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他一眼,没说话。

邵一墨也很淡定的把目光重新投到电视屏幕上,专心地看体育新闻。

看他这么镇定,许微言忍不住想要掀桌:“这个没意思,换个八点档来看,赶紧赶紧遥控器在哪儿?”

“你可真无聊。”邵一墨鄙视她,“就看这个。”

“这是我家好不好?”

邵一墨疑惑地问:“我送吃的给你,甚至连我自个儿都送过来了,你这人怎么一点儿知恩图报的心都没有?”

她眨着眼看他半晌,丢下句“你随便吧”就上了楼。

她上楼开了床头灯,然后开电脑进游戏,输密码的时候就猛然觉得像有什么东西靠过来了似的,吓的她一把扔开了鼠标尖叫:“非 凡)啊!邵一墨!”

一个熟悉的声音悠悠地自她身后响起:“嗯?”

许微言回头一看,可不正是邵一墨。她气结:“你!谁让你进来的?”

他很无辜的摊手:“刚才谁叫我?”

“哎乱闯别人卧室你这是什么习惯呀你!”许微言瞪他。

他指了指卧室门:“一直就是开的。”

许微言歪头一看,还真是忘了关。她正要说话,就见邵一墨探头过来看桌上的电脑,边看问:“再有没有台电脑?一起玩吧。”

她瞟他一眼,伸手拔了笔记本的电源线,然后让邵一墨抱着电脑下了楼。

许微言把自己的电脑让给邵一墨用,自己去拿了耿嘉城平常不用的一个笔记本来用。以前许微言为了和耿嘉城在一起,特地买了个路由器,此时搬出来插在客厅的网孔处,正好可以两个人一起用。她和邵一墨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膝头都放着电脑,埋头登陆游戏。

她开机晚,等的时候就侧头去看邵一墨的界面和被他隐藏的人物属性。游戏里有两种显示方式,一种是显示装备型,一种是显示服装型——大多数高手都是只显示服装,所以他们身上的装备外人就无法详细得知,只能通过看血量多少和法力点数去推测这个人的装备到底有多好。

邵一墨和许微言一样,都是只显示服装的哪一种。现在得了机会,许微言自然不肯放过,把电脑放在地毯上任由它自己启动,自己却侧过了身体,接过他的鼠标一点点翻开。

他倒也大大方方往后撤了撤身体,任由她翻。

起先邵一墨只是图个方便,可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转移到了别处——在家中的许微言把头发用一个发夹随意地夹了起来,发梢翘起,正好在他的鼻子地下。洗发水的香气隐隐约约地传到他鼻中,还带着淡淡的温热,撩拨地他有些痒。

因为夹起了头发,她修长的脖颈正好就全露了出来。虽然因为他的到来,她已经把睡衣换成了家居服,可还是能顺着平整的发际线看到她白皙的皮肤,在幽暗的光线中如同白瓷般地皎洁光亮。

邵一墨突然觉得有些热,于是把身体又往后撤了撤。

恰好许微言也看完了,重新直起了身,把电脑抱在怀中登陆游戏:“你的装备大部分都比我好哎,你个分子。”

他微微地转了转角度,让自己离她远了些。

要想测试一个人有没有心事,就和他一起做一件需要集中所有精力的事。

小半个副本打下来,邵一墨明显觉得身边的人是在溜号,虽然看起来她的手也并没有停顿多久,可是该加血的时候却加不到,开怪前连buff都加不好,分明还是心不在焉。

他忍不住停了下来,问:“困不困?”

