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回一愣,又夸他:“我发现你不笑的时候特别凶,笑起来的时候又特别帅!”

何洲问道:“还有呢?”

“什么?”

“你还观察到了什么,继续说。”何洲洗耳恭听。

孙回没话找话,“你身材很好,拳头也有力气,最近你手头松了?有钱就省着点儿花,我不用每天吃这么好的!”她指指餐桌,“总是吃外卖又贵又不健康,我会烧菜,改天煮给你吃!”

何洲一笑,低低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何洲去附近的菜市场买来一堆菜,把孙回拉进厨房,指着地上红红绿绿的塑料袋说:“交给你了!”

孙回一愣,叫了一声表示抗议,何洲将她掰转了一个身,替她套上新买的围裙,笑道:“乖!”嘉奖似的亲了亲她。

孙回撅着嘴,投入到了煮妇阵营。

冬天在厨房里可以取暖,夏天在厨房里却只有受罪的份,炒完最后一道菜,孙回大汗淋漓,后背早已湿透,额角的汗水不停滑落。

何洲从报纸中抬起头来,不禁愣怔。

霞光满天,厨房那头一片金色橙晕,孙回将一侧头发捋到耳后,前额的刘海也因为汗水而撇到了一边,胸前淋湿了一大片,脖颈上还渗着汗珠,油烟味从厨房溢来,又热又闷,孙回却笑着放下盘子,颊边酒窝浅浅,似乎灌进了金色的夕阳,“洲哥,开饭了,别装什么知识分子啦!”

何洲含笑坐在原位,又看了几眼,这才站了起来,走到孙回跟前,将她轻轻一抱,吻去她额角的汗水说:“你怎么这么好?”又去吻她的鼻子,低低道,“嗯?你怎么会这么乖这么好?”

孙回皱了皱鼻头,大煞风景地挥起拳头:“你老实点儿,吃饭!”

何洲笑了笑,听话地举起了筷子。

饭后孙回有主动跑去洗碗,这次何洲心疼了,从她的手里夺过碗,亲自上场,孙回不放心,指挥道:“你洗干净点儿啊,油不好洗,你可以加点儿热水,冲干净,我可不要吃洗洁精!哎哎哎你别摔着了!”

叽叽喳喳不停,何洲也不打断她。

就这样煮了三顿饭,到第四顿饭的时候,孙回的手机响了起来。

彼时何洲正拧了冰毛巾给她擦额头,蹙眉道:“跟你说别煮了,偶尔煮一顿就行!”说着,又亲了她几口。

孙回却忽然推开他,紧张的两手颤抖,咽了咽喉,才慢慢接起电话,小声道:“妈……”

何洲面色微变。

孙母躲在卧室里,手上拿着一个信封,说道:“你成绩单寄来了!”

孙母生气归生气,气了这大半个月,木已成舟,前天躺在床上的时候孙父还突发奇想:“你说,谭东年如果真喜欢回回,会不会娶她?”

孙母没好气道:“这种丢脸的事情你也要?迪迪的脸往哪里搁!”

孙父一想,说道:“也是,谭东年连你大女儿这样的都不要了,还能要回回那种的?”顿了顿,他又开始骂骂咧咧,恨孙回丢尽孙家的脸面,又挡他财路,赌钱输钱,旅馆里也开始欠钱。

孙母左思右想,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今天拿到了邮差送来的信件,她才发现孙回已经放假了,可这些日子她住在哪儿?

孙母直接问了她,孙回迟疑片刻,小声道:“朋友家里。”

孙母叹气:“行,那你再住几天,你爸这里我再劝劝,你知道他的臭脾气!”说了几句,却也没提到孙回的生活费。

孙回喜笑颜开,挂断电话后兴奋不已,瞬间容光焕发,连黏腻腻的汗也不觉得讨厌。

何洲坐在一边,低头抽着烟,一直抬眸盯着她,背光中看不见表情。

☆、第26章

今晚的何洲尤为沉默,客厅里烟雾缭绕,孙回起先没有察觉,后来被烟呛着了,她才皱着眉看了看何洲,又冲去打开厨房和卫生间的门换气。

刚把卫生间的门打开,腰上便是一紧,何洲贴了上来,轻轻触着孙回的头顶。

孙回扭过头,咳了两声说:“你熏死了,走开走开!”

何洲胳膊一紧,抬起她的下巴,对着她的嘴唇道:“嫌弃?”说着就要往前凑。

孙回笑嘻嘻地推开他的脸,使劲儿往外一挣,刚脱离他的束缚,便被他握住了胳膊,三两下就压上了墙壁。

指腹摩挲在脸颊上,孙回小脸红红,羞涩的以为何洲要亲她,却不想何洲低低开口:“那天我见到你,你的脸肿了,又红又紫,巴掌印很明显。”

孙回面色倏变,嘴唇颤了颤,避开了何洲的视线,只听何洲继续:“暴力就像毒瘾,有一就有二,我不可能让你再有机会遭受那种事情,懂不懂?”

