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不要……

她被宋福七抓住,她的裤子被狠狠的脱到大腿之下。

“谁说你不能生孩子!你今天就给我生个儿子出来!”宋福七的气息喷在南珍脸上。

南珍绝望地看着站在一旁的连香玉。

“妈……妈……”

连香玉将头撇过一旁,没有阻拦。

“妈……妈……”

一声声,又一声声,南珍感觉到宋福七的手撩开了她的衣服。

终于,连香玉上来拦住了宋福七。

她胆子小怕出事,劝着宋福七:“你消消气别把事情闹大。”

宋福七的脸涨红狰狞,迟疑的松开了南珍的手腕。

就在那千钧一发,南珍用尽了全身力气推开宋福七,逃回房间锁上了门。

外面很快便没了动静,南珍竖起耳朵听了一整夜,庆幸自己保住了自己。

第二天还没天亮她就从家里逃了出来,她从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一天,这样想从这个家逃走的一天。

她趴在门板上听外面的动静,确定客厅没人后转动门锁,她甚至想象如果这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那她这一辈子就完了。

她一边转门一边等,等着末日。

但她还是顺利的踏出了家门,她赤脚狂奔,不敢开车,怕惊动楼上的两人。

她也不敢去店里,天地茫茫,她竟然没有能去的地方。

只能坐在海边吹冷风,当看见店里的座机号码响起来时,她觉得心里温暖多了。

最起码,店里的两个人还是惦记着她的。

可她不敢接电话,怕自己会崩溃。

电话打进来,她摁掉。

再打进来,又摁掉。

最后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

则冬没有问,南珍也不会说,他用肩膀替南珍挡住迎面吹来的海风。

南珍的头发里都是细沙,他用手一粒粒的摘掉,他没碰到南珍,却看见南珍在瑟瑟发抖。

他在她面前蹲了好久,最后递过去自己的手机。

则冬:“想跟我回店里吗?我保证阿彬什么都不会问,那里有热水,有吃的。”

南珍摇摇头。

则冬:“你可以躲在后厨,谁都不会看见你。”

南珍:“……”

“我可以把我的床借给你休息。”

南珍不摇头也不说话,则冬站起来,向她开摊手。

南珍早就坐麻了腿,只能让则冬将她扶起来。

将她扶起后,则冬迅速整理好两人距离,走在南珍前面。

南珍原地站了站,等腿不麻了以后跟上。

她躲在则冬身后进了咖啡店,导致阿彬从正面看根本看不出则冬背后有人,阿彬着急的问:“你找到南珍姐了吗?我刚刚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还是关机!”

南珍从则冬背后站出来一小步,阿彬顿时瞪大了眼。

南珍的脸用纱布遮着,阿彬想问她怎么了,却看见则冬的眼神。

阿彬忙说:“柠檬干没了,我去仓库拿点。”

南珍低头快步走向后厨,则冬送进来一块小板凳,让她挨着温暖的烤箱坐下。

接下来,阿彬全权照看店里生意,则冬负责南珍。

他用小奶锅烧水,放入鸡蛋,还切了薄薄的土豆片拿在手里。

小锅里的水开始沸腾,鸡蛋时常碰到锅底,发出闷响,则冬动作前先与南珍对视一番。

然后掀开南珍的纱巾和头发。

他将土豆片贴在南珍脸上,微凉的感觉很大的缓解了南珍脸上的刺痛。她用手摸了摸,被则冬拍掉手。

很快鸡蛋便煮好,则冬拿出一枚剥掉壳,趁热贴在了南珍眼皮上。

南珍只好闭上眼,感觉他轻柔地转动鸡蛋,范围渐渐从眼眶扩大到颧骨位置。

“嘶!”南珍忍不住吸了口气。

则冬将手劲更松了松,揉开颧骨处的大片紫痕。

***

揉完后,则冬剥开另外一枚鸡蛋拿在手里。

南珍说:“够了够了,怪浪费的。”

可这枚鸡蛋不是拿来化瘀消肿的,则冬用来堵住南珍的嘴。

南珍一口只能咬去半颗,想要用手去接,却又被则冬拍开手。

他嫌她的手脏。

南珍将手揪在身后,说渴。

则冬的另外一只手变出一杯温牛奶。

喝牛奶、吃鸡蛋,全是他喂她吃的。

南珍脸上贴着土豆片,只能仰着脸,眼泪顺着淌进头发里。

等东西吃完了,人也有了点力气,则冬将土豆片摘掉后问她:“疼吗?”