许微言一看时间,九点还不到。她有些懊恼:“不怎么困,可也不怎么想玩。”

邵一墨点了点头:“要么退了吧,早点上去休息。”

她一笑:“估计睡不着。”

“家里有酒吗?少喝一点儿,有助于睡眠。”他说。

许微言猛然间觉得他这个建议真的是好极了。

一个小时后,当邵一墨扶着稀里糊涂的许微言上楼的时候,他忍不住哀叹自作孽不可活。算起来,这是邵一墨第二次离她这么近,可连同第一次救她上岸,居然都是惨不忍睹的方式。

好不容易扶她躺好,邵一墨也足足累出一身汗。他边朝脸畔扇风边垂眸看搂着个枕头睡的正香的某人,只见她眉头紧紧蹙着,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线,连睡着的时候都好像很不高兴。床头灯的光线淡淡的,打在她脸上有份异样的神色,让他忍不住蹲在床畔,仔仔细细地看她。

他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能够肆无忌惮地任由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加之她也很少会这么毫无防备地和一个人喝酒并且任由自己醉倒。她的睫毛并不密,可是很长,翘起来微微地翕动着,让他想起了夏天里常见的某些小昆虫的翅膀——轻盈灵动,偏偏又透明易折。

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碰一碰。

早上许微言醒来之后并没有立刻起床,她躺在被窝里慢慢回想……回想半夜时自己好像隐隐约约觉得,耿嘉城回来了。当时她睡的迷迷糊糊,却知道自己是并没有真的睁开眼睛的,只是觉得耿嘉城像很久很久前自己过敏的时候那样坐在自己的床畔,又像是那一次自己喝醉了,搂着他絮絮叨叨个没玩没了,最后很丢人的对他说了句我喜欢你。

她好像还低低叫了一声:“嘉城。”

可是他没有回答。

现在想起来,她不知道这一声自己到底有没有叫出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见。明明觉得自己是没有睁眼的,可一切又都像是真实地存在过。

正想着,电话铃声大作,她才接起来,对方就劈头盖脸地问:“微言,家里还有谁?”

熟悉的声音让她一愣,顿时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地问:“嘉城……嘉城是你吗?”

“是我,让你担心了。”来电话的正是耿嘉城,他的语气有些急,“你还在家吗?”

许微言高兴的快要哭了:“你没事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家里有我一个同学,昨天门外记者们蹲了一天,我不敢开灯,这个同学就来陪我。”

“嗯。还没起床吧?”耿嘉城声音里带着暖暖的笑意,“等会儿起来记得吃东西,然后看看门口还有没有记者,要是有的话就别出门,乖乖在家里呆着。”

“知道了。”她觉得自己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大概再有一两天就够了,你放心,我没事的。”耿嘉城说,“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管谁敲门一概别开。哦还有……那位同学……让他也在家里再待几天吧,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许微言点头:“好。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我会的。”耿嘉城顿了顿,又说,“小言,我也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就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已经足以让许微言开心的飞到天上去。昨天一天的焦虑仿佛就被这句话彻底地冲到了九霄云外,耿嘉城突入其来的温柔像是久旱后的甘霖,稀少而昂贵。

下楼之后,许微言就见邵一墨在沙发上正襟危坐,满脸肃穆。她跟他打招呼:“早。”

对方眉一蹙,轻咳一声开了口:“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她一挑眉:“好消息。”

邵一墨把他膝头的笔记本翻过去给她看,上头是昨晚邵一墨站在许微言家院中,手里拎着袋子大步朝窗台处走过来,窗口是举着电话的许微言:“上头条了。”

她走过去看。屏幕上硕大的红色标题写着:耿宅出现神秘女子私会不知名男子。底下还给了邵一墨那辆德国小跑一张特写,并大肆推测此女和德国小跑男的身份以及二人和耿嘉城的关系。

许微言嗤地一笑,直起身来朝厨房走去,边走边说:“被抓到了吧?真无语。”走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来,又回头问:“坏消息呢?”

邵一墨的手指动了动,切到另一个页面去,念上头的字:“身份揭晓,神秘女子为中天前董事长许博凯之女,跑车男子则为中天现在最大竞争对手——腾越集团的少……”

他的话音顿住了。

许微言猛然想起刚才耿嘉城语气匆匆地问自己,家里现在还有谁。

她又跑过去看网页。

邵一墨和许微言的身份都已经被揭开,不仅配有两人在耿家后窗附近的照片,还有前一日晚二人在河畔的背影。从照片上看起来,两个人背靠着背倚着车子,竟然也很是和谐,于是底下的推测就五花八门起来:腾越少公子和中天“继承人”正热恋;腾越和中天有意联姻;邵一墨在许家过夜等等等等。

许微言抚额叹了口气,无语地看着邵一墨:“这下可热闹了。”

邵一墨耸了耸肩:“还有一条最坏的,你要不要看一看?”

