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泪水夺眶而出的瞬间,我蓦然闭眼,不愿再四目相对。

“死丫头—— ”男性疾呼,猝然重现于屋外。

“本少半途折返!我、我知道自己很烦人… 但是,今夜若不解释清楚,只怕本少不能安然入眠… (故意闷咳)凭啥你吹呼打鼾、睡得不亦乐乎,而我孤枕难眠?”

疯三哥?

睁眼,心底失落不再,我简直喜出望外。

“混账!” 私 处,手指撤离。

揽在我腰际的手,紧得彷佛勒我断气。

“脾气倔强的杨排风,你不露面也没关系… 本少就站在屋外,慢慢解释给你听。”

饱含歉意的诉说,娓娓道来,“我、我并非故意诋毁你相貌。相信三哥,你不丑,一点都不难看… 你若丑陋,满大街的烧饼脸,如何自处?”

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笑意,杨延光勾起我下颌,炯炯目光长时间停掠在我面容,似在揣度我心底情绪。

“不就几条疤么… (犹豫)虽、虽然,你现在的容貌与正常女子相比,稍微逊色一点点,但绝对不是丑。本少心直口快,不是,是一时嘴快,用错了词。”

巧舌如簧的杨延风,难得结结巴巴,“怪只怪二哥太偏袒你… (音量骤减,底气不足)本少怒从心中起,便故意激他、故意说你丑。”

撇撇嘴,杨延光忽然端起我的手,突如其来吸住我指尖,且用舌头缠绕、细细摩挲。动作缓慢如同品尝点心似的,将寸寸肌肤全部吻出红印来。

幽幽眸光,压抑了渴 望,在我赤 裸 身 躯反复徘徊、游走。

“我与二哥,自幼不和… 小时候,三天一吵五天一闹;即便长大成人,彼此总看不顺眼对方,互相不待见。”

淡淡诉说,徒添几分怅然,“记忆里,二哥时常仗着长子嫡孙身份,对我多有欺压。但凡我喜欢的,他都要抢;但凡我厌恶的,他偏偏塞来。”

“胡诌。”神情不屑,公子光俯下衣着完好的矫健身躯,吻咬我胸 乳最嫣红的小点,哑哑开口道,“姝儿,无须理会他。”

他时而吮吻、时而力道轻柔捏抚,似在温和挑逗。待到我难以自持颤栗时,他才放开我胸前的翘立。

“年近弱冠,我才恍然顿悟… 二哥常常欺负我,皆因大哥比他年长,他打不赢大哥,自然而然把满腹怒气全发泄在我身上。”风三少叹息。

“我母亲,原本为大娘的结拜义妹。因缘际会认识父亲… (尴尬闷咳)当然,你可以认定为横刀夺爱… 总之,她嫁入杨家,是三位夫人中最得宠爱的一位。”

“亦因此,大娘生前在世,与我母亲关系极度不和。 而二哥,始终为大娘受冷落之事耿耿于怀,恨屋及乌,自然厌恶我。”

“至于我,向来不是秉性善良之人。愈长大,愈与二哥唱反调、互相拧着干… 攀比、寻衅滋事,并不足以为奇。” 语气稍显苦涩。

“直到五年前… ”迟疑片刻,风三少继而艰难往下道,“我们不约而同去了暖香阁,遇见花魁叶静芸。”

“漂亮女子对于我杨延风而言,宛若开胃凉菜。只要送上门,我都愿意试吃几口,却不愿多食,免得伤寒肠胃。(略略迟疑)但二哥不同… 倒贴二哥的女子不少,能让他真正动心,微乎其微。”

“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偏偏与叶静芸看对眼。” 意蕴复杂。

“过去的事,不听也罢。” 吻咬我的耳珠,公子光沉声轻道,“姝儿,你相信我,我也真心喜欢你。”

似安抚,似誓言,似与屋外之人较真。

“坦诚相告,是本少故意从中参搅,才导致二哥对静芸产生误会,毁了一桩好姻缘… 若非如此,二哥早已娶了妾室。”

没好气地,公子光哧了一声。而修长的指,悄然游移至我锁骨,温柔抚摩。

“自从父亲、大哥、惜弱妹妹相继离世后,原本门庭若市的杨府,冷清了许多… 我与二哥,均懂得自持自敛。不但尽弃前嫌,两人也渐渐和睦。”

