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变了变,低声问道:“松韵,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松韵一脸煞白,咬唇不语。

染袖扶起她,慎重道:“松韵,说实话,此事的严重性你不会不知道。”

松韵嘴巴一扁,眼中隐现泪水,虽然极力忍住,但最后还是蹲下来捂嘴痛哭。

染袖看了看四周,将她扶到自己的房间,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柔声道:“别哭,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松韵捧着茶杯,迟疑了半晌才表情痛苦地低声道:“我…我被人侮辱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那次在崇暄园,我被人迷昏,醒来后就发现…发现…”

染袖轻抚着她的背,道:“那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你怀孕是在近期吧?难道…不止一次?”

松韵点点头:“有时候单独走出去,就有可能被迷晕,事后醒来就知道又被侵犯。我至今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染袖,宫女私通怀孕可是死罪,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我知道,我知道。”染袖皱了皱眉,秦贵妃刚贬不久就发生这样的事,还是在夏末涵提升在即的时候,这一切似乎环环相扣。可以想象,一旦云舒宫曝出宫女私通的消息,夏末涵的提升就必然落空,名声也将败坏。特别是在乾王余怒未消的时候,对于戴鸀帽子,任何男人都不会有好脾气。秦贵妃还有家族庇佑,但松韵身份低微,一个不好就死定了。

虽然是被强迫,可是若有人刻意引导言论,精心布局,后果将不堪设想。

“染袖,我该怎么办?”松韵哭道,“本来我想着忍忍就算了,我也做了防范,可是还是怀上了。此事一旦曝光,我唯有一死了之。我…我还不想死。”

“你要是早告诉我就好了,我有办法找出侵犯你的男人,也能保你不会怀上孩子。可是如今…”染袖揉了揉额角,要流掉这个孩子并不难,可是温和的方法需要时间,太过激烈的方法又容易伤身,到时引来太医就麻烦了。更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抓药,这样无疑是直接告诉下黑手的人,松韵如她所愿地怀孕了。

“这样,你先跟我去找主子,据实以告。”

“不,不,告诉主子,我还有活路吗?”松韵满脸惶恐。

“主子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她必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的。这么大的事,断不能瞒着她。”

染袖耐心地劝了很久,终于说动她向夏末涵吐露实情。

夏末涵听后,满脸震惊:“怎么会发生如此可怕的事?宫里的侍卫都是摆设吗?”

“恐怕是监守自盗。”染袖淡淡道,“能进入内宫的男人,除了皇上就只有负责守卫的侍卫。”

夏末涵将松韵拉起来,温声道:“别怕,本宫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

松韵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连连叩谢。

“主子打算怎么做?”染袖突然问。

“当然是先找出那个淫贼,然后依法处置。”

染袖平静道:“能不能找到那个男人姑且不说,即使找到了,松韵被侮辱的事也会公开,到时松韵该如何在宫中立足?更严重的是,若有人故意为难,歪曲事实,反诬松韵通jian,那么不但保不住松韵的性命,还有可能牵连云舒宫所有人。”

松韵脸色苍白,而夏末涵则紧皱眉头,思考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此事最好由我们暗中处理好,不要张扬?”

染袖没有点头,只是继续道:“主子觉得如何低调处理,才能在解决了松韵危机的同时,又震慑那躲在暗处之人呢?”

“还要震慑对方?”

“当然,否则对方做了一次,难保不会再做第二次,咱们能防一次,难道还能日防夜防吗?”

夏末涵苦恼道,“那该怎么做?既不能将事情闹大,又必须给对方一个警告。”

“若奴婢没猜错,对方很快会察觉松韵有孕的事,即使悄悄流掉这个孩子,对方也会找借口请太医来检验,怀没怀孕,流没流产一验即知,到时反而百口莫辩。”

“那么,我们将此事告诉皇后…”说到这里马上停住,夏末涵也并非傻子,此事估计跟皇后或者安如瑾脱不了关系,直接去上报,不是自己送把柄给人抓吗?这段时间从染袖那里听了不少宫廷秘史,身居高位,步步维艰,光靠谨言慎行是不足的,其中的利害关系纷杂难明,千头万绪。

