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无波一个晚上都没睡着,为了陈柏航,也为了傅聚澜说的那些话。

傅聚澜其实说的没错,她已经报案了,提供线索了,剩下的事就该有专业人士去解决,她想帮忙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些她都明白,可是对傅聚澜漠不关心的态度,她觉得很不舒服,她就算帮不上忙,关心一下都不成么?再说了,她是习武之人,又不是普通人,不说当什么救世英雄,见义勇为胆量还是应该有的吧?不然她还学武干嘛?

无波低估了傅聚澜的行动力,第二天上午,傅聚澜便让武协的一个人送无波回家去,态度很强硬,无波看到旁边的人看过来的眼神,忍下要争辩的*,回房间收拾东西。

无波要先坐汽车去到省城,再坐火车回去,因为心情不好,无波上车后根本就不管傅聚澜,窗外的傅聚澜叹了一声,对她说:“你的东西我帮你保管几天,回去就还你。”

“送给你了。”无波气闷道。

傅聚澜嘴一抿,对旁边的那个人交代了几句,才摆摆手道别,无波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道傅靖以有没有回她短信,算了,幸好家里还有台式的电脑,回去再跟他说吧。

汽车走走停停,中途有人上有人下,经过一个路口时,上来了三个人,穿着打扮跟一般的农民工没什么不同,其中一个戴帽子的,似乎身体不舒服,需要另两个人搀扶着上来,一个坐在了无波的斜前方,两个跟无波隔着过道,无波看了一眼,没太在意。

她发现古怪时因为车子颠簸了一下,那个身体不舒服的人直接就装在了前面的位置上,旁边的人去扶他时动作很粗鲁,直接就一拉一推,而那个人闷闷地咳了两声,带着令人不舒服的喘息,无波不免多看了两眼,看不清容貌,只觉得对方很白。

那个人似乎不是生病,而是受了内伤,无波越想越诧异,偷偷瞄过去,发现那个戴帽子的人的手指很干净,一点儿也不像做体力活的,而且手腕上明显有戴表的痕迹,跟无波印象中的农民工的形象有些差异,无波想了想,便从背包里翻出一面小镜子,背对着他们假装照镜子。

那个人又咳了两声,无波看到他惨白的侧脸,竟然真的是陈柏航,她心一抖,猛地收起手中的镜子。

这个时候要做什么?打电话报警?不行,手机没没收了,去跟司机说,让司机帮忙?不行,谁也说不清楚这里究竟有多少个人是他们的同伙,无波看向同行的师兄。

“师兄,你的手机能借我一下吗?”无波小声地问道。

师兄摇头:“你表哥说了,让你安分点回家,别想着打什么电话了。”

“我不打电话,我就上上网。”

“我的手机是最古老的诺基亚,上不了网。”

无波呼气,打起精神道:“那我发个短信给我妈,可以吗?”

“行啦,”师兄打趣道,“你表哥已经打电话通知他们了,你就别费心了。”

无波要气坏了,要不是那些人就坐在她旁边,她真想一巴掌拍过去,傅聚澜究竟跟他说了什么啊,居然一点空子都不给她钻。

眼看就要到火车站了,无波真的是急坏了,这要怎么办呢?难道要动手抢人么?可她一不知道对方究竟有几个人,二是看陈柏航那样子不止受伤那么简单,似乎神志还有些不清醒,她有把握抢到人,却没把握带他走……

无波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学的那点武功根本没用,要是傅靖以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能想到方法……

在无波的百般纠结中,火车站终于到了,无波按捺住没起来,等着那两个人扶着陈柏航下车,她装模作样跟在后面,却被师兄拉住了。

“你别跑那么快,先拿行李。”

无波焦急地看着那两个人扶着陈柏航快速地走进火车站,她跺跺脚,回头去拿行李,可偏偏人很多,无波的行李又在最里面,她忍不住骂了一句。

师兄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今天脾气可真不好。”

岂止不好,简直就要爆发了!无波强忍着没说什么。

终于人少了点,师兄弯腰去拿行李,随口问道:“你的行李是哪个箱子啊?银色这个吗?”没人回答,他回头一看,无波人已经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他四下一看,整个人都傻了。

