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看到一堆孩子,有大有小,个个穿着练功服,很有架势地列队练功的场面,是一件很振奋人心的事。要不是傅聚澜一再强调不能照相,大家早就忍不住掏出手机录下来发到网上去了。

满节这一天,无波换上了大红色的练功服,傅明心帮她梳了两个小发髻,整个人看起来既精神又可爱,傅清庭越看越得意,赶紧叫傅明心拿相机来照相,弄得无波害羞了。

无波他们下午提前去镇上集体彩排,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在紧锣密鼓地在准备着各自的工作,特别是那些做小吃的商贩,早早就把各自的食物准备好了。

傍晚时分,所有人都集聚镇上,族长进行了祭典仪式后宣布庆典开始,顿时鼓声雷鸣,表演队伍立正,炮声响起,队伍上场。

打头炮的自然是舞龙舞狮,这方面大家经验丰富,蜿蜒的长龙,威风的狮子,表演得淋漓尽致,让人叫好。接着还有舞大旗、唱大戏、请众神等表演,最富有傅家镇特色的还属众阵表演,今年表演的剑阵,齐刷刷的剑芒,眼花缭乱的剑光,华丽精准的走位,让来参观的大学生们连连叫好,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双眼睛,手上的相机摄影机更是不肯错过任何一方面。

杂耍的表演在请众神后,无波和傅亚乔都有几分紧张,因为本来说好梅花桩是固定在木车上让人推着走的,这样比较平稳,可排练的时候才知道被坑了,根本就没有车,直接让人扛着梅花桩的!

“幸好还让我们彩排了,”傅亚乔苦笑道,“别看了,上去吧。”

无波抬头看看高高的桩子,又看看正对自他们笑得好灿烂的六位大叔,默默地将双节棍和长棍插到背后的腰带上。

“别这样嘛,”一位大叔鼓励道,“要相信大叔哦,大叔会把桩子扛得稳稳的,让你们如履平地。”

无波干笑了两声,跟傅亚乔互视一眼,硬着头皮借着大叔的手劲踩到他的肩膀上然后往上爬。

好歹彩排过了一次,心里没那么慌,而且大叔们的确说到做到,桩子都撑得稳稳的,无波心里又定了几分,仔细听着音乐。

提示的奏乐声终于响起来了,“开始!”傅亚乔低声说道,“龙拳!”

底下的大叔很快拉开了距离,傅亚乔和无波正好劈开腿,站在两根桩子上面,动作一致地打起了龙拳,此时不比平时,既要相互配合,又要注意奏乐的变化,更要紧盯底下柱子的位置,一心多用,丝毫不能马虎。

现场喧闹,杂音很多,根本不是彩排时能相比的,无波精神紧绷,生怕错过某个细节,很快地汗水就湿透了整个背部,可她还时刻保持着脸上的微笑。

“空明拳!”傅亚乔又喊了口号,无波立刻换了套数。

不仅上面表演的人辛苦,底下扛桩子的六个大叔也很辛苦,他们要紧盯着无波他们的动作,随时做出位置的变化,这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不过他们并不是很担心,一来是对自己能力的自信,二来是彩排时两个小鬼表现得不错,三来嘛……就算出点差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是过来人嘛,都很理解。至于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们压根没担心过,到了这种岁数在这种高度上还会出叉子,可能性太小了。

无波他们就这么走到了人群的正中间,叫好声接连传来,傅亚乔依旧保持冷静,听到奏乐声变了,马上发出口号:“长棍。”

两人双脚站到同一跟桩子上,其余四根桩子都往前移开,蹲下,手放在背后,礼炮响起,就是这个时候,两人同时往前扑去。

“啊!危险!”傅聚澜的好几个同学看到这个立刻尖叫起来了,个别人还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

录像机忠实地记录了接下来惊人的一幕——两人准确无比地侧躺在前面的四根桩子上,背后的长棍打着圈从他们身上飞过,然后稳稳地被他们握住。

傅聚澜眯起眼,那个女生,怎么这么眼熟?

66秘密

记忆中也曾出现过这样的画面,朝气蓬勃的面容,不知忧愁的笑颜,后来不知为什么渐渐就消失了,留在记忆中只剩下溺水遇援般的依赖,幽暗含怨的目光和那倚靠在门边快要与百年老屋融为一体的身影。

“傅聚澜,太神奇了!这怎么做到的?”

