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袖一上二楼便看到墙面上挂着几张偌大的幡布,上面分别列着此次参加各项比试的参赛者的名字与国家,另外还有比赛和下注的地点。

“这是?”染袖惊异道。

离若一边入座一边笑道:“正如你所见,这是为了方便他人选择参赛者下注而悬挂的,在各个茶馆客栈酒楼都有。”

染袖找到斗舞那一张幡布,果然在中间靠左的地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乾鑫宫尊等宫女染袖,二八年华,秀美无双。此前名不见经卷,然一场梅花击鼓惊艳四座,技压群芳。

染袖挑眉,想不到比试的信息传得这么快。

她问:“关于比试的情况有专人收集吗?”

“当然。”离若笑道,“众人都是根据这些随时翻新的内容而下注,哪一家信息落后,生意都会受到影响。”

染袖想了想,又问:“初选有一百多人,这么早下注,赢率岂不是很小?我想很多人会选在复赛之时再出手吧。”

离若摇头道:“并非如此,从初选就开始下注的人,到后期回报是翻倍的。若从一场就押对了魁首,那么便会在原有的赔率上再加三倍。”

染袖恍然,这可真是豪赌。

这时,戚隐突然将自己的钱袋递到离若面前。

离若愣了一下,迟疑地问:“你也要下注?”一般情况,参赛者是不能为自己下注的,不过若是民间设立的赌局则无防。

离若接过钱袋,打开一看,里面三张银票,每张五百两。

“你不是将自己所有积蓄都拿出来了吧?”戚隐做了五年宫廷乐师,薪俸并不算太高,林林总总算起来也就差不多这个数目了。想想二皇子禹昊随便的零用钱就是一千多两,真是不能比。

戚隐没有回答离若的问题,只是转头看向楼下熙熙攘攘的街市,静静地品茶。

离若笑道:“看来你对染袖很有信心,好吧,我现在就去帮你下注,你们在这等我一会。”说着,便起身离开。

染袖看了看表情冷淡的戚隐,手指沾水在桌面上写到:若是输了,该如何?

戚隐放下茶杯,同样写到:小心,不会输。

染袖知道五年前戚隐曾经在大比中被小人暗算过,这一句“小心”表明了他不会在重蹈覆辙的决心。

“好。”戚隐有如此谨慎的心态,染袖放心不少。

不过半个时辰,离若赶回来,将钱袋还给戚隐,里面的银票已经换成了注票。

戚隐淡定地收好。

看时候已经不早,三人叫了些吃的,填饱肚子之后便回到了彩笙行馆。几人分手,各自回房。

这一趟虽然有些匆忙,但至少让染袖对宫外的环境有了一定的认识,她开始考虑将来到底要选择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一边想着一边推门进入房间。突然,她眼神一凛,关好门,静静地环视四周——有人进过她的房间!

一把椅子被碰歪了一点,梳妆台的抽屉关得太紧,她放在台上的一根头发也不见了。

拉开抽屉,里面装胭脂和首饰的盒子被人移动过。染袖用手隔着袖子将盒子拿了出来,打开查看了一下,胭脂的香味中似乎多了一种味道,首饰也被人翻动过。

染袖淡淡笑了笑,重新将东西收好,然后弯身从梳妆台底下又拿出一个盒子,翻开一看,并没有被动的痕迹。染袖微微放下心来,若是连这个也被人动了手脚,那到时候还得另外找人重新购置,这样就太露痕迹了。

收拾妥当,她又在几个放置物件的地方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其他异状之后,便出门去找琴心。她备用的衣服都由琴心保管,她得确认一切正常。

然而,她并未注意,就在床尾柱后面,正趴着一只酒杯大小的彩纹蜘蛛…

是夜,染袖沐浴之后,按时上床休息,累了一天,她很快入睡。

窗外月明星稀,已是子时,万籁俱静。床尾处,一只蜘蛛穿过纱幔,悄然无声从被子的缝隙中钻进去…

“啪啪!”一阵敲门声突然传来。

染袖惊醒,刚想问是谁,就感觉左脚脚面一痛。她猛地掀起被子,跳下床。左脚刚一踏地就是一阵刺痛,差点让她站立不稳。怎么回事?