南珍点点头:“疼。”

又见他皱起眉头。

则冬非常严肃地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身上有没有伤?”

南珍知道他的意思。

“没有。”南珍颤着手在他的手机上打字,两人无声的交流着。

则冬松了口气。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松了口气。

他不让她动,往小脸盆里接了热水,绞了一块热烫烫的毛巾给她擦脸。

他生来不是伺候人的人,可做起来却不费劲,南珍的脑袋正好被他托在掌心,乖巧扬起,迎着热毛巾将脸蹭过去。

他把她的花猫脸擦干净,又把脸盆端下来,端到南珍脚边。

他帮她卷袖子,仔细检查她的双手有没有伤口,然后拉着她的手伸进水里。

他拿来香皂,揉出泡泡后揉搓她的双手,令南珍不由想起他洗衣服的样子。

他也是这样一丝不苟地揉搓他的白衬衫,一双眼像扫描仪般找出脏的地方,双手集中揉洗,然后绞干挂上。

***

南珍小小动了动手指,就被则冬捉住,重新看过指甲缝。

终于是干净得不得了了,南珍才被释放,用一块干毛巾擦干手后,看着则冬将水倒掉。

她低头看手里的毛巾,认出那是则冬的私人用品。

他的毛巾。

南珍站起来要去帮他洗毛巾,可则冬却意料之外的没有让她那么做。

他随意地将毛巾挂上,指了指那块小板凳。

南珍坐回去,洗干净后整个人都开朗不少,看着则冬又在给她煮面。

看着则冬放青菜时,心里就不那么冷了。

她其实什么都吃不下,却张口说:“要虾仁,海菜。”

但则冬没有满足病人要吃虾仁和海菜的愿望。

他说:“你现在要忌口,不宜吃发物。”

面还没做好风铃就被吹起,听见阿彬喊人:“宋伯伯!”

南珍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往烤箱后面缩。

则冬关了火站到她身旁,护着她。

宋福七四周打量一番才开口问阿彬:“你们老板呢?”

阿彬吱吱呜呜,南珍今天那一身打扮着实让他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老板到底怎么了,但往常老板她爸可不会这么殷勤地过来找人。

“问你话呢!”宋福七凶了凶。

南珍捂着头,想起昨晚他也是这么凶的打了她,还……

“老板还没来呢……”阿彬低着头不看宋福七,真是谁都骗不过。

宋福七说:“是嘛?那我看看……”

说着便推开阿彬进了后厨。

南珍被他发现了,抖得更厉害。

宋福七说:“则冬你先出去。”

可则冬不肯,没有南珍发话,他哪里都不会去。

南珍低着头:“爸,你有什么话就这里说吧。”

宋福七没办法,只好低声说:“昨天我是气疯了才那样,你别放在心上。”

他又看了看则冬,含糊不清地暗示:“你没到处乱说吧?”

南珍摇摇头,“没有。”

“恩,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

南珍问他:“还有事吗?”

宋福七提了提重点:“昨天你受委屈了,但那件事是绝对不行的。”

养孩子要花好多钱,还喂不熟白眼狼,他为什么要同意?

南珍妥协的点头,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提,但却不放弃。

“你妈熬了汤,晚上早点回家。”宋福七说完也不好留下,就走了。

南珍从头到尾都不敢看宋福七。

阿彬探出头来看,则冬关上了后厨的门,还是什么都不问,回去给南珍煮面。

原本泡在水里的面都坨了,他板着脸将面团倒掉,重新烧水洗菜。

很快,一碗蔬菜细面送到南珍手里,闻着挺香。

南珍咬着牙吃掉,胃里有了重量,世界好像又回来了。

“谢谢。”她说。

则冬摁了摁她的脑袋。

“谢谢。”南珍呢喃。

她说了两遍,则冬只好一本正经地打字:“不用谢。”

南珍有点想笑,看向则冬时,他也正弯着嘴角。

“我一定要替阿婆照顾好阿宝。”南珍冲着他的背影哑哑说话。

则冬转回身来看她,看着烤箱旁满头乱发的南珍,点了点头。

这是一种善良,他体会到了南珍的善良。

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谁是善良的。

***

南珍当晚便回家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半夜,她接到了无声的电话。

她知道是则冬。

电话没挂断,她轻声告诉他:“我没事,别担心。”