“皇后不行,那皇上呢…”夏末涵喃喃自语,随后又摇头,乾王刚处理了一起通奸案,这回又来一起,不是自找晦气吗?可是若由她私下处理,一旦被查出来,就会像染袖说的那样,百口莫辩。

松韵这个孩子肯定是留不得,但流产也是需要方法的。

染袖仔细打量了夏末涵一会,心中略感欣慰,现在夏末涵至少学会思考这样复杂的事情了。她也算是饱读诗书,一旦开窍,成长起来很快。

“主子,太后的生辰快到了吧?”染袖突然说道。

“嗯?”夏末涵一时没转过弯,迷糊地点头道,“是啊,就在这几天了。染袖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太后笀辰不设宴,也不收礼,只会在佛堂礼佛一日,不允许嫔妃随便去打扰,这似乎不需要我们操心。”

染袖点头道:“奴婢知道,但主子不觉得,这后宫,能够凌驾于皇后之上的,唯有太后吗?”

“你…你是说将此事上报给太后?”夏末涵惊道,“不可能,太后她老人家怎会管这种事?”

“主子,你太小瞧自己在太后心中的分量了。”染袖笑道。

“即便如此,为这样的小事去打扰她,未免有失体统。”

“这已经不是一名小宫女的事了,而关系到整个后宫的声誉与和谐。”

夏末涵若有所思,半晌才问:“你有把握吗?”

“大约七、八成。”

看了看正在一旁抹眼泪的松韵,夏末涵终于点头:“好,就这么办吧。此事就交给你了。”

“是,奴婢定不辱命。”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亲没耐心追,可惜了,后面应该有点意思。作者只能按着思路慢慢写,尽可能好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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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荣显云舒宫

“太后,云舒宫御司染袖求见。”一宫女禀道。

刚沐浴完毕的太后正在宫女的服侍下,换上一套朴素衣装,听到此言,淡淡问:“有问所来何事吗?”

今日是她的笀辰,按照惯例,她会在佛堂礼佛一日,任何人也不见。

宫女回答:“说是夏昭仪诚心抄写了一本经书,想趁此机会送给太后。”

“哦?”夏末涵性子恬静,经常抄录经书修身养性,这一点颇得太后欢心。她想了想,开口道:“你叫那丫头进来。”

宫女应声退出,不多时便将染袖带了进来。

染袖低眉顺目,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然后双手碰上经书,道:“太后,这是夏昭仪所抄经书,一字一句皆为至诚,希望能将之供予佛祖,以规诫己身,修身修德。”

宫女在太后的示意下将经文接了过来。

太后舀起经书一页一页的翻看,字体娟秀工整,看得出书写之人确实十分用心。

“《受十善戒经》?为何会选择它?”太后询问道。

“持五戒得人身,持十善生天道。常受此戒,以做到藏锋、守拙、慎言、力行,正己身,修心性。”

“呵呵,那你知道何为五戒,何为十善吗?”太后这是有意考校。

染袖不紧不慢地回道:“不杀不盗不淫不妄语不怨怼。爱身命,勤俭约,纯洁清白。不妄语,不两舌,不绮言,不恶口。不悭贪而广行布施;不嗔怒而难忍能忍;不愚痴而勤修智慧。”

太后和善地点点头,仅听此言便知染袖确实做过功课。

“说得却是不错,可惜世上有几人能做到呢?”

“人无完人,每个人皆有各自的心魔与yu望,谁能最大程度地克服,谁便能获得最大的成就与功德。这一历练的过程亦是愚人、凡人、圣人三者的不同体现。”

“这种说法倒是令人耳目一新。”

“奴婢浅见,让太后见笑了。”

“不,你说得很好,哀家颇受启发。”太后仔细打量眼前的宫女,以往只闻其名,难见其人,这名曾在斗舞上大放光彩的女子,竟有如此心性,实在难得。

“现在什么时辰了?”太后突然问道。

“已过卯时,佛堂那边皆准备妥当。”

“好,起驾吧。”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对染袖道,“你家主子抄写的经书,哀家收下了。你回去复命吧。”

