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就见几名侍卫走过,他们说着是不是听错了之类的话,随意地查看着。

染袖感觉背后离若低沉的呼吸声,心跳速度也很快,不知是刚才跑动的原因。突然,她眉头一皱,眼中闪过讶异,又有些许不确定。随后她不着痕迹地移动了一□体,后腰的触感更加明显。

不会吧?离若不是太监吗?怎么会…他,竟然没有净身?

离若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心跳更加快速,只是碍于侍卫还未走远,不好开口,整个身体都有些僵硬起来。

染袖回头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离若才稍稍放松。

直到危险过去,离若表情难得严肃地说道:“我…”

“什么都不用说。”染袖笑道,“在宫中生活不易,我们需要的是相互信任,相互扶持。离若,你能保证你会尽心尽力地服侍夏昭仪,照顾禹昊吗?”

“当然。”离若慎重地点点头,同时心下安定,脉脉地望着染袖。

染袖却没有再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依然昏迷的宫女,心道:这名宫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肉肉以后番外补吧…

终于把离若的假太监身份给弄出来了。

慢慢写,这个世界还只揭开一角,双王执政的格局也是有他的特色的。

第32章 难题

离若下手很有分寸,那宫女并未昏迷多久,她一醒来,见到染袖等人,面露惊慌道:“你们是谁?刚才发生什么事了?”说着又左右看了看,四周光线昏暗,杳无人烟,更显害怕。

染袖道:“不用担心,我们是云舒宫的人。”

“云舒宫?”那宫女扶着假山站起来,颤颤道,“不知云舒宫的姐姐找奴婢有何事?”

“你可是俞宝林的宫女?叫什么名字?”

“是,奴婢彩芝。”

染袖见她回答得中规中矩,不由得有些疑惑,又问:“你为何会出现在华清池外?你可知今晚你家主子的重要日子?”

宫女彩芝一脸迟疑,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

染袖又道:“你应该知道尙寝司如今是由夏昭仪负责,没有特殊原因,是不会允许宫女相随的,你若是自作主张,想借此飞上枝头当凤凰,那么后果不用我说了。”

彩芝慌忙道:“不,不是奴婢自作主张。今晚我家小主被抬走之后,就有几名敬事房的公公来找奴婢,说是我家小主突然身体不适,但为了不浪费这次侍寝的机会,便叫奴婢去服侍。”

染袖微愣,这种事也不是没有,但多是出自有中品嫔妃宫中,比如夏末涵和她。而下品妃侍寝无不希望自己独占宠幸,让宫女代替自己的事实在很少,但若是真的,倒也不算违例。可是俞惠柔明明身体无恙啊!

染袖皱眉道:“你家主子就在青云阁弹琴等候皇上,哪里像身体不适?”

“什么?”彩芝惊愕地抬起头,“不可能,敬事房的公公亲口告诉奴婢的,还让奴婢去华清池等候,可趁皇上沐浴时,为小主请辞,并代其服侍。”

染袖心中一动,问道:“你们是不是先去了青云阁?”

“是的。”彩芝点头道,“那公公说叫奴婢先认认路,若是皇上愿意在寝宫召幸,那么奴婢晚上需要自己回去。”

是这样吗?染袖低头沉思。

“现在该怎么办?”离若的声音传来。

染袖摆了摆手:“此事我们做不了主,先将这宫女待会云舒宫,看娘娘如何处置吧。”

两人于是领着惊魂不定的彩芝回到了云舒宫。

此时夏末涵正在云舒宫焦虑地等候着,见染袖他们回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奴婢彩芝见过昭仪娘娘。”

夏末涵见到趴跪在地上的人,问向染袖:“莫非这便是那名宫女?”

“正是。”染袖又将刚才盘问的话说了一遍,然后问道,“刚才娘娘可询问过敬事房的人了?”

