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沈修心中莫名有了淡淡的空虚感…

“我今天学了素描的基本笔法,回家画给你看!”季离夏不服气地说,还连忙转移话题:“你足球课怎么样啊?”

“还好…”沈修没她那么多花样,上半年看了世界杯后,疯狂地喜欢上了足球,现在热情正高涨,好学得很。

“叶小川是不是也在足球班?”季离夏随口问道,好像听他提过。

“没有啊,我好像看见他在打篮球呢。”

“这样啊…我看他打篮球也只是闹着玩,他那样的人能认真才怪。你知道吗?他那天…”

沈修静静地听着,终于明白了心中的空虚感从何而来。

小茶对自己的依赖和亲近,只是因为他们一起度过童年。然而这种亲近会不会像她后座的位置那样,有新的人来取代呢?他似乎已经看到了答案。

***

那次过后,周远和她的关系竟然开始缓和。毕竟两人位置相邻,抬头不见低头见。最初的话题也只限于借橡皮擦,或者说说某首钢琴练习曲是如何的变态,聊多了发现他们的共同点还挺多,一下子又觉得亲近许多。季离夏没有再问他那天的事,也没有对其他人提起他会钢琴,毕竟他自己都不说她也没权利说出去。

随着周远态度的软化,周遥偶尔也过来搭两句话。以往她高高在上的态度总让季离夏想起刘佳,但近一步接触后,季离夏知道自己错得彻底。

周遥的高傲是浑然天成的,理所当然地让人信服。和她一比,刘佳就好比效颦的东施,带上了些滑稽。

十月末时,期中考按时来临,初一的功课离夏还能跟上,考了班上第八名,她自己已经非常满意。沈修考了第三名,季离夏嚷着要他请客,沈修拍开她放在课桌上的手说:“等我考第一名的那天吧!”

季离夏立马垂下头手,郁闷地说:“那我不是一辈子等不到了…”沈修瞪圆了眼,对着她幸灾乐祸的背影吼道:“你就故意咒我吧!”

出人意料的,第一名是周远,至少季离夏是没想到他成绩这样好。相比起来,他的姐姐就要差点,排在十几名。孟溪则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好朋友,挨着离夏排在第九,叶小川考得不怎么好,危危险险地挂在二十九名。

各科试卷评讲工作差不多结束后,吴老师自然又是一顿总结,特别说了叶小川,他在老师跟前低着头一脸从此要奋发的决心,老师前脚一走他就无所谓地笑了笑,约了一些人下午去打篮球。

没想到那天却出了事。

叶小川在年级上的人缘没话说,见谁都是笑着称兄道弟,但那天一群人在篮球场打篮球,他不知道怎么和一班的男生争论起来,还动了手脚。

季离夏和孟溪赶过去时,看戏的人群已经散场,这样的争执学校里不少,大家都知道规矩,没有人会打小报道。他们也够幸运,今天政教处的人没来巡查。

叶小川站在篮球框下,长裤沾了些灰,面前站了个低着头的女生,他一脸生气在说着什么。季离夏啊了一声,和孟溪对看一眼,都认出那个女生是偶尔来找叶小川的余微。

余微在年级上出名,第一是因为她的脸蛋,虽然才十三岁,干净的眉目已经可以窥见日后的风华;第二却是因为她和那张漂亮文静的脸蛋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背道而驰的性格。

余微是单亲家庭,她跟着父亲生活,家里条件并不好。据她的小学同学说,父母没离婚前,余微是很乖巧的女孩子,成绩也不错,是老师的重点培养对象。可随着父母的离异,她性情大变,成了问题学生。

迟到翘课是常事,最过火的事情就是六年级时在全校开大会时跑上主席台抢过某个主任的话筒,大声宣告她在街上看到哪个老师和情妇卿卿我我,间接地导致了那个老师的降职和离婚,余微自己也因此险些没能顺利毕业。

离夏在未见真人的情况下听说了她的许多事迹时,眼神是崇拜的,觉得她像美少女战士那样魅力逼人,所以国庆节后一个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女生来找叶小川,别人说那就是余微时,季离夏张大了嘴怎么也不愿相信。

这种疑虑只存活了几天。在季离夏看到余微不顾校规不顾温度穿着背心短裙,露出瘦弱纤长的手脚,骂骂咧咧地和她擦身而过时,她才真正地相信了这是一位叛逆的问题学生。

“人真是不可貌相。”那天她曾和孟溪感叹,孟溪跟着点头,她又突然接一句,“比如你吧,看上去也挺温柔的,想不到这样野蛮。”

