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刀尖添血的江湖,江湖道义是要讲的,所以,魏明川决心救下段青衣。具体操作方式就是,奉上公主回朝的时候,对皇帝报告,那犯上的男子已经被打入了咱们大名鼎鼎的明牢了!任凭皇帝处分!

皇帝肯定会开心地说,凌迟了,凌迟了,拉出去凌迟了!还想个屁处分!

到那个时候,魏明川再领皇命去凌迟段青衣。结果发现,段青衣居然畏罪“死”在了明牢里(当然,也可能是我手下的一帮兄弟太热爱皇帝你了,气愤此人拔龙鳞、触龙须,让皇帝您龙颜大怒,所以,一黑小手,就把他给做了)!然后,上报皇帝,说属下无能,请皇帝赐罪!

郑老龙王又不傻,还赐什么罪呢?明牢是什么地方?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被他送进明牢“修养身心”的大臣多了去了!为的就是借着明牢的手,替他给砍了那些大臣,省却了他乱杀忠良的千古骂名。所以,大家你知我知的事情,魏明川同志,你小子就别装糊涂了——既然给我把贼男给扔进去了,就压根不想他活!

现在皇帝更开心了,那个劫持公主的贼人死掉了,也省却了千刀万剐于街市,被众人议论的沸沸扬扬的结果。万一那帮人再议论出公主同这贼人有了肌肤之亲这种让皇家没面子的事情,多倒霉啊!激动之余,郑二同学,差点题词:魏明川是个好同志。

所以说,魏明川,这一手,皆大欢喜。

皇帝消了龙恨;公主断了玉情;段青衣保了小命;自己也无碍,还博得龙颜喜悦。等改日,随便捞一个死囚当作段青衣拖出去给埋掉就是。

二十二、你说这话的时候,算不算勾引啊?

披风在身后,荡成了一道醒目的风景,如同心事欲诉不能。

我回头,看了看他,那张精美中透着霸气的面孔,很小心地问道:宋绯凉和段青衣是什么关系啊?(这个莫名其妙的提问说明,关键时刻,我还是把段青衣放在首位的,所以,逮着谁,管你多么帅,我都得把我心头大爱段青衣那小子的事情给问清楚了。)

他低头,看了看我,笑:知己。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他奶奶的!段青衣,你一个破贼还需要什么知己啊?附庸风雅也不是这么附庸的。

不过,当我斜了斜史笑燃脸上波澜不惊的表情,又故作淡定起来,是啊,人家宋绯凉的史官人都不吃醋,我吃什么醋啊?多丢面子!

我回头,说,谢谢宋姑娘对我的一番美意啊!

史笑燃笑了笑,冰雪都融化在他的眼角,他说,我来,与宋姑娘没有关系。只是为了一小女子那番凄凄艾艾的话。

我迷糊地看着他。

他笑,那么要命的笑,嘴唇轻轻地念道:将军赠玉之美!马上惊鸿相逢之情!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嘴巴轻轻地呵着气,弄得我耳朵痒痒的。

我听了之后,真想挖个窝把自己埋起来算了。天知道,当时,我只是以为自己要死了,才让尉迟副将如此带话的。

他问我,很小声地问,你说,你说这话的时候,算不算勾引啊?对一个血气方刚的将军赤裸裸的勾引啊?

勾……勾引?我觉得天上的雪都扑到了我的脸上,整个表情都僵硬了。

他继续坏笑,是啊,你想我一介武夫,从来没听过这么美的话,所以,尉迟副将这么一说,我的魂儿都没了,辗转不成眠啊,也就情不自禁地就屁颠屁颠地跑来了……

说完,他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穿透了整个雪夜,带着天生的张狂和小小的邪恶。

这时,我才知道,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想想,有简钺公子那么变态的人做朋友,这个史将军又会正常到哪里去呢?

当然,我们还是要相信,史笑燃是个很正统的男人,他身上有一种很强烈的忧国忧民、救人危难的正义感。而此时此刻,他对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救死扶伤的正义形象不要那么古板呆滞没有情趣。

后来,我三番五次对段青衣说,那史将军……可能对我有点意思噢。

你们知道段青衣说什么?