心里头温温的,孙回抿唇笑了笑,抱住何洲仰头道:“大人,你好严肃,要不要吃宵夜?”

何洲盯着她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静默片刻才说:“吃!”话音一落,将孙回抱了起来,吃起了她。

以前孙回觉得自己尚算孔武有力,可现在她才发现在何洲面前她就是一只小狗狗,每次都只能被他拎来拎去,想抱就抱想亲就亲,这与孙回惯做领导的本性相悖了。

平日里她虽然瞧起来不太正经,可确确实实是寝室里的领导,去哪里吃饭,几点汇合,去自习室还是图书馆,这一切室友们都会不约而同的问她,现在掉了个儿,她无论做什么事,都必须要向何洲汇报,比如中午吃了什么,有没有人在网吧里闹事。

利敏嘲笑她:“原来你会这么老实啊,想不到想不到,还是何洲有本事!”

孙回哼了哼,笑道:“没办法,我魅力太大!”眼神示意前方,正有两个小伙子朝柜台走来。

孙回的魅力在于吸引了十五岁至十八岁的小男生,面前这两个小伙子正在念初二,已调戏了孙回好几天,或许可以换种说法,孙回反调戏了他们好几天。

比如现在,两个小伙子问孙回晚上有没有时间,孙回严肃道:“没什么时间啊,要做暑假作业。”

小伙子们说:“你们老师布置了多少作业?我姐姐也念高一,有些作业还是我帮她做的!”

孙回稀奇道:“你初二就能做高一的题目了?”见那两人一脸骄傲,孙回笑了笑,去后头的小房间里打印出了一份文件,上头第一道题目便是一道填空题:西游记里的火焰山是现今的什么。

再往下,泰坦尼克号沉没在哪里,以“禽兽”一词骂人的创始者是孟子、庄子还是荀子,最后面一道题目是——女性的月经周期。

两人沉默许久,见到最后一题时眼前一亮,“三十天啊!”

孙回捂嘴笑:“你们也就只知道这个,哈哈哈哈!”连利敏也跟着笑。

小伙子们面色微红,尴尬道:“你这作业先给我,回去我帮你做,晚上我们一块儿玩!”

孙回还没开口,那两人忽觉脖子一勒,衣服后领被提了起来,双脚瞬间离地,惊叫着被来人提到了后头。

再一瞅,那人比他们高出一个头,身形健壮,小伙子们敢怒不敢言,又听对方指着孙回说:“我的!”视线淡淡扫过他们,直接将孙回拽出了柜台。

回去的路上,孙回边走边捧腹大笑,“那两个小孩儿可逗了,我说我念高一他们也信!”

何洲正低头看着那张打印纸,面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笑脸,只见孙回下弯着腰,扭着脑袋道:“你说我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

何洲忍俊不禁,大马路上往她的嘴上亲了一口,孙回打了他一拳,嘟囔道:“又占我便宜!”她指了指何洲手上的打印纸问,“你看看,你能答对几道题?”

她以为何洲也只能回答月经周期那题,谁成想何洲慢条斯理道:“火焰山是吐鲁番盆地,泰坦尼克号沉没在大西洋。”一题接一题,只有“禽兽”那题他没答上来。

孙回愣愣道:“你蒙的吧,当我傻呢!”事实上她也只知道月经周期,谁知道何洲说的是真是假。

何洲淡笑:“嗯,蒙的。”

孙回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嘁”了一声。

这两人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孙家却焦头烂额。

近一月,旅馆里只接待了七八个客人,水电费人工费早已入不敷出,合约却还有三年到期,三年后这里是生意兴隆了,可这三年如何熬下去。

孙父已贴了告示打算将旅馆出租,他把别人当傻子,别人还把他当傻子,谁会在这种时候来租一间破旧不堪的旅馆。

正在烦恼之际,他突然见到了房东蔡良,蔡良找上门,拍了几张旅馆的照片,对他们说:“我要是把这个卖出去了,咱们就提前解约。”

孙父与孙母面面相觑,心里头是欢喜的,面上却抗议:“这什么意思呢,还有三年合同呢,你说卖就卖,我们怎么办!”

“不会亏了你们!”蔡良没好气道,“你当我愿意卖啊!”

他瞅了瞅四周,小声道:“告诉你们,我听人说以后北站的出站口会朝向这里,到时候边上的房价都会涨,你当我舍得卖?我这是被逼的,前两天赌了一把大的,那人逼我还钱,还说就给我十天时间,我有什么办法,保命要紧!”

