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好奇道:“不过洲哥,你哪儿来这么多钱折腾这个啊?”

何洲笑了笑,将他的脑袋推开了一些,并没有回答。

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何洲洗漱过后直奔主卧。

孙回掉以轻心了,没有锁门,也没有推床头柜,何洲轻而易举的闯了进去。

孙回是被吻醒的。

朦朦胧胧睁开双眼,就见一颗大脑袋紧紧贴着自己,嘴巴被人堵得严实,睡衣里的大掌在四处点火。

孙回惊诧地叫了起来,只是声音全都闷在喉中。何洲索性将她捞进怀里,抱着坐起来一些,边吻边在她的睡衣底下游走。孙回挣扎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涨红着脸去抓胸口的手,好半天嘴巴才得了自由,溢出口的声音却让她羞得想钻地洞。

何洲听见她那声情不自禁的呻|吟,喉头倏地一紧,低低叫了声“回回”,孙回面红耳赤道:“你别摸我了!”说着就要去抓胸前的大掌。

却不想那手掌用力一捏,拨弄起了那一粒小东西,孙回又低叫一声。睡衣随着何洲的手劲儿脱落了一些,露出半边□,何洲只觉自己肿胀的厉害,牢牢抵住了孙回,终于一动都不敢动了。

☆、第29章

孙回屏住呼吸,双目瞪得浑圆,直楞楞地盯着前面的墙壁,不吭声也不动作,就像一个木头人。

何洲的呼吸越来越重,亲了亲木头人的耳朵,又去亲木头人的下巴,动作又缓又轻,生怕惊扰了她,也怕惊扰了自己。

过了许久,肿胀却仍不见平息,何洲渐渐红了眼,垂眸盯着孙回裸|露在外的半抹胸口,喉咙不自觉地滚了滚,咽口水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内突兀响起。

下一秒,鬼哭狼嚎,地动山摇。

孙回护住了胸口护不住嘴巴,护住了嘴巴又护不住屁股,床上不见翻云覆雨,只见血拼肉|搏,孙回裸着半身从床头逃到床尾,险些就要脑袋朝下跌到地上,又被何洲拽住脚踝给拖了回来,一边扑腾一边大喊:“你人面兽心,你欺凌弱小,你借酒行凶,啊——”

声嘶力竭一声高吼过后,她再也没有力气,趴在床尾,被何洲牢牢压在身下。

何洲喘着粗气探进她的腿间,刚用手碰了一下,便觉孙回立刻全身僵硬,他又碰了一下,孙回随即颤了颤,再碰一下,孙回低低地叫了一声,何洲赤红着眼睛,覆上她裸了半截的后背,低头啄了一口,孙回猛得一震,汗毛仿佛都根根竖了起来,只是从头到尾她都闭紧双眼,一直闷在床单上。

何洲的大掌在她的腿根处不停徘徊,几番撤离犹豫,几番进攻探弄,最后他剥开底裤探指进入,孙回终于弹了起来,紧紧夹住双腿,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咬紧牙关瑟瑟发抖,让何洲进退两难。

何洲贴在她的颊侧不断亲吻,喘了几口气,终于将手指撤离出来,抬起孙回的下巴,就这样牢牢含住了她的唇,两只手仍是忍不住乱蹿,孙回的睡衣已可有可无,最后两人气喘吁吁回到床头,何洲将她拢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低声道:“下次还是用床头柜顶住门,否则我忍不住!”

孙回夹紧双臂,徒劳地遮掩胸口,臀下那东西硬邦邦的硌得慌,她涨红着脸忿忿道:“我顶了床头柜你白天还会欺负我!”

这倒是事实,两人对这个游戏似乎乐此不疲。

过了许久孙回才挣脱出来,卷起毯子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何洲连人带毯把她抱进怀里,低声说:“我今天心情好,赚到钱了!”

孙回原本有些昏昏欲睡,闻言后双眼一亮,“赚了多少?”

小财迷的模样逗得何洲发笑,“赚了很多,够你念完大学,还能在大学里吃好喝好,想买名牌也足够!”

孙回眉头一蹙,嘟囔道:“什么叫够我念完大学吃好喝好,这是你自己赚的钱!”

“嗯!”何洲淡笑,“赚钱没地方花,赚它干吗?你帮我花就是了!”