段青衣眼都不抬地玩着手里那几个茅草,对我说:当兵三年,母猪变貂婵!

那意思就是,史将军的话,你别当真。就算当初是一头母猪对他说:将军赠玉之美,马上惊鸿相逢之情!他也会屁颠屁颠雪夜来访的!

他奶奶的,难道你忘记了我好歹也是曾经江南最美的女子慕容玉梳的女儿,父亲韩子秋虽然是薄情男子,好歹也是俊美如玉的人物!否则,怎么可能只消墙头马上一眼,就断送了我母亲的一生呢?

我丁小仙,随便长一长,都有可能变成神仙姿色的人物!(注意,是有可能。)

那母猪……母猪就算整容了,也整不成神仙姿色!

二十三、红衣佳人白衣友,朝则同歌暮同酒。

将军府是个好地方啊。

这是我由衷地感叹,有吃有喝,锦衣玉食。突然之间,我都有种想让段青衣回大理复辟王朝、我来做王妃的念头了。

当然,只是,说说而已。

我丁小仙虽然爱财如命,但还没到那么不择手段的地步的!而且,江湖多逍遥啊。这种好的生活,也只是偶尔当作休假一下好了。

将军府与流云居不同。流云居虽美,但可惜阴气太盛,一草一石,都好像是眉眼有情,裙带摇曳一样。

将军府呢?非常大气,亭台楼院,都是大起大合,气势恢宏异常。就连这里的喂养的母猪,都显得气壮山河。

你们别问我,为什么转到人家后院杂院里去看养猪哈。我就是太寂寞了。有一天,突然吃穿不愁了,不用动脑袋的时候,人生,真的很寂寞。

宋绯凉和那个将军,大概是遇到了圣旨降临、公主灾星出现。所以,一连两天,人影不见半个。截至到今天,我看到了史将军一次,在雪夜里;见到宋绯凉零次。听身边丫头说,宋姑娘到是前来探望过,只是当时我已经睡得死去活来了,怕打扰,也没通报。

现在的我,就被拎进了将军府,虽然说吃穿不愁,而且宋姑娘也派了小丫头无时无刻的照顾着,漂亮的衣衫都送来了几套,以满足我这个多日风尘满身的人,沐浴替换……但我总感觉自己好像被遗忘了一样,与这里的一切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所以,我只好找一个看起来比我更无聊的东西,来安慰我的内心。

就这样,转啊转啊的,直到在猪圈里发现那几头无所事事的猪的时候,我真开心啊。于是就拍了拍身边那个正在疑惑地看着我的老头,大加赞美道,老伯啊,你真天生就是养猪的料!

说完,我就走了。

因为,我发现,那老伯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纯种傻子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在将军府里,似乎只有两种职业比较有前途,一种就是做将军;另一种,就是做养猪的!那老伯的一身打扮,绝对暴发户!通身穿戴,那叫一个气派啊。

闲来无事,我继续溜达。最后,居然翻进了一个别院!

小桥流水冰封在雪里,柳树虽无青色,却依然条条飘逸如少女垂髫。这个地方真的美,与将军府的任何地方都不同。

就在我欣赏这美景如画的时候,却被阵阵时断时续、悠扬动人的琴瑟合奏声,给吸引了过去。

一盆炉火轻燃,热气袅袅升腾,室内檀香点点,画屏之上,绣就几树梅花正艳

一个红衣女子斜靠在暖榻之上,青丝散乱,纤手懒散,抚过琴弦,回头冲正在凝视着那几树梅花的白衣男子,嫣然浅笑。

那白衣男子也回头,眉目之间,清幽之情尽在。手拨梅花枝,探手,轻拂过红衣女子手边琴弦,顿时,奏出流水之音。那一瞬间,手中梅尖骨朵,似是开在红衣女子眉心,愈发显得娇美。

就这样,琴声,在他们两人慵懒的一来一去之下,眉目传情之中,悠悠如行云,缓缓似流水。在外人看来,好一对神仙佳侣。

我也是看地满心羡慕。

原来,外面一直所传的将军府中“红衣佳人白衣友,朝则同歌暮同酒”这句诗,果真是史笑燃和宋绯凉两人的悠闲生活的真实写照啊。那时那刻,他一定对她说过,如果国家没有征战,百姓不遭祸乱,我多么希望永远这样,同你生活一辈子啊。

史笑燃起身,走到窗几前,白衣飘摇,看着那几树梅枝,似乎有些怅然,他笑了笑,说,绯凉,原来,这眉心一点胭脂红,果然会让人更添几分姣美啊。

宋绯凉笑,端起一杯淡酒,执一枝梅花,走到史笑燃身边,将酒端给他,并将梅花搁在额前,一点艳红,问道,你说的是这样子吗?