狗屁!!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隔阂始终存在。”杨延风补了句。

唇角勾弯,神情有些慵懒的公子光仔仔细细将我从头看到脚,不愿放过任何细节。

长指,慢条斯理地游下颈项锁骨,移向我的胸 乳。停顿片刻,指尖继续往下溜,钻入我的肚脐眼,又穿越了我平坦的腹部,最后隐入那片柔软的毛发。

我拧眉。

滑指往下再往下,最终触碰到了脆弱珍珠,撩拨。

眉头,拧得更紧。

“排风丫头—— 你在听么?怎么不答话?” 奇怪质疑。

杨延光正在我最最敏感的地方,来回摩挲、戏弄。

“莫不是,你还在气三哥?”试探性的问话,“说你丑… 是担忧二哥他误会你。为了打消他不切实际的妄念,我才故意在他面前羞辱你。 惟有如此,才能让二哥相信我对你毫无企图,仅为兄妹情。”

挑 逗我的动作,因为最后一句话而忽然加快。

暗哑问话,此时此刻离我如此接近,却又如此遥远,“嗯?不生闷气了?”

回应他的,仍旧是寂静、沉默一片。

“诶?仍不愿搭理我??”无奈叹笑。杨延风原本沮丧的嗓音,消歇半晌后突然变得轻快许多,“反正该解释的,我都解释了… (激将似长叹)若再生气,只怪你心胸狭窄、毫无容忍度量… 罢啦罢啦,既然你安心想睡觉,我也不多费唇舌。”

笃笃敲叩门声,“笨丫,明儿见。”

沉实脚步,渐行遥远。

“姝儿,我的妻,我真心喜欢你…” 耳畔倾诉,低沉有些不稳。杨延光缓 慢 抽 动的手指,悄然挤入了两根,持续模仿即将到来的占有。

心,是冰冷的。

身体,因为难捺那一处被强烈刺激而渐渐颤栗、渐渐燥 热。

苍茫挪移视线,我不愿看见深邃黑眸里晕染的情 欲 色 彩。

体内指头倏地抽离,耳畔,聆听到的,是衣料滑落声。

不多时,蓄势待发的男性亢奋,亲密无间抵上了我湿润入口,轻轻摩擦且试探,杨延光哑哑安抚道,嗓音浑厚,“姝儿… 别怕…”

臀,被他双掌用力托起。

“笨蛋杨排风—— 你凭啥与本少怄气?!”

劈头盖脸般不悦质问,连同破门而入的躁响,令原本恣意进犯我的杨延光,惊讶之余亦停顿全部动作。

“不就说了句‘丑’么,无心之失,何必总生闷气?!”

杨延风忿忿不平的抱怨、调侃,接连不断而来,“本少苦守二十三年的童子身,被你瞧得一干二净… (嬉笑)本少多大方?没找你负责。笨丫,不许再和三哥怄气,听见没?”

圈箍我的身躯,骤然紧绷。

“耶?还不答话?!” 语气恼火。

平静无异侧过脸,我面无表情凝视公子光。

“我乃堂堂杨家三少,不怕热脸贴冷屁股,向你真诚道歉三回… 你你,居然闭门不现??好!你为初一,我为十五!杨排风,本少无谓再惹你生气一回!”

匆忙步履,朝内室、朝我所在床榻迫近。厚重帐幔被猛地掀开,杨延风的嬉笑声自头顶上方传来,“妹妹—— ”

话语余音,止歇于风三少亲眼目睹赤 身 裸 体的我。

玩笑神色不再,他的眸底只有震惊与错愕。

不可置信地瞪视同样裸 露身 体,拥我入怀的杨延光,他骇然道,“你、你们…”

我明白,倘若这会儿,我仅仅稍稍扬起唇角、抑或眨眼示意,杨延风便会毅然转身、掉头而走,不过问任何事。

我没有,

我仅仅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凝望杨延风。

即使从今往后,风光二人兄弟情义成为眨眼烟云,我亦在所不惜。

拧眉,我努力挤出眼角一滴尚未完全干涸的泪。

“你—— ”预料中的,杨延风倒吸气。

或许是我身上红痕令他触目惊心、或许是我忿怨眼神令他大感恼怒,杨延风动作速疾地把我从榻上抱离。

拾起滑落于地面的衣衫、他覆于我身。

紧紧盯住我的眼,床榻之人平静道,“她是我的妻。”

垂眸,深深凝视我、凝视我眼角余泪,风三少眸底嬉笑意蕴不再,仅有逐渐加深的冽寒,“杨延光,你比当年的我… 更禽兽不如!”