这时,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随之传来的还有离若略显焦急的声音:“染袖,你在吗?开开门,我有事告诉你。”

染袖忍住疼,随手披了一件外衣,用火折子点燃蜡烛,然后一瘸一拐地去开门。

离若看到她,呼了口气道:“你没事就好了。我刚才在巡视的时候,听到内侍说不久前有一名舞者在睡觉时被虫子咬了,伤口青紫生疼,似乎情况不妙。所以我特意来告诉你,睡觉时一定要仔细检查床被与纱幔。”

染袖苦笑:“你说得太晚,我似乎被咬了。”

离若脸色一变,走进房间急切道:“快,让我看看伤口。”

染袖小心地坐到椅子上,抬起左脚一看,赫然见脚面上出现了几个紫红色的小疙瘩。

离若皱了皱眉,起身朝床铺走去,用剑鞘仔细翻找着,突然,一只彩纹蜘蛛掉了出来,正准备朝暗处遁走,离若眼疾手快将它戳死。

“果然是嗜血蛛。”

“嗜血蛛?”

“这种蜘蛛在曦国比较常见,不过多生活在野外,喜欢吸食人或动物的鲜血。”

染袖看了看自己的左脚,问道:“被它咬到会如何?”

“轻者会痛上半个多月,重者则会晕眩呕吐,伤口发青,痊愈大约需要两三个月。若是平常也就罢了,可是这会正值斗舞大比,这种状况对舞者十分不利。”离若又仔细查看了一下染袖的伤口,皱眉道,“你这只是被叮咬了一下,不算严重,但是…”

不碰触伤口时,只是有些酥麻感,但只要染袖一走动,就会立刻感到一阵钻心刺痛,就像针扎一样。

“没有药物医治吗?”

“有是有,但作用不大,顶多让你少痛几天。”

染袖轻轻抚摸着那几个小疙瘩,双眉微蹙。

离若正想抬头安慰几句,却见她长发披肩,衣衫不整的模样,那微敞的衣领下,一对圆润若隐若现,烛光摇曳,在她光洁的肌肤上映出几抹迷人的光晕。

离若感觉脸上有些发热,心跳也开始加速,他慌忙移开视线,若是真正的太监也就罢了,但他不是,眼前这名女子又是他心仪之人,则能不令他心生悸动。

“离若,你赶紧去看看戚隐那边怎么样了。”染袖突然开口道。

“我待会就去,只是你如今这样,如何参加几天后复选?”

染袖垂下眼,掩去眼中的冷意,淡淡道:“放心,下一场舞蹈,我可以脚不沾地。”

那暗算她的人,恐怕要失望了,手段虽然不错,却欠缺了点运气…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天外飞仙

第37章 斗舞

复赛人选在几天后揭晓,染袖果然名列其中。入选的三十人中,有两人意外弃权,其中一个突染恶疾,一个不幸摔伤,腿骨骨折,都无法继续比赛。原本的三十人变成二十八,缺的两人不会在本就落选的舞者重选。

二十八人重新抽签,染袖抽到第十,在开赛的隔天表演。这一次二十八名舞者都集中在同一个赛场——揽仙台,位于云中园中,高约三十多米,红瓦飞檐,由十六跟石柱支撑,七阶台阶之上是一块两百多平米的大理石地面,周围没有雕木围栏,石柱与石柱之间垂挂着丝帘,开演时,内侍会将丝帘挂起,结束后便放下,等待下一个舞者做好准备再拉起。

评判和其余人就坐在云中园中,周围回廊之上另有阁楼供身份尊贵之人观舞。

染袖当初在编排舞蹈时,就将三个赛场的情况都考虑进去了,后两只舞都利用了环境。

比赛当天,染袖叫上离若一起前往看台。她的比试在第二天,今天之所以到场,一是为了观看别人的表演,二是想找出暗中暗算她的人。她不是个闷声吃亏的人,不将躲在暗处的小人找出来,她无法保证自己能顺利跳完剩下的舞。

离若不方便进入看台,只能留在外面巡视,而当染袖进去时,已有十来人坐在其中,她们的目光在她停了良久,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凝重。染袖向众人笑了笑,安静地寻了一处坐下,同时不着痕迹地打量众人的表情。一般心中有鬼的人,在见到自己暗算的人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面前时,神色总会有微妙的变化。

染袖发现其中一人在她即将对上她的视线时,突然移开,手指也下意识地捏起了衣袖,这是紧张的表现。另有一人眼中闪过愤恨,嘴角却挂起一丝冷笑。

王珍陵与姜凤儿。前者来自北彤国,与她同住一苑,其舞风大开大合,锐气十足,很有张力。后者则以柔软为主,身如扶风细柳。染袖还打听到,姜凤儿是当初谋害过戚隐的乐师姜祖宁的妹妹。

染袖心下已有计较,光凭这些自然不能断定暗中下手的便是她们,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得给这几个值得怀疑的人制造些麻烦,让她们没有闲心来算计她。

比试开始,众人都忍不住站起来,将注意力集中到揽仙台上。染袖也站起来,状似无意地走到姜凤儿旁边,表情和众人一样,认真地观看着比试。

复赛比初赛要精彩许多,观舞的人也多了不少,时不时会听到众人的喝彩声,只有舞者的看台一片安静。

几场结束之后,看台上有几人已经准备离开,染袖也没有多留,对于入选者的实力,她心中有了一定的认识。就在她踏出看台时,里面突然传来怒喝声,只听姜凤儿的声音怒道:“你怎么回事?站都不会站吗?”

