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后两句的时候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肩头,睫毛扑闪扑闪仿佛扫在他的皮肤上,气息恰好就拂过了他的脸颊。她的手也不安分的胡乱挥舞着,碰到他肩膀的时候顺势就揽住了他,手指尖完全无意识地自他耳后轻飘飘的划了过去,可旋即就因为没有支撑点,一路顺着脖子、锁骨和胸膛,无力地划了下来,最后停在他的腿上。

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竟然让他的脑海里突然间“轰”了一声,仿佛看到了刚被剪过的烛火,嘭一下地就窜了起来。

过了半响,他才敢轻轻摇她:“小言,喝汤。”

许微言稀里糊涂的,只是一个劲儿问他晚饭吃饱了没有。耿嘉城边敷衍着哄她,边一点点喂她喝了醒酒汤,又折腾了好久才把她从自己身上扶下去,重新躺回了床上。

她一沾枕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可他却拧灭了灯,在她的床畔坐了很久。

最后他终于起身,轻轻把台灯底座抽了出去,拿在手里下了楼。

许微言是凌晨醒过来的,脑袋像被贼敲过似的疼,口干舌燥,嗓子眼像冒火似的难受。她习惯性地抬手去摸台灯,却觉得台灯的方位有些不太对劲儿。

于是灯一开她就朝床头柜看去,眼睛因为受不了突然而来的光线而微微眯成了一条缝,可很快就因为惊讶而瞪圆了起来。

放东西的盒子,不见了。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的掀开薄被下了床,连拖鞋都没顾上穿就朝门口奔了过去,可她的手都碰到了门把手,却又慢慢停了下来。

她知道,除了耿嘉城,不会再有其他人。

许微言钻进卫生间擦了把脸,又换了身睡衣,然后才慢慢开了门。走廊很黑,她的手按上了灯擘,却又放了下来,只凭着楼下传来微薄的光,扶着栏杆悄悄顺着楼梯朝下走。

整个一楼,除了玄关处还亮着地灯,其他的灯全部都熄灭了。

她的脚步也渐渐顿住了。

一个黑影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一个小小的红色圆点亮在他的身侧。耿嘉城很少在家里抽烟,偶尔抽一根的时候都会去阳台或者院子里去,原因只不过是她不喜欢。可今夜的他却在指尖夹着一根烟,也不放去唇边,只是让烟雾从指尖上慢慢腾起来,任凭那点猩红色渐渐熄灭,像是热情渐渐消减,。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察觉到那份阴影下掩藏的缄默。

许微言一手扶着栏杆,静静地站在楼梯拐角处看他。

看他手中的红色圆点慢慢的随着时间朝上方推移,一点点变黯淡下来,最后他身体微微朝前一倾,手臂微动,带着红色烟头在黑暗中划过一条细线,然后熄灭在桌面上。

于是他重新沉浸在了黑暗之中,仿佛未曾动过半分。

她也就在那里站了很久。

最后客厅里的钟轻轻敲了四下,终于惊醒了耿嘉城。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一手拿了面前的盒子,一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慢慢站了起来。

一抬头,他就看到了一步步走下来的许微言。

“小言?”他有些惊讶,又突然想起自己手中还拿着她的东西,突然就窘迫了起来,“你怎么醒了?”

“嗯,下来喝水。”她恍若未觉,眼神根本没有扫到他的手,径直越过了他,按亮了餐厅的灯,“楼上前两天就没水了,我一直忘了跟张阿姨讲。半夜醒来嗓子像是冒烟,睡不着就下来喝水。”

她伸手拿了杯子倒好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才又抬头看他,漆黑的眼睛里都是疑问:“你怎么还没睡?”

