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朔哭笑不得:“爸,我做那些不是在玩儿,也没有哪里不对,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公益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一项社会义务,而不是自我实现的方式,他每年的财务预算里有固定比例的公益支出,但他再也不会像年轻时候那样充满热忱地、大张旗鼓地做什么,当然,他仍然为自己年轻时候的激情感到自豪。这怎么能和赵锦辛相提并论。

他不想把自己的任何事跟赵锦辛相提并论。

黎先生笑道:“那倒是,还是小朔让我们省心。”

回到家,黎朔把父母安顿好了,就让他爸和崔总通了个电话,崔总又跑国外谈生意去了,三亚那边的项目暂时是崔总公司的人在跟进,进展得很不错。

黎朔打算明天把周谨行约出来吃个饭,给他爸详细说说项目情况。却没想到,赵荣天先一步约了第二天的晚饭。

黎朔表面上答应了,到了第二天下午,开始装头疼,躲过了两家的聚会。

晚餐回来后,黎先生好奇地问黎朔:“你真不知道锦辛出什么事了?没听到什么风声吗?他瘦了好多啊,人也不太有精神。”

黎朔听着这个名字,原本是假装的头疼,都好像变成了真的,他道:“我真的不知道。”

“哦。对了,明早你跟我去一趟恩南,一起考察一下。”

黎朔面对工作,实在无法再找借口推脱,只好答应。

黎夫人古怪地看了黎朔一眼,没说什么。

待临睡前,黎先生去洗澡了,黎夫人趁机进了黎朔房间,欲言又止的样子。

“妈,怎么了?”黎朔拍拍床边,“你有事找我?来坐。”

黎夫人紧了紧披肩,坐在了床边,有些凝重地看着黎朔:“儿子啊…”

黎朔皱眉看着她,那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他很是不解,明明去吃饭前还好好的,难道…赵锦辛说了什么?!他顿时有些紧张,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妈,怎么了?我们之间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你是不是…哎…”黎夫人有些尴尬地说,“你是不是和锦辛分手了?”

黎朔心里早有准备,尽管惊讶,但也没有表现出来,他镇定地笑笑:“妈,你说什么呢。”他不知道他妈是真的知道,还是猜的。

“你别瞒我了,有一次阿光在我面前说漏嘴,被我问出来了。”黎夫人叹了口气,“我能明白你为什么瞒着我们,我都不敢让你爸爸知道,你爸爸知道了,肯定要气死了。”

黎朔安抚道:“妈,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是自由恋爱,爸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再说…”他垂下了眼睛,“现在已经分了,更没有提起的必要了。”

“哎呀!”黎夫人重重吁出一口气,似乎有些气急败坏,但又不知道如何发泄,最后抡起拳头轻轻捶了黎朔一下,“你真是…你还敢说你爸爸不会生气!”

黎朔苦笑道:“妈,这是我们的事,别让我爸知道就行了,你生什么气?”

“我生什么气?我就气你这个招蜂引蝶的性格!锦辛不是一般人,他是你爸的朋友加老板的儿子,你不能说甩就甩啊。”

“…”黎朔哑口无言。

黎夫人摇头叹气:“小朔啊,你不要把感情看得这么随便啊,随随便便就好了,随随便便就分了,这怎么行呢。锦辛比你小,可能性格有需要磨合的地方,那就磨合嘛,这才几个月啊,你看他难过成那样,我都跟着内疚。”

黎朔揉了揉眉心,真的感到了头痛欲裂,他轻声道:“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确实…嗯,合不来,是和平分手的。”

“和平分手?”黎夫人拔高了音量,“今天锦辛一直旁敲侧击地跟我打听你,人也憔悴了好多,你敢说他变成那样跟你没有关系?

黎朔张了张嘴,竟一时无法反驳。

从别人的视角来看,他确实更像“过错方”,他又不可能把俩人相处的来龙去脉都公诸于众,简直百口莫辩。

黎夫人难受地说:“小朔,妈妈真想你快点找个人安定下来啊。当时阿光说你和锦辛在一起的时候,我好高兴,他正好属羊啊,咱们两家关系又好,简直是亲上加亲…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可有时候也不能随便就放弃啊。妈妈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有矛盾就去解决,有缘分在一起不容易的,好不好?”

