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却终没有回头。

咦,下雨了吗?

为什么我的脸这么湿?

不可能,怎么会是眼泪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我抡起衣袖,胡乱摸了摸脸,就在这时,我的整个人却走到了那群下人面前,问了一句,我真想把自己给杀死的话。

我说,那个白衣人,后来从明牢里逃走了吗?

丁小仙啊,丁小仙,你傻了吗?明牢里还关着一个叫做段青衣的男子,他是你挂名的夫君。你怎么不问呢?

那伙人一看有人过来,就纷纷逃开了,并不应声。

二十六、老伯,你真他妈天生就是养猪的料!

这时,我才醒悟过来,现在我应该先关心自己。要知道,我若再不走,那么下一刻,我将会被送往流云居。

走之前,我仍然抑制不住自己的善良,这次是真的善良——我知道,虽然那个年老的下人话不足信,但是,我还是很担心宋绯凉。毕竟人家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将我给安置妥当。我也不能太小人。

就这样,带着满心的莫名惆怅,我攀上房顶。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将军府的屋顶,不要被我踩塌!

可是,我真是个倒霉孩子,就在我念叨着老天保佑,并在老将军的屋宇之上,揭砖掀瓦的时候,原本沉睡的老天,可能被我聒噪醒了,于是勃然大怒。

老天一勃然大怒,我就倒了霉——将军家的大瓦房直接给塌了一个窟窿,我就直愣愣地飞了下去,而且是脸朝下。

轰隆一声——脸着地,牙齿刹车,我像一个无辜的天使一样,带着一身尘灰瓦片,从天而降。

这个时候,老将军,正慢慢地品着茶,满眼苦涩表情,对着绯凉说,笑燃待你的情份,天下人皆知!我们史家的男子,不会负心!若是皇帝要你死!我就拼却了我这儿子!要他与你共死!才不负、负、负负……老将军满嘴沙尘,“负”不清了,不由得,勃然大怒:负他妈的,从哪里弄了这么多灰!

在一旁原本都感动得将要流泪恸哭,跪倒在老将军面前的宋绯凉,被老将军后面这一句,也给弄崩溃了!

当然,更崩溃的是我,当我抬头,发现,这老将军,不正是今天我在猪圈遇到的那个慈眉善目,衣着打扮好像是爆发户的猪倌吗?我还表扬过他:老伯,你真他妈天生就是养猪的料!

感情这猪倌还兼职做着老将军啊。

史老将军看到我之后,新仇旧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刚要大发雷霆,却见宋绯凉走了上前,将我拉起来,对他说,老将军,这姑娘是我妹妹,生性就顽劣。因为她心知,我必然会为史将军赴死!所以,跟了过来!生怕不能再相见,请老将军大人多包涵啊!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宋绯凉一番话,就让老将军转怒为喜,还连连夸我,到底是姐妹!姐姐情深意重!妹妹也情深意重!

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是宋姑娘那一句“我必然为史将军赴死”,让老将军喜笑颜开。大家想想,他刚才说了那一堆情深意重的话,为的不就是要人家宋姑娘感动,然后,更加英勇的去死吗?你真当他会舍得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去抛弃性命以及整个家族的荣耀?他请宋姑娘喝茶,也就是想,在皇帝发难之前,先了断了她!

好了,人家宋姑娘,很识趣地表达了自己赴死的决心了,老将军还能不喜笑颜开吗?所以,我真是个灾星,一出现,就让宋姑娘为了避去我遭责难,连忙用“赴死”来巴结这个老人家。

既然,大家都说好了,那么也没必要喝茶了。所以,当下,宋绯凉带着我就拜别了老将军。

宋姑娘回房时,却见尉迟副将已经在门外等候了。所以,她就拉着我,走到尉迟谨面前,说,小仙姑娘就烦劳尉迟将军送到简钺公子府上。说完,将一手函交到我手里,说,这个,你交给简钺公子,他必定会好好照顾你。

我一听,魂儿都没了,直接笑嘻嘻地来了一句,说,宋姐姐,尉迟将军,我内急,我去去就来!