他举起手中的盒子,脸上带了点苦笑:“我不小心,看到了这个。”

“哦。”许微言神色镇定,伸出一只手来搓了搓耳朵,突地扑哧一笑,“这都是前几年的东西了,你别往心里去啊,小孩子说的话算不得数儿的。”

说完,她就朝他咧嘴一笑。她洁白的牙齿在橘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白,神色间却带了点抱歉般的不好意思,漆黑的双眼弯着,神色间一派坦然。

耿嘉城突然就松了口气,可心里又仿佛被什么东西吊了起来,用一把小小的刷子一点点拂着,明明觉得清晰可见,可偏偏就是抓不住。

许微言伸手接过了盒子抱在怀里,就着灯光在里边翻捡着。她皮肤白皙,头发松松挽着,露出修长的脖颈,偏偏又有几缕碎发散出来,顺着脖子划进了睡衣里。她的手指又细又长,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在灯光下倒像是带了点淡淡的粉红色,捏起盒子中的纸条的时候,手型漂亮的不可思议。

耿嘉城紧紧抿着唇,突然转身朝他的卧室走去,传来的声音带了点暗哑:“早点上去睡吧。”

她站在灯下,怀里抱着盒子,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渐渐隐在黑暗中,直至被关上的房门彻底阻隔,心底像是被抽了丝,猛然松了下来。

其实她真的是怕的要死。

怕他看到这些纸条后翻脸,怕他知道自己心底最隐秘的心思而突然离开,甚至只是害怕从前的那种自然从此不再来。

可是他这样的不动声色,倒让她突然间手足无措起来。

许微言怔怔地站了一会儿,重新低头去看盒子里的纸条。那上面慢慢的,全是她年少青涩的爱恋。

“九月八日,耿嘉城打电话来说晚上带我出去吃饭。想到他就觉得开心,呆咪说我中了魔了。其实我也觉得我自己中了魔,不过我乐意。”

“十二月二十五日,圣诞节。耿嘉城说,圣诞节可以去北欧看雪。我才不要去,我只想要他送的巧克力。可他什么时候才会送我巧克力呢?”

“二月十四日,雪。这么大的雪,耿嘉城开车会不会打滑?我买了巧克力偷偷放在茶几上的糖果盒里,他会不会吃一颗?”

“七月六日,热死人了。我最喜欢耿嘉城的车,冷气这么足,热死人的夏天也凉爽的要命。嗯,其实我就是偏心他,因为喜欢他,所以觉得他什么都好,天下第一好。”

这样的纸条,每一条上的男主角都是他,满满当当装了一盒子。

这么久的时光里,许微言就凭借着这小小的纸条,倾诉着她微小的爱情和喜悦。一个亲昵的举动,一个关心的问候,每一张上都是写着他的好,没有一份抱怨过他死榆木疙瘩不开窍。

仿佛她也享受着这样心酸的暗恋,静静的等着他某一天终于会回头,看看身后的家里,站着一个永远不会想到“离开”的她。

可惜还没等她站成一颗树,她就被他剥了伪装的外衣。她所有的心思,所有的犹豫,全部成了一副平摊在地上的画,工笔细描出来的全是她的感情,清晰细致的连纹路都丝丝入扣,让人看得清楚。

她微微叹了口气,扭头上了楼。

第二天,许微言一到公司就被李师傅叫过去不轻不重地点了两句,中心思想无非就是前一天在耿嘉城跟前失了礼,前后再相互一联系,又说她才来公司没一个月就已经请两次假,要想过实习期还得加把劲之类。

许微言当时听的直点头,一个劲儿保证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出了门才敢偷偷皱了皱鼻子。

小林子是眼见着许微言被叫过去的,见她一回来就凑过去问:“怎么回事?”

“没事儿。”许微言朝她吐了吐舌头,“我请假太频繁了。李师傅的意思照是这样下去的话,连实习期都过不了就得卷铺盖走人。”

小林子看许微言的眼神也像看怪物,隔了半响点了点头:“说实话,是有点儿太频繁了。”

“这不是特殊情况么。”许微言嘿嘿一笑,伸手挽了小林子的胳膊,“走吧走吧,去倒杯咖啡喝。哎呀没事儿的,我保证日后注意,下不为例。争取为公司抛头颅洒热血,奉献下半辈子的大好青春。”

小林子就笑着去捏她的脸:“你怎么就没个正经的时候呀!”