史笑燃就笑,笑意暖暖。

我突然瞪大眼睛往自己脑门上瞪,咦?原来这眉心一点胭脂红,是史将军的心头爱啊。这样子看来,我如果努把力,还有可能成为将军夫人?

想到这里,我几乎大笑身绝。

可这时,我又想起了段青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小样,又胡思乱想了吧?早就知道你不是好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定性啊!

就在这时,一个仆人从院外进来,看到我的时候,跟看了女鬼一样。

也是,我今天没有束发,一头长发,三千青丝,不加雕琢的披在背后,白衣轻飘,确实很有女鬼之风。

那仆人跌跌撞撞地绕过我身边,道是:将军,老将军请宋姑娘过去,说是皇帝赐了一份新茶,老爷请姑娘过去,一同品茶呢。

史笑燃看了看宋绯凉,笑,父亲就是惦记你。

宋绯凉的脸上却并无惊喜,波澜不惊地看着史笑燃,说道,正值将军大喜的日子,绯凉确实是很多人心里的刺,不惦记也难。

史笑燃愣了愣,说,绯凉,你不要这样……

宋绯凉叹了口气,满眼凄楚地看着史笑燃,纤手扶过他的衣襟,说,史大哥,将军府这些年,是绯凉最幸福的日子,绯凉已经不存在他求了。绯凉本是薄命的人,遇不到同生共死的人……

史笑燃叹息,轻轻握紧她的手,揽入怀里,轻轻抱着,最后叹息了一声,说道:去吧!这些话,不要多说。

二十四、于他心,她有多重!于她心,他便有多重!

宋绯凉出门之时,发现了我。

她先是一愣,郁郁寡欢的脸上,浮起一层强作的笑容,继而走上前来,道,小仙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被问愣了。

我总不好回答,你们小俩口没招待好我,我只好自己溜达溜达吧?所以,我只能讪讪一笑,说,我就是随处走走,打小就没见过这么气派的地方。

宋绯凉盯着我的眉心出神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表情,最后,她挽起我的手,笑,小仙,青衣将你暂时托付于我,我本应尽心照料……说完,她的手轻轻梳理了一下我的头发,叹息了一声,似有无限心事,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但是,我都懂。

皇帝已经赐婚了。心上人史笑燃的大婚在即,就算是将军府有她容身之地,可这皇帝、这公主怕是容她不下。

逼走?还是赐死?

下面的命运让她凄惶难安。

他铁定是会保护她的,不惜任何代价的保护;可问题是,她会舍得他不惜任何代价吗?纵使这种情爱,对于女子,是无上的宝贵。可是,终要知晓,于他心,她有多重!于她心,他便有多重!

或许会有人问,皇帝如何独独容不得一个小小的宋绯凉呢?赐婚之时,不也赐了十个妖娆美女给史笑燃吗?

答案很简单。

皇帝赐的,是皇帝赐的!不是皇帝赐的,那就是后娘养的!不过,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在宋绯凉看来,老皇帝以她来为难史笑燃,是必经之路。因为,老皇帝实在太想史笑燃反抗了,只要他反抗,老皇帝就有治他罪的罪名!就有将史家势力连根拔起的契机。

所以,她宋绯凉,对于此时此刻的史笑燃,活脱脱的就是皇帝发难的一个靶子。

就这样,宋绯凉挽着我的手,一同走出了别院。

史将军的目光在我们俩人身后,定定地,望了很久,很久。

一路之上,宋绯凉一直挽着我的手,语笑盈盈,亲切可人。一番嘘寒问暖之后,还时不时的说一些京城逸闻逗我开心。看着她明亮的眼睛,毫无戒备的模样,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么多男子,都对这个女子心存好感,包括段青衣。

一直以来,他游马江湖之上,所阅女子定是无数,可端地就是这个叫做宋绯凉的女子,成了他对女人审美的一个标准型人物。原来,他口里那个神秘的红颜知己,就是宋绯凉宋姑娘。

哎,老天,你说,我是该哭着嫉妒,还是该笑着羡慕呢?