说完了,我就撒脚丫子哧溜跑开了!

我并不知道,那夜,我逃走之后,将军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宋绯凉肯定是透骨子的心伤。

因为,我逃出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宋绯凉让我转给简钺公子的信笺。

信笺上写着:

到底是木石姻缘,比不得金玉良缘。

那句子,句句透着泪透着凉,是说给简钺公子的?说他曾经的辜负?还是说给史笑燃,说他的身不由己?

或者是说给自己的两段姻缘,均无终点。

但是,她似乎,并没有告诉简钺公子:她将要死了,将要为她深爱着、却不能再爱的史笑燃赴死了。

是三尺青锋抹颈而亡的冰凉,还是一丸毒药穿肠而亡的悲苦?抑或是一丈白绫终结着锦绣年华?

我突然发现,自己现在,必须为宋绯凉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告诉简钺公子,他昔日旧爱,宋绯凉,已经被当前的局势,逼迫到不得不死的地步了。

史笑燃那个混蛋,是不靠谱了!?简钺公子,你若还念旧日情分,就救救红颜薄命的宋绯凉吧!

当然,我为了我的舌头,还是不能正面出现在流云居。

那么,我该想一个什么办法呢?

第三章

?鸣珠劫?皇宫暗涌

胭脂石?青衣蒙尘

“丁小仙代嫁之日”第三卦:反正反反反

此签为下下之签。

主:镜中花颜美,然芳香难寻;水中月色佳,然触手难及。诚如世间事,亦真亦假,如影如幻,倾心其美,求之太难。

惑:江湖之事,如何求其真?去其虚妄?不被他人假以光影所惑。

解:直须曲中求,有是无中生,而真亦从虚中取。

二十七、你屡次流云居涉难,是放不下简钺公子,还是在等待着我出现呢?

从将军府逃离之后,我并不曾远走。而是,时不时地上个房,爬个墙,关注着将军府邸的一举一动。一来是关注宋绯凉的处境,二来,是担心段青衣来到将军府,却找不到我。

同时,我也在流云居外多次踩点,但是,我真的提不起勇气踏进那个大门,一想到要见到那个专割人舌头的美男简钺公子,我就愁肠那个百结啊。

我寄希望能够遇见外出的绿涯,委婉地将宋绯凉的处境透露给她,让她代为转告简钺公子。但是绿涯和她的玲珑小宝,却再也没有出现。我想,难不成绿涯因为私藏我在流云居,已经遭遇了简钺公子的毒手?

于是,终于我鼓起勇气,分别两次悄悄潜入流云居。

第一次,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我掂着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刚落在绿涯的闺房外,只见房内漆黑一片,未有半点灯光。

我轻唤了绿涯半天,结果,绿涯没唤出来,却唤来了一眼眸如星、艳丽逼人的女子,她不紧不慢,打身后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就生生给我拍进了一根毒针。

我吃疼地回头,却见月光之下,一个身着金色缕衣的艳丽女子,黑发若云,肤若凝脂,正晃动着她水鳗一样的腰身,望着我吃吃地笑,一双美丽的桃花眼雾蒙蒙的,却透着一股狠辣的味道。

我一看,就知道,自己再不走,准被这没有舌头的狠心女人,给飞出无数毒针,扎成蜂窝煤。

所以,我就抱着伤痛逃走了。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妖丽的女子,正是简钺公子的爱姬,花瑜;而那次,也幸亏自己命大,正逢简钺公子闭关修炼什么神功去了。

我坚信,失败乃成功之母。所以,逼出了毒针不久,我又进行了第二次尝试。

也是在一个伸手五指不见的夜晚,不过,这次,我没有径直去绿涯的闺房,而是混入了流云居的马厩,试图潜伏在玲珑小宝的身边,等待着绿涯的到来。

结果,一进马厩,就见到一只灼灼有神的眼睛放着白光瞪着我,这白光眼吓了我一跳,心想,玲珑小宝这头驴,怎么就变成了独眼龙外加白内障了?哆哆嗦嗦走近,摸了上去,才发现,那不是玲珑小宝的脑袋,而是玲珑小宝的屁股——是的,不知道绿涯发了哪门子神经,在玲珑小宝的驴尾巴上绑了一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作为一个有职业道德的贼,我当下就克制不住自己的热望,对着玲珑小宝尾巴上的那颗夜明珠下了毒手。大家都知道,绿涯拿我当朋友,那么,她舍得给玲珑小宝的东西,自然也舍得给我的,所以,她这份没有说出口的美意,我就提前领了算了。

