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这次没去GAY吧,就近挑了个清吧,只想聊聊天、喝喝酒。

程盛还在不死心地开导他,他很明白程盛的心情,作为相识快20年的朋友,这确实是他最反常的一次,哪怕当初和韩飞叶分手,也远不及现在痛苦。

俩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就深夜了。

“杯中酒吧。”黎朔举起杯子,“你明天还要赶飞机,该回去休息了。”

程盛跟他碰了碰杯子:“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了,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俩人仰头对饮。

黎朔叫了个代驾,先把程盛送回了住处,又把自己送回了家。

停好车,黎朔紧了紧大衣,朝着自己家走去,一阵寒风吹过,他忍不住缩起了脖子。

这个时间、这个温度,居然还有一对小情侣在遛狗,女孩子的手被男孩子抓着揣在自己兜里,俩人有说有笑,似乎完全不惧严寒与黑暗。

黎朔淡淡一笑,埋头快步走过。

在穿过小区公园时,黎朔隐约看到凉亭里站着四五个男人,嘴里吞云吐雾,地上还有烟头,不太像是小区里的人。

当黎朔走近的时候,那些人似乎也发现了他,齐齐朝他看来。

黎朔心生警觉,放慢了脚步,他眯起眼睛,在黑暗中仔细打量那些人,隐约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难道是…

那几人走了过来。

黎朔心里一紧,那个光头、一脸淤青、走路微坡的男人,正是多年不见的徐大锐!旁边的几个男人都面色不善,不像什么好人。

黎朔顿住了脚步,手揣进兜里,抓住了手机,他设置过紧急报警按键。

几人走到了黎朔面前,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黎朔一番。

其中一人歪嘴一笑:“黎总是吧,你好。”

黎朔点点头:“怎么称呼?”

那人嘿嘿一笑:“叫我老刁就行。”他把徐大锐往前推了推,“这个兄弟,你认识吧。”

黎朔看着徐大锐,尽管已经知道徐大锐现在穷困潦倒,可当真见到的时候,心中还是感慨不已。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有着豪爽笑声的大老板,跟眼前这个形容憔悴、目光畏缩的老男人简直判若两人,徐大锐也不过五十出头吧,看上去却好像跟他爸差不多岁数了。

黎朔心里对他是又可怜,又可恨。

黎朔淡淡地说:“徐哥,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徐大锐看了黎朔一眼,眼神相当复杂,又心虚、又惭愧、又怨恨,他缓缓地说:“跟踪了陈助理。”

“目的呢?”

“…钱。”徐大锐机械地开口,整个人都像是开败了的植物,没有一点生气。

“我说过,钱我会给你,只是需要一些时间。”黎朔看了看老刁,冷漠地说,“你带了这么多人来,是在挑衅我吗。”

老刁咧嘴一笑:“黎总,别这么说,您这样的大老板,我们哪儿敢挑衅啊,我们啊,就是想早点收回自己的钱。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对吧?”

“钱我会分五次还清,我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

“别逗了黎总,你那个事务所,一个月光办公室租金就十几万吧,住这种地方,开那么好的车,几百万都拿不出来 ?”

黎朔眯起眼睛,强调道:“130万,还剩下130万,我会分批还清,我拿不出那么多钱,你们爱信不信。”

老刁笑了笑:“黎总,我们有利息的,不然借钱给别人干什么?搞慈善啊。现在利息已经涨到…唔,凑个整吧,600万。”

黎朔冷冷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老刁比了个“六”的手势:“600万。你也看到了,一个人进了监狱再出来,会变成什么样,像黎总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那种地方,所以,我们会好好帮你保守秘密的。”

黎朔恶狠狠地瞪向徐大锐。

徐大锐目光闪躲着,他颤声道:“你早点给我钱,就…就不会这样了…他们要砍我的手,我没办法…”

老刁晃了晃手机,手机里放出了徐大锐和黎朔的那段录音,清清楚楚,在寂静的小区里格外地刺耳。

黎朔面无表情地看着老刁:“在这之前,你们是讨债,还算占理,现在开始,你们是敲诈勒索,胆子不小啊。”

“这怎么能叫敲诈勒索呢?”老刁哈哈笑道,“我们就是讨债。”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看清楚了,这是徐大锐跟我们签的合同,连本带利,600万出头,我还给你抹去了零头呢。至于你和徐大锐之间的恩怨,就不管我们的事儿了,反正我们要钱找他,他要钱找你,要勒索,那也是他勒索你,我们,只要钱。”

黎朔寒声道:“我只会给你130万,多了一分都没有。”

老刁冷笑道:“600万,你已经付了30万,还差570万。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把钱凑齐,否则,他嘛,身上有用的零件我都要切了卖了,你嘛…好自为之。”

老刁拎起徐大锐的衣领:“走。”