同学的惊呼将傅聚澜从沉思中唤醒,他抬起头看过去,无波和傅亚乔长棍和双节棍一起耍呢,两人如履平地般又蹦又跳,长棍舞得呼呼作响,双节棍就在两人的长棍上来回飞动,看得人叹为观止。

薛曼锦忍不住说道:“傅聚澜,你们这儿的小孩子个个都身怀绝技,要放到电视上去,肯定能出名。”

傅聚澜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要不,我们拍下来放到网上去吧,点击量肯定很高。”王宇放在录像机,转过来问道,“上面那两孩子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能介绍我们认识认识,我们好采访一下。”

傅聚澜呵呵笑了两声,说:“那小姑娘你们不是见过了嘛?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一帮人都愣住了。

“无波嘛,我那小表妹。”傅聚澜解开谜底。

所有人顿时目瞪口呆:“不会吧,你表妹这么猛?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傅聚澜有几分得意:“那是当然,无波可厉害了。”

王宇强烈要求傅聚澜正式介绍无波给他们认识,这么好的采访机会错过就可惜了,傅聚澜无可无波可以地应了,带着他们去拿竹签,品尝傅家镇的美食去了。

表演的队伍绕着走了一圈就挺下了,傅亚乔手脚抱着桩子,头向下滑了下去,无波拿了双节棍套出长棍,把长棍放在两根桩子的另一面,拉着双节棍轻轻松松地滑了下去。

“多谢了,大叔。”无波对几位大叔抱了拳感谢道。

大叔们纷纷对她比出大拇指:“表现不错,感觉去玩吧,去晚了好吃的都没了。”

无波和傅亚乔相视一笑,告别了大叔们,把长棍和双节棍往腰后一塞,就往擂台那边挤过去,小表哥的挑战可不能错过。

每年满节的擂台赛一直是傅家镇最受关注的活动,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看到这么激烈这么大规模的比武,既有一对一,也有集体互殴,激发了傅家镇人隐藏在血肉里的好斗,不管台上台下都是血性十足,有时候搞不好,台下都会打起来呢。

无波过去时,擂台周围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后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这可难不倒傅家镇人,无波将棍子提在手上,往地上一撑,跃到外围一个大汉的肩膀上,然后跳到前面那颗树上,吭哧吭哧爬了上去,树上已坐了不少人,无波跟那些人打了招呼,然后问起古平村的比赛。

“早结束了,你们第一场就开始了,赢了。”

“啊,”无波好生失望,“我都没看呢。”

“不是还有第二轮嘛,等会儿就看到了。”

无波想想也是,四下张望想要找傅聚颍,终于在外围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他正跟人聊天呢,她赶紧爬了下去。

无波一身红衣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中很是引人注目,傅聚澜很快就看到她了,正想招呼她过来跟几个同学聊聊,她一溜烟就没影儿了,他无奈地跟其他人说了一声,跟了过去。

无波走进了才看出跟小表哥聊天是柳昔姐,她心里挺高兴的,正想喊呢,就看到小表哥弯下腰在柳昔姐耳边说了些什么,柳昔姐恼羞成怒在小表哥胸口打了一拳,小表哥非但没防守,反而还哈哈大笑,任由柳昔姐打。无波的脚马上顿住,在小表哥抬头看往这边之前闪到了一边,她心跳如雷,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错事。

“是我想多了吧。”无波摇摇头,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个骇人的想法摇掉,她振振精神,就想走出去跟小表哥他们两个人打招呼,一旁突然伸出个手将她拉住。

无波吓了一跳,连忙甩开,然后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傅靖以说着再次伸手将她拖着,往旁边黑暗的地方走去,“别人的好事你少去打扰。”

无波哑然,沉默了很久才问:“小表哥和柳昔姐,他们真的……那个了啊。”

“你说呢?”傅靖以反问。

无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件事太出乎她的意料了,那两人之前不是一直水火不容的么?怎么就好上了?难道真的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的老话吗?

无波这边想着事情,没发觉傅靖以正分神关注着之前来的方向,如果她抬头,或许刚好能看到大表哥经过。

看到傅聚澜经过,傅靖以得意地笑了,他本来是在擂台旁边的小摊上坐着,看到傅聚澜离开他的同学去追无波,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有一股破坏的冲动,马上走了捷径来截无波,果然,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而且还让他看到傅聚颍的秘密,这可是件大事哦,看那位大表哥平常对待自己弟弟和小表妹的态度,他早就有种假设了,终于有机会让他验证这个假设是不是对的。接下来,就要看大表哥怎么做了。

想通了一切关键,傅靖以心态变得很轻松,他问无波:“你的签呢?”