******************************************************************************

夏夜凉风吹拂着我凌乱长发,庭院美景,正从我视野里快速后撤。 衣袂翩翩的风三少抱着我,施展轻功,步疾迅速沿屋顶飞奔,从钟隐轩退避而出,直赴凤鸣轩。

臂弯搂紧我,他紧抿唇角,眉宇间透着浅浅愠恼,“排风… 你就当被野狗咬了一口,莫往心里去。”

野狗?

浑身僵硬,似乎时间久了,连思考能力也随之变迟钝。

“杨延风,把姝儿还给我!”低沉浑厚的嗓音里,尽是满满狂怒。一道宝蓝色身影,朝杨延风所在方位奔来。

“二哥人模人样,穿衣速度倒挺快。”冷冷讽刺。杨延风疾撤身形,退避四尺开外,声线淡漠道,“排风如今在我怀里,有本事,你来抢。”

话音刚落,杨延光尾随直追的动作,如惊电般出人意料的诡异与灵活。 风三少亦如风吹柳摆,轻松躲过连续扑袭。

几个回合下来,二人居然为平手,彼此始终保持四尺间距。

默默苦笑。

若早先得知公子光轻功出神入化,我拿扫帚偷袭的,不该悬枢要穴,而是子孙根。

“放开她!”剑眉紧蹙,杨延光眼芒清冽如雪。身形飘逸于半空中,他倏然攻势凌厉地近身逼来,拳头就要袭上杨延风的胸口。

前一秒,咄咄逼人的武力胁迫仍在我周身萦绕,眨眼片刻,我整个人的重心宛若被抛离,不由自主飞向远处。

全身轻飘飘,脑海一片空白。

视野里皓月银白,听不见头晕目眩的争执,看不见羞恼难堪的争抢,惟有清爽凉沁的湿润空气,寂寥无言弥补喉咙泛涌的苦涩感。

僵硬麻木的身体,在快速沉降。阵阵凉风拂掠脸颊,抚慰着我无奈心智的同时,亦吹走覆盖于我全身的单薄衣衫。

此情此景,与三年前廷尉司一幕,些许雷同。可惜此次,我没有被人稳稳接住的好运气。

身体百骸重重磕碰于碎石地面,后脑,更撞击在最后一层石板台阶。

眼冒金星,我痛苦闷哼。而视线,不期然对上两双清亮眸子。

爹,娘,以及晋江大神君——

你们的女儿,居然在古代裸奔了==|||

此时此刻,赤 身 裸 体、四脚朝天睡躺在庭院、睡躺在置身事外的两个男人脚边,我恨不得咬舌自尽以谢天下。

一位,是贺兰芮之。

再蛋腚再沈静如水的神仙哥哥,面对从天而降的奶油小馒头时,亦会猝然破功,目露惊悚。

另一位,或许娶过夫人、吃过肉馍馍的缘由,俊朗非凡的面容虽浮现出淡淡错愕,眸光仍张弛有度地从我身体扫视、游移。

视线,掠过脖颈、锁骨,寂静无声停落于我左胸口、停落于火焰胎痕时,他笃定镇定的情绪一扫而空,徒留诧异,“你…”

话语窒歇。

不必对方告知,我自己都能感觉——

湿热黏稠的液体,正源源不断从后脑涌出,不期而至的血腥气息,混沌模糊了我渐渐迷离的神智。

“通通给本王住手!”

阴鸷话语,令人不寒而栗。

审视眸光,极其迅速从我身上撤离。拓跋平原黑沉了脸色,怒发冲冠。

瞥望互殴互斗、未觉察险情的两兄弟,他咬牙道,“而今时间迫切,郡主血案毫无头绪,你们不但不协助贺兰芮之查案,反而为区区女色大打出手、兄弟相争?”

叱责,即是懑恼,也为愤慨,“廷尉监,把这名擅闯而入的女子押送怀王府。本王要提前审问,她的到来,究竟是何居心?”