可是,玲珑小宝似乎并不开心,我从它尾巴上拿走了夜明珠,所以,它就突然发作,驴叫不止;紧接着,那匹我从角浦逃婚时偷来的枣红马,也配合着玲珑小宝马叫起来。

一时之间,马厩成了危险之地。

可能是那颗夜明珠带给我的喜悦太过巨大了,让我忘记了逃走,直到流云居里灯火通明,一群脂粉女子,提着灯笼,窸窸窣窣地迫近,我才清醒过来,自己小命要玩儿完。

回神之时,却见一蒙面的白衣男子,从房檐处掠下,只道一句,还不快走!说完,一把横抱过我的腰肢,翻墙而去。

依旧是纤尘不沾的白色长衫,依旧是清奇如画的眼角眉尖,安全离开的时候,他一把将我推开,眼里是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戏谑,瞥了我一眼,问道,你屡次流云居涉难,是放不下简钺小公子,还是在期盼着本公子的出现,履行自己的诺言呢?

什么诺言?我愣愣地看着他。

他笑,轻轻俯身在我耳边,低声,一字一句道:睡、我、啊。

我的脸立刻绿了,憋了很久。

我抬头看了看他,没有搭理他的调笑,而是很好奇地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总在流云居附近出现啊?

他来回踱了两步,颇有清风明月之态,回头,看了看我,笑,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是我。

我深深地看着他,脱口一句,我们是不是……在江南……见过?

哦?白衣男子回头,眼睛里透着一丝神秘的笑意,缓缓走到我眼前,深深地注视着我的眼睛,然后,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浓得就像江南的某个春天。

最后,一阵寒风袭来,路边树木,枝丫摇动,吹散了他的目光倒影在我眼里的那个温柔的春天。

他笑了笑,说,怎么?你在江南,有故人?呵呵,真难为你啊,还惦记着不放。何必呢?何苦呢?

他最后的话里,透着丝丝的凄凉,似乎是强忍着,不肯泄露出,但是他眼睛里突生的晶亮,还是出卖了他。

真难为你啊,还惦记着不放。何必呢?何苦呢?

此时此刻,这些话,不知是他说给我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就在这种感伤的气氛陷入静默的时候,他突然警觉了起来,似乎周围有什么不利于他的风吹草动一般。

最后,他恨声骂了一句:老秃驴!莫名其妙!

话刚落音,人已不见踪影。

当我甩着两颗眼珠子,四处寻找他的身影不见之时,法丰方丈,已经三个蜻蜓点水,两个前滚翻后,落在我的眼前。

一见我,他就大声叹息道,冤孽啊!冤孽!你说,我佛慈悲,为什么就渡不了你这个迷途的小女子呢?

我并没有管法丰方丈这个老秃驴的唠叨,直接问道,方丈,难道,这些日子里来,你一直在追……追这个白衣人?

法丰方丈点了点头,说,既然,一切都被你看穿,我也不妨跟你直说,是的,本方丈这么多时日来,一直在追这个白衣人,也就是一直和你勾勾搭搭的这个人。

说什么呢!谁和他勾搭了?我瞪了法丰方丈一眼。

法丰方丈说,小仙,我不跟你小鸡炖蘑菇了,我得逮住他啊。你看他星眉朗目的小脸蛋,玉树临风的小身板,勾魂十足的小眼神,活脱脱的就是我年轻时候的翻版吗?我得赶紧把他逮到手,他就是我佛注定的,要入我佛门的弟子,将来我的接班人!丁小仙,咱们可说好了,他,没你的什么事儿了!别说我没提醒你,跟谁争也不能跟我佛争。

说完,法丰方丈一个后滚翻,三个风摆扬柳,就跃出老远,直追那个神秘的白衣蒙面男子而去。

后来,我才知道,法丰方丈追这个神秘的白衣男子,已经追了足足一年有余。?而我和段青衣,离开了江南,离开了棋苑,也足足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

难道,真的是他?