无波有些郁闷:“刚才去表演了,还没拿签呢,都这个时候了,好吃的都给人换走了吧。”一年一次的满节是她最期待的,因为不光有好看的好玩的,更重要的是有好多好吃的,还是免费品尝,只要你有足够的签,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没吃到好吃的,要遗憾一整年的。

傅靖以掏出他的签,好大一把,无波很惊讶:“你哪来那么多?”

“一家人的都在这里了。”本来傅靖以是没打算来参加满节,他对满节始终有一丝芥蒂,当初就是因为他在满节闹了一场,回到那个家,才真正明白自己已被抛弃的事实。可爷爷非要让他来玩玩,还把签都给了他,说让他跟朋友分着吃,他还能几个人分着吃?他瞟了一眼无波,心想真是太便宜这家伙了。

无波耶了一声,拿过那把签,不用傅靖以催促,马上奔向食摊,傅聚颍和傅柳昔已经瞬间给她抛到脑后了。

傅聚澜是何等心思,光看傅聚颍说话的样子就知道他跟旁边的女生关系不同一般,他想法很多,却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打招呼。

傅聚颍看到傅聚澜,表情一慌,马上就镇定下来了,很自然地问道:“哥,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同学呢?”

“他们在那边等我呢,我过来找无波的,她好像往这边走了,你没看到?”傅聚澜说着,目光很自然地往旁边的女孩子看过去,问,“这是你同学?”

“初中同学,傅柳昔,舅妈那个村的,以前是我练功的伙伴。”傅聚颍介绍道,“这是我哥,傅聚澜。”

傅聚澜和傅柳昔相互打了招呼,三人随便说了几句话,傅聚澜就回同学那边了。

看人走远了,傅柳昔表情一松,说道:“吓死我了,怎么这么巧就给你哥看到了?”

“看到了又怎么样?”傅聚颍挑眉道,“聊天而已,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傅柳昔哼了一声,嗔了他一眼,小声说道:“见不见得人,你比谁都清楚。”

傅聚颍嘿嘿笑了几声,两人目光对上,同时分开,然后又都笑了。

傅聚澜和无波是在食摊遇上的,那会儿无波正拿着一串花果开吃呢,傅靖以则拿着几个风车百无聊赖地跟在后面。

“大表哥,原来你在这里啊?”无波惊喜道,“你们拿了签没?我这里还有很多。”

“我们吃过了。”傅聚澜拒绝了,然后把王宇他们正式介绍给无波,王宇立刻抓住机会问无波好几个问题,年纪多大,练武多久,刚才表演的叫什么名堂,无波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还是老实回答了,最后问到名字时,无波犹豫了。不是她不想说,而是一个外地人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问一个当地人的名字,不由得无波不敏感。

后面的傅靖以突然开口回答道:“她叫傅无波,江上无波,一帆风顺。”

傅聚澜的表情变得很微妙,而无波却松了一口气,得救了,不然等会儿肯定要问为什么一个姓江的人可以练傅家镇的功夫,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好名字!”王宇赞了一声,“很有古代女侠的风范,名副其实,不错不错!”

无波嘴角抽了抽,爸爸给她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可没想过什么女侠风范。

欢乐总是短暂,夜深了,大家也渐渐散了,天亮时,又继续日复一日的生活。

傅聚澜的同学也启程回家了,带着满心的兴奋和惊奇,他们这一行收获好大,见识了不少好东西,够他们回去炫耀好久的了。

傅聚澜将人送到镇上就折回来了,他思考许久,还是找傅聚颍谈话。

傅聚颍很是不满,抗拒道:“哥,你管得未免太宽了,我跟我同学怎么相处还不用着你的关心。”

“别以为我真不知道,”傅聚澜也不客气了,摆出大哥的架子,“你才多大?不想着好好学习,好好练功,就学人家谈恋爱,这是你该做的事吗?”

“有谁规定这三样不能同时的?”傅聚颍不服气道,“还说我呢,你上高中时不也跟人去做生意了吗?你还不是不务正业?”

“我这怎么能一样?”傅聚澜没好气道。

“怎么不一样?”傅聚颍梗着脖子说道,“难道你就注定比我厉害?”