孙回垂眸不语,好半天才将毯子敞开,连同何洲一起裹了起来,又趴在他的胸前蹭了蹭,阖上眼睛低低地“哼”了一声,何洲亲了亲她的额头,终于熄灯睡下了。

这一夜太难熬,孙回睡得没心没肺,何洲却一直盯着天花板,后半夜他轻手轻脚回到了次卧,在里头悉悉索索一阵,又重新安静下来,直到天亮前再返回主卧,让孙回一睁眼就能看见他。

开学第一天,旭日临窗,金色的暖光洒在卧室,孙回见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便是何洲,听到的第一句话是“回回”,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嗨,洲……”,还没说完,吃进嘴里的第一样东西便是何洲的舌头。

孙回终于兴高采烈地返校了。

在学校里她就是一个轮胎,从教学楼滚到宿舍,从这间宿舍滚到那间宿舍,顺便带着其他女同学滚来滚去,滚了一天后她跟全班同学也基本都见了一面,可她还没滚完,非要再滚去水果超市问候一下老板。

谢娇娇扔给她一个苹果,跳着额角道:“你不累我都累死了,先随便吃一点儿,明天再陪你买水果!”又随口道,“这次怎么不从家里带水果了,哎对了,你干嘛无缘无故换手机号?”

孙回嚼着苹果笑道:“算命先生说新号码的数字比较吉利!”

谢娇娇“呸”了一声,又兴致勃勃地拉着她聊起了自己的漫游全国之旅。

孙回在学校里开开心心地上课玩乐,家教的工作也没有松懈,前一户人家距离太远,她又就近找了一户新人家,小孩子已经六年级,数学总是不及格,孙回信心满满地拿过她的作业本,看完题目后她开始拔头发了。

小女孩托腮道:“回回老师,你是不是也不会做?”

孙回挺胸抬头,“这种题目能难倒我?给我点儿时间!”

她在埋头苦干的时候,何洲正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抽烟。

八十多平米的屋子,起初租下的时候他还担心有些小,孙回在这里跑来跑去,总感觉装不下她的欢声笑语,现在却有些空空荡荡了,似乎讲话都能听见回音。

何洲回到了一个人吃饭睡觉的日子,早晨六点起床,在恒福里呆上一天,偶尔跟随黎秋生出席饭局,大多数时候他都准时回家,随便煮一些东西将就着吃。

有两个晚上客厅里一直没有开灯,何洲坐在黑暗中抽烟,手机寂静无声,电话簿里只有寥寥几个名字。晚间新闻里在播放全国大小城市的开学盛况,军训也成为了热门话题,一所所高校里的有趣新闻层出不穷,何洲打电话问孙回,孙回笑嘻嘻道:“我们学校还好,大一新生不就那样嘛,不过食堂的座位不够了,大一那帮人饿死鬼投胎似的!”

何洲笑了笑,挂断电话后将新闻看完,他才洗漱休息。

终于熬到周五,孙回一直没有打来电话。

何洲照常早出,上午陪同黎秋生开会,新公司即将在月底开张,招聘员工的事项已在紧锣密鼓展开,房地产这块大肥肉实在是诱惑人,黎秋生打算继续,下午他又让何洲联络海州市那边的同事,新一批集装箱也已经进入货仓,近几日就将分批进入内地,何洲负责安排进度。

天色渐黑,何洲在回来的路上打包了几份熟食,又挑选了几块蛋糕,走到楼底下的时候他微微停顿,过了一会儿才迈步上楼。

打开房门,屋内光线暗淡,所有摆设纹丝不动。何洲将塑料袋放到了茶几上,抿着嘴角面色微沉,刚刚拿出手机,忽闻主卧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穿着T恤短裤的孙回冲向他,喊道:“你怎么才回来,都迟了一个小时了!”

何洲倏地一笑,展开双臂将她一抱,软软的身子没有丝毫改变,何洲重重亲了她一口,说道:“给你买了饭!”

有孙回的地方就少不了话,她整天叽叽喳喳的就像一台永远不会坏的收音机,随便转到哪个调频都能听到精彩的节目。

孙回这次长了记性,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拿床头柜顶住门板,何洲拍了几下哄她开门,孙回叉着腰拒绝:“赶紧回去睡,老实点儿!”