黎朔心里分外难受。他很想告诉他妈,这段感情让他心里沉淀了多少委屈和痛苦,而他自认没有做错什么,可看着他妈担忧的、关怀的、殷切的目光,他自然说不出口。他只能避重就轻地说:“妈,你相信我,我们分手,绝不是我的原因。”

黎夫人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一定是他不成熟犯了错,但你要给人改正的机会,对不对?妈妈不是逼你一定要怎么样,我只是给你讲道理,就算那个人不是赵锦辛,我一样会这么说的。”

再多的细节,黎朔碍于面子,实在说不出口了,且多说也无益,两个年龄差距较大的情侣分手,年长的看似潇洒,年少的看似颓废,任谁都会有跟他妈差不多的判断。他只好认命地点了点头,敷衍道:“妈,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黎夫人拍拍他的肩膀,又仔细端详着他,淡淡地一笑,眼中似乎还带了点哀愁。

黎朔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妈,你早点睡吧。”

黎夫人轻叹一声:“有时候我想啊,怪我把你生的太好了,你情路才会这么坎坷。”

黎朔调笑道:“那我该谢你,还是该怪你?”

“谢我怪我都无所谓,妈妈只要你幸福就够了。”

黎朔用额头轻轻顶了顶她的额头:“我会的,去睡吧。”

黎夫人走后,黎朔仰倒在床上,想着他们母子的对话,他真是又无奈、又难受。他妈说得对,按照她妈这个思路,如果他爸知道他“甩了”赵锦辛,一定会大发雷霆。幸好他们已经分了,幸好…赵锦辛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一想着明天就要见到赵锦辛,今夜注定又是无眠。

第61章

第二天一早,小陈接他们去了恩南。

他们和赵家父子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四人在写字楼宽敞的大堂碰面,黎朔和赵锦辛四目相接,均是装模作样地打了个招呼。

赵锦辛确实有几分憔悴,虽然已经把自己收拾了个干净,但依然掩不住精气神上的低迷,黎朔可疑忽视了赵锦辛专注看着他的眼神,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父亲后面。

两个爹默契十足,一见面就讨论今天发神经的大盘,身后的年轻人们却一路沉默。

赵荣天把分公司的高管都叫到了小会议室开会,会上,赵锦辛先为这段时间的行为道歉,赵荣天也把他骂了一顿,言辞相当不留情面,赵锦辛一直低头听着,看上去态度非常诚恳,几个高管纷纷给他说好话。这父子俩一搭一唱,事情也就过去了。

然后才开始聊正事。

针对恩南这半年的运营情况,赵荣天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同时也表达了自己要把贸易重心往北方转移的战略规划。

黎朔低头记笔记,抬头就要朝赵荣天的方向看,以示礼貌,但赵锦辛就坐在赵荣天旁边,他时时都能感觉到有视线投向自己,这令他有些烦躁。他用自己最大的专业素养,集中了精力,始终没有看赵锦辛。

散了会,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赵荣天在写字楼对面的饭店订了包厢,请高管们吃饭,集团董事长驾临,高管们自然卯足了劲儿拍马屁,大中午就开始觥筹交错。

黎朔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替他父亲挡酒,整个饭局,只有黎朔既不是领导、也不是高管,甚至不是公司的人,饭局图个气氛,灌他是最安全的,所以他一个人喝了双份的酒,很快就有些吃力了。

人事部的高管又来敬酒,黎朔照例站起身,准备替他爸喝了,酒杯正往嘴边送,却突然被不着痕迹地夺走了,黎朔愣了愣,看向了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赵锦辛。

赵锦辛冲着高管一笑:“张总,我伯父身体不好,我大哥不胜酒量,这杯我代劳了。”说完不等对方反应,仰头就把一杯酒喝了个干净。

黎朔怔怔地看着赵锦辛,黎先生也若有所思。

总裁都代酒了,下属自然不好说什么,但这群人平时对赵锦辛并不怎么服气,毕竟是跟自己儿女一样年纪的“领导”,前段时间还刚掉过链子,一见赵锦辛要代酒,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全都一个接着一个地过来,以敬黎先生为由,行灌赵锦辛之实。

赵荣天也不打圆场,显然是想趁机教育儿子。

黎朔面色有些阴沉,他并不领情,就在一旁看着赵锦辛帮他喝,他吃了太多次亏,再也不会为赵锦辛的“好意”而感动了,谁知道那背后又有着怎样的目的。

各个部门的高管都敬了一轮,赵锦辛一个人喝了小半斤白酒,越喝,脸越是煞白,泛红的眼角让他看上去竟有几分脆弱可怜。

喝得差不多了,赵荣天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散席了。

赵锦辛看了黎朔一眼,小声说:“你没事吧?”