孟溪反应过来时,季离夏已经跑出了教室,她哭笑不得地叫着站住追出教室,关于余微的话题就这样嘎然而止。

季离夏虽然调皮,却仍旧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她不讨厌余微甚至欣赏她那样的性格,却不代表她愿意亲近或者愿意被同化。

此刻在篮球场看到余微,她们心下都明白了几分,余微偶尔来找叶小川,很熟的样子…知道没自己什么事,她们两人便携手回了教室。半途碰到急匆匆的沈修,见到季离夏一把拉过来,检查了一圈确定她没事才拉着脸说:“人家打架你凑什么热闹?!我就去办公室一会儿,你就出乱子。”

“谁出乱子啦?!”季离夏不服气地顶嘴,知道沈修是担心她,笑呵呵地摇摇他的手臂,“放心啦,没你在身边,我怎么敢逞英雄?我就看看热闹而已,对吧小溪?”

孟溪点头如掏蒜,调侃道:“放心吧沈大伯,有我帮你看着她呢。”

沈修面上一红,蹭开季离夏的手一声不响地往前走。

他刚从办公室回来就听说叶小川在篮球场和人打架,看了一圈又没看见季离夏,心下一着急就往外跑,一路上就担心着她没头没脑地被卷进是非,没想到好心没好报,还被无辜消遣了。

叶小川回到教室时受到了英雄般的接待,季离夏早就从各方的八卦信息中提取了有用片段,在他坐下后,凭借着地理优势卷起作业本充当话筒,第一个展开了访问。

“请问叶小川同学,打赢的感觉是不是很爽?”将作业本牌话筒递到他嘴边。

“爽你个头!”叶小川一把抢过来,用作业本打她的头,明显不想接受这无名报社的访问。

“那换个问题,你为什么要为余微打抱不平呢?”季离夏故作惊讶装说道:“难道真和传闻的那样,你喜欢她?”

一直当笑话听着的孟溪也扭过头来,叶小川眯起眼睛看看季离夏演技不错的面部表情,笑着说:“她是我妹妹,我当然为她打架咯。”

“切…你的妹妹还真多。”季离夏不以为然,年级上很多女生都把叶小川叫哥哥,别以为她不知道,“如果那些妹妹被人骂了,你都帮打架啊?”

“当然要看交情咯。”叶小川看看嗤笑出声的孟溪,继续说:“比如你们俩,如果做我妹妹,我肯定也会帮你们打架的。”

“好啊!”

“才不要!”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来,季离夏拽拽孟溪的手说:“做他妹妹没什么损失,人家现在大英雄呢!”

“狗熊吧。”孟溪讥讽道,决定不再掺和这一对活宝的无聊对话。

“哈哈…”季离夏大笑,转过身前豪迈地探身拍拍叶小川的肩膀,说:“就这样决定了!以后谁欺负我,你就得帮我打架!谁让你是我哥哥呢…”

叶小川笑眯眯地点头。

后来的事实证明,叶小川这个哥哥做得不错,为季离夏打架却一次没干成过。

最是无忧少年时 5

入冬后的第一个昏沉寒冷的早晨,季离夏穿上去年买的棉袄,站在镜子前看了会儿,然后乐开怀地奔进父母的卧室,吵醒还在睡觉的父亲,扯着明显短了一截的袖子向季翔撒娇道:“爸爸…你看我都不能穿了,我要买新衣服!”

季翔笑着连声应好,给季离夏准备早饭的熊诗璐正好走进来,赏丈夫一个白眼:“你就知道惯她。”

“我们小茶长高了,是要换新衣服么。”

“就是!”季离夏冲妈妈抬了抬下巴,心里喜滋滋,她终于开始长个儿了!在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时间里。

冬天的早操时间推迟了二十分钟,但相对的天亮得晚,院子里还亮着路灯,早早等在楼下的沈修接过她书包时,季离夏罕见地说了声谢谢。

三分钟后,从上车后就没安分的季离夏终于引起了沈修的抗议,他不怀好意地嘲笑道:“别乱动了,本来你冬天就重了十斤,再动就车毁人亡了!”