孙父眼前一亮,他是知道车站的重要性的。想当年这一带鸟不拉屎,全因为北站落户,才会人气攀升,而今与新北站相关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附近的拆迁户分房子分得合不拢嘴,隔壁街道已有许多外商一次性购买了好几家店铺,北站关闭了大半,工人们进进出出,谁都巴不得北站赶紧动工扩建,好瞄准商机下手。

孙父问道:“哎你怎么知道出站口会朝这里?”

蔡良含糊其辞:“牌友!”见孙父一脸怀疑,他一咬牙,说道,“说这事儿还没对外公布,打牌赢多了说漏了嘴,让我别对外说,这还有一段时间呢,也快了,到时候图纸贴出来了大伙儿就都知道了。我本来还想守着这旅馆等升值,不过最近这附近也升得差不多了,我赶紧卖了还债,省的提心吊胆!”

现在的升值和日后的升值不能相提并论,中间巨大的差价利益就是诱惑外商纷纷来此购铺的原因,孙父立刻打起算盘,问道:“你打算卖什么价?”

蔡良瞟了瞟他,“你问这个干什么,怎么,你还想买了?”口气尽是瞧不起。

孙父挺直腰杆,压下心头不屑,笑着问起了详情。

入了夜,孙父躺在沙发上敲计算器,招手让孙母过来瞧。“他报的价钱是高,不过我听说对面那店卖得比这个还高,你说这一转手,一个来回能赚多少?”

孙母皱眉道:“别瞎想了,哪来这么多钱!”

孙父笑了笑,慢慢道:“你大女儿有!”

孙迪确实有钱,可她还没富有到能随随便便买下一间旅馆,孙迪气笑了:“爸,你当我这些年下来存下了多少钱?你当东年是把公司财务交给我了还是怎么着?”

孙父吹胡子瞪眼:“你少给我哭穷,谭东年给你的钱会不够?再加上这套房子那够不够了?”

孙迪不可思议:“你要我把房子卖了?就为了你那个道听途说的升值?”

父女俩立刻吵了起来,孙母焦急劝架,一会儿说“迪迪确实没这么多钱”,一会儿又说“你爸不会害你”,说到最后,眼看着他两人要打起来了,孙母赶紧护住孙迪,一记巴掌直接落在了她的背上。

孙父火冒三丈,大骂孙迪赔钱货,白眼狼,又大吼着让孙母让开,孙母豁上前安抚住孙父,又拖着孙迪去角落说话,“你爸也是急的,旅馆已经欠钱了,他不想办法不行!”

孙迪气极:“那不正好,让房东退钱一了百了!”

孙母小声道:“你先别急,我跟你说,对门那王春丽你还记得吧,他们家就把饭店卖了,一转手赚了这个数!”她比了比手指,又说,“这事儿不会吃亏,我跟你爸都合计过了,蔡良等着要钱,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买才会被我们钻空子,你知道附近的房价炒成什么样了吗!”

孙迪听不进去,“你们都这个岁数了还想发财呢,这种事情没谱你们还信?那些炒房的人有钱才会一口气买几家店铺,我们的情况能跟他们一样吗?”

说着说着,孙母也不耐烦起来,“你现在翅膀是硬了,瞧不起你爸妈了,也不想想是谁把你养这么大,我们亏过你没有,家里再穷都供你读书,现在让你出点儿钱就要死要活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卡里有多少钱!”孙母脱口道,“你结婚前我翻过你的一张存折,突然多了一大笔钱,我那是心疼你,才没告诉你爸,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孙迪一愣,面色倏地变了几变。

孙父如愿以偿拿到了一张支票,虽然还差了一截,却已比预期好的多,孙母劝他见好就收,别和女儿闹僵,孙父不耐烦:“废话,你看我打下手了吗,我也就试探试探她!”

钱还缺口子,十天内必须要凑齐,孙父拉不下脸向兄弟姐妹们借钱,一时想到了二姑妈的遗产,孙母提醒他:“上个月那里还闹了小偷,你大哥他们盯得紧,他们不动你也别去动,传出去让邻居笑话,你的外甥可没死呢!”

说来也怪,那间平房瞧起来破败不堪,从前偶尔丢过几只鸡鸭,这次却是撬了房门闯进去的。其实房门并没有破损,只不过是大伯在门缝上夹了两根头发,发现头发没了,才叫嚷着遭了小偷,只不过这小偷是内贼还是外贼便不得而知了。

孙父打消了主意,左思右想,最后失眠了。

也该是他要发财,天无绝人之路,第二天和狗肉朋友唠嗑的时候发了几句牢骚,狗肉朋友随口开起玩笑:“要不学电视里那样,把女儿嫁几次骗彩礼,这年头女儿值钱!”