黎朔握紧了拳头,眼中迸射出汹涌的怒火。

第79章

黎朔回到家后,气急败坏地给项宁打了个电话,说自己碰到点麻烦,明天去事务所找他谈。

黎朔冷静下来后,回顾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真是祸不单行,倒霉透顶。他没有想到徐大锐会这样以怨报德,把俩人之间最后一点情谊都给踩碎了。

他也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了。

把这件事处理完,他就回美国,也许他真的不适合留在这里,事业没了,感情没了,剩下的,全都是糟心事。

手机突然响了两声,黎朔拿起来一看,是常文幼发来的。

他点开信息,是一张照片,具体来说,是一张用手机翻拍的旧照片,而且是集体合照,画面里并排站着两排人,一排青年,一排少年。

黎朔怔了怔,隐约觉得那个照片眼熟,他用手指滑动屏幕,放大了照片,赫然在一排人头里,看到了自己!

那是他大学时参加全美网球联赛的照片,而站在他们身前的,似乎是当时国内来的一个少年网球夏令营…

常文幼又发来一条短信:黎总,世界真小啊,我今天看你眼熟,回家翻了半天相册,上面这个人,应该是你吧?

黎朔回复道:是我,最右边的这个孩子是你?

照片的最右侧,是一个白皙俊秀的少年,有着和常文幼一样干净的笑容。

对方很快回了:是我,我们当时都想站在你身边拍照,因为你长得最帅,又有亲切,打得又最好,不过被我们班花抢走了:)

那个夏令营是华人商会联办的,特意安排了几天来看他们训练、比赛,黎朔记得当时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一直缠着他让他教,对其他人却没什么印象了。

是啊,世界真小啊。

常文幼打了电话来,含笑着说:“黎总现在还打球吗?”

“工作太忙了,只是偶尔打,你呢?”

“打呀,每个月都会打。当年没敢跟你说话,现在能不能让黎总指导指导我?”

黎朔笑道:“指导不敢当,你都长大了,也许打得比我都好了。”

“差远了。当时我们都好崇拜你,进决赛的几乎都是外国人,就你一个中国人…”

俩人聊起了当年的比赛,那是黎朔打得最好的时期,确实有些可圈可点的光辉事迹,他被勾起了年轻时的回忆,一时心情敞阔了不少。

他很感激这个深夜的电话,追忆年少的意气风发,是百干不厌的一件事。至少是这些天来唯一值得他真心微笑的事。

第二天早上,黎朔去了事务所。

一段日子不来,事务所里增加了一些新面孔,看着这些年轻人在晨间忙碌的样子,黎朔感到很欣慰。看来他不参与经营,并没有什么影响。

一进办公室,项宁就把门锁上了:“老弟,怎么了?听你电话里说的,感觉挺严重的。”

黎朔叹了口气,把徐大锐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他要找项宁帮忙,肯定就不能隐瞒,项宁在黑白两道都混得不错,这事儿怎么解决,他一定要听听项宁的意见。

项宁听完,先把徐大锐骂了一通,他也认识徐大锐,俩人还是老乡,他跟黎朔一样,没想到徐大锐能变成这样。

黎朔搓了搓额头:“项哥,我还真没遇到过这种事,我该报警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他干不来下黑手的事,就连当初想报复邵群,也是要通过法律的手段,但是面对这群打法律擦边球的高利贷,他有些犹豫,他知道以现在的情况报警,根本没法拿那群人怎么样。

项宁摇摇头:“你现在报警,能把徐大锐弄进去,但是这群高利贷却奈何不了,他们盯上你了,还是会找你麻烦。”

“我也是这么想的。”黎朔烦闷地说,“我怎么处理好呢?”

“你呀,不适合处理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吧。”

“项哥,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把剩下那130万准备好,其他的你还是别问了。”项宁摇头道:“要我说你一开始就不该管那个王八蛋,否则哪儿需要花这冤枉钱。”

黎朔苦笑道:“就当积德行善了。”

“不过那录音在徐大锐手里,始终是个炸弹,录音倒构不成大威胁,但他这个人证拿着物证,还是挺麻烦的,趁这个机会把录音销毁,以绝后患。”

“好,但是…”黎朔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徐大锐?”

“我摆平高利贷,徐大锐他们自己处理。”

黎朔皱眉道:“他们说要卖徐大锐的器官。”

项宁耸耸肩:“谁叫他欠人钱呢。”

“我愿意多花点钱,让他们放过徐大锐。”

项宁怒了:“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徐大锐走到今天这步,我有责任,我可以把他送进监狱,可以看他受到教训,但我不能眼看着他死吧。”黎朔无奈道,“我说了,就当积德行善了。”他家每年用于慈善的支出都有好几百万,救助谁不都是救助,徐大锐不义,他不想不仁。

项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服了你了。”

黎朔淡淡一笑:“项哥,我们家是信佛的,慈悲为怀,嗯?”