另一个人回道:“这只是不小心而已,何必生气?”

“生气?”姜凤儿叫道,“你将我的玉佩弄破了,我不能生气吗?”

“大不了我赔嘛。”

“你赔?这可是祈福宝玉,你赔得起吗?若我因此落选,你赔得起吗?”

之后的争吵染袖没有再听,她刚才暗中将一人腰间的流苏缠在了姜凤儿的玉佩上,只要两人稍一分开,流苏就会将玉佩绷掉。从姜凤儿的面相来看,这是一名脾气暴躁、难以容人的女子,若谁不小心招惹到她,那绝对免不了一场纠纷。而她选的另一人亦有些来头,乃是曦国望族之女,非一般人能得罪的。

往往小矛盾就有可能找来记恨,染袖不求那位望门之女能绊住姜凤儿多久,但至少让她明天没有心情来找她麻烦,至于姜祖宁那边,就得拜托离若了。

还有几人…染袖浅浅一笑,要玩就一起玩吧。

是夜,苑中的守卫突然多了起来,每隔一刻钟就有人巡视,不少人惶惶不安地询问情况,侍卫们只说是为了确保所有入选者的安全,安慰她们不要担心。听到此言,有人心中安定,有人疑神疑鬼,还有人莫名火气。

谁也不知道,在此前,染袖先托离若在厨房偷来小半碗鸡血,有选择性地洒在几个地方,然后写封匿名信上报说有刺客潜入,并砍伤了其中一名舞者。在比试期间接到这样的报案,监正司自然要找人查,然后便发现了那些血渍。虽然不知道是谁报的案,也不知谁受了伤,但加强警备是必须的。

监正司的人也理解那名受伤的舞者为什么不现身,因为一旦暴露伤势,便有可能引来其他人的落井下石。他们不管舞者们如何明争暗斗,但用上了武力就不是他们能容忍的了。于是,这一夜便出现了如此一番警戒。

染袖躺在床上,暗道:今晚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二日,风暖花艳,云中园中人头攒动,染袖与戚隐缓步走向那个大舞台。

准备就绪之后,熟悉地唱名声响起,帘幕被拉开,揽仙台上只有乐师一人,他双手搭在琴弦上,进入起筝状态。

评判与观众都有些愣神,正在他们想要喝问时,两条洁白的绸缎突然垂下,人们视线上移,这才发现有人正悬在半空中。

左脚脚踝缠在一段白绸之上,右脚悬空拉直,右手缠住另一段白绸,左手高举,就这样定定地停在半空中。随着古筝之声响起,染袖一个翻身,右脚转为上踢,折叠,同时腰部缓缓曲成一个拱形,有如玄月当空。

筝声悠远绵长,清音脱俗,如临仙境。

染袖配合着曲调,利用两条白绸,灵活地舒展缠绕。贴身的舞衣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出来,在舞台外日光的映衬下,仿佛形成了一道美丽的剪影。luo露的手臂和巧足,缠绕、跨跃、扭转,仿佛带着魔力一般,牢牢地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这是一段极其考验手力、脚力、腕力以及腰力的舞蹈,出场便能令人印象深刻。无论如何动作,染袖都能稳稳地将身体的柔韧性展现出来,这便是此舞的魅力之一。

随着古筝之声走向高亢,婉转起伏,染袖两手同时拉住白绸,双脚悬空跨直,带动身体如陀螺般旋转起来,白绸交缠在一起,达到极致之后,又反转松开,绸带旋舞,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虚影。

何为“翩若惊鸿”?何为“体迅飞凫”?