无波趁着师兄没注意,刚好又是红灯,拔腿就跑,轻松跳过栏杆,跑到火车站外面的广场里。

劫持陈柏航的两人并有直接将陈柏航带进站,他们的任务只是将人转手,他们将人带到男厕所里,给陈柏航换了另一身行头,然后就离开了。

而接手的人则直接将换装了的陈柏航带出去,经过了广场密密麻麻的人群,静钻过了拥挤的地下通道,在路边打了一辆野的,离开了。

“给姓陈的打电话了吗?”车上一个男的问道。

“大哥说已经报案了,姓陈的就算答应也没办法了。”另外一个人答道。

“报案就报案,姓陈的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还能不管?”第一个人狠辣地说道,“到时候砍下几根手指送过去,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第176章惊闻

傅聚澜接到电话知道无波不见时,他真的生气了,以为无波被他压着回家心里不舒服,跟他闹脾气,但他并不怎么担心,毕竟武功到了无波这个份上,很少人能难住她了。

气归气,但人还是要找的,他立刻打了无波的电话,结果铃声却在旁边响起,他这才想起他扣下了无波的电话,他无奈地放下电话,心想无波生性乖巧,就算再怎么气,晚上也该回来了,便放下没不管。

然而等到了天黑,无波还是没有回来,傅聚澜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又打电话去无波家里委婉地试探了一番,得知无波还未回去,他真的着急起来了,可到了这会儿他再想找人也不知道从何下手了,报警?未到24小时,根本就不能立案。

再大的气,到了这个点也不会没回来,难道是出事了?可无波的身手能有几个人难得住她?他急着团团转,而这时候无波的电话响了,他马上接通了电话,傅靖以调侃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这是去哪个山沟沟里玩回来了?短信也不回我。”

傅聚澜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是傅聚澜。”

傅靖以一顿,说:“江无波人呢。”

傅聚澜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脱口而出:“她现在不在。”

傅靖以这次沉默了好几秒,开口时语气已经冷下来:“我再问一次,江无波人呢?她出什么事?”也不怪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同,首先无波不可能超过一天都不会他信息,其次,傅聚澜刚才几乎是电话刚响就接通了,可见电话是在她手上的,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情况下无波会让傅聚澜拿手机。

傅靖以直接问了话,傅聚澜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实话实说了,毕竟傅靖以才是无波的男朋友。

“跑了,跑了是什么意思?”傅靖以语气更冷了,“就算她9岁的时候都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气跑了,更何况她现在19岁了,绝对不可能,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傅聚澜心说他有什么好隐瞒的?

“说到底,你凭什么要没收她的手机?”傅靖以追问。

傅聚澜只好把前天报案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说着说着,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绑架陈柏航的那帮人知道了报案的人是无波,进行了报复?那帮人可是亡命之徒!越想越忐忑。

而那边傅靖以终于听明白来龙去脉了,也马上想到了同一件事,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明知道发生了这件事,你干嘛非要她提前回去?”

“不让她提前回去,难道就看着她瞎折腾吗?”傅聚澜反问。

傅靖以冷哼:“无波叫了你十几年的大表哥,你竟然一点儿也不了解她,你只要用另外一件事来拖住她不就好了,找个高手去绊住她,让她去帮忙买纪念品,什么事不好!”

如果说傅靖以前面的话让傅聚澜的心不断下沉,那傅靖以后面的话就直接让他的心坠到了深渊了。

“亏你还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一点用都没有!”

傅聚澜整个人都跟掉进冰窟窿里一样,僵硬无比,傅靖以为什么会说这样话?傅靖以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重生以来,他一直隐藏得很好,重来未对一个人说过这件事,为什么傅靖以会知道?难道……他脱口而出:“你也是重生的?”

傅靖以冷笑了两声:“谁跟你一样?我警告你,等这事儿一了,你最好离无波远一点。”

“我……”傅聚澜无比头痛,为傅靖以发现他的秘密,也为如何对待无波这件事。

“上辈子她失手杀人也是这个时候吗?那是什么情况?”傅靖以又问。

为什么,为什么傅靖以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说漏嘴了,还是另有一个他不知道的人跟他一样重生了?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一直隐藏着,是在暗中窥伺着他的一举一动?傅聚澜不寒而栗!