何洲无可奈何,只能郁闷地躺回了卧室。

短短两天一晃而过,床头柜回归原位,孙回再次返校。

这回何洲开始忙碌起来,大型房地产商在与黎秋生商议购买事宜,何洲将得来的消息汇总分析,又传话给黑皮让他留心。

黑皮说道:“我也听说了,那边好像要做什么百货大楼?听说那条街要被开发成购物广场。”

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的消息,何洲摇摇头,笑道:“管它做成什么,我们只管赚钱,价钱不能被压低,记住了!”

此时此刻最懊恼的人当属孙父和孙母。

他们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高利贷的利息虽然降低了,可还是难以让他们保住本金。

孙母拧着眉头在白纸上算了一笔账,气急败坏:“剩下的一笔钱说了月底付清,可是你算一算,我们借的高利贷是什么利息,拖到月底之后我们真要倒贴钱了!”

这是一笔糊涂账,他们原本算得清清楚楚,最多一个月就能把旅馆以高价出售,谁成想变故丛生,糊里糊涂的便拖延了两个月,这下利滚利,滚雪球的速度让他们惊愕。

过了几天,待高利贷再次上门来追债,孙父一声吼:“去江大!”

这天孙回跟往常一样睡到自然醒之后去上课,蹦蹦跳跳从教学楼里跑出来,正打算赶往食堂,突然就被同学喊住:“孙回,辅导员让我来找你,你爸妈在办公室呢!”

孙回怔了怔。

办公室内孙父孙母正与辅导员谈笑风生,“我们也不知道回回住哪间宿舍,那孩子什么都不跟我们说,这不,只好来打扰老师了!”

辅导员替他们泡了两杯茶,笑道:“不麻烦!”

不一会儿孙回就出现了,站在门口探了探头,小声喊:“老师!”

辅导员招招手:“回回进来,你爸妈!”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孙父和孙母。

孙父孙母笑眯眯地拉着孙回向辅导员道谢,又说家里有事儿,替她请假两天,辅导员当然批准,孙回就这样被他们牵回了家。

路上她一直垂着头没有吭声,孙母长吁短叹,握着她的手拍了拍,看了一眼坐在公交车前排的孙父,小声对孙回说:“你就这么跑了,真是把你爸气坏了,你当爸妈这么狠心?是,家里确实缺钱,你爸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我哪里就愿意你这么小就嫁给那个小张?但是回回,爸妈养大你不容易,你刚从乡下回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家里的状况,一天三顿只能吃咸菜酱瓜,可爸妈亏着你没有?我们照样供你读书,后来你姐姐赚钱了,才是你姐姐在供你。”

孙回抿唇不语,公交车上噪音嘈杂,孙母压低嗓子说话,有些字句模模糊糊。

“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好,不该想都没想明白就借高利贷买了旅馆,利滚利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个钱一定要还一部分才行!”她掩着嘴小声道,“你就假装答应婚事,我们先拿到彩礼钱还了,等到时候买我们旅馆那人把钱还清了,爸妈一定给你退婚,不可能让你嫁给小张,也就最多一个月的事情!”

孙回听得瞠目结舌,不敢置信地看向孙母。

何洲在半小时前收到孙回的短信,只有一句话:我爸妈来找我了。

棋牌室的包厢里进进出出都是人,黄毛一边清点货物,一边继续说:“装模作样的又去讨了两次钱,你说别逼太紧我就没逼着了,怎么就跟玩儿过家家似的?”

何洲抬了抬手,打断了黄毛的话。

☆、第30章

孙回在惊愕后又平静下来,半晌才问孙母家中欠了多少钱,听完数目后她有一丝迷茫,小声道:“我可以赚钱帮忙……”

孙母拍了拍她的手,“你能赚多少!”她叹了一口气,侧头看了一眼孙回。

孙回年轻可爱,皮肤上甚至看不清毛孔,阳光从车窗外照进几抹,映在这张略显稚嫩的脸蛋上,浅浅的光晕包裹着她,又浓又翘的眼睫毛在扇动间,似乎都能勾住渗来的阳光。

这是她生的女儿,模样也就比孙迪差了一点点,可惜性子学不到她姐姐的半分。

孙回一路上都被孙母牵着手,也许用“拽”更合适,一旁还有孙父虎视眈眈,孙回心头瓦凉。回家后父母不再管她,只让她回卧室休息,晚上张叔叔会再次登门。

孙回躺在床上,起先脑中一片空白,后来阳光越来越烈,她热得回了神,拧开了吊扇。

头顶上的三叶吊扇已有十多年的历史,她没来到这个家之前,这顶吊扇就已存在。后来她在这台吊扇下做功课,姐姐孙迪经常替她辅导,等到孙迪念了大学,这间卧室就属于她一人的了。