染袖却不领命告退,而是伏身道:“太后,奴婢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能陪太后礼佛一日。”

太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看了她半晌才道:“也好,一起来吧。”

“谢太后恩典。”

染袖知道,只要太后同意陪驾,此事就已经成功了大半,心下亦安。

康宁宫中就有一座专为太后修葺的佛堂,朴素而庄严,檀香弥漫。

沐浴洁身,焚香叩拜,再默诵经文,捻珠,三敲木鱼。期间除了少量饮水之外,不食任何东西。染袖并不以为苦,她的耐力绝对比年老的太后强上很多,所以表情从容淡定,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

宫女给她搬来桌案和蒲团,并递上十几本经书,任其挑选默诵或抄写。

染袖不是佛教徒,对默诵没有兴趣,便选择了一本字数比较多的进行抄写,一边抄写一边揣测经义,免得待会太后又要考察。

太后偶尔观察,见其端正专注,眼中隐隐闪过赞赏。

礼佛的时间过得很慢,佛堂中静寂无声,只有淡淡的烟雾缭绕。

整整六个时辰,即使是太后也几次起身去里屋休息,而染袖却不曾移动分毫,其耐力可见一斑。

窗外已被夜幕笼罩,太后在宫女的提醒下,放下念珠,开口道:“今日就到此吧。”

染袖停下书写,朝太后行了一礼。

太后对她和善地笑道:“将你抄写的经文舀来给哀家看看。”

染袖整理了一番,将它交给宫女。

太后接过,翻看了几页,赞道:“你的字与你家主子想比,更多了几分灵性和气度,难得难得。”

“太后过奖了。”

太后突然意喻不明地笑道:“好了,看在你陪了哀家一天的份上,现在说吧,有何事相求?”

“太后英明。”染袖也不扭捏,躬身道,“奴婢斗胆,可否单独与太后叙说?”

太后朝周围的宫女们摆了摆手,只留下了一名贴身宫女。想来这必是太后的亲信,染袖自然不会多嘴。

接着,她便把松韵的事和盘托出,太后静静地听完,眼中隐隐闪过怒火。

“宫中之事,哀家知之甚深,却没想到竟有人如此明目张胆?此事你家主子完全可自行处理,为那小宫女讨回公道,为何还要求到哀家身上?”

染袖回道:“太后,此事颇有蹊跷,恐授人以柄,夏昭仪掌三司,不可徇私,亦难对付有心人的刻意刁难,故只得斗胆前来求助太后。”

太后沉默不语,心如明镜。

染袖又道:“自古女子难为,更何况是一名小小宫女,此事关乎名节,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将松韵逼上绝路,夏昭仪良善,不忍其受人诟病。若凶手一日无法捕获,松韵岂不是一日不得安宁?”

太后闻言,暗自点头,她一直觉得云舒宫是整个后宫最为独特的所在,主慈婢忠,难得上下一心,祸福相依,拥有其他宫室没有的和睦。故此,她对于夏末涵为一名宫女求情之事,并不觉惊奇,况且此事确实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宫中多的是心怀不轨的人,手段五花八门,各有私心。太后虽不管事,但心中了然。

正当太后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门外突然传来宫女的传禀:“太后,皇上求见。”

太后不着痕迹地看了染袖一眼,然后吩咐道:“请他进来。”

不过一会,乾王大步而入,见到染袖安然无恙地立在一旁,眼中闪过一抹安心。

“孩儿见过母后。时辰不早了,母后礼佛辛苦,还是早些休息吧。”

太后呵呵笑了笑:“好,哀家知道。”然后又转头对染袖道:“染袖,哀家想调松韵到哀家身边服侍几日,不知夏昭仪是否割爱?”