“谢谢,没事。”黎朔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占了起身,对他爸道,“爸,小陈在楼下等着了,咱们回家休息吧。”

黎先生点点头,起身后,拍了拍赵锦辛的肩膀:“锦辛,今天谢谢你啊。”

“伯父,你客气了。”赵锦辛话是对黎先生说的,却始终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黎朔。

黎朔假装没看见,他不知道赵锦辛又在玩儿什么幺蛾子。

“黎大哥。”赵锦辛扶着椅子,晃悠着站了起来,“不好意思,你能不能扶我去一下洗手间?”

黎朔张了张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只好点了点头:“爸,你在楼下等我吧。”

所有人都陆续出去了,包厢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黎朔关上了包厢门,平淡地说:“别去洗手间了,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赵锦辛挺直了腰,深深地看着黎朔:“我那天喝多了,其实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黎朔点点头:“我知道你喝多了。”换做平时那个狡猾的赵锦辛,也不会说那些失态的话,果真是酒后吐真言。

赵锦辛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段时间挺不像样子的,都是因为你。”

黎朔挑了挑眉:“这个我不负责,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吧。”

赵锦辛往前走了几步,黎朔皱起眉,下意识地跟着后退了一步。赵锦辛却一把抓住了他得胳膊,柔声道:“你不会怕我吧?”

黎朔失笑:“怕你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觉你怕我。”

黎朔不卑不亢地直视着赵锦辛的眼睛:“想多了。”

赵锦辛俯下身,贴着黎朔的耳朵说:“我确实想了很多,你想知道我想了什么吗?”

黎朔一把推开了他,冷漠地说:“我没兴趣。”他转身往门口走去。

“黎朔。”赵锦辛突然道,“你赢了。”这句话伴随着一声轻叹,好像在向某种力量低头。

黎朔顿了顿,没明白赵锦辛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想知道,他打开门,离开了包厢。

赵锦辛用指腹轻轻擦过嘴角,一对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里酝酿着能把人吸进去的风暴,他小声呢喃道,“你赢了,你归我。”

黎朔一口气走到楼下,钻进了等在大堂外的车里。

黎先生问道:“你没事吧,锦辛没事吧?”

“爸,我们没事。”

“锦辛这孩子还是懂事了不少的,这次突然出状况,我也觉得很意外。”

黎朔敷衍地“哦”了一声,赵锦辛突然又转变的态度让他心绪又一丝烦乱,他其实早该习惯了,习惯了这个人的善变。

黎先生似乎陷入了回忆中:“锦辛这个孩子,从小就挺叛逆的,喜欢玩儿一些危险的东西,你要是不回国,带着他一起长大,他肯定能让老赵省不少心,我看得出来,这孩子挺敬重你。”

“嗯,是啊。”黎朔看着窗外,心不在焉。

“对了,宏运资本的那个继承人,你有空约他出来吧,过两天我就要陪你妈妈回老家了。”

“好啊,明天中午吧。”

“行,你记得通知锦辛。”

黎朔皱了皱眉:“通知他做什么?”

“锦辛不是想入股吗?他跟你说了吧?”

黎朔怔了征:“…没有。”

“没有吗?”黎先生也没往心里去,“哦,是老赵问我的,他说锦辛也对这个项目感兴趣,正好咱们的出资比例比较小,跟锦辛建立一个战略合作,一起出钱,至少能占三成的股份,也会比较有发言权。”

“爸,我们的意向合同都签了,这个时候他的钱不好进。”

“只是意向合同,又没签正式合同,钱还是进得来的,就看你怎么和宏运谈了,老崔那边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黎朔一阵头疼:“爸,这项目谈到现在,基本条款都定了,这个时候再加一家,太麻烦了。”