孙父精神一振,立刻甩手告辞了。

夕阳西下,马路上车鸣笛扰,孙回嘴馋说要吃冰激凌,何洲趁她炒菜的时候下了楼,买了两袋子冰激凌回来。

进了屋,他笑喊孙回:“回回,过来吃!”

却见孙回从卧室里跑了出来,手上提着行李,兴奋道:“我妈叫我回去啦!”

何洲敛下了笑容。

饭菜已经上齐,何洲慢吞吞地把冰激凌放进冰库,起身后又坐到了沙发上,随手点起一根香烟,也不看孙回,只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孙回踟蹰着跑到他身边坐下,抱住他的胳膊小心翼翼道:“何洲,老抽烟可不好,先吃饭!”

何洲这才瞥了她一眼,缓缓开口:“你妈一个电话就能把你叫回去,然后呢,我呢?”

孙回抿了抿唇,“这个……不矛盾啊,我总是要回家的。”

何洲蹙眉:“可你爸妈对你不好!”

孙回笑着挥挥手,“哎,也不是,哪有爸妈对小孩子不好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何洲吸了一口烟,垂眸道:“那我要是不让你走呢?”

孙回摇了摇他的胳膊:“我又不是跑去哪里,我只是回家而已。”

何洲抬手捋了捋她的头发,最后一笑:“万一你再没地方去了,怎么办?这里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什么都由着你?”

孙回一愣,翕张着嘴道:“何洲,我回家不代表我就……”她尴尬嘀咕,“又不是分手!”声音几不可闻。

何洲怔了怔,慢慢勾起嘴角,猛地将孙回抱到了腿上,心底又满足又无奈。他看向怀里的小姑娘,娇俏又呆傻,瞧起来不谙世事,实际上她懂得太多,他想让她完完整整的只属于自己!

孙回终于回家了,在她离家的第二十八天。

孙母拉着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叹道:“回来就好,以前就算了,过几天我再跟你姐说说!”又让孙回去跟孙父讨个好。

孙父懒得看她,听着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爸”,他敷衍着点点头。

回到了熟悉的家,睡在孙母洗晒的床单上,早晨一睁眼就是父母的影子,洗衣做饭,一切都回到了从前,孙回这才发现自己佯装无谓的二十八天其实说不出的紧张,回到家之后她终于松弛了所有的神经。

她跟何洲打电话,告诉他家里的状况,网吧的工作她继续做,也照旧找家教兼职,好事成双,终于被她找到了一户人家,父母都忙于工作,暑假里没时间管孩子学习,见过孙回后对她的成绩很满意,便让她教孩子数学和语文。

孙回打电话给何洲报喜:“学费还挺高,每天只要两个小时,暑假还有一个多月,我至少能赚个生活费!”

何洲笑道:“那就好。”

电话那头似乎有事,说不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孙回有些失落,又想着赶紧回家告诉爸妈。

开门进屋,却见一个面熟的男人坐在那里,孙父让她叫对方,孙回想了想才开口:“张叔叔!”

张叔叔尴尬一笑,又见孙父气道:“瞎叫人,快去帮你妈做饭!”

那张叔叔也不过三十出头,孙回进了厨房才想起来,也尴尬地吐了吐舌,孙母一直蹙着眉头,问孙回:“你觉得那小张怎么样?”

孙回不解:“还好吧!”并不熟悉,只知道对方在附近经营一家日用品超市。

孙回虽然觉得张叔叔的出现有些莫名其妙,可大人的事情她管不着,谁成想,这想法在入夜之后被推翻了。

孙母和孙父小声吵了起来,听得并不清楚,好像在说“……这么老……你急什么”,“才多少钱……”

过了一会儿,孙母出来了,喊住正要回房的孙回,“回回过来,爸妈有事跟你说。”

孙母语重心长,首先将家里的外债报出。

家里表面风光,实际上早便金玉其外,这两年经营不善一直亏损,尤其是年后开始,生意更是一落千丈,加上孙父在外赌博一连欠下数万元,家里已经支撑不住,想要翻身就靠此一搏。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孙母眼眶微红,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反正不会害了你,小张三十二岁,一直没结过婚,专科毕业,开了一家小超市,条件也不错,他挺喜欢你的!”

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谁不喜欢,孙回一言不发。

她没哭没闹,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乖乖地回到卧室睡下了,睡到半夜,她睁开眼睛望向窗外,不由想起何洲替她摘下的月亮,她还没有把月亮带回来呢。

彼时何洲正在跟兄弟们吃饭喝酒,黄毛从外头回来,附耳对何洲说了几句,何洲点点头,让大伙儿继续,一行人吃吃喝喝直到凌晨才散场。

何洲不紧不慢地回到居民楼,踩着楼梯慢慢踱上二层。

楼道灯没有打开,黑黝黝一片,只有一星半点的月光从窗外渗进,覆在201室门口的孙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