夏末涵点头:“问过了,他们否认带走宫女的事。”

彩芝一听,忙抬头说道:“娘娘明鉴,奴婢没有说谎,奴婢确实是接到公公的传话才跟他们走的。”

夏末涵看向染袖:“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染袖表情困惑,心里却在冷笑。还能怎么回事?被人算计了呗。她绝对不相信这个宫女会说谎,因为无论她成功与否,都会受到严惩,除非乾王极力维护,但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而且小卫子亲眼看到敬事房的人将宫女带走,小卫子是德公公的人,德公公又是孙岩的人,孙岩总不会害自己外孙的继母吧。

这样就清楚了,敬事房和尙寝司的某些人联合起来给夏末涵使绊子,若是一般情况,侍寝的嫔妃突然生病并亲口要求自己的宫女代替,尙寝司应该派人知会夏末涵一声,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是否要宫女侍寝端看乾王的兴致,与他们关系不大,可是这两拨人全都装傻充愣,将一切归咎于这名宫女,事后倒霉的也是这名宫女。而夏末涵则会因此背上失察的过错,若夏末涵向太后或皇后告状,又免不了多一个治下不严的名声。看此情景,尙寝司大多数人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绝对不会声援夏末涵。

染袖对彩芝道:“此事娘娘也不知情,恐怕是有人故意要害你。一旦事发,你逃不了仗毙的结果。”

彩芝脸色一白,磕头道:“请娘娘救救奴婢。”她如今也大概想清楚了,那些人否认见过她,显然是将她当作弃子了,她家小主好端端的,她却偷偷去华清池见皇上,这不是背主弃义吗?

染袖又道:“宫中处事需时时小心,也不知你犯了什么小人,以后若遇到这样的事,最好先来禀告娘娘,否则你就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人折腾的。”

“是是,奴婢谨记。”

染袖又对夏末涵道:“娘娘,这次不若绕了这个宫女,对外就说今晚是您召她来云舒宫询问一些有关俞宝林的事情。”

夏末涵虽然不知染袖有什么打算,但看到这宫女可怜的模样,还真动了恻隐之心,听染袖这么说,也就顺理成章地应下:“也好,宫女在宫中生活不易,难免得罪于人。那么彩芝,你这就回去,就说今晚是本宫召见了你。”

“是。”彩芝感激涕淋地退了下去。

染袖之所以这么提议,并非是出于同情,而是因为此事不能闹大,否则以夏末涵的性子,是绝对无法应付,而她只是个宫女,很多时候没有说话的份,即使能说上话,那也暴露太多,她处在暗处远比明处要有作用得多。

另外一个好处,这次绕了那宫女彩芝一命,说不定能将她发展过来,作为一个眼线。

“娘娘,此事明显是尙寝司和敬事房合起来算计您的。”染袖给她分析一下内情,她不希望夏末涵永远这么懵懂无知。

夏末涵满脸忧郁:“那我们该怎么办?就此算了?那以后他们还会算计我吗?”

总算还考虑到以后了,染袖心中有些安慰。

“那些人对娘娘不忠,以后必然还会暗中使坏。”

夏末涵咬了咬唇,有些生气道:“我向来与人为善,为什么还有人要害我?染袖,我们不如将今天的事告诉皇后,我们有人证,容不得那群人狡辩。他们以下犯上,假传口讯,总能挨几板子吧。”

“人证?谁做人证?”染袖淡淡地问。

“那名宫女和给我们报信的小卫子啊。”

染袖忍住抚额的冲动,天啊,真要这么干,夏女士,您在宫中就真成光杆司令了。人家德公公是看在孙岩的面子才主动帮忙的,谁知关系还没捂热,反手就将人给卖了,以后德公公还会理你吗?即便孙岩面子再大也不管用了,一个不知轻重的人,谁愿意帮?而且此事一旦捅出去,除了那名宫女没有好下场之外,夏末涵自己也得惹一身非议。

染袖暗自深呼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紧,顽石是需要慢慢雕铸的。

她说:“娘娘千万不要冲动,先忍住这口气。此次这么处理,轻拿轻放,不动声色,显见娘娘处事谨慎,那群心怀叵测的人便会有所顾及,即使以后要算计娘娘,也要再掂量掂量。娘娘毕竟掌事不久,下人不服亦属正常,只要以后娘娘彻底掌握了三司,便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了。”

“那我该怎么令那些人心服呢?”

染袖拍了拍名册,道:“好好研究这本册子,将里面的事项都理清楚,做对了赏,做错了罚,时间一长,他们就服了。”

夏末涵看向那本册子,一脸苦恼,她实在没有处理这些事的天赋,但是为了以后能平平安安的,她也只能无奈接受。

虽是这么说,可是染袖心底却有了担心。因为她意识到了一个重要问题,夏末涵很穷。要她赏罚分明,顶多做好一半。宫中女官到年纪都是要放出宫的,所以她们对于赏赐格外看重。虽说每月有薪俸,但是那点薪俸对于宫中的女人来说实在太少了,要知道宫中女人无论老少都十分注意保养,平日美容、药膳是不可或缺的,而一些珍贵的材料不在免费配额中,需要自己掏钱买。若只是小人物也就罢了,省吃俭用一些,到出宫时也能积攒出买田买屋的钱,但若想在宫中左右逢源,那么打赏下人,拉拢人心就不能吝惜财物。