“还能有什么更坏的?”她说,“死都死了,我全当鞭尸。”

他打开另外一个网页,当红标题就是:许姓女子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引得中天腾越竞相追逐?

像是对他们的生活了如指掌般地,挨条爆出许微言和耿嘉城恋爱关系以及邵一墨正在追求许微言的事实,同时臆测中天收购完信后踢开林婉怡,正是因为许微言的横刀夺爱。

许微言缓缓抬起头,用疑惑的眼光盯着邵一墨,问了一句:“你确定,和中天竞争的只有腾越么?你妈怎么连你也不放过?”

混乱

新闻越炒越多,又爆出耿嘉城涉嫌犯罪是由腾越在幕后操纵,意图无非就是利用舆论来拖中天,让中天在这次竞争中落败。

中天和腾越两家公司互不相让,暗中较劲竞争已经足以够爆点,外加高层之间的爱恨情仇被多方揣测分析,活生生在容埠上演了一出TVB大戏。传说中的“内幕”也越发朝深挖去,最后连许博凯意外去世是因为耿嘉城暗中动了手脚这样的消息都散了出来,金钱地位权利外加两男夺一女的桥段足足让容埠的新闻界火了小半边天。

观众们大呼过瘾,只恨披露的不够劲爆;当事人却因为耿嘉城无法提供完全的证据,迟迟无法正面回应。空档期就理所当然得被解释为默认,于是愈演愈烈。

许微言和邵一墨就在屋子里躲了四天。许微言倒还好,自从得知耿嘉城安然无恙之后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每天就是吃饭睡觉打boss,悠闲的不亦乐乎。反倒是邵一墨比较惨,被母亲在电话里狠狠骂了一通,说他做事冲动不顾后(非X凡 燕子购买)果,留下烂摊子无法收拾。

第五天,中天和腾越终于联合发表声明,言彼此只有公平竞争,并无媒体所说幕后操纵一事。中天又单独辟谣,说董事长涉嫌利润操纵和洗钱一事经警方调查,纯属诬陷,耿嘉城重回董事会任董事长一职,相关人员已经移交警方处理。

商场战争似乎就此罢休,于是人们的目光纷纷移到了情场,知情人士层出不穷,各执一词花样百出。

许微言自新闻中看到耿嘉城和席豫在台上亲切握手,忍不住对坐在身边的邵一墨说:“你瞧瞧,他们多虚伪。”

邵一墨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她突然就乐了,凑过去冲他眨眼:“这次是不是还得多亏你帮忙?要不是你,估计他们俩也不能这样吧。啧啧,英勇献身的邵一墨同志,回头咱俩能出门儿了,我一定请你吃饭。”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目光停在电视机的画面上,半晌抓了抓头发,明显很烦躁:“这下我回去,我妈肯定又得念叨大半年。”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她一点儿都不同情他,“谁让你没事儿跑过来的?哎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在我家这一停顿,你妈不知道该损失多少钱呢。”

他偏脸看身旁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片子,忍不住直皱眉头,暗想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冲动,看到她一个人在屋里就忍不住跳进来了呢?

可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还是会和当初一样留下来吧。

怕她孤单,怕她害怕,怕她找不到人说话,怕她一个人偷偷的哭。

这样的感情和冲动,他也控制不住。

晚间的时候席豫的助理打来电话,说要接邵一墨回家。邵一墨看了看窗外,只见记者已经都不在了。他想了想,转头却说:“现在还有四个记者,要么再等一天行不行?这样出去又会被拍到。”

“不行!”席豫一把夺过了助理手中的电话,“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妈!”