两人边走边说话,没走两步就遇见了从茶水间里出来的丁倩。

丁倩和小林子一样,都是去年下半年进的中天。可她人长的漂亮,毕业的学校也好,各方面条件也都很不错,无形中便多了点矜持和骄傲,跟小林子这种单细胞动物基本没有什么交情。

销售部其他人因为摸不准许微言这个半路插进来的人到底是靠了什么关系,在没摸清楚底细之前都还跟许微言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同事关系。许微言其实从心里就没把这个工作真当回事儿,纯粹是抱着深入耿嘉城的腹地进行军事刺探的目的混进来的,所以也就没什么心情去讨好各位同事。

唯独丁倩,让许微言从看了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其实许微言在高中和大学都是横冲直撞一路火花带电杀出来的,最容易跟大脑缺根筋的人簇在一起,最害怕跟丁倩这种清冷孤高的人打交道,所以一进销售部她就很快跟小林子凑到了一起,平常跟丁倩几乎就没怎么说过话。

可女人之间总有那么一些很没有道理的直觉,有时候就是一个眼神、一个细小的动作,就能很轻易地感觉出对方的态度。比如许微言,就从丁倩的眼神姿态中感觉到了她明明显显的反感。

小林子也跟丁倩没什么共同语言,可是走廊上遇到了也就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要拉着许微言走。

丁倩却叫住了许微言。她的目光里带着点距离,也带着点不屑,可语气却是像是很随意的闲聊:“在公司还习惯么?记得我才进公司那时候总觉得特别累。”

许微言没想到她跟自己说这些,怔了怔才点了点头:“还行,就是入门的时候有点麻烦,现在好多了。”

“嗯,跟我的感觉差不多,那就一起加油吧。”丁倩微微笑了笑,“我先去忙了啊,拜拜。”

许微言跟小林子站在原地,看着她身姿摇曳渐行渐远,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她叫住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么一句?”许微言疑惑地问。

小林子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她说这么一句又是什么意思?”许微言又问。

小林子还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许微言转过头来看小林子。

“我什么都不知道。”小林子回答的无比坦诚。

许微言哑然失笑,伸手把鬓角滑落下来的发丝捋到了耳后,顺势挽了小林子的胳膊:“走吧走吧,兴许她就是没事儿想跟我聊个天儿。”

21摊牌!

许微言想过无数种被拒绝的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最后这一种:耿嘉城不声不响的就要收拾东西出国。

晚上她把他堵在厨房门口,咬牙下了狠心撕破脸皮,目光炯炯的盯着他问:“你是不是躲我?”

他只是淡淡一笑,像之前无数次一样拍了拍她的脑袋:“我躲你干什么,我是谈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快过来吃饭。”

许微言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愣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追过去说:“昨天那个……”

话没说完,她就见耿嘉城抬起头来,筷子顿在了半空,目光里带了点疑惑:“什么?”

许微言突然恼了,憋了许久的心思再也不想继续憋下去。她几乎是孤注一掷,一把夺了耿嘉城手中的筷子,眉绞在了一起吼:“我骗你的我骗你的我骗你的,都是我骗你的!我昨天就是故意的,我故意想试探你,其实说白了就一句,耿嘉城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她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想让你像对一个小孩子一样对我了。耿嘉城,如果你对我没有一丁点儿喜欢,你可以直接拒绝我,如果你还不清楚,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胸膛剧烈的欺负着,一只手紧紧抠着餐桌一角,盯着他的眼神仿佛一条濒临窒息的鱼在等待一滴水珠,又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见过的那样,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绝望,却又从心底抱着一丝丝的希冀。

突然就堵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就这样静峙了许久。

最后她眼中的亮光逐渐熄灭,像是缺了氧的烛火,渐渐减弱,最后终于不再挣扎,噗地一声彻底熄灭。她的眼眶红的像只兔子,眼泪涌的飞快,很快就聚成一大颗眼泪砸下来,砸在餐桌上发出轻轻地一声响,却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他心上铿然作响。

许微言伸手抹了把眼泪,嘴角噙了个小小的笑,自嘲般地抽了抽鼻子,说:“我这是胡说什么呢,你慢慢吃啊,天太热了我上去洗个澡。”