秦贵妃与卫淑妃为什么会稳坐一品?因为她们家底丰厚,有家族不遗余力的支持,她们想赏就赏,出手阔气,只要处事再圆滑一点,即使皇后都得顾忌几分。

而夏末涵呢,一个七品小官的女儿,即使其父因为她而获得了升迁,但与首都名门相比,连一圈涟漪也激不起。何况夏父根本没被调入首都,更是鞭长莫及。

夏末涵如今的薪俸不低,每月花销却不小,这还是很少打赏别人的结果。随着地位提升,权利增大,她今后的花费将是难以计算。若没有何时的打点,三司的人为什么要服从夏末涵?光靠处罚?不激起民愤才怪。

至于孙岩,他能在朝中给予支持,也能为夏末涵在宫中提供眼线,但是要他花费大量财物来帮她掌权,实在不太现实。这样不但暴露夏末涵的无能,也会让人产生轻蔑之意。

唉,天生缺陷,没法比。那么在宫中该如何赚钱?还得是赚大钱,难道拿东西出去变卖?想都不用想,一旦被发现,处罚先不说,光笑都能笑死人。

纠结啊!染袖总算遇到了进入这个世界以来最大的难题——钱。

她再谨慎,也防不了三司所有人,只有彻底收服他们才行,这也是夏末涵稳固地位必须要走的一步。

该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目前的更新速度,一日1更,或者隔日1更,偶尔爆发就双更…

马上要有大事了,嘿嘿~~真正的大事~~

第33章 戚隐

那晚侍寝之事有惊无险地过去,之后也如染袖锁猜测的那样,下面的消停了好一段时间。直到皇后的女官宁筝返回,进入盛夏之后,另外一件大事的来临,吸引了整个皇宫乃至整个国家的注意,那便是每隔五年举行一次的乾坤技艺大比。

这个盛事对于来到这个世界不到三年的染袖来说,甚是陌生,直到听到琴心她们兴奋地议论才明白。

曦国是这个世界最为强大的国家,拥有三十五个附属国,为了更好的管理,除了武力威慑之外,曦国还采取了一种特殊的外交政策,那便是乾坤技艺大比。

所谓乾坤技艺大比总分为“文比”和“武比”。文比包括:书法、绘画、曲乐、博弈;武比分为:骑射、武斗、赛马、斗舞;另外还有杂项:厨艺、花赏、刺绣、奇技发明等等。其中杂项比斗不限男女,而文武比,除了曲乐和斗舞之外,全部只有男子可参加。

这种大比之所以被称为一种外交政策,是因为参与者全部冠以国家之名,由国家提供彩头,而这些彩头可不是寻常几千几万两的银钱,而是某个国家某种物产五年的税收分成。各国会先将各自的筹码估价制作成书,送入曦国,由曦国进行整理分配,根据高低设为各个项目的奖励。只有每个项目的前三才能获得奖励,因为彩头由国家提供,所以胜出者分三成,而国家分七成。但即使只有三成,对个人或者家族都是一笔不菲的财富,更何况还有为国争光的无尚荣耀。

参赛名额的多少会根据各个国家提供的彩头决定。曦国会在之前发放一种“守玉”,持有守玉的人才可以参赛。

这种大比对各国具有莫大的吸引力,财大气粗的国家不在乎一点点损失,而小国则可以以小博大,参赛名额不多没关系,重点放在自己擅长的方面,只要能拿到前三就能获得巨大的回报。

曦国作为最强大的国家,虽然人才济济,但也并非样样精通。比如重要项目之一的武斗,几乎每一届武斗头名都被荒野之国的枭族战士夺得。仅靠每五年的大比收入,就足以让物产匮乏、环境恶劣的荒野之国的枭族更好的生存下来。这种实力的差距即使曦国再强大几倍也难以逾越,一出生就跟天斗的枭族,是各国公认的最强战士。

由于曦国特殊的政治格局,所有赛事都分两个赛场,乾鑫宫和坤焱宫分别负责各自的附属国,然后当所有项目的第一名都角逐出来后,便会合并进行表演,最后魁首可获得额外的奖励。