无波身形一顿,她刚爬上围墙,就听到兄弟俩争执的声音,让她好尴尬,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劝架。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事让无波知道了,她该怎么想?”傅聚澜又说道。

“关无波什么事?”傅聚颍一愣,奇怪道。

外面的无波也纳闷了,什么事呀,还跟自己扯上了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初恋哦,你们没有想到吧~

67意外

看着傅聚颍一脸纳闷,傅聚澜沉默了少许,终于下定决心,说:“无波不是喜欢你么?我还以为你们……”

傅聚颍顿时瞠目结舌,差点没惊讶到咬到舌头:“你乱说什么呀,我一直把无波当妹妹来看的。”

“那无波呢,她也是仅仅把你当哥哥来看吗?我看未必——”傅聚澜一顿,似笑非笑道,“昨晚我看得可真切了,无波明明在我前头去找你,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她干嘛要躲你?今天你看到她了吗?”

傅聚颍心一慌,昨天庆典,今天武馆还没开馆,放平常不用去武馆练功,她总是吃了早饭就过来了,可他从昨天开始就没见到她了,该不会是被傅聚澜说中了吧。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不可能呀,学校里有不少女生喜欢他的事无波也知道,可她没什么反应,还经常打趣他呢,可万一无波真的……

傅聚颍忽然注意到傅聚澜放在兜里的手,在他的印象中,很少看到傅聚澜做这个动作,或许傅聚澜并不知道,他紧张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将手放在兜里握着,这还是无波最先发现的,那时他拿着“长胜杯”邀请函去说服爷爷的时候就有这个动作。

傅聚颍越发奇怪,大哥为什么要紧张?就算是关心他和无波也不该是紧张呀,他心一动,忽然想到很早之前爷爷还有父母知道无波的名字后的反应,又想到他曾在父母房间里见过兄弟俩的批命,他顿时醒悟了。

“江上无波,”他哼笑,对上傅聚澜警惕的目光,“可以一帆风顺,也可以没有澜,对吧。”

傅聚澜皱眉,没想到傅聚颍竟然会知道这件事,他表情冷淡淡地开口道:“不知道你说什么。”

“无波何以澜,我知道的,你算命的批文,是不是爸妈想让你以后娶无波,你不愿意,就想把无波推给我?如果我喜欢无波了,兄弟妻不可欺,爸妈他们也无可奈何,对吧?”傅聚颍心思本就快,气愤之下思维更快捷,联想几件事很快就将傅聚澜的心思琢磨透了,心中像燃烧了一把怒火,恨不得冲上去打傅聚澜几拳,此刻在他心中,傅聚澜的大哥形象崩溃不止,化作一股怨恨,“你神经病啊,我不是你的傀儡,不是你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你不喜欢无波,可以跟爸妈说啊,难道他们还能绑着你去结婚吗?”

“你不懂。”傅聚澜不想辩解什么,他知道不管此刻他说什么,傅聚颍都不会听的。

“对,我不懂,就你懂,你不喜欢就可以勉强别人喜欢,我喜欢的就不可以喜欢,对吗?”傅聚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他一秒钟也不想再呆下去了,“神经病!”

傅聚澜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喃喃道:“不是你说的,可恨不是长子,不能继承武馆也不能娶无波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不一样了?到底在什么环节发生了意外?

傅聚颍气冲冲地走出来,房门被他推得嘭嘭响。无波被惊醒,闭上张得可以一口吞下整个鸡蛋的嘴巴,眼看小表哥就要下楼梯,她想也不想,身子一歪,直接摔到外墙边,也不敢喊疼,赶紧跑远了。

无波心里震惊极了,跟刚才听到的信息相比,昨晚得知小表哥和柳昔姐可能有几腿的事根本就不算什么,信息量太多了,多到她一时间难以承受,她急需理清头绪。

傅清庭正在听戏呢,无波急冲冲地从外面进来,脸色有点白,他赶紧叫住她:“被狗追了,跑这么急。”

“啊?”无波这才注意到外公在家,下意识地点头,说:“是啊,被狗追了,好大一条狗。”

傅清庭没好奇道:“你都多大了,还怕狗?几拳过去它就萎了,怕什么?咦,手怎么出血了?被咬了?”

无波低头一看,肯定是刚才摔下墙时擦到的,赶紧把手往背后一藏,边后退边说:“不小心擦到的,没事儿,我去找傅靖以上个药就好了,再去找那条狗算账。”转头就跑。

傅清庭追之不及,无波跑没影了他才慢慢说道:“这孩子,家里也有药的嘛。”

没一会儿,傅聚颍就过来了。

“四大爷,无波在家吗?”