项宁叹了口气,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回家的路上,黎朔接到了常文幼午饭的邀请,常文幼坦率而热情,让人颇有好感,但他现在里里外外一堆烂摊子,并不想耽误别人,所以还是找个借口推掉了。

他心里堵得慌,突然不想回家了,想找个人多的地方蹭一点人气。

他去餐厅吃了个饭,然后去看了个画展,闲逛的时候,又给他妈买了一个玉镯。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黎朔一打开房门,扑面而来一股浓郁地酒味儿,黑漆漆的客厅里,隐约可见一个人影,他一惊,赶紧退了出来,心脏砰砰直跳。

手指抚过门锁,没有一点被破坏的痕迹,那就是钥匙打开的,可谁会有他家钥匙…

黎朔深吸一口气,大敞开房门,收没到玄关处的开关,直接打开了灯。

屋内传来一声不满的嘟囔,尽管含糊不清,但分明是赵锦辛的声音。

黎朔顿时气得脑仁疼,他因为昨晚的事,心里一直挺紧张,赵锦辛还登堂入室地来吓唬他。

他用力摔上门,连鞋都没脱,大步走了进去,就看到他家沙发上半歪斜着一个醉鬼,酒瓶子洒落在茶几上、地板上,有几瓶是他收藏的好酒,全被糟蹋了。

赵锦辛揉着眼睛,扶着沙发椅背坐了起来,用模糊地双眼看了黎朔半晌,然后露出一个如梦似幻地笑容。

黎朔怒道:“你他妈在干什么?你怎么有我家钥匙。”

“…钥匙?钥匙…我配的啊。”赵锦辛吃吃笑着,“黎叔叔,喝酒吗?”

“别再糟蹋我的酒了,叫人来接你,或者我给你叫出租车。”

赵锦辛摇摇头:“不走,别想、别想赶我…走。”他显然喝了不少,眼神都有些涣散。

黎朔上次就想把赵锦辛拽起来,赵锦辛却是打蛇随棍上,一下子缠住了他,抱着不撒手:“黎叔叔,我的、我的黎叔叔,是我的。”

“赵锦辛!”黎朔用力掰开了赵锦辛的手,幸好喝醉的人都没什么力气,换做平时,他肯定拗不过这小子的蛮力。

“我要把你…把你关起来。”赵锦辛揪着黎朔的衣服,眼睛都快要闭上了,“可是我哥说…说你…吃软…不吃硬,怎么办?你说、你说怎么办。”

黎朔把八爪鱼一样粘着他的人彻底扒拉了下来,扔在了沙发上。

赵锦辛看上去是真的没有力气了,就那么瘫在沙发上,红着眼睛看着黎朔,小声撒娇着:“黎叔叔,别生气啊,我唱歌给你听好吗…”

黎朔看着赵锦辛狼狈的样子,心里阵阵地酸楚,一时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赵锦辛轻声说,“我要把你藏起来,你不要恨我…你不要我…”

黎朔抹了一把脸,掏出手机,拨通了邵群的电话。

赵锦辛挣扎着想起来,却又无力地倒回沙发,只能用充满渴望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黎朔。

那无助的眼神把黎朔的心都穿透了。

电话一接通,黎朔还没来得及说话,邵群先快速说道:“锦辛是不是跑去找你了?”

“对,还喝醉了,你过来把他弄走。”

“你把我弟弟弄成这样,你现在他妈的要给我负责,你们好好谈谈吧。”

“我跟一个烂醉的人谈个屁!”黎朔怒道,“而且,我们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你要么把他接回家,要么我把他扔到门外。”

“扔吧。”邵群冷笑一声,“这么冷的天,冻出个好歹,你负责,说不定正合他心意。”

“你…”

邵群寒声道:“黎朔,从来没有人,三番五次得罪我之后,还能活得好好的,咱们俩的事,暂时算翻篇了,我弟弟的事,你好自为之。”

黎朔也冷笑一声:“口气倒是不小,你这也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就别在我面前装样子了。”

邵群没有说话,只是电话里呼吸声沉重,显然被气得不轻。

“邵群,你听好了,我和赵锦辛的事,就只是我们之间的事,他怎么对我的,你比谁都清楚,我会怎么对他,也轮不到你插嘴。如果你真的心疼你弟弟,应该教导他真诚待人,具备善良的品德,而不是利用、欺骗、玩弄别人的感情,这些都是你们兄弟俩咎由自取,结果不如你们意,我也不负任何责任。”

邵群咬牙道:“你开个价吧,事务所你损失了多少,我三倍赔给你。”

黎朔冷冷一笑,嘲弄地说:“我不稀罕。”说完,他挂了电话。

看着沙发上已然昏睡了过去的赵锦辛,黎朔感到阵阵头疼,他转身进卧室,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了赵锦辛身上。