“你才重了十斤呢!简直是诽谤!”季离夏习惯性地一拳捶在他背上,柔软的触感,不知道沈修穿了几层衣服。

话虽如此,季离夏还是坐稳了些,她可不想花费时间和沈修斗嘴,迟到了可不好,但低头看看二级干部似的袖口,还是忍不过连声说:“阿修阿修…你有没有发现我的变化?”

“我天天见你,没觉出有什么变化…”

“没观察力!”

车子继续往前,季离夏不时偷笑,呵出的冷气化成水雾消散在蒙蒙亮的空中,街道上已经有老人在连太极,车子开过校门附近的书店时,季离夏又问:“阿修阿修…你真的没觉得我有什么变化吗?”

沈修懒得回答她,只当她间歇性抽风发作,加速骑到了学校锁好车回头,一向撇下他的季离夏居然还站在车棚外。

“还不走啊,待会儿迟到又怪我。”

“嘿嘿,哪会呢。”季离夏傻笑两声。

两人顺着人流一起往操场走,有人怕迟到已经在奔跑,急性子的季离夏却一反常态一直跟着他悠闲地走,只是一会儿在他左边看看,一会儿在他右边看看,奇怪得很。

这天的早操季离夏也做得格外认真,伸手垫脚的动作最为起劲,不放心观察着她的沈修看到这里还是忍不住笑了。他还担心她胡思乱想些奇怪的,可她的行为分明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做完早操回教室的途中,季离夏又追上沈修,红着一张脸喘着气说:“阿修阿修,你真的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沈修终于正视起她问了一早上的问题。

季离夏一笑,把手臂伸到他眼前来。沈修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啊,她还带着那块电子表。

沈修茫然地摇摇头,季离夏不满地跺了下脚,用手比了比自己的头顶,得意地说:“你没发现我长高了吗?”

“…”

沈修在拥挤的楼梯间大笑起来。

**

抛开沈修早上那意义未明的大笑,孟溪叶小川看见她那着实可笑的袖口和下摆都表达了各自的看法。

孟溪说:“你找衣服时是不是拿错了啊?拿成前年的了?”

“去!”季离夏瞪她一眼,笑眯眯地说:“这衣服就是去年过年买的,我很喜欢的!”又一脸惋惜地说,“可惜现在短了不能穿了,今天将就着过吧。”

孟溪反应过来,捏捏她的脸说:“原来我们小茶长个子了…”

早读结束后找离夏借作业本的叶小川看着她伸过来的手说:“哎哟…季离夏同学怎么穿成这样上学啊?可怜的孩子啊…没衣服穿怎么不和哥哥说呢,我帮你买一件啊…”

季离夏当即拉过孟溪说:“你可听见了啊,他承诺给我买衣服了!”还较真地对叶小川伸出小指说:“拉勾拉勾不许反悔!”

叶小川还当真要和她拉勾,季离夏一把打开他的小指,哼哼地说:“我还真不稀罕!”

叶小川无所谓地收回手低沉地说:“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就连周远也微笑着说:“离夏你是故意穿这件衣服好让别人看出来你长高了吗?”

季离夏瞪他一眼,对他轻而易举地看穿了自己非常不爽。

但是天大地大,自己的好心情最最大。

初一的走读生不用上晚自习,季离夏吃过晚饭就拉着爸爸去买新衣服,沈修无奈地陪在一旁,看她试试这件穿穿那件,镜子前的小人影分明还是那么小,没有丁点长大的迹象,脸上的笑容却格外满足,好似穿上新衣服就能看见未来的自己。

回家的路上沈修和季离夏并排走在后面,刚刚亮起的街灯将他们的影子长长地拉在前方,沈修低头看他们默契的脚步,一左一右毫无差错。

比起去年,他的影子比她的影子还是长那么多,甚至更多…他觉得某部分的他们像这影子一样,距离越来越大,又有部分的他们随着各自的成长,离得越来越近了。这些微小的部分,到底是什么,有着什么样的名字,他也不知道。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天气越来越冷,却迟迟没有下雪。每日的早起成了季离夏的噩梦,被闹钟叫醒后常常裹着被子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不到最后一刻是坚决不起身的。

坐自行车去学校也不再是愉快的记忆,寒风刮得脸生疼,她为了保暖,恨不得整张脸都埋进围巾,只露个眼睛躲在沈修身后。风从身后来的时候,沈修会让她坐在前面的横杠上,她安逸地蜷在他身前时还不忘埋怨横杠坐着不舒服。