孙母会做好吃的,晴天时会抱走她的被子去洗晒,衣柜里一半的衣服是孙母买的,另一半的衣服是孙迪买的。孙父喝小酒时会夸孙回懂事,见小朋友来欺负她这个从天而降的孙家小孩,他会抄起扫帚打他们。

其实孙回的记忆很满,装载着乡下的农田和池塘,装载着无忧无虑、傻呆呆的童年,她也曾被父母抱在怀里,她也曾被父母拿出去炫耀:“回回考上了江大,一本的!”当然,始终不及孙迪考上南大。

孙回早已忘记了孙母牵她手的感觉,今天却牵了这么久,从学校到家里,这条路太短了。她捂在枕头里,低低地念了一声,“妈妈”两个字就像牙牙学语的调调。

她真的在努力保留那份美好,一个好能抵过十个坏。

孙回摸出不停震动的手机,哑声道:“何洲……”寂静的卧室内只有低低的细语在流淌,电话那头是最温暖的低沉嗓音。

傍晚时分,霞光满天,小张再次登门拜访。

这回他穿了一身浅色T恤,发型也打理了一下,递上一堆礼盒的时候,手腕上的金表闪着光。

孙回站在那里,被孙母推了一下,只听道:“快去喊一声,笑一笑!”

小张弯腰接过孙母递来的茶,忽听一声高喊:“张叔叔!”他手一抖,茶水漏了出来,抬头就见孙回灿笑着站在面前,原本不悦的心情突然微漾。

孙父厉声训斥:“会不会喊人,不会喊就给我回房!”

小张忙道:“没事没事,回回还小!”

他也知道回回小,怎么有脸上门提亲,孙回心头冷哼,被孙母用力拽着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孙父孙母和小张开始聊天,从过去的邻居聊到生意,日用品超市让小张赚的盆满钵满,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婚房,就等着娶妻生子,无奈他对那些相亲对象都不满意,不满意的原因无非就是眼高手低,瞧不上对方的长相、学历,或者年龄,反倒是孙回能让他看上眼,年轻漂亮活力充沛,又听话又懂事。

小张聊一会儿就瞄一眼孙回,越看越喜欢,甚至有几分迫不及待,连彩礼钱提高了,他也只略一犹豫便答应了。

几人正聊得开怀,门外突然传来动静,有人高喊孙父的名字,随即“噼里啪啦”一阵响,大门开始剧烈震动。

孙父嚯的起身,阻住正要离开沙发的小张说:“我来我来,你接着坐!”使了一个眼色给孙母,他便走去开门了。

孙父清楚外头的人是高利贷打手,原本以为这次如同先前,无非就是口头上警告几句,谁知今天竟然出了意外,大门一开便有一桶液体唰地扑来,孙父尖叫一声,低头一瞧,正见红油漆沾满全身,滴答滴答落到地板上。

孙回几人立刻站了起来朝孙父奔去,外头那人说:“哟,怎么时间算得这么准,我们可只打算泼门啊!”

后边几个同伴齐声大笑,又有人凶巴巴道:“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不把利息还了,待会儿就不是红油漆了!”他转头示意伙伴,伙伴举了举手中的桶,“看见了没,待会儿就是汽油!”

小张惊骇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孙父和孙母还来不及开口,对方已经竹筒倒豆子,将欠高利贷一事说得清清楚楚。

听到巨额利息,小张立时挤到门边,撇干净关系说:“小兄弟,我跟这家人没关系,先让我出去!”

孙父急急得喊了他一声,外头一阵哄乱,大伙儿让了路,又赶紧把路堵上,推开孙家父母就要往里冲,丝毫没有耐性继续去听这两人拖延还利息的借口。

就在这乱作一团的当口,突然就有一道浑厚暗哑的声音传来,“吵什么吵!”众人安静了。

八|九个人渐渐往两边排开,楼梯扶手旁倚着一个人,两指捏着香烟,垂头吸了一口后吐出了烟雾,烟头缓缓落地,被碾熄在脚下。

他微抬了一下手,楼梯下方跑上来一人,拽着刚刚逃跑的小张,喊道:“洲哥!”

