程中,戴好了头灯,给枪支上膛,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

和萧朗的感受一样,矿井里总体来说是比较干净整洁的,和他们想象中那种不堪的环境大相径庭。从升降梯里走出来,程子墨就看见了远处有不少巷道,巷道口有三三两两的矿工,不知道在做什么工作。

“警察办案!请配合工作,原地蹲下,不要动!”特警端着95式自动步枪,向前移动。

“矿下有炸药,不要轻易开枪。”凌漠提醒道。

远处巷道口的矿工听见喊声,立即靠墙蹲了下来,表示配合工作。凌漠快速移动到矿工的身边,问:“通风口的出口在哪里?你们见到可疑人员了没有?”

三名矿工蹲在地上,脸上尽是煤灰,看不清眉目,但是三个人都摇了摇头。其中一名矿工指了指矿井的最深处,说:“通风口在最里面。”

“你们其他工友在哪里?”凌漠问。

“都、都在干活儿,谁知道呢?”另一名矿工说。

“这个矿井里面巷道很多,四通八达,我们怎么找?”程子墨蹲在地上,铺开矿道图,看着地形。

凌漠站在一边,并没有看图,说:“靠我们四个,是没办法封锁矿道的各个相通的路口的。反正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刚才我已经打电话通知聂哥叫人了,我们等过来支援的特警进来,分队推进,他们就插翅难逃了。”

“可是他们手上有基因催化剂。”程子墨说。

“我不相信他们真的连自己的小命都不要。”凌漠冷笑一声,说,“反正我们有空气呼吸器,关键时刻,我们又死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