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不出来,却被迫自己笑,微微的,勾着唇,只眼中逐渐暗淡下去的光,像遮盖阳光的乌云,除此之外,这微笑表面一切都尽善尽美。

“骗你的,看你紧张成什么样子?你看我现在不活蹦乱跳的么,能有什么毛病?”

傅然望着她,她脸上的笑容太假,太虚伪,又变成了他以前认识的冯甜甜了。

担心,很担心,非常担心。

后面快堵成长龙,交警敲窗户,指指后面,后面撞车的司机也下来了。

傅然下车去处理,冯甜甜在车里等。

这种情况,后车车主负主要责任,没什么好说的,该赔的赔,保险公司也派了人来,事情解决完,傅然上车。

车子继续启动,车上的两人都没再说什么。

最近烦心事太多太多,就像久积的衣服,层层叠叠堆在一起,不去处理,永远堆那里,还可能越积越多。

逃避不是最好的选择。

夜里,一觉醒来,靠在傅然怀里,推推人,“口渴。”

傅然起来替她去倒水,水拿到手边,半杯进肚,睡意随之消散而去。

“我有点想念在平乡支教的那段时间。”冯甜甜嗓音微哑,带着湿意。

她搂住他,身体紧靠过去,“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觉得依偎是这么温暖和幸福,傅然,我想离开这里,想和你过简单的小日子,开个店,养养花,想给你生个小家伙,就我们三个人,安安静静的,你愿意为我放弃现在拥有的这一切吗?”

他拥有的?

他拥有的,此刻正躺在怀里的,这个曾经的大女人,现在却只想做他的小女人。

傅然脸颊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发,“想开个什么店?”

冯甜甜将身体往上凑了凑,在他耳边悄悄说:“水果店。”

“好。”他说,“你做老板娘,我就做老板。”

冯甜甜“噗”一声。

傅然闭上眼睛,“睡吧。”

将睡未睡之际,他听到冯甜甜如梦呓般的:“阿然,我爱你……”

他在心里回答她。

“我也爱你。”

“甜甜。”

甜甜。

从重遇那刻起,他一直叫她“冯甜甜”,在他心里,一直都是“冯甜甜”。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这周完结。不会打脸不会打脸不会打脸【以下省略一百字】

第四十章

傅然一大早起床, 洗完澡, 迅速把内裤和衬衫洗掉晒出去,回来看见抱着枕头猫一样窝着的冯甜甜, 拿冰凉的指尖捏她的鼻子, 冯甜甜皱眉翻个身, 始终闭着眼睛, 傅然手背轻轻拍她的脸, 把她整个儿从被里挖出来,那冰凉的触感好似炎夏里含在嘴里的清凉,又好似山涧清泉,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笑,语含危险:“再不醒, 小心我用酷刑。”

冯甜甜紧紧揪着被角,露出一双睡眼朦胧的大眼睛, 撒娇道:“好困,再睡一分钟好不好?”

傅然连人带被地扛在肩上, 大步走向浴室, 吓得冯甜甜哇哇叫,