“赚钱哪儿有又不麻烦的。”黎先生不赞同道,“以咱们的出资比例,只能占15%的股份,做起来也不是不能赚钱,但是赚少了很没意思,最重要的是,以后项目里你说的话分量不够,很憋屈的,有赵家参一股,对咱们有利啊。”

黎朔实在无法反驳,因为他爸说的每一句话都对,他又不能直接说,他不想和赵锦辛有任何牵扯,他只好道,“爸,你不觉得不对劲儿吗,恩南投这个没有意义啊,又赚不了太多钱,又说不上话。”

“锦辛可能有自己的考虑,具体你还得问问他,反正都是为了赚钱,有什么对劲儿不对劲儿,你要是觉得跟宏运资本的人不好谈,正好明天我来谈。”

话已至此,黎朔也无奈了。他真的真的不知道,赵锦辛又想干什么。

不过,周谨行可不是好对付的,作为这个项目的第一大股东,不可能随随便便开放投资权,这么一想,黎朔稍微放心了一些。

回到家,黎朔给周谨行打了个电话,沟通了这件事。

周谨行对黎朔和赵锦辛的关系一知半解,黎朔有所保留地解释了一下明天可能发生的事,周谨行就全明白了,他淡定地笑道:“放心吧,我也没打算再让别人掺合进来。”

黎朔心里稍安:“兄弟,明天就看你好了,我毕竟不好反驳我爸。”

周谨行笑了:“好,交给我。”

黎朔道了句“再见”,就要挂电话。

周谨行却突然道:“黎朔,于私,你是我朋友,于公,我们是合作伙伴,无论是为公为私,我都愿意帮你解决一些麻烦,这也是为了我们项目的良性发展,所以,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不用客气,直白地告诉我。”

黎朔含笑道:“谢谢,我明白。”

周谨行顿了顿:“而且,这件事也很有趣呢。”

“…什么有趣?”

周谨行低笑道:“没事,明天见了。”

“明天见。”

挂了电话,黎朔就翻出了资料,虽然他对周谨行有信心,但他对赵锦辛作妖的程度很没底,所以他要找出一些项目的瑕疵,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两声,黎朔拿起来一看,是赵锦辛发来的。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那是在千岛湖度假时,他们俩一起抱着Ann和Bee照的,照片里的赵锦辛笑得轻松灿烂,而他显然在因为李程秀的事而心事重重,但也温和微笑着。

那个时候,他们之间是没有隔阂、没有欺骗的。那真是一段好时光。

黎朔心里又难受起来。

第62章

黎朔跟周谨行约在一个咖啡厅喝下午茶,他没通知赵锦辛,到了地方,他爸问起的时候,他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哎呀,忘了。”

黎先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以前记性可没这么差的,你现在叫他吧,反正周总还没到。”

黎朔不情不愿地给赵锦辛发了条短信,赵锦辛很快就回了一个“好”字。

黎先生搅动着咖啡勺,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和锦辛是不是相处得不太好?你们不如以前亲近了。”

“爸,我们从来没亲近过吧,毕竟认识也没多久。”

“算不上亲近,但也不至于这么生疏,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是工作上有什么冲突吗?”

“冲突倒算不上,毕竟我们是雇佣关系,至多是有一些分歧吧,他们对在中国做生意的认识还是太浅薄了,有时候我觉得跟他们难以沟通。”

“这很正常,这才是人家花那么多钱雇你的原因。”

“是,我知道。”黎朔正说着,就通过玻璃窗,看到一个高大俊逸的混血男子正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他长风衣随着步履款款摆动,额前几率碎发显得凌乱而性感,那一前一后交叠的长腿把斑马线硬生生走成了T台。

黎先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轻一笑,打趣道:“这个真帅啊,不过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黎朔也噗嗤一声笑了:“让你跟我讨论喜欢的类型,真难为你了爸。”

“这有什么难为,我虽然老,但还没朽,思想始终是进步的。”

“是是是,当然了。”黎朔含笑道,“不过我看他跟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没关系,是因为他就是咱们要见的人。”

黎朔有些惊讶道:“这就是周家那个私生子啊。”