说完这些后,南珍不知还要说些什么。

可电话就是没挂断,她翻看一本烘焙书籍,则冬闭眼冥想他曾经翻阅过的那些古籍,生涩字眼中关于女子不孕的那些药方。

终于是南珍困了,悄悄与他说:“我要睡了。”

则冬才挂了电话,随后一条短信进来,南珍说:“我锁门了。”

这样无声的通话持续了好几天,南珍脸上的伤也渐渐愈合。

她还是常常跑居委会,给里面的人送蛋糕送购物卷送一切可以讨好人的东西,可却不说是为了什么,居委会的大妈门以为南珍是想扩大店面,还指点她:“你后面那间屋子是空的,你自己拿去用就好,我们不会管的。”

南珍没有占用那间屋子,却还是每天都烤了新鲜的蛋糕送去居委会做下午茶,有时她自己送过去,有时店里忙就让阿彬送去。

则冬几次想帮忙都被南珍拦住,她说:“你别去。”

则冬不怎么理解,难道不会说话就不能送外卖吗?

他闷了几天,南珍总算讲真话:“你想被一群老女人围着介绍女朋友吗?”

则冬摇摇头。

“像你这样的,她们会把整个社区缺胳膊少腿的大龄女青年都往你怀里塞,你准备好了吗?”

则冬不太了解这些,却也惊讶于南珍说的话。

南珍见他皱眉头就继续说:“只要你在那里出现过一次,不看着你结婚生子变妻奴她们是不会罢休的,你还要逞能去送吗?你要去的话明天就开始跟阿彬轮班哦!”

正说着话阿彬回来了,涨红着脸跟南珍抱怨:“南珍姐那些老女人太讨厌了!我还小呢给我介绍什么女朋友啊!”

则冬再也不跟阿彬争这份差事了。

***

有商铺的地方就会有些不成文的规定,咖啡店所在的这条街是每个季度收一回保护费,则冬来到这里也三个月了,正好碰见这一回。

前一天就有人来通知说隔天前面麻将馆开会,南珍翻着账簿说:“知道了。”

以前她从不用交这份钱,可宋权死了,她没人罩着了,就变得跟其他人一样。

交吧交吧,哎……

隔天一早南珍就提着手提包去麻将馆了,则冬问阿彬她去哪里。

阿彬说:“去开会。”

则冬没多问。

麻将馆里坐满了这条街的熟人,南珍在角落挤了个位置,听蔡大哥在上面说话。

蔡大哥是这一带的大哥,长得像只熊,冬天都能光着膀子吹电扇打麻将。

南珍低着头数钱,说来说去每年都少不得这几张毛爷爷。

可数钱的手一顿,听到了蔡大哥在上面说下个季度要涨价。

几年下来都是这个价,怎么就要涨价了?

蔡大哥说:“现在生意一年不如一年,我还要养着兄弟们保障大伙安全,货币膨胀得那样厉害,我能撑到今时今日才说出来已是念在大家多年的老交情。”

台下一片沉默,麻将馆里四处走动着的都是蔡大哥的爪牙,南珍捂着包感觉很痛苦。

蔡大哥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希望大家都能理解。”

南珍心中忿忿,理解个毛毛?不可理喻!做这种事搞得跟个慈善家似的,还真以为自己是慈善家了啊!

商户们听完大哥的演讲后解散回家拿钱,可谁家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都心疼。

南珍不乐意多交钱,找其他几户人商量,商户们怨声载道,都说日子过不下去。

南珍就起哄:“咱们跟他们谈判去,谁家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啊!”

都是街坊邻里,商户们想着把自己的意思表达表达应该能被通融通融,南珍就兴冲冲的跟在后面又进了麻将馆。

代表说话的是这条街上最年长的老伯,可好说歹说就是不行,南珍脾气大性子要强,一声就喊出去了:“凭什么涨价,物价局同意了吗?你们这是犯法懂不懂!”

大家伙就都安静了,纷纷看着南珍,有好心的忙拉过南珍让她别出声。

可话都说一半了,凭着南珍的性子怎么可能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