何洲点点头,在孙父孙母骇恐的目光和孙回的瞠目结舌中慢慢走进了屋内。

小张被推得踉跄了几下,紧张道:“大哥,我跟这家人真没关系,真的!”

何洲瞟了他一眼,嗤笑道:“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看向饭桌,“这都吃上晚饭了,还没关系?”

饭菜刚上齐,摆了四副碗筷,还没来得及上桌呢,小张懊悔解释,最后才小心翼翼道:“我真的就只是附近街坊,这家说要嫁女儿,我才上门来看看!”

何洲闻言,这才将视线投向孙回,一言不发地看了半晌,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孙父和孙母害怕地站在一旁,起先还叫嚣着要报警,后来大门被那几人一关,狭窄的客厅里又挤满了这些凶神恶煞的打手,他们再也不敢说话,手足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这会儿见领头的“洲哥”默不作声地盯着孙回,他们一时摸不透他的心思,好半天才听对方慢慢开口:“还利息,今天还不出,我们就不走了!”

说着,何洲便随意往沙发上一靠,伸展四肢,视线扫过众人,最后又落回站在一旁的孙回身上。

接下来的时间,孙父和孙母不停低声哀求,还说自家已把旅馆卖出,发誓很快就能还钱,何洲却自始至终一声不响,点上一根烟,又眯眼抽了起来。

一直抽完两根香烟,烟雾缭绕中忽然在聒噪的解释声里听到一记几不可闻的咳嗽,何洲连忙将烟头碾进烟灰缸,枕着双臂靠上沙发背,又盯了孙回许久,这才不紧不慢道:“你们要嫁女儿?”

孙父和孙母愣了愣。

一屋子的人全都站着,只见坐在沙发上的何洲慢慢站了起来,缓步踱向孙回,高大的块头仿佛能顶破这间构造老旧的低矮屋子。

他倏地擒住孙回的下巴,拇指轻轻摩挲在唇侧,视线紧盯那双在无声控诉“你在搞啥玩意儿”的大眼睛,笑了一声,低低道:“我要!”

孙父和孙母面面相觑,不敢置信自己耳中听到的字眼。

可这不是幻觉,素未蒙面的高利贷老大看上了他们的女儿,孙父和孙母一脸茫然地听何洲在那里说:“我缺老婆,就要她了,嫁给这么一个超市老板还不如嫁给我,二位怎么看?”

孙母险些就要脱口而出拒绝的话,被孙父拽了拽手才忍住。

一行人坐上了沙发,孙父搓着膝盖笑问详情,碍事的小张已被人拖了出去,孙父也不怕狮子大开口,先将孙回夸了一番,又说小张的诚意之重让他难以婉拒,最后终于提到了高利贷的事情上。

何洲握着孙回的手说:“这事儿容易,你们欠的高利贷,一半当做彩礼,我毕竟要给兄弟们交代是不是!”

一半的高利贷,远远超过小张的那份彩礼数额,孙父略微激动,面上却故作镇定,“小何是吧,我们可不是卖女儿,你跟我们家从来都不认识,跟我们回回也从来没见过,这样就说要她,名不正言不顺,说出去也不好听吧!”

何洲挑挑眉,“我什么时候提过买了?”他看了一眼垂眸不语的孙回,捏了捏她的小手,这才对孙父说,“我给的是彩礼钱,也会明媒正娶!”

孙父继续在那里说,明里暗里都在讨价还价,暗示何洲将高利贷全额当做彩礼,只是他说十句也只能得到何洲的一句回应,最后他说的口干舌燥,何洲的面色也越来越沉,杵在客厅里的几个大汉一齐站了起来,孙父心头一紧,赶紧住了口。

何洲冷冷一笑,沉眸盯着孙家父母许久,直到他们额角冒汗,坐立不安,他才将孙回一搂,盯着孙回道:“也行,全部就全部,不过——”他冷声道,“我这人,最烦的就是什么亲戚,我就一个人,今天活明天死,刀口上过日子,最见不得过年过节串门这种事儿,我今天带她走,今天钱就清了,以后少让我见到你们!”

孙母讶异:“什么今天带她走?”说着就要站起来。

孙父一把扯住她,笑道:“这不太好吧……”可说是这样说,却也没有反对,略微几句话便放了行,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终于从屋子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