走到客房前那个湖畔之时,我才发现,她身边竟然无一使女,就连同两日前,那个在雷霆面前伶牙俐齿的小丫头,都也不见半个影子。所以,我问她,宋姐姐,你的贴身丫头,怎么都不见了?

宋绯凉先是一愕,瞬而叹息,小仙妹妹,我已经分了银两,遣散了她们了。

话不多说,只这么简单几句。但是听的人明白啊,宋绯凉意识到自己的命运终点怕是要到了,所以,一贯温柔可人的她,先行替自己的下人做了打算,安排了后路,生怕因为自己的不测,让她们也无端遭祸。

这一点,我真不如她。我要是倒霉的时候,我真巴不得全部的人都跟我一起受罪啊!什么一斛珠、段青衣、法丰和尚、刘土豆等等人,有一个是一个,统统不放过。

正在我感叹宋绯凉的好心肠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步子,眼如幽潭般望着我,道:小仙妹妹,段大哥将你托付给我。并非绯凉不尽心,眼下我命数已绝,后继无路。而将军府的命运也是风雨飘摇,前途难测。我担心,小仙妹妹……说到这里,她深深一声叹息。

我摇摇头,说,没事的,青衣明天会来接我的。

我真坏,说青衣二字的时候,尽可能说得柔情蜜意的,生怕自己占不了上风。哎,宋姑娘,我是不是太小人了,你对我一番好意,为我忧虑。我却依然如此处心积虑的一副小人行径。

宋绯凉想了想,似乎暗自做好了一个决定一样,她说,小仙姑娘,段大哥上午已经托人传信来,说是怕是还有些时日,才能出来。所以,我想为了避免祸事,尽快地将你安排在我朋友的居所里,这个世界上,他也是我唯一能托付你的地方了。

我很想说一句“我哪里都不去,我陪着绯凉姐姐,生死无惧”,来表现我义薄云天、生死置之度外的侠女气概,可是话到嘴边却很不争气地变成了:好啊好啊!去哪里呢?

宋绯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坚定的目光,道是:流云居,简钺公子那里!

一句“流云居,简钺公子”把我的魂儿都吓没了,我连忙拉住宋绯凉,语气坚定,眼神热烈,我说,我哪里都不去!我陪着绯凉姐姐!生死无惧!

哎呀,我这话说的那叫一个义薄云天。

宋绯凉愕然地看着我,似乎我给了她很大的震撼一般,她眼里突然有泪影,几许感激道,说,小仙,你真是个好姑娘,段大哥确实没看走眼!

其实,她不知道,如果段青衣现在在我身边的话,一定会砸死我这个见风使舵的家伙,一边砸一边骂,丁小仙啊丁小仙,你他妈的见风使舵使得,跟这个舵是你自己家的一样!

可能是我这“善良”的表情,更坚定了宋绯凉保护我的决心,所以,她说,小仙,你赶紧回房收拾,等我从史老将军那里品茶回来,若是,皇帝有意赐死于我,我立刻让尉迟副将将你送往简钺公子住处。

我恨自己的“善良”表现!

 二十五、前天半夜,那明牢的屋顶被一个老和尚给踩塌了……

宋绯凉离去后,我哧溜一声,就钻进了客房,旋风一般地将头发整理妥贴。我虽然留恋将军府这悠哉游哉的生活,但是我可不想下一刻就被送往流云居啊。

流云居里那个叫做简钺公子的恶魔,估计正在霍霍地磨刀了吧?

我拿起一个小包袱,将里面装满了值钱的玩艺儿,扛起来,就往门外冲,结果,被一堵墙一样的东西给堵了回来。

啊?

史……史……将军?

我抱着被撞肿的脸大哭,我说,你老人家怎么来了?