二十八、窗户上的投影,是两个生死难卜的男女,相互偎依的影子。

流云居,我一直没有成功进入,宋绯凉的危难,我也没能传给简钺公子,唯一做的成功的事情,就是盗窃了毛驴玲珑小宝尾巴上的夜明珠。

好在,这些天,将军府里一直平安得紧。宋绯凉似乎也还是平安。史将军似乎还是一有情义的人,步步相随,生怕她有差池。

都是江湖情深意重的儿女,他似乎已经明白,她有为了自己的锦绣前程,赴死的决心。

可惜的是,段青衣,却没有这份情深意重。此时此刻,距离他在明牢里承诺来接我,已经过去了足足七天。

这七天里,我挨了流云居里一美丽艳妇的一次毒针,这是我唯一的灾难。好在,对于我这个闯荡江湖久了的女子,这不伤筋骨。

其他时间,除了上房爬墙之外,还在街市上溜达溜达,参观参观那些异族人在街边摆设的占卜摊子;瞟一瞟官府贴的告示,看看最近关于“梦夫人”入梦杀人的案件,可有进展,已经又有多少少女已经死于非命,顺手还牵几个钱包,这说明,我很有职业道德,时刻不忘锻炼自己的业务素质。

当然,我最大的乐趣,是听听大家说说江湖上的逸事传闻。

比如,他们说,最近法丰方丈深受刺激,打算给自己取一个更个性的法号。只因为前些日子,他到少林去切磋武功的时候,碰到一扫地的门僧,相互见礼之时,那个门僧说,贫僧法号哇塞。当下,法丰方丈就受了刺激,觉得自己一堂堂方丈,还不如少林寺一个扫地的门僧法号有个性。

再比如,他们已有人传言,史笑燃,为了几日之后的大婚,也为了史家的前程,肯定会亲手杀死自己爱过的女子,来博取龙颜欢悦。甚至,他们为了这个事情,还设下了黑市赌局。一赔三千,赌史笑燃会手刃旧欢——这就是江湖,苍老了人对于忠贞的信任,三千个人里面,只有一个人相信,史笑燃不会离开宋绯凉。

而我,没有告诉任何人,那个“一”就是我,我是唯一一个赌史笑燃不会伤害宋绯凉的人。

因为这七天,我常常在将军府隔墙偷看偷听,同时,我看得到史笑燃对宋绯凉的好。

在我眼里,史笑燃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因为,我常会时不时听到史笑燃与宋绯凉提及我。

他问宋绯凉,小仙姑娘,不会有危险吧?

宋绯凉笑笑,端一杯茶递到他手里,说道,从小在江湖上长大的女孩,不会有事的,将军放心。而且,我已经托尉迟副将在远赴边疆之前,四处打探小仙的消息了。

史笑燃就不再问,然后给宋绯凉讲他在外征战时的事情,讲大漠的风沙,铁衣的寂冷。他看着宋绯凉,眼神里是无限的柔情,他说,如果不是将门儿郎,绯凉,我真的想,就这样,和你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宋绯凉不说话,她的头安静地靠在史笑燃厚实的肩膀上,她知道,人生不会有那么多如果的。

烛光昏昏,窗户上的投影,是两个生死难卜的男女,相互偎依的影子,看得让人心酸。

而我,也伴着这份辛酸,悄然地坐在对面的房顶之上,看着这短暂而幸福的一刻,因为不几日后,史笑燃,大婚即将到来。

就在我对着窗户上那对相互偎依的男女发呆时,身边已经不知不觉多了一镖人马,他们都猫伏在房顶上,和我一样,探着脑袋,关注着窗户上那对相互依偎的人影。

我先是大吃一惊,原以为是皇宫派出的大内侍卫,来血洗将军府呢。结果,仔细一看,这一屋顶人,长得是歪瓜裂枣的,一看,就知道是,江湖同行。而且肯定是参加了黑市赌局的那帮家伙,一起爬到将军府的屋顶上,来蹲点呢。

我很自觉地移了移身子,因为,我知道,他们和我的立场不一样,所以不屑与他们为谋。今夜,我胜也要胜得风姿卓越,独树一帜。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差点哭出来,我抱着脑袋说,你……你怎么来到这里了?