挂上电话的傅靖以捏了捏眉心,然后一手挥开桌面上的东西,直接把正在玩电脑的布莱恩吓了一跳,布莱恩想说什么,可看到傅靖以的脸色后识相地保持了沉默,傅靖以脑袋转得飞快,然后拿出一张笔,写下一些关键点。

首先,无波是在火车站旁边的汽车站不见的,行踪可以根据火车站的监控来查,其次,无波是主动离开的,因为陪同的人只是低头取行李的功夫她就不见了,而且下车之后她很急切地想往火车站那边去,还差点忘记去拿行李——说明她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人,想要跟上去。

结合这两天发生的事,傅靖以断定她肯定是看到了绑架陈柏航的人,不,无波目击陈柏航被绑也只是几秒钟的事,距离又那么远,不可能对匆忙一瞥的人印象那么深刻,她肯定是看到陈柏航了,而陈柏航明明被绑架了,怎么可能会大剌剌出现在火车站,让无波一下车就一眼看到?这样看来,陈柏航多半是跟她坐同一辆车去火车站,而那时候无波偏偏没有带电话……

“*!”傅靖以忍不住又爆了一句粗口,引得布莱恩往这边看了一眼,他无暇理会,手指点着桌面,不管怎么说,首先要找到无波的行踪,他马上给杨毅打电话,杨毅还在纽约,尽量赶过来,他想了想,又给陈方同打电话,之前把陈方同弄走时,他多留了一个心眼,留了陈方同的电话,以防不时之需,没想到现在竟然在这个场合用上了。

陈方同接到傅靖以的电话十分意外,傅靖以问道:“无波十分关心这件事,想问一下现在有没有线索?”他没有直接问,陈柏航和无波两个人,陈方同无疑会选择前者,他现在没法联系上无波,如果陈方同知道了,肯定会先去找无波,到时候让无波去救陈柏航也不是不可能,他不能冒这个险,他必须在陈方同之前找到无波。

陈方同沉重地叹气,说:“找到了无波看见的那辆车,抛弃在路边,线索断了。”

“那你自己就没接到绑匪的电话吗?”傅靖以很不客气道,“绑匪早有预谋,不可能无所求。”他也曾想过是人贩子做的,但考虑到陈方同的职业,他更相信这件事是冲着陈方同来的。

“这就不方便透露了。”陈方同不客气道,“我相信我的同事的能力。”

“最好吧。”傅靖以挂了电话,很显然,无波也没有跟陈方同联系,这情有可原,因为无波手机里根本没有存陈方同的电话,她不可能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记住十一个数字,他心里有些恼了,记不住陈方同的电话,难道还记不住他的吗?就不能给他打个电话吗?

他想了想,打了他老子的电话,三言两语交代了整件事,然后叮嘱傅明俭千万不要关机,随时等着无波的电话——傅明俭的电话也是无波记得的为数不多的号码之一。他放下电话,闭了闭眼,睁开,手指放在电脑键盘上,努力回想着杨毅之前黑人家系统的步骤。

傅靖以猜得不错,无波记不住陈方同的电话,她凭借脑袋里模糊的记忆试了几个号码,结果不是空号就是错误的号码,无波忍不住捶了一下桌面,引得小店的老板娘瞪了她一眼,她赶紧陪笑。

既然打不通陈方同的电话,无波马上就想到了傅靖以,可刚按了美国区号,就听到提示音提示是错误号码,她一愣:“老板娘,这个电话不能打国际长途吗?”

老板娘白了一眼,用带着浓重乡音的话说:“打不了,要打你要去电信那里去打。”

“电信在哪里?”无波问道。

老板娘描述了一遍,无波努力分辨,然后就傻了,居然在隔壁镇,二十多公里远,她摇摇头,只能另想办法了,最快的办法当然打她自己的电话,向大表哥求助,可想到大表哥之前的态度,她打了退堂鼓。

大表哥说话的话其实都对,可她看到了陈柏航被绑架了不说,居然又让她再次遇到,而且她跟陈柏航一样,都是缉毒警察的儿女,如果江华成还活着,她跟陈柏航一样都要面临这样的威胁,假如她自己遇上了这样的事,她自然希望有人能帮助她……不管陈方同对她家做过了什么事,但他依旧站在了对抗犯罪的前线,这份工作就值得敬佩,于公于私,她都做不到无动于衷,所以她千方百计地跟来了。

本来她被师兄拉住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目标,可偏偏就这么巧,她刚下地下通道的时候就与三个人擦肩而过,是两个女的扶着一个带着口罩的光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头,就看到了那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脚上穿着的鞋子,跟之前陈柏航穿着的一模一样,破烂的球鞋配着红边的白袜子!