所有都看呆了,视线不敢稍离,半空中那如仙般的女子,一举手一投足间都透着难以形容的美感。

评判们忘了记录进程,观舞者忘了交谈私语,其他参赛者颜色顿失。

离若静立在另一边,满心都是那人飘然如仙的身影。

禹昊表情沉肃,眼中透着难以分辨的、对某样事物的痴迷。

在这一刻,染袖成为众人心中的唯一…

音乐逐渐接近尾声,染袖的动作也缓和下来。突然,曲调一转,有如飞瀑直下,染袖两手紧握白绸,身体拉直,与地面形成两条平行线,配合着曲乐,染袖的手一松,身体骤然向下滑去——很多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几名评判甚至站了起来——音乐一顿,染袖也在千钧一发之间拉住了白绸,稳稳地停在离台面不足半米的地方,身体依然保持着平行。

筝声划出一个休止符,染袖又一个前翻,轻轻地踏在台上,双手展开,向众人一福。

一舞飞仙,惊艳四座。

潮水般的掌声响起,所有人都为这一段精彩的舞蹈而喝彩。看过此舞之后,才感觉其他舞蹈都黯然失色,若没有第三场比试,染袖估计已经是公认的头名。从来没有哪一届的斗舞,在前两局比试中就决出胜负,舞者们的技艺都是千锤百炼的,不完整的表演完三场舞蹈,很难评判最终结果。可是染袖的舞蹈已经远远超出了其他人,甚至超越了这个时代的标准。

所有人都认识到,只要最后一场表演还有这样的水平,那么这一届的斗舞头名非她莫属。

可以想象,今天比试结束后,各个赌场将迎来新一轮的下注热。若发展顺利,很多庄家估计要亏得yu仙yu死。

染袖深呼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与戚隐相视而笑。

第二场也顺利完成,接下来就只剩下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场。

染袖眼中闪过坚定之色。她冲着魁首而来,不拿到那块问昭金牌,那么所有的努力便白费了。她如此高调地表现,吸引了太多的目光,也为未来带来了更多的变数。然而收获往往与危险成正比,失败了固然有可能损人不利己。但若成功,所获得的好处便是她日后安身立命的最完美的保障。

缓步走在廊道上,周围一些舞者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在见到实力的差距之后,很多人生出高山仰止的无力感。即便染袖表情亲善,也无法再让她们平静以待。

看着染袖的身影逐渐远去,暗处一人眼中闪过愤怒忌恨的光芒,尖锐而艳丽的指甲在红漆木柱上划出几道浅痕。

绝不能让此人顺利表演第三场!

作者有话要说:后台进了好久,郁闷。

很多亲希望知道男主,作者个人比较倾向离若,至于能不能在一起,还得看情况,女主已不是贞洁之身,爱情会有些曲折。

还有,童鞋们,别潜水啊,作者需要激情,需要动力!

第38章 斗舞

复选的比试时间比初选短了很多,但是结果还需要几天之后公布,民间却已是喧闹一片,所有关注斗舞的人都知道此次出现了一名技艺非凡的舞者,两支舞惊艳四座,染袖之名很快在坊间流传。

画师文人会将自己欣赏的舞者姿容绘制在纸扇或者画轴上,或者由雕刻师雕琢出姿态各异的泥人或木偶,然后放到商铺贩卖。一般年轻男子对收集这类物件十分热衷,无不争相购买。在第二轮斗舞结束后,通过观舞之人的一致称道,染袖的人气大涨,不少人都想亲眼一睹其出神入化的舞姿。同时补注在她身上的人也是暴增,赔率一降再降,到后来庄家几乎要停注了。

这是历届斗舞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可见染袖之舞确实深入人心。与之相应的,一旦染袖发挥时常或者无法继续比试,那么不知有多少要因此得益,也不知有多少要损失惨重…

外面的情况染袖不得而知,她为了最后的比试,深居简出,每天按时在房间练习柔术,安全由离若负责,膳食则由琴心亲自准备。几人将所有可能的危险都考虑到了,生怕关键时刻出现差错。

染袖等人这般的小心谨慎,确实杜绝了不少心怀叵测者的暗算,让他们几乎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只能心中暗恨。不过在这段时间,依然时有某某参赛者发生意外的消息传来。在巨大的利益和荣耀面前,能够保持平常心的人实在不多,有手段的自然不会心慈手软;没手段的则需要时时提防被人暗算,神经紧绷。这些都是影响发挥的重要因素。

数天过去,终选的结果公布,同时定于三天后进行比试。这一次比试的顺序不需要参赛者抽签,而是由评判决定,染袖被安排在最后一个出场,显见众人将其当作了压轴。

终比的赛场是在临瑶湖,湖面上有一座形如荷叶的露天石台,由一条建在水中的蜿蜒石道连接湖岸,碧水环绕,荷花含苞欲放,映着阳光,水珠闪闪动人。这是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舞台。