其实她心里怎会不明白沈修的好意,调侃的同时慢慢惊觉沈修日渐外显的心思缜密,再想起当年迷路哭鼻子的小男孩,面目已然模糊。

十二月中旬,叶小川表示要履行他作为班长的义务,像模像样地和孟溪讨论圣诞节搞活动的事情来。

圣诞节本是外国人的节日,那两年却慢慢在国内流行起来,在年轻人中受欢迎程度不压于西方情人节,季离夏对圣诞节的了解也不多,但觉得节日总是好的,至少是一个让人开心的理由,更何况方案若通过,大家还能一起做做游戏拉近感情,何乐而不为呢。

有这个想法后,当天下午的班会课老师讲完事情离开后,叶小川就宣布了这个事情,引来一阵欢呼,然而七嘴八舌后确定下来的活动并没有什么新意,外出肯定是行不通的,老师铁定不许,退而求其次,似乎只能在教室里搞搞茶欢会,表演个把节目,一起放松放松。

饶是这样,大家对老师允不允许还抱着忐忑的心情。兴许是上天眷顾,又或者说是英雄所见略同,其他班的班委一起找了过来,说大家一起去办公室申请,一晚上不上自习而已,应该没多大问题。

本着一中以人为本的教学理念,老师们自然还是答应了。当天下午第三节的自习课各班就热热闹闹地开始布置场地。多余的课桌被叠放在教室后面,两侧再稀稀落落地摆了几个桌子,三排凳子,中间的空地就是活动区域了。

当天的值日生负责清洁,孟溪四处游说传说有一技之长的人主动献唱或献舞以免到时冷场,叶小川抱着气球材料不见踪影,作为文娱委员的季离夏认命地在黑板上写今天的主题——Merry Christmas!

为了不写错,她还专门去办公室问了姜巫婆,谁知没被夸好学反而被教训了一顿,说外国人的节日他们跟着起哄干什么。

刚去办公室找吴老师领了班费的沈修从后门进来,扫视一圈后,冲黑板前的季离夏说:“小茶你陪我去买水果瓜子那些吧…”

季离夏拿着满手的彩色粉笔哀怨地回过头来,沈修一见她的脸就笑起来,她怎么弄的啊,写个字鼻子脸上全是粉笔印记…

“都成大花猫了…”站在一旁帮忙的周远笑着伸手拭掉她鼻头上的粉笔灰,沈修向前的脚步停滞一下,又说:“我等你弄好了一起去啊…”

“你自己去吧,我还有几个字母没写完呢!”季离夏用手背擦擦脸回头继续奋斗,沈修欲言又止地退到一旁看周遥他们弄不知谁从家里弄来的小圣诞树。

“我陪你去吧。”周遥拍拍手站出来,拉了拉沈修的衣袖,沈修看了看还在和周远商量t怎么写好看的季离夏,点了点头。

季离夏顺利画完最后一个感叹号时,叶小川牵着一大串五颜六色的气球冲进教室,大叫着:“谁来帮忙挂上啊…”

季离夏白了他一眼,拍拍满手的粉笔灰边往外走边说:“我可没那力气了…周远,”她回头叫,笑着说:“一起洗手去…”

走廊的尽头有一排水龙头,是供各班平时清洁用的,季离夏把手放在水柱下冲洗,听着背后各班一片嘈杂,笑着对周远说:“节日果然热闹啊…”

周远点点头,对上她明亮的笑颜,也轻松地笑起来,“大家能一起开心就好…”

回去时沈修和周遥已经提着几大包东西回来,正在和生活委员报账单,季离夏甩着犹湿的手拍上沈修的棉袄,一个手印就这么印上去,她哈哈大笑起来…沈修一把拉下她的手,拽着她继续和生活委员说事情,她浑然不觉两个人交握着的手有什么不妥,嘻嘻笑着探身去翻买的零食,直到孟溪让她过去帮忙给白炽灯挂彩带,她才松开沈修的手跑开。

天色渐渐黑下来,各班教室都亮起了朦胧彩色的灯光,一群人挤着一个桌子嗑瓜子聊天,有人表演就起哄鼓掌,没人鼓掌就玩笑过来玩笑过去。

负责节目统筹的孟溪一筹莫展,除了几个调皮的男生踊跃上去一展歌喉外,就没人愿意上去了。季离夏却不以为然,有没有表演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此刻的美丽心情。

乱闹腾一阵后,主持人叶小川终于难耐寂寞,拿着扫帚当麦克风,五音不全地吼了几首歌,引来阵阵爆笑,季离夏笑翻在桌子上时自我安慰她终于不用在唱歌这事上垫底了。

因为她太过嚣张的嘲笑,叶小川当即把她拖了上去,可她仗着设备不足,眨巴着眼睛说:“我只会弹钢琴…”很明显此处没有钢琴供她发挥。

“电子琴会吗?”