然后她就打车跟在他们后面,之后辗转倒腾,终于来到这个边陲的小镇,边上就是国境了,她终于有机会来打这个电话了。

既然找不到陈方同,也联系不上傅靖以,这里也没有网吧,无波最后换了另外一个地方,挑了一家老板看起来比较老实的,不怎么盯着她的小店来打电话,直接打给了傅明俭。

傅明俭一看到陌生的号码,立刻打起了精神:“喂,是无波吗?”

无波一愣,低声道:“伯伯,是我!”

“你这个丫头,胆子怎么那么大?你在哪里?现在什么情况?”傅明俭立刻追问。

“你都知道了啊?你怎么知道的?”无波奇怪道。

“傅靖以告诉我的!”傅明俭说道,“别管这些了,我告诉你,一定不要冲动。”

傅靖以都知道了?无波可以想象得到傅靖以现在脸色有多难看,她估计回去后他肯定要打电话来训她一顿,她缩了缩脖子,低声将自己的情况都告诉了傅明俭。

傅明俭立刻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你赶紧回来。”

“我不乱动,我就盯着还不行吗?”无波说道,“而且……我身上已经没多少钱了。”本来她就没带多少钱,路上打车买车票什么的,花得七七八八了。

“那你直接去最近的派出所,就在哪儿等着……不不不,不能去,”傅明俭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改口道,“你千万不要联系当地的警察,这样,你就先找一个地方等着,我这边马上找人过去接应你,你身上的钱够买一个便宜的手机吗?最便宜的那种。”

无波很郁闷道:“够是够,可这个地方没有手机卖。”

傅明俭最后叮嘱了她两句,无波答应了,这才挂上了电话,然后转向店里正在专心看电视的老板,她一边给钱,一边打探:“老板,你们这里有旅馆吗?”

老板说了句话,无波没听明白,老板说了几句,最后无波才明白,老板是表示他听不懂无波说的话,无波很纳闷地往电视那边看去,电视上放的是地方台,讲的是这个地方的方言,而老板差不多六十岁的年纪,无波颇为无奈,只能另找其他人来询问。

无波走在路上,发现很多人都在看她,她心里纳闷,打量了一番,意识到自己的打扮和气质跟小镇的人差太多了,一看就是外地人,她知道不好,赶紧找到了市场打算买一些适合当下穿的衣服,结果挑来挑去,竟然是跟校服很像的运动服。买到了衣服,她很快就在离目标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小旅馆住进去,她挑了最高的三楼,从窗户就可以看到目标的那件房子。

“姑娘,你是来探亲还是干什么的呀?”旅馆的老板娘很是热情,她这里几百年也不会有一个人来,难得有客人来,她恨不得把最好的都掏出来,让客人多住几天。

“哦,我是来旅游的,”无波解释道,“我们学校的社团自行车自驾游嘛,我们打算游遍全国,我的同学都在后面呢,我先来看看情况。”

老板娘就诧异了:“那也不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干这个啊。”

“没办法啊,”无波笑道,“我们社团女孩子多,男孩子们要载行李。”这个借口是她来到这里后想到的,就她这样的年纪,说其他的借口根本就不合适。

“那你们同学来了,可都要住我们店哦,我给你们打七折。”老板娘兴奋道。

无波点头:“那肯定的。”

老板娘出去后,无波松了一口气,简单洗了个脸,犹豫着要不要洗澡,最后决定不洗了,直接换上了新买的衣服,把头发弄了一下,揣着钱包就出去了。

她挑了一家斜对着目标的小面馆吃饭,顺手把在路上小摊买的发夹夹上去,摸了摸,心想,穿这样的衣服,带这样的发夹,是不是更嫩一点?