“能服侍太后是松韵的福气,夏昭仪定会欣然应允。”

“那好,你这就回去吧,明日直接让松韵来见哀家即可。”

染袖领命告退,走前并未看乾王一眼。

走在夜色中,染袖轻轻舒了一口气,有太后出手,想必其他人会安分一段时间,松韵的孩子虽保不住,但名誉可保住,将来还可以正常的生活。她没有这个时代对贞洁的重视,处世由心,却不能无视法则,恐怕出宫之后也不好嫁人吧!染袖自嘲一笑,心里却并怎么在意。

经过一个种满梅花的庭院,月光之下,积雪反射出一层淡淡的银光,白花点点,寒风呼过,带起漫天飞花,甚是美丽。

染袖忍不住驻足,静静凝视。

“染袖。”离若的身影突然出现。

“你怎么来了?”

“你这么久没有回来,我很担心,便在此等候。”阴影中的离若,看不清是何表情,声音却透着关心。

染袖笑了笑:“没事,只是陪太后礼了一天佛,我们回吧。”

“嗯。”离若走到染袖身边,与她并列而行。

他转头看了看那一院的桃花,突然问:“要不要折些梅枝回去?”

“不用了,就让它们在风中自由绽放吧。如今已入春,它们的花期也快结束了。”

离若眼神暗了暗,轻声道:“是啊,它们的生命快到尽头了。”

染袖偏头看了他一眼,听出他语气中的萧索,笑道:“为何突然伤感起来了?花虽落,根尚存,来年寒风白雪,又是一院香。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梅花不争春,不畏严寒,零落成泥辗作尘,暗香如故…”

声音突然顿住。

“染袖。”身后传来乾王略有些隐忍的声音。

染袖和离若同时转身行礼。

“你跟朕来。”又转头对离若道,“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染袖在朕这,明日再回。”

离若咬了咬牙,躬身应是,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乾王拉着染袖离开,逐渐消失在夜色中。他双拳紧握,面色阴沉。

“你们刚才似乎聊得很愉快?”

“离若一直对奴婢颇为照顾,有如兄长。”

“兄长吗?”乾王淡淡道,“这个时候还来接你,确实是照顾有加。”

染袖偷偷看了他一眼,暗自揣测他的心理,莫不是在…嫉妒?

沉默了一会,染袖试探着问道:“皇上突然去见太后,是否因为担心奴婢?”

“担心?”乾王嗤笑,“朕为何要担心你一个小小宫女?”

他绝对不会承认,在云舒宫久候不见人影,确实有些心神不宁。他从来不曾为女人花过心思,可是染袖却让他破例了,甚至不惜亲自去寻人,只因为那一点点莫名的忧心。

“是奴婢腆颜了。”染袖缩了缩手。

乾王却加重了握手的力度,下巴绷紧,隐隐透着不悦。

两人一路沉默地到了华清池,乾王斥退一众宫女,将染袖丢入池中,居高临下道:“好好洗,这水是温泉水,可以消解疲劳。”

“谢皇上。”染袖有些糊涂地浸泡在水中,暗想乾王对自己似乎比想象中更加重视。

“你要穿着衣物沐浴吗?”乾王抱胸立在池边,定定地望着她。

染袖转过身,背对着乾王,在水中一件一件脱衣服,直到只剩下肚兜为止。

不得不说,泡在这温泉水中确实很舒服,若是没有背后那两道火热的视线就更好了。

不多时,耳边传来衣物的摩挲声,然后是有人下水的声音。

一双大手将染袖环入怀中,湿热的唇贴在光洁的脖颈处,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朕帮你洗。”

说着,一手扯开肚兜的带子,一手覆盖在那团圆润之上。

本来他今晚并未打算让染袖侍寝,只是想抱抱她,毕竟礼佛一天,这个小女人恐怕很累了,可是一见到她半luo在水中的模样,就忍不住冲动。

既然不能忍,那便做吧。在皇宫中,他何曾委屈过自己?

不多时,华清池中呻吟声渐起,朦胧的水气掩盖了一室□…

“染袖,别背叛朕!”随着猛烈的进入,乾王低吼着,“否则朕将亲自杀了你。”

他像是证明什么似的,一次又一次地占有。

染袖眼神迷离,透过一层迷雾看向他,心中突然生出奇怪的感觉。

这个男人…

第54章 荣显云舒宫

“砰!”安如瑾不小心将手中的酒杯震碎,液体顺着手指流入衣袖中,她却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