周谨行进来了,三人一番寒暄。

周谨行还带了礼物,是瑞士产的一种心脏保健药,深海鱼提取物,产量特别低,只供高官富商的。黎朔连连道谢,周谨行一口一个叔叔,从表情到语言都不像来谈生意的,就像是来见朋友的家人的,他爸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

黎朔心里暗暗佩服周谨行,这手段太高明了,这下他爸还怎么开口要求开放投资权?既便开口,也要注意和周谨行刚刚建立的“感情”,而不能用生意人的态度去对待了。

果然,闲聊起来之后,他爸虽然有意在引导话题,但始终不敢切入的太生硬。

黎朔放心多了,他了解他爸,他爸并不那么在乎钱,反而是更重情义。

三人正聊着,赵锦辛到了,一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就是急着赶来的。

黎朔和周谨行对视了一眼,均微微一笑。

这一幕被赵锦辛尽收眼底,他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信步走过来,跟黎先生打了个招呼,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对周谨行道:“周总,又见面了。”

“是啊。”周谨行笑着伸出手。

赵锦辛和他握了握手,顺势坐在了他旁边,他冲着对面的黎朔温柔一笑:“接到你短信的时候,我正开会呢,马上就跑过来了。”

黎朔笑笑:“不用急的,今天就是见面聊聊天,没什么要紧的。”

黎先生轻咳了一声。

赵锦辛连寒暄客套都省了,直视着周谨行道:“周总,我从黎大哥那儿了解了一些酒店项目的相关信息,我也很喜欢这个项目,不知道有没有合作的可能啊?”

“能和恩南合作,当然好了。不过这个项目才刚刚立项,一切都在筹备阶段,等需要招商的时候,我一定通知赵总。”

赵锦辛微笑道:“周总啊,恩南要玩儿,就玩儿大的,招商这种小打小闹的,我就不掺合了,不如这个项目我们一起投资怎么样?”

周谨行不动声色笑道:“目前看来不太现实了。这个项目是崔总牵的头,最开始崔总找到我的时候,我想全盘投资,给崔总股份,但崔总想拉上自己的朋友,我也很高兴交黎朔这个朋友。现在嘛,资金是一点都不缺的,只缺人,但赵总家是做贸易的,隔行如隔山,估计也输送不了什么房地产开发方面的人才。当然了,后期项目做起来了,如果需要资金,我会跟赵总提的,绝不跟你客气。”

赵锦辛笑着摇了摇头:“周总的眼光何不放长远一点。你现在自己做一个盘子,最多能做到十,咱们一起做,把盘子做到五十、一百,岂不是多赢?”

“我的盘子不止十,你加进来,也做不到一百。”周谨行勾唇一笑,“其实我是真的非常愿意和赵总合作的,但是综合考虑之后…”

黎家父子俩就在旁边看着他们唇枪舌战,俩人都是口才极好的人,只恨此时都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在一旁装傻。

聊了半天,周谨行一直在打乒乓,无论赵锦辛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也不动摇,赵锦辛的笑容也越来越僵硬。

黎朔心里颇满意,眼见赵锦辛今天吃瘪吃得足够了,才适时出来打了个圆场,说他爸一会儿要和他妈去吃饭逛街,要先送人回去。

周谨行笑道:“那就让我改天请叔叔阿姨吃个饭吧。”

“客气了客气了。”

赵锦辛看着黎朔,乖巧地一笑:“黎大哥,你送我一程好吗?”

“你没开车吗?”

“堵车,我坐地铁来的。”

黎朔只能说:“好,走吧。”、

挥别了周谨行,三人往停车场走去,路上,黎朔收到了周谨行的短信:真不好应付。

黎朔苦笑一声,回了一条:多谢。

赵锦辛斜了黎朔一眼,故意道:“这个周总倒真是油盐不进啊,开放一点投资权也占不了他几个点,反而能把这个项目做的更好,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黎先生也跟着附和,挺失望的样子。

黎朔在一旁一言不发。

黎朔开车,先将他爸送回了家。他爸下车后,他对副驾驶的赵锦辛抬了抬下巴,毫不客气地说:“下车。”

赵锦辛解开了安全带,却没有去拉车门,而是微微倾身,似笑非笑地说:“你和周谨行串通好了吧?这么不想让我参一脚吗?”

“是又怎么样,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我们又凭什么让你参一脚。”

“当然是为了你,拿那么点股份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