报名时间长达两个季度,第二年立春之后正式开幕。这个赛事不但官家可以参与,民间高手亦可报名,不过与官家只要有知名人物推荐即可获得资格不同,民间高手需要经过初赛复赛进行筛选,各国都会在前往曦国前选好参赛者。

“我听说上一届大比,书法和绘画两项比试的魁首皆是来自民间。”松韵兴奋道。

琴心点头道:“没错,其中一人还获得了两王的额外奖赏。”

“哦?是什么?”泉声好奇地问。

“我记得乾王封其三代官身,坤王则赏了一面问昭金牌。”

所谓封其三代官身,并非赐官,而是追封其先祖三代为官家出身,这对于平民或商人来说,乃是莫大荣耀,足以福荫子孙。而问昭金牌则可以向君王提出一个要求,只要不超出礼制,君王都可以满足。

听到这里,染袖眼中一亮,本来她对于这个大比还只是感觉新奇,并没有意动。虽然能够获得丰厚的收入,但太过引人瞩目,一旦成名,将来要离开就困难了。可是有了问昭金牌就不一样了,这等于给了她来去自如的权利。何况还有三代官身的赐封,如此一来,她出宫之后几乎不用担心受人所欺。

想到此处,染袖又向琴心仔细询问了关于金牌的事情。

原来这两种额外奖赏只针对曦国的魁首,对于国外的人则以重宝赐之。不过另外有个特殊规定,额外封赏五年后才能兑现,因为在五年内,若得名者身亡,那么他所获得的奖励将直接取消,连带国家的七成也成空谈。所以每一届的得名者都会被国家安置在一个地方进行保护,平时行动不受限制,只是不能离开首都。当然,若是宫中的人,那自然不用另外派人保护了。

五年?染袖算了算,那时她二十一岁,比她预计的出宫时间还早了四年。

可行!

“什么?你要参加技艺大比?”夏末涵听到此言,颇为惊讶。

染袖点头道:“是,奴婢想参加斗舞,请主子做奴婢的推荐人。”

夏末涵迟疑道:“染袖,我虽然知道你善舞,然而宫中舞娘各个舞艺卓绝,非平常可比。我一旦推荐了你,那便是作为官家参选,若是丢了掩面,可是重罪。”

“奴婢明白。”染袖温婉地笑道,“若非有足够的信心,奴婢也不敢托娘娘推荐。娘娘,只要奴婢获得名次,您也可以分得一成,这对您将来在宫中立足亦是十分有利的。”

夏末涵思考了半晌,突然拉起染袖的手,慎重道:“好吧,染袖,你一直是个知进退的女子,这几年多亏有你的照顾,我感念在心,对于你的要求我断不会拒绝,就让我做你的推荐人吧。”

染袖笑着行礼道谢。

“什么?染袖,你要参加斗舞?”禹昊高兴道,“太好了,我来做染袖的推荐人。”

染袖羞赧地笑笑:“奴婢怎敢劳烦二皇子?”

“哪里算劳烦?”禹昊摆手道,“有母妃和我一起推荐,另外再加上我外公,你参赛才更有把握。虽然官家只需推荐即可参与,但是推荐人分量太轻也会被淘汰的。”

染袖自然明白,她早知道禹昊会愿意做她的推荐人,如今听他主动提出,推辞一番便应下了。

三名推荐人,一名皇子,一名昭仪,一名将军,足够了。虽然最后奖励需要分一成给推荐人,但仅仅两成也足以让她五年巨富,更重要的是,有机会夺得问昭金牌。

染袖观看过宫中的舞蹈,基础功扎实,无论是身姿、步伐都是上上之选,但是舞蹈编排比较传统,偶有新意也跳脱不了这个时代的技艺水平。

染袖也学过舞,但多是交谊舞,自然不能拿来参赛。她的信心来自于柔术,柔术可将平衡和力度发挥到极致,她要将此融入舞蹈中,编排出特殊的舞技,出奇制胜。虽然不一定能够夺得魁首,但获得名次应该是不难的。不过既然要做,就做到最好,拿不到头名,她还参什么赛?