心底,泛起苦笑。

静静阖眼,我适时地,失去最后一丝清醒意识。

四十四章 女人如肋,似有若无

清醒之际,一抹黯淡的月光正紧紧贴在轿壁。幽幽惨白,唤回混沌思绪的同时,亦让我觉得头疼难忍。

“醒了?” 耳畔,是沙哑低诉,有似曾相识的熟悉,“事出突然,我在你伤口处简单敷了些止血药膏。你或许会觉得疼… 先忍忍,到了怀王府,再传唤医官。”

缓慢移动视线,我对上了一双黑墨深沉的眸子。清澈若底,流露而出的淡淡关怀让我稍感诧愕之余,亦倍觉心安。

潜意识瞧瞧自己,发觉全身被宽大披风裹得严严实实。 此时此刻,静静倚躺在贺兰芮之怀里,我长舒了一口气,任由心跳放缓、再放缓。

犹然记得,每逢月初,当颜老爹把工资全部上缴给颜妈、裤兜仅余30元早饭钱时,憋屈如他,嘴里叼根烟,强作宽慰,“老子不是妻管严。上帝用男人身上一根肋骨创造出女人—— 钱交老婆,等于交自己。”

原来,回归男人胸怀的感受,竟如此平和。

“招娣…”哑哑的嗓音。贺兰芮之小心翼翼托起我肩膀,“你不是说身体不适、先行回房歇息么?为何…”

薄毅唇线微抿,尴尬神采在他眉宇间舒展开来,似疑虑,似思忖。

凝视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我皱皱眉头,想要张嘴答话,却惊觉气流涌动在喉,说不出半个字—— 身体,依然沉重如铅。

穴道还未解开么?

尝试挪移手指,却徒然无功。

贺兰芮之的询问,欲言又止。而复杂眸光,蕴藏了若有若无的释然,“当然… 你若不想解释…”

不不,我愿意解释。

眨眼示意他—— 大人,麻烦帮我解穴,我才能回话。

“招娣… 既然你不愿意开口,暂且听我一劝。” 并未留意我的暗示,贺兰芮之轻叹,“有些话,在你听来,或许会觉得突兀,但我不得不好意提醒…”

嗯?

“二少与三少,我不知道你倾心爱慕的是哪一位。”毫无情感起伏的倾诉,娓娓道来,“然则兄弟阋墙、手足相争… 此事,断不该由你而起。”

“自古有训,一女不事二夫。好人家的女儿,应该从一而终,而非朝秦暮楚… 你若喜欢光少,便应真心相待;若仰慕风少,也该全心全意,不可左右摇摆、见异思迁。”

目瞪口呆,我愣视贺兰芮之眸底的暗流,第一次有了澎湃翻涌,不再沈静。

“当然,我并非指责你。”掩藏于言辞里的关怀,已荡然无存,仅余急切,“在芮之记忆中,招娣是位坦诚率真、秉性纯良的好姑娘,而非… ”

而非什么?

大人,您的潜台词是—— 我水性杨花?

轻轻眨眼,绝不允许眼眶湿润。

“我欣赏你的果敢绝然、欣赏你的急中生智。”话题转移,他淡淡道出口,“所以,芮之希望你放下摇摆、放下犹豫,及早确定爱慕之人… 不论你喜欢谁、最终和谁在一起,我都会诚心祝福。”

祝福?

悄然挪移视线,绝不允许他洞悉我此刻的落寞。

“招娣,你怎么不说话?”环在我腰际的臂膀,稍稍收紧,“我虽为文官,也常常词不达意、说错话… 若有得罪,请勿介意。”

没有,你表达的意思很清楚—— 我,从未入你法眼。

“大人,怀王府到了。”

轿夫通传声,适时岔入,驱逐了我无言以对的尴尬。

“别担心…”轻言安抚,他的唇角浮露出一抹劝慰笑靥,“待会殿下询问什么,你据实回答即可。我会帮你圆话,不让你蒙受任何委屈。”

*******************************************************************************

“名讳、年岁、出生地,祖上父辈,以及去过哪、做过何事,一五一十通通招来。” 贺兰芮之刚刚把我抱进王府议事厅,正襟危坐于高椅的拓跋平原,眸瞳里蕴含勃然怒气,沉声警告我,“不准有半字妄言!”

被披风裹得堪比包心贡丸,头疼难忍的我,与拓跋平原大眼瞪小眼,恍然失神——

本人自知无祸国殃民之美貌、更无诛仙弑神之恶相,难道你以为,我是奸人派来的‘妲己’、‘钟馗’?

皱眉。

“殿下,微臣曾问过光少,她确属杨府失散多年的远亲。”把我放入椅,贺兰芮之回复,“出生于本朝宣和十三年,天山北道、关溪镇。父亲公孙敬,母亲司徒奉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