那凌乱的头发、绯红的脸蛋和湿润的睫毛,让这张漂亮的睡颜充满了孩子气。

赵锦辛确实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可爱的骄纵的、自我的,好的,坏的,都是这个人。

他只是不想成为赵锦辛成长中那个需要被牺牲掉的代价。

第80章

黎朔把酒瓶子收拾了,地板擦了,然后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发现赵锦辛趴在地上…

黎朔走了过去,无奈地看着不省人事的赵锦辛,犹豫了一下,把人抱了起来,朝客房走去。

赵锦辛着实不轻,尤其是完全没有意识的,把人放到床上,黎朔都出了汗。他给赵锦辛盖好被子,本来想关上门,但那浓郁的酒味儿简直和赵锦辛融为一体了,他不想自己的房间全是这个味道,于是把窗稍微打开了一点,门也敞开着,屋子里暖气很足,盖上被子应该不会冷。

黎朔去睡觉了。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最近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没有一个能够理得清头绪,没有一个不令他心烦意乱。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挡不住疲倦坠入半梦半醒之际,突然,一声短促的吼叫钻进他的耳膜,那宁静深夜里的叫喊,让他整个大脑皮层都炸开了,他猛然惊醒了。

他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以为是自己做了个噩梦,但很快的,又传来更惊恐的叫声,就在…

黎朔一把掀开被子跳下了床,连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往客房跑去。

客房里,赵锦辛正抱着脑袋满床翻滚,并不是发出沙哑的嘶吼,床头咣咣地撞击着墙面,深夜里看到这一幕,着实有些吓人。

“锦辛!”黎朔冲了过去,试图压制住他,“你怎么了?!赵锦辛你怎么了!”

赵锦辛的样子太反常了,就好像在为什么而恐惧,看着他蜷缩成一团,黎朔止不住地心疼。

赵锦辛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翻身而起,用力抱住了黎朔,力气大到仿佛要勒断人的肋骨,同时整个身体又抖得不成样子。

“你…”黎朔被他勒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赵锦辛粗声喊道:“好黑,灯呢?灯…好黑…好黑…”

黎朔怔了怔,用力抚摸着他的背:“马上就有,我这就去开灯。”他试图拉开赵锦辛的手,赵锦辛却缠得死紧,根本不放手。他没办法,就用脚去勾开了床头柜,那里面有应急照明灯。

黎朔想倾身去拿,赵锦辛却死死抱着他不动,颤声在他耳边说:“不要走,不要走。”

“好好号,我不走,我只是拿灯。”黎朔一点一点往床头柜挪,当身上粘着一个比自己块头还大的人时,这个动作又艰辛又滑稽,他挪了半天,手臂才足以拿到应急灯,他打开了应急灯,放在了床上:“好了,你看,有灯了,没事了。”

赵锦辛急促的呼吸逐渐开始缓了下来。

黎朔抚摸着他的背,放柔了声音:“没事了,有光的,不黑了,不怕了。”

赵锦辛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小声说:“…黎叔叔。”

“我是。”黎朔的语气特别轻,唯恐吓到他。

“黎叔叔,好黑。”

“已经不黑了,我把大灯打开好吗?”

“不,你别走。”赵锦辛把脸埋进他的脖颈间,用力蹭着,“别走,别走。”

黎朔叹了口气:“好,我不…”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赵锦辛好热啊!

黎朔伸手摸了摸赵锦辛的脖子,真的在发热!

难道是因为他开窗?

黎朔心里一阵懊悔,他揉了揉赵锦辛的头发:“锦辛,你好像发烧了,我给你量一下体温好吗?”

“不。”赵锦辛用蚊蚋般的声音贴着黎朔的耳朵说,“黎叔叔,我害怕。”

“不怕不怕,乖,不怕。”黎朔柔声说,“我不走,我就去拿一下体温计好吗?”

“不。”赵锦辛用力抱着黎朔,没有一丝一毫要放手的打算。

黎朔明显感觉到,赵锦辛不是很清醒,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赵锦辛,一时被吓得不敢擅做主张,只能任凭对方抱着,他一遍一遍抚摸着赵锦辛的背,轻声安慰。

没过几分钟,赵锦辛就不动,也不出声了,黎朔耳边传来了均匀的鼻息。

黎朔松了口气,轻轻地拽开了赵锦辛的手,再轻轻地把人平放在床上。

借着应急灯的灯光,他看到赵锦辛满脸是汗,嘴唇发白,显然是真的受到了惊吓。他没想到赵锦辛会这么怕黑,赵锦辛说过,长大之后已经好了很多,他进屋的时候,赵锦辛也是一个人没开灯在喝酒,怎么突然就…难道是发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