小面馆的面说实话一点儿也不好吃,但对于两天没吃上热饭的无波来说,已经很好了,她很快地吃完了面,然后慢慢地喝着面汤,眼睛不时地盯着对面那个房子。

很奇怪,房子的大门竟然是敞开着的,也没人看着,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别人进去,无波觉得不对劲,在她的关注下,陆陆续续有好几个人进出,这些人跟镇上的普通人没什么不同,要不是无波亲眼看到载着陈柏航的车子开进这个院子里,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么普通的房子里,竟然住着这么一帮人。

面汤都凉了,无波没办法,只能站起来离开,经过那个大门时,她假装抚头发,顺势看过去,心一惊,车子已经不在里面了!

难道这里还不是最后的藏匿点吗?他们是在她打电话那时将人转移走的么?无波心一慌,但很快就沉静下来,回到了旅馆,从窗户那边观察。

无波一直看到了傍晚,终于看到了那辆车子又开了回来,但是下车时却只有一个面熟的男人,陈柏航似乎没在里面,看样子,这个人之前是将陈柏航送到其他地方了。

为什么要送走?是她打草惊蛇了吗?无波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她决定再耐心地观察观察再说。

一直等到了天黑,无波终于等到了开车那个人出来了,她先观察了周围的环境,然后将房间门反锁了,从窗户爬了下去,幸好她的房间比较靠边,跟另外一幢楼形成了一个夹角,顺着夹角很容易就滑下去。

小镇的夜晚,晚风比意料的要冷,街上人很少,甚至没有路灯,无波抖了抖身子,将衣服的帽子拉上来,避开人群,远远地跟在那个人后面。

这里的夜晚跟傅家镇的夜晚有些相似,一样地安静,抬头一样可以看到漆黑的夜空,连空气中带着的水汽的味道都相似,然而无波却无暇体会,她灵活地在幽暗的小巷子里走走停停,避开了所有的亮点,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有这么一个人。

前面的人也很警惕,走几步就回头看一下,遇到拐弯处甚至还会停一分钟然后回头查看是否有人跟踪,若不是无波听力了得,早就被发现了。

无波跟着那个人兜里几乎一个小时,在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错人的时候,那个人终于听在了一间不起眼的旧楼房面前,有规律地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无波精神一震。

过了好一会儿,她走过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紧紧地贴在墙上,仔细聆听,只要确认陈柏航是不是藏在这里面,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就可以回旅馆安心睡觉,等着警察的到来了,这么想着,她精神有些亢奋,一双眼睛在黑夜中特别有神。

里面应该不止一个人看守,她这样空手进去有点冒险,她想了想,从地上捡起几颗小石子拿在手上,确认没有声响后,她提起一口气,像一条壁虎般贴在墙上,毫不费力地爬上高高的墙头,轻松地跃下去,高中时每天翻墙的经历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双脚一落地,无波还没来得及抬头,天生的直觉告诉她周围有丝不寻常的气息,她想也没想,立刻滚地,可有人比她更快——面前的空气瞬间被推开,一支冰冷而僵硬的硬物抵在她额上,清脆的“咔哒”的声响传来,她一僵,竟然有枪!

无波觉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到了这个时候,她终于发现自己之前太天真了,亡命之徒并不是样子凶狠就够了,他们有枪啊,武功再高,在枪面前也不顶用啊。

“终于让我逮着了,竟然是个小丫头。”男人尖锐的冷冽的笑声在黑夜中兹兹响起,让漆黑的夜晚更是骇人。

无波睁着眼睛,努力透过黑幕看清男人的动作,脑袋里转得飞快,她不动声色地移动着身体,不让自己变得僵硬,试图寻找最佳的时机,她绝对不能被抓住,不然她就是来帮倒忙的了。

“我劝你别动,这玩意儿可不长眼。”男人很机灵,一点小动静也被他发现了,警告道,“小丫头,从海北就跟到这里,你咬得可够紧的。”

无波一惊,他们竟然知道她一路跟过来?

“呵,想不到吧?”抵在额上的枪用力一压,无波没敢动,男人讥嘲道,“条子没人了?居然要你这种黄毛丫头出马,你连自己哪里露馅都不知道吧?”