傅清庭摇头道:“刚出门,去你八大爷那边了。”

傅聚颍转身出来,想了想,就往村口走去,他本来是想找无波的,可想想,干嘛要跟无波说这些破事呢,本来就个无波没关系,平白让她心烦。

无波慌慌张张地跑到傅靖以家,祖孙俩正在下围棋呢,两人都诧异地看着无波。

“无波,怎么啦,一脸慌张的,你外公骂你了?”傅清栋问道。

无波摇摇头,举起自己的手,说:“擦伤了,我来上药的。”

傅靖以不由得眯起眼,就这小伤口,等他把消毒水拿出来估计都痊愈了,值得那么大惊小怪的吗?他心思一转,就对无波使了使眼色,无波赶紧跟上去。

傅清栋看着他们进了房,飞快地挪动了几颗棋子,阴阴一笑,然后去给自己泡茶去了。

傅靖以进了门也没去给无波找药,往书桌面前一坐,直接道:“说吧。”

“说什么?”无波奇怪道,她心里乱糟糟的,现在最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呆着,好好想想。

傅靖以眉一挑,说:“说什么?你不知道你现在脸上写着‘我有话要说’几个字吗?”

无波有些沮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一口气,低头将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说完之后觉得心里的闷气终于消散了,那种沉甸甸的心情也没有了,怪不得老师常说倾诉是最好的纾解方法。

傅靖以听完,心道果真如此,之前他隐约猜到傅聚澜想撮合傅聚颍和无波在一起,不仅是因为傅聚澜常常给这两个人买相配套的东西,也因为好几次傅聚澜看到无波和他在一起时总会提到傅聚颍,还有不少迹象,所以他才会有这个假设,可他没想到不是因为“肥水不流外人田”,而是另有隐情。

傅聚颍虽然能猜到傅聚澜的意图,可他却未想到更深层次的东西,傅靖以不同,他老早以前就特别关注傅聚澜这个人,这种关注不是说时时观察,而是不断地揣摩傅聚澜行为下的意义,因此他听到无波说完后,第一个想法就是为什么傅聚澜对“无波何以澜”这件事这么抗拒,甚至深谋远虑要改变这个结局——就算无波没跟他结婚,也总有离婚的可能,可嫁给傅聚颍就不一样了,完全断绝了跟他结婚的可能,至少在这傅家镇是绝不可能的。是什么原因让他想出这么“绝情”的计划呢?

“你都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会有这种事呢?”无波可怜巴巴地问道,大表哥怎么会这样?她有什么不好的吗?非要这样推开她,不是不是,她也没想过嫁给大表哥,可是……她现在好烦,急需别人的指导。

傅靖以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争执的焦点,无辜的女子,想了想,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无波气了:“说了跟没说一样。”

“你真傻呀,”傅靖以教训道,“人家两兄弟说的,你本来就不该知道,自然以前怎么相处以后还怎么相处了,再说了,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呢?傅聚澜他不想娶你,可你也没想过嫁他呀,依旧是大表哥小表妹,而傅聚颍他更不可能了,那还不是小表哥小表妹?有什么可说的?”

无波哑然,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心境不一样了,总会有别扭的地方。

傅靖以指着窗口外面的天空说:“你看这天空,有一群大雁飞过,天空还是天空吧,跟之前有什么不同?”

好会诡辩!无波瞪着傅靖以,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了。

傅靖以又继续说道:“不管他们怎么对你,在你心里他们还是你喜欢的表哥,不是吗?”

无波心里一震,半晌才道:“……对。”

是啊,不管怎么样,大表哥对她的好,小表哥对她的好,过去的种种都铭刻在她的心里,永远不会改变的。想通了这一点,其他问题就不算是什么问题了,大表哥不想娶她很正常,她跟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嘛,差了那么多岁,而小表哥嘛,想想柳昔姐,比她漂亮多了,这也情有可原,至于那个什么‘无波何以澜’,迷信的东西,没什么好信的,想着想着,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她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好了,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傅靖以一手托腮,侧着脸仔细打量着无波,问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我可以充当你的心里医生的?”

呃,无波缩缩脑袋,眼神游移,说实话会不会挨打?她跑到这边纯粹是因为刚才跟外公说了要过来的。

结果无波还是挨了一顿,甩着手回家了,心里对傅靖以认穴捏骨的本事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傅靖以重新坐到棋盘面前,傅清栋拿起一杯茶慢慢啜了一口,对傅靖以比了一下,说:“轮到你了。”

傅靖以拿起棋子,低头看着棋盘,慢慢皱着眉头,他抬起头深深看了傅清栋一眼,看得傅清栋好生心虚,他没说什么,随后将棋子落下。

看你怎么赢,傅清栋得意洋洋地想道。

十几分钟后,傅清栋不敢相信地叫起来:“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