她几乎是手足无措地去擦眼泪,分明已经慌乱的浑身都在颤抖,可偏偏还要强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最后还朝他微微笑了笑才转身,连背影都像是落荒而逃。

在她越过他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她的胳膊,没想到却恰好拉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上并没有使力,许微言却浑身一僵,仿佛就突然定在了当地。可她还是没敢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脸,视线停在了被他握住的指尖上,睫毛微颤,目光躲闪。

其实他完全是下意识地去拉住她,却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她的指尖冰凉湿滑,不知道原本就是这样的冷,还是因为刚才擦过眼泪才变成这样。

她一动不动任凭他握着,透过朦胧的视线还是能看得清楚,耿嘉城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依稀还是自己熟悉的手掌,却是变了一个温度。

耿嘉城拉住了她,却很快就慢慢松开了。他手指微动,仿佛是还在犹豫,可最后还是一点一点的放开了她的手。

许微言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她坐在床畔也没事儿做,根本静不下心来,烦躁的像是进了死胡同,却怎么都找不到出路。最后她实在受不了,起身开了电脑上游戏,在主城里花几个铜板,买了身新手装穿出来装LOLI。她正好切的是帮派频道,突然见有人跟她打招呼:二二。

许微言一回头,哟,原来是校长。

校长很霸王太多穿了一身纯白色的时装,正站在一柄腾空而起的玉如意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半晌,他说了句:你怎么穿成这样?

她嘿嘿一笑:装新人呗,说不定还能骗一两个小帅哥回来。

他冷哼一声,却突然发出一个邀请。

许微言盯着屏幕上那个黑框:校长很霸王太多邀请你跟他相依偎。

她顿了顿,才点了确定。

这是自从飞剑系统出来之后,她第一次接受别人邀请。游戏中比较变态的是“依偎”这个动作,在屏幕上看起来是男方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女方,姿势要怎么暧昧有怎么暧昧。之前许微言跟帮里其他人做任务,自己又懒得跑路的时候,总会随便扯一男生邀请自己,然后舒舒服服躺在人家怀里蹭,边专心致志地四处溜达聊天。

那时候帮里还有相熟的女玩家打趣:二二你天天跟帮里男同志们勾肩搭背,小心嫁不出去。

她嗤之以鼻,大手一挥:他们都是我后宫。

其实许微言性格好,在帮里简直就是个开心果,又吃得亏,口风紧,所以几乎是帮里的知心姐姐外加大众情人,不管男女都照顾她,更有不少男玩家私下对她表示,希望一起去做情缘任务——那意思是,游戏中结婚。

可那个时候的她,愿意跟他们打打闹闹勾肩搭背地做哥们儿,却不愿意跟他们谈感情。

因为全心全意的爱着一个人,所以连在游戏里结婚都觉得是一种亵渎。

许微言点了确定之后才发现,其实飞剑和之前的坐骑没有任何区别——两人还是男方公主抱,女方横在半空。她调了调视觉,怎么都觉得校长站在那柄玉如意上有些颤巍巍,于是忍不住说:哎,干嘛去?

他面不改色:游街。

她无语:你无聊是吧?主城里游街,你觉得你近来桃花债不够多是不是?

他不说话,只是朝高处飞着,衣袂随着风飘了起来,穿过桃花树的时候,粉白色的桃花落在他的衣服上,居然出奇的好看。

许微言正看的目瞪口呆,突然扫到当前频道上有人喊:校长恨霸王太多抱着谁?

她忍不住嘴角抽搐,怎么就忘了校长手中有全服务器唯一的玉如意呢?

这个服务器上高手太多,满级玩家也太多,论排名的话校长绝对算不在前。可他出名是出名在一点,人品太好,居然爆某个神签的时候爆出一个玉如意来。那时候正是飞剑系统刚开启,多少玩家连柄普通飞剑都拿不到,他偏偏就得了个独一无二的极品。

装备不差甚至还算比较好,操作不差基本也能说过的去,外加在全服数一数二的帮派中担任个颇为重要的职位,最后这个玉如意就更是锦上添花,瞬间把他捧成了服务器上的知名人物。

许微言边看当前频道上的八卦,边问校长:你要游街不走下头,光往上飞是干什么?