史笑燃看着我,还有我手边那个大包袱,他很迟疑地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眨巴了眨巴眼睛,说,我就是看这些东西摆在这房间的各个地方比较零乱,你也知道女孩子嘛,喜欢整洁干净的地方,所以,我把它们暂时收起来……

史笑燃沉吟了一下:暂时收起来?

我点点头,说,是啊,暂时收起来!我觉得房间里放一个包袱,也太突兀,正准备把它们扛到花园里,暂时找个地方埋掉……

史笑燃又一愣:扛到花园里,找个地方埋掉?

我更用力地点头,试图让他相信,我说,是啊!这样,我才会在这个地方住得开心,我开心了,大家都开心了。

史笑燃轻轻哦了一句:大家都开心?

就在他刚要问我什么的时候,这时外面一小厮来报,说,史将军,御史刘大人,在客厅里恭候多时了,特来恭喜将军大喜。

史笑燃似乎还沉浸在我的谎话中,道:特来恭喜将军大喜?

他的这种傻瓜一样的自言自语,把那小厮给吓傻了。史将军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连忙说,这就去。说完,就折身离开了。

就在我开心地抱着包袱打算再次伺机逃跑的时候,史笑燃又面如春风的折了回来。伸出手,一把将我怀里的包袱拿了过去,眉眼之间带着三分坏笑,道:刨土埋东西这种粗活,还是交给我这种粗人来做吧。小仙姑娘若是动手,会心疼死我的。

就这样,史笑燃面带春风地离开了,只留下差点抓狂得想要满地打滚的我。

史笑燃走后,我才发现,本着我贪得无厌的本性,房间里该拿的,我都放到包袱里了。所以,现在,我一无所有了。

走出门,却发现几个下人,正在院子里悄悄说话,一个年轻的说,你说,这宋姑娘,将来该怎么办啊?

一个年老的笑笑,说,还能怎么办呢?就算是将军有情,万岁爷不杀……凭我这几十年将军府的经验,那老将军绝对会先下手为强,将宋姑娘送上绝路的!

年轻人和另一个瘦子愕然,说,不会吧?咱们老爷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常年里吃斋念佛,就连平日里要杀头猪,都会到猪圈边上,为猪超度上半天……再说了,谁都知道,宋姑娘有多么令他老人家可心!

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那个年老的下人,面容上浮起一层很不屑的笑,说,你们看到的老将军……不是真正的史老将军啊!这么多年啊,这么多年!跟着皇帝的人,死的死,杀的杀,只有我们的史老将军命存至今,你们当他是吃斋念佛给猪听念出来的啊!要在一个黑心的人面前,不死掉,必须比这个黑心的人还黑!咱们的万岁爷有多黑,你们知道不?那家伙,绝对是吃人不吐骨头!可咱们的老将军,年轻时,可是吃人专吃骨头!把你的肉身留得好好的!让你周围不知情的人都感激着,但是你却死了,悄无声息地死了!

那瘦子吓得脸色雪白,连忙说,你就别编鬼故事吓我们了,照你这么说,我们老爷,简直就是一人性化了的“明牢”了嘛!

说起明牢,可能那个年轻人想起了什么,就很神秘地说,听说,前天半夜,那明牢的屋顶被一个老和尚给踩塌了……

啊!

年轻人话音刚落,周围听的人爆发出一声惊诧。是啊,能把铁桶一样的明牢屋顶踩塌了的人,会是怎样的奇人,于是他们纷纷问道,那老和尚抓住了吗?

年轻人摇摇头,说不清楚啊。反正有人说,那老和尚之所以把这明牢给踩塌了,就是为了追一个白衣人。他踩塌了那屋顶后,前面那白衣人也跟着落进了明牢……

白衣人?

我听到这三个字,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难道,这个白衣人,就是那日,将我从简钺公子的流云居里救出来的白衣蒙面人?他……到底是谁?难道那天晚上,法丰方丈出现在我面前,也是因为追他?

白衣!白衣!

这两个字,只能让我想起曾经烟雨蒙蒙的江南,想起棋苑,想起那个手持霓虹剑的俊美男子……难道……果真是……羽子寒?

不可能!

他明明是死去了!就在我的身边,在那么多人的身边,死去的。死去时,他还唤过我的名字:小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