“应该…也许…不知道。”

“你等着。”

三分钟后,叶小川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一台电子琴,非要季离夏随便弹一首,她想破头皮不知道弹什么好,周远在角落里建议道:“就弹最普通的《致爱丽丝》呗。”

季离夏感激地看他一眼,压压手指,手放上琴键的那一刻,乐声倾泻而出。《致爱丽丝》的旋律大家都很熟悉,跟着琴声轻轻地哼,结束后周远率先鼓起掌来,站在灯光下的少女,脸上是自信的笑容。

季离夏蹦蹦跳跳地下台后回到座位,问旁边的沈修:“我弹得还好吧?”

沈修朝她额头扔了个瓜子,耸耸肩说:“没你在家弹钢琴时好。”

“那怎么能比嘛…”季离夏恨恨地转过头,抓起瓜子死命嗑。

如此闹腾到八点半,大家都有些乏了,时间又还尚早,叶小川抓了几次脑袋后拍手叫起来:“要不我们看电影吧?!我今天正好买了张碟,听说是最近很红的…”

大家情绪又被调动上来,应和声一片,去吴老师家借了机器,叶小川熟练地把那几股线接到教室里的电视机上,去书包里拿碟。

碟子刚推进去,季离夏打了个喷嚏,沈修靠过来问:“冷吗?”

季离夏摇摇头,但沈修常备在课桌里的一件外套已经披到了身上,她自然从善如流地穿好,拉紧衣领抬头,屏幕上已经出现了电影的名字——Titanic(泰坦尼克号)

教室里慢慢安静下来,这部当年大红的影片,是季离夏和她生命最重要的这些朋友一起看的第一部电影。

小荷才露尖尖角 1

用季离夏的话来说,她对电视不算太痴迷,只不过每天守着动画城,看着大风车,学着还珠格格…刚刚系统学习英语的她严格意义上还没有看过一部完整的外国电影。

叶小川的碟子是原版英文发音配中文字幕,季离夏开始还想着练练听力,可一分钟后就发现这任务的艰巨性,转而和其他同学一样为了准确地掌握台词意思而盯紧了字幕。

风靡全世界的《泰坦尼克号》,作为中学生的他们早已从各个渠道了解到了基本信息,但大摇大摆地走进电影院观看似乎还不是他们能做的事。

当然…任何事情都有先驱者,季离夏专注于Rose和Jack的第一次相遇时,后面有看过的同学颇为自豪地向旁边的人讲述后面的情节。有悬念才有动力,她越说越大声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啧了一声,“你都说了我们看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说话的是在季离夏左边的孟溪,季离夏扭头看她,荧光下秀气的脸竟然透着份严肃。季离夏吐吐舌头,这部电影不是爱情电影么,她这样正经干什么。

留意到离夏的目光,孟溪瞥了一眼她又将眼睛定在屏幕上,手背撑着下巴幽幽地说:“我要是Rose该多好啊…”

“诶?”

孟溪摇摇头看看一脸茫然的季离夏,“我和小孩子果然没什么共同话题。”

周围听到对话的人一阵低笑,季离夏捏了一把孟溪的腰,嗔怪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不就是看Jack长得帅吗?”

“哟…还进步了!”孟溪捏捏她的脸,有人不满地往这边看过来,两个人低下身子嬉笑完才抬头继续观看。

随着剧情的推进,季离夏也渐渐为主角坎坷的爱情担心起来,和谐的氛围却因为一些暧昧镜头的出现而稍显尴尬。

十二三岁,若说对男女之事一点都不知道就有装纯洁之嫌,且不说电视剧里纠缠的爱情故事中偶尔出现的亲吻镜头,就是年级上谁和谁的无聊八卦也是入门教材之一。

好奇而渴望,亲近却又害羞的心理,存在于每一个少年的心房。因此每次Jack和Rose亲吻时,教室里的气流总有些奇怪。原本还有小小的谈话声瞬间完全静谧下来,女生条件反射地低下了头,男生故作大方地看着,脸上却是一片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