宫中报名由尚衣司负责,三品以上的嫔妃皆可推荐名额,尚衣司统计之后便送给秦贵妃进行审查,最终名单交个皇后过目之后会送往技艺署。技艺署是大比调配机构,宫外的所有参赛名额都将送往此处做最后记录。

染袖的申请名帖在夏末涵、孙岩和禹昊三人署名之后便被送往尚衣司。

而染袖开始每天早晚练舞,同时还要抽时间寻找乐师。

“乐师?”离若笑道,“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个。”

“哦?是谁?”染袖眼睛闪亮。

“他是五年前参加曲乐比斗的民间高手,擅长古筝、琵琶和长笛,技艺非常高超,本来有望夺得魁首,可是在最后比试时遭遇意外,双耳突然失聪,只能无奈退出比赛。后来乾王惜其才华,将他招入宫中,做了宫廷乐师。”

“双耳失聪的宫廷乐师?”染袖疑惑道,“这样的话,我怎么能邀请到他呢?他不是该随同宫中舞娘一起参加比赛吗?”

离若叹了口气,惋惜道:“他脾气古怪,除了偶尔给太后和皇上弹奏之外,平时少于人交往,断不会主动参赛的。我虽推荐了他,但能否邀请到他,还得看你的本事。”

染袖沉思了一会,问道:“他叫什么?”

“戚隐。”

水韵斋中,一段优美的琴声婉转而出,似歌似诉,带着轻风树舞,甚是动听。

很难想象一个失聪之人能弹出这样的曲调,莫非天才都要带些悲剧色彩?就像贝多芬。

染袖端着纸笔来到水韵斋,在门外静静地听完弹奏之后才走进去,也没有说话,只是恭敬地行了一礼。抬头望去,只见一名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端坐在屋中,乌黑的长发随意束起,左额边垂着一缕白发,眉目清朗,五官如刀削,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目光如冰锥。

染袖也不在意,缓步走近,将托盘轻轻放在桌上,然后将最上面一张纸递到戚隐面前。

戚隐看也没看一眼,手一伸,指着门口,示意她离开。

染袖并未表现丝毫不悦,只是微笑着向他躬了躬身,然后留下那张纸,便安静地离去。

戚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低头看向桌面上的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云舒宫夏昭仪之婢染袖,特来拜见。

简单几个字,没有说明来意,只将姓名告之。所谓字品如人品,纸上的字娟秀雅致又不失风骨,颇为赏心悦目。

戚隐微微动了动眉,竟然没有将纸撕掉,而是收入桌案之下。

第二日,染袖又至,同样递上一张纸,而戚隐依然不假辞色,将她赶出。

这回纸张上的内容有所不同,写着:声如光风霁月,心甚慕之。染袖厚颜,欲以舞和之。

第三日,染袖如期而至,再次递上一纸,这回戚隐没有先将人赶出,而是看向纸张上文字:君愿阅否?

戚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指着门口又将人赶出。

染袖耐心十足,第四日又来了,这回纸上依然写着:君愿阅否?

戚隐从这四个字中看出了自信,心中对染袖产生了些许好奇。

直到第五日,当他再次接到同样的询问之后,终于提笔写道:那便一舞。

染袖眼中闪过一抹光华,也不犹豫,起身立在正中,单脚点地,一脚高高抬起,挽袖起舞。

短短的时间并不能表现多少东西,染袖采用了特殊的方式,始终一脚单立,无论是旋转、屈伸还弯腰、盘腿,脚端始终方寸之地,这是十分考验平衡和力度的,下盘也必须稳。

戚隐的表情终于有些松动,眼中闪过诧异,手指微动。

片刻后,染袖停止舞动,优雅地躬身行礼,然后走到近前,又递上一纸:可愿助袖一臂之力?斗舞大比,一显风华。

好大的口气。

戚隐第一次仔细打量起眼前这名女子,若非她早报过名号,他几乎不敢相信此人只是一名宫女,无论气质还是心性,都非一般人所有。

戚隐大概不知道,染袖为了请到他一起参加比试,几乎褪去了平常的伪装,自信而不失谦和,柔美而隐含锐气,清纯中带着妩媚,这种气韵完全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拥有的,却又仿若浑然天成,摄人心魂。

戚隐深呼一口气,在纸上写道:一旦参与,必夺魁首。

“好。”染袖第一次在他面前开口,因为她知道,这个字不需要书写。

虽然有了强援,但她是否能顺利参比呢…

第34章 斗舞

在递上斗舞名帖之后,染袖开始了夜以继日地苦练,夏末涵免除了她的日常工作,二皇子禹昊也十分乖巧,没有过多地占用她的时间。

染袖每天除了编舞练舞之外,便是将自己的舞蹈动作演示给乐师戚隐,以便他编曲,同时找来尚工司的人设计舞衣和舞具。然而,就在众人精心准备时,一个消息却如同一盆冷水般将他们的热情泼灭——染袖的入选资格竟然被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