“不管怎么样,九点你章叔叔去耿宅接你。你怎么进去的,就怎么出来。”说完,席豫就毫不犹豫地挂掉了电话。

许微言正好端了个小盘子从厨房出来,边走边问他:“怎么?你妈妈说让你什么时候回去?”

“九点。”邵一墨有些沮丧,眉峰微微一凛,瞟了她一眼,“你怎么办?”

她哈哈大笑:“我又不是不敢一个人在家待着,再说了你看看外头,还有几个人陪我呢。”

他哼了一声:“没人了,你就死鸭子嘴硬吧。”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这样!”她瞪他,故意鼓起腮帮子装凶悍,可让他看起来只觉得有些可爱,“我敢肯定,你小时候就不讨大人喜欢。一点儿好话都不会说,真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邵一墨利索地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径直越过她去餐桌前坐好准备吃饭。许微言暗暗腹诽一句,也跟了过去,坐在他对面朝餐桌上的两份泡面努了努嘴:“只有这个。”

他倒是一点儿不在乎,吹了吹还滚烫的汤,拿筷子松了松面,就大口地吃起来。倒是许微言狐疑地看他,半晌蹦出一句:“还有两袋泡椒凤爪,你要不要?”

“不用了。”他瞟她一眼,“是只剩一袋儿了吧,留给你了。”

许微言恨的直咬牙,转头就钻进了厨房。

晚上果然有人来接邵一墨。

自从耿嘉城重回中天,再加上耿家连续三晚不曾亮起灯光,于是记者们都蹲在了中天门口去堵新闻。于是许微言好心好意地送邵一墨出门。

她倚在墙边,心里盘算着总该给他道声谢,于是趁着把车钥匙递给他的时候说了句:“谢了啊。”

邵一墨明明听见了,却是一句话都没说,转身从车后座里又拎出一个大塑料袋来给她,眉头略蹙:“给。”

她抬脸看了看他,顺手接了过来,正要说话,两道强光拐了个弯儿从侧面打过来,晃的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对方很快调成了近光灯,然后车子缓缓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许微言和邵一墨自然而然地转过脸去看。

车上下来的,正是耿嘉城。他穿的衣服极其正式,黑色的西服外套,露出洁白挺括的衬衫衣领,在并不十分明亮的路灯下,脸色并不算好看。许微言看着他慢慢朝自己走过来,每一步都走的沉稳,姿势神态分明还是自己习惯的那个样子,可心却砰砰地跳了起来。

耿嘉城对邵一墨礼貌的颔首,转头就见车上的章先生,于是也含笑点了点头。等他把脸转过来的时候,许微言忍不住盯着他问:“彻底没事儿了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给了她一个温暖而安定的微笑。

邵一墨正好插话进来:“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耿嘉城仿佛是沉吟了一下,又看了看许微言才对邵一墨说:“谢谢你了。”

他笑的有些勉强:“不客气。”

话音未落,一些杂乱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叫喊声,很快就冲到了他们眼前。来的人很多,很迅速的就把他们包围了起来,闪光灯噼里啪啦地在他们眼前闪烁着,还有冲在前头的人已经把话筒支到了耿嘉城面前,噼里啪啦甩出一串问题来等待回答。

邵一墨眼见无法脱身,下意识地就要把许微言拉到自己身后藏起来,不让她被别人拍到。

可当他的手往身后探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摸了个空,转头一看才发现,许微言早已被耿嘉城拉到了他的背后,严严实实地护了起来。而那个人,脸上带着极有风度的微笑,把记者所有的问题全部都扛到了自己身上,唯恐她受到任何来自外界的伤害。

他脸色一暗,嘴角不禁浮起一丝苦笑来。

虽然早就知道,对面的那个英俊而成熟的男人和自己一样,整个心早已全部都系在了她的身上,可是直面这个现实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失落——失败的是这样明显,又是这样的残酷,这个时候自己连保护她的理由都没有,只能看着她躲在别人背后。