一斛珠晃了晃脑袋,满头的黄花菜也跟着晃,她说,哎呀,小仙啊,原来,你逃婚是为了跑到京城里,找旧相好啊!你可怎么对得起我家青衣啊!

这时,又有人影晃动到我眼前,拍了拍一斛珠的肩膀,说,嘘,小声点,将军府邸护卫森严,小心你影响了整个赌局,我佛是不会原谅你的。

一斛珠对佛还是充满敬意的,所以,当下就捂着嘴巴,噤声不语了。

那一刻,我苦恼极了。

我睁开左眼,看了看一斛珠,又睁开右眼,看了看法丰方丈,我说,法丰方丈,你不去追你那优秀的掌门接班人了吗?

法丰方丈看了我一眼,说,别说话!这是我教机密!你看看,今天蹲在房顶上的,都是江湖之上的头面人物。少林的玉虚主持也来了,武当的张掌门也来了,还有栖霞派的红豆姐妹花也来了……那全真教和五毒教为了争抢在房顶上的地盘,正在下面殴斗着呢!你别在这些大人物面前,说咱们之间的私事!

我听完,呵呵傻笑,说,今晚的江湖,可真热闹啊!

法丰方丈说,当然热闹啦!我和一斛珠能买上这次赌局的筹码,也真不容易啊!还是花钱买通了五岳盟主,给我们插的队呢!

我挠挠头,说,有这么麻烦吗?为什么,我买的时候那么简单呢?就是找了一个小混混,就给我买上了。

你是不是买他们会生死不渝的那一个傻子?法丰方丈和一斛珠齐声问道。

我抬头,发现,此时此刻,屋顶上,所有的眼睛都炯炯有神地盯着我,像看傻瓜一样。那一刻,一种智商上的自卑感油然而生,我很懊丧地点点头。

众人齐声说了一句,切。算是表达了对我的不屑。

法丰方丈叹息说,我想也是,你是唯一一个买反方向的人,人家能不让你买吗?我佛说什么来着?你这个倒霉孩子啊!

但是,当我的眼睛瞟向那个镌刻着史笑燃和宋绯凉情意隽永的身影的窗户的时候,我突然又振奋起来,我才是最后的赢家嘛,这群人才是最终的失败者嘛!

可是,我的所有信念,都被那扇窗户之上突然的血色粉碎——大片大片的血花,开在了窗户格子上,就像风雪之中的红梅一样。

灯影之下,宋绯凉的身子,如同花瓣一样,渐渐的飘零,凋谢……最后,窗户上,只有史笑燃一个人的身影,怅怅伫立着;那时那刻,只有他手里那把沾满了情人鲜血的剑,与他形影相吊。

他……杀了她。

同宋绯凉的身影一同凋落的,还有屋顶上那些参与了赌局的武林高手们,他们就像神秘的风一样,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是的,这一切,对于这些见惯了武林血腥的人,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

江湖,沧桑了人心,也沧桑了他们对儿女情长的美好与坚贞的期许。

而我,当下就傻了,继而义愤填膺,几乎要冲下房顶,破门而入,却被一斛珠和法丰方丈,一人拽着一条腿,给生生地扯离了将军府。

为了防止我喊出声音,一斛珠将她满头的黄花菜迅速地塞进我的嘴巴里。

而我的眼睛里,却生生地反复着出现那一幕——宋绯凉的身体,如同风中残花一样,凋落。

将军啊,原来,你的剑,不仅是用来斩杀敌人的,也是用来杀你最爱的人的!

二十九、但是,本小仙是那种怕死的人吗?

你们猜?

宋绯凉死去的那一刻,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