比试当天,染袖同戚隐一起出现在临瑶湖,十名入选者最终因为各种原因只剩下六人,其中染袖特别关注的任绯、王珍陵、姜凤儿皆在其列,她们比试的次序分别是二、三、五。

六人一齐向评判们见礼,周围众人无不喧哗,高呼着各自支持的舞者的名字。此次观舞的人数是最多的,其中更有不少王公贵族参加。几人中,染袖自然是最受关注的那一个,前两支舞给众人的印象太过深刻,他们几乎想象不到第三支舞又会是怎样的惊艳。

见礼完毕,舞者们被分别带入了不同的看台,作为有资格进入最后决赛的舞者,所受的待遇自然不同平常。

第一个表演的是来自坤焱宫的一名宫廷舞娘…

染袖此时的心境十分平和,外界的喧闹丝毫无法影响到她。

第二个出场是任绯,她今天的打扮特别出彩,姿容艳丽,裙如盛开的花瓣,丝带飘飘,仿若花中仙子,一双精致的舞鞋更是夺人眼球。

然而,就在她翩翩起舞之时,原本笑意盈盈的表情突变,脚步一个酿跄,差点摔倒在地。

染袖皱了皱眉,看着任绯面色惨淡地准备摆好姿势,重新起跳。可是脚步已经迟钝,水准大失,周围的人都忍不住鼓噪起来,骂者有之,笑者有之,最终,任绯捂着脸逃出了舞台。

在经过看台附近时,染袖敏锐的发现,她右脚脚尖处透出了几点血渍。

在后间,任绯倒在自己的侍女怀中,侍女扶她坐在椅子上,帮她脱下鞋子。不多时,从鞋尖处取出了一根短小的顶针,仅有几毫米长,穿上时并无感觉,也不妨碍行走,但只要跳舞,脚尖顶地,立刻就会刺进肉中。

任绯失声痛哭,她处处小心,好不容易进到最后一步,却还是败给了小人的卑鄙手段,数年的辛苦都付诸东流,她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参加斗舞…

染袖眉头微皱,心下替任绯惋惜了一下。虽然她也经常算计于人,却不愿意毫无底线地对付一个与自己没有仇怨的人。她之所以参加这次大比,首先是为了问昭金牌,其次也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若没有信心,就算用卑鄙手段淘汰了所有对手,她所获得的荣誉也会被人质疑,到时反而对名声有损。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会用非常手段,最好能跟这些人公平竞争,进行一场真正高水准的对决。

当然,现实往往是残酷的。若她遇到了一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强大对手,在赢面太小的情况下,她也不能保证不算计别人,任何事情都以不损害自己的利益为前提。

上午的比试结束,中午有一个多时辰的休息时间,染袖回到住处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仔细检查自己的服装道具,确定无误之后才去吃饭。

饭后,只是去了一趟茅房的档口,琴心就脸色难看地跑过来,道:“刚才有人趁我收拾碗筷的时候,偷偷进了你的房间,将舞衣剪破了。”

“啊?”染袖面露惊色,心中却镇定如常。

“马上要进场了,时间耽误不得,染袖,怎么办?”琴心倒是真的急了。

“别担心。”染袖安抚道,“我们还有备用的舞衣,先上妆吧。”她之前做十二套舞衣可不是为了浪费银子。

琴心一听还有备用的,心下安定,便开始熟练地帮助染袖上妆。

完后,染袖让琴心去让离若将存在他那的舞衣拿过来。

琴心这时才知道染袖事先确实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她笑着去找离若。

离若此时正招呼内侍将待会要用到的道具拿出来送往舞场,听到琴心带来的消息,便一边吩咐内侍继续送东西,一边去房中翻出备用的舞衣。

染袖整装完毕,和戚隐、琴心一起前往舞场。

下午的表演都进行得很顺利,再没有出现别的波折,姜凤儿表演完毕,终于轮到染袖上场了。人还没出现,欢呼声已经响彻整个舞场。

刚刚下场的姜凤儿与染袖擦肩而过时,眼中闪过一抹嫉恨,随后又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看得染袖直皱眉。不过事到临头,她已经没时间多想,只能调整好心态全力以赴。

一炷香之后,太监唱名道:“下一位——乾鑫宫染袖,献舞——莲台水袖。”

报幕完毕,乐师戚隐手执洞箫,徐徐走向湖中的舞台,周围却不见染袖的身影。

众人面面相觑,细声议论。

戚隐孑立与舞台之上,右手朝某个方向一展,众人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手朝那边望去,只见一座造型精美的莲台缓缓朝这边飘来,莲台上似乎载着一个人,卷曲着身体,如同一朵待放的花苞,静静地睡在湖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