“哪里露馅?”无波的心跳得有点快,她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一听男人这么说,立刻开口问道。

“你一上车我们就知道了。”男人得意道,“你想不到吧?”

一上车就知道了?无波彻底一愣,她还以为是吃饭或转车的时候暴露的呢,她仔细一想,说:“是那个司机吗?”

“不止,你去打电话的那些人,旅馆的老板,都是我们的人,你打电话的内容我都知道了。”

无波脸都白了,怎么会?她只是随便找一家店,怎么会那么巧?难道说整个镇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么?

男人踢了无波一脚,无波感觉到风向,立刻弓起身子,稍微转了身子,用胳膊去挡下了这一脚,男人看不清,还以为踢到了无波,哈哈大笑,“下辈子投胎要投个好胎,机灵点。”

无波知道她等不了了,来不及细想,果断地出手了,她单手撑地,一个扫堂腿踢过去,男人倒地,无波快速地扑过去,还是没来得及夺下他的枪,男人已经扣下了扳机,划破了小镇安静地夜空。

无波两个肘击直接将男人打晕,然后踢开他的枪,快速搜了对方的身,拿到了他的手机,然后翻墙而出,夺命狂奔,还没跑出多远,她就看到巷子那头有两个人正往这边跑,她果断回头。看来刚才那个男人说得没错,她的行踪早就泄漏了,她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人家确实引蛇入洞,瓮中捉鳖,只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拖到现在才发动。

无波拐到第二个巷子,前面也有人,她没办法,直接上了墙,躲在黑暗处,拿出手机给傅明俭发短信。

“你们什么时候来,我被发现了。”

“半个小时就到,已经到了林镇了,你快躲起来。”傅明俭很快就回信息。

无波心里一松,拼,她是拼不过那么多人的,而且对方有枪,可躲,她还是躲得起的,她四下张望,寻找比较适合隐身的地方。

突然,灯火大亮,她之前进去的那件房子的顶楼亮起了大灯,照亮了整个夜空,无波心里一个咯噔,然后就看到几个人走了出来,最后拖出一个人,无波眼睛一睁——果然是陈柏航。

更让她震惊的是,这盏大灯一亮,镇上所有房屋的灯都亮了,无波想到之前那个男人说的,手心开始冒汗。

第177章杀招

明知道她报警了,这伙人还如此明目张胆,就这么有恃无恐么?

无波看到很多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抄着家伙出来,显然是在搜找她,她想要跟那么多人对抗,不啻于螳臂当车,她现在能把自己藏好就好了,就别指望去解救陈柏航了,但该做的还是要做的,她拿起手机,照了一张照片,发给傅明俭,还附了一句话:草木皆兵。

傅明俭收到信息后,担忧的心吊得更高了,他很想给无波打电话,但又怕无波没有调静音,最后只能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躲起来。

傅明俭将无波的照片送给领导,带队领导立刻比对卫星地图,多次比对后终于确定了藏匿点的房屋,然后指定了几条侵入线路,傅明俭根本听不进领导说的话,他实在是太担心无波的安危了。

无波发完信息后,便小心翼翼地沿着围墙往人少的地方走,可她发现,不管她往哪里走,到处都可以看到人,那些人手上都带着手电筒,很容易就被发现了,因此她大胆地往开着大灯的那栋楼走去,那栋楼并不高,只有两层楼,无波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上面的情况。

幸运的是,她猜得没错,越是靠近那栋楼,搜索的人越少,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大概他们想不到她会这么大胆往火力最猛的地方跑。

在还有一栋房屋的地方,无波停了下来,她在黑暗中察看周围的环境,寻找最佳的藏身点,小楼周围并没有比之更高的地方,最佳的藏身点应该是小楼楼顶覆盖的遮盖楼梯的小屋背面,但小屋是沿着墙而建的,没有立足的地方,那该怎么办呢?

无波暂时想不到办法,只能沿着围墙慢慢爬了一圈,结果遇到一家围墙上扎满了玻璃的,她只好倒回来,就在那个瞬间,她听到了巷子里传来声响,有人过来了,还不止一个人,她正好在围墙的中断,前后都够不着,那些人一拐弯就会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