替她遮风挡雨的人,不是自己。也许……她也不愿意是自己。

邵一墨一句话都没说,沉默地拨开人群,试图离开。

记者们组成的围墙因为他的行动而乱了起来,起初落在后头的趁乱想往前挤,前头的又不让,靠近他的那部分又想抓紧时间问一问对于他和耿嘉城之间的情战,推推搡搡之下他好不容易快要挣出去,突然觉得人流迅猛地朝自己身后挤过去。

他个子高,转头一看就见人群中出现一个黑洞,像是谁不小心跌倒了。人挤人的时候摔到最可怕,挤踏踩践随时都可能伤到人,邵一墨正要想出声提醒,就看到整个人群朝耿嘉城的方向涌去,而被围在中间的耿嘉城为了保护身后的许微言不得不节节后退,眼看就已经无路可退。

再往他的身后看,许微言的背已经抵到了围栏上。

他心里一惊,却也并没有想着冲上前去,只是更加快速地朝外走去,试图因为自己的撤离而带走一小批记者,好替里头的两位暂时地解一解围。

等他终于挤出人群,再一次回头看被围困中心的那两人的时候,脸色顿时变了。因为人群中间有人摔倒,所以附近的记者为了安全而不得不躲避,可是越躲却越是重心不稳,踉踉跄跄之间居然有好几个人跟着摔着了,前排有人已经扑到了耿嘉城身上。从邵一墨的角度来看,几乎是厚厚的人墙把全部的重量全都支撑在了耿嘉城身上——包括他们手中沉重的器械——只要耿嘉城也支撑不住,所有人就都会直接压到许微言身上。

如果出现那样的情况,她岂止是伤到筋骨,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章先生已经帮他打开了车门,此时一个劲儿地催他:“一墨,快点上车。”

他的手已经扶上了车门,终于还是松了开来,转身折了回去。

“一墨!”章先生叫了起来,“别过去了!你去了只会添乱!”

他头也不回地扬声说:“章叔你快去叫保安,万一挤压到了,会出人命的!”

边说,他边从最外围把记者一个个拖开,试图清理出一条通道来。可是人很多,加上各式摄影器械的重心全都不稳,场面已经完全失了控。才扶了两三个人,邵一墨就觉得自己的胳膊酸麻,又被推的踉踉跄跄,根本没办法接近最中心的那两个人。

他开始急躁起来,于是胡乱而粗暴地拨开人群,只是朝最中心冲进去。

等他终于把扑在耿嘉城身上的人拖开,正好就看到最后方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仿佛直直地看到了他的心里。邵一墨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脸上好像也蓦然烧了起来,像是最隐秘的心态被人发觉般地手足无措。他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又听到身边传来一句低低的“谢谢”,声音里明显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他朝耿嘉城笑了笑:“不客气。”

说着,他趁势转开目光,把靠近自己的人扶起来。此时差不多后方的人也已经散开,大家相互扶持着也站了起来,他们虽然被夹在最里面,可是很快也就觉得不是那么沉。

耿嘉城依旧把许微言护在身后,脸上却十分难看,抿着嘴一句话都不说。邵一墨毕竟还是年轻,憋在心里头的气此时忍不住爆发出来,说起话来便有些口无遮拦:“各位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然就要叫保安了。”

许微言躲在耿嘉城背后小声嘀咕,话语中满是怨气:“嘉城,我们这个小区的保安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他们进来的比我还顺利?”

他回头安慰她:“晚点我们去投诉。”

就在这个当口儿,记者们也已经重新收拾好了器械,纷纷拥上前来。最前头的一个女记者嘴角含了点笑意:“请问一下耿先生,传闻您和许小姐是恋人,那您对深夜家门口出现邵先生做何感想?”

那啥

耿嘉城抬腕看了看表,然后耸耸肩:“九点半刚过,并没有多晚。而且说实话……我很感谢他能在这个时候来家里陪着她。”

他脸上略微带了些笑意:“房子这么大,一个女孩子会很害怕。”

说话的时候,他微微正了正领带,银色的袖扣在灯光下发出星芒般的光华。他扬起的嘴角弧度柔和,侧脸曲线无可挑剔,表情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呵护在融融的光线下,仿佛格外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