她话刚说完,就突然觉得一松,整个人跌出了他的怀抱,直直地朝地上坠了下来。

他们飞的太高,掉下来以后她毫无悬念的甩了个四仰八叉,顿时从众人眼中的女主角变成了弃妇,外加她正好穿着新手服,隐藏了血条、姓名和等级,于是嘲笑声和唏嘘声此起彼伏。

她顾不上回头看那个杀千刀的始作俑者,眼中只看到当前频道里有人阴阳怪气的一句:倒贴上去也不看看人家要不要,校长是全服名人,你一个菜鸟也没事儿去勾引人家。

许微言顿时就火了。

她一声不吭爬了起来,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说话的人——一个一百三十五级的女号,名字看起来还有点眼熟——吟吟一笑。

许微言打开包裹,一件一件地换衣服,换装备。帮里有呆咪这样不升级之炼器的炼器狂人,所以许微言的装备是帮里最早一批加到十的,光这一身衣服她花了不下两千块人名币。一次次的爆,一次次的从头开始,又好几次都加到了九,呆咪都劝她别再加了,可她就是不听,非要继续加到十,结果一加就爆,于是再次重头。

其实她这么执着,为的也不过就是耿嘉城曾经无意中说的一句:“加上炼器符之后闪着光,挺好看的。”

她慢慢的换着,旁边原本围观她的人,目瞪口呆地看一个新手顿时变成满级医生。

然后她对那个说她“倒贴”的人发起挑战请求。

可是对方拒绝了。

许微言根本不管这是在主城,直接就砍了过去。她向来都不怎么喜欢打怪和PK,所以加技能点数都是主要加了治疗;可也正因为如此,她用医生强大的法术值和治疗能力,几乎没怎么费劲就杀了吟吟一笑。旁边看的人多,可是在主城中敢开杀戒的却没几个人,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吟吟一笑倒下。

许微言看到屏幕上爆起的技能光圈,选了最低级的复活技能复活了吟吟一笑,也不等对方血条满了,反手又杀了一次。

就这样来来回回,许微言杀红了眼。等校长再次出现的时候,她足足砍了吟吟一笑八次。

最后一次她扬手的时候,被校长的单聊信息打断:我刚才掉线,你在干什么?

她简单利落的回答:杀人。

说完,手中法术继续,秒杀了吟吟一笑。

校长恨霸王太多再次看到许微言的时候,她头顶上已经飘了鲜红色。他乍见也是一惊:你杀了多少人?

她扬手一指前方:一个。

说完,她转身就走。

许微言觉得自己不能再跟校长说话了,再说她就肯定要哭了,肯定要哭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跑,却也不想下线,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去看看风景。

她只顾着朝前跑,根本不管头顶顶了红艳艳的一片。她发足狂奔,一路穿山涉水,奔到后山的道观里还觉得不够平静,顺着小路一路爬到了地图上的最高峰峰顶。

路途看起来远,可正当她到了顶峰的时候,脚下踩的就是刚才的主城。城中桃花正开的娇艳,一眼望去全是淡淡的粉红色;城外的小河中流水潺潺,隐隐还能看到有青蛙在跳;把目光放远,能看到连绵的群山,广袤的平原,原野上有兔子有野猪,有大灰狼和红色的花妖。

其实是一片祥和宁静。

许微言盘腿坐了下来,在最高的地方俯视,突然觉得很空旷,眼泪止都止不住地掉。

这几个晚上真是水星撞地球了,许微言边擦眼泪边想,连打个游戏都能这么伤感,这可真是让人忧郁。她边擦眼泪边低低地对自己说:“人家没说错,你他妈就是倒贴上去,耿嘉城都不稀罕要。”

这么一嘀咕,她倒是也释然了,索性不压抑自己,放开来任由眼泪胡乱淌。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砸在笔记本的键盘上,又快又准。她边扯面巾纸边想,这笔记本感情又是要报废了。

这么一想,她就更伤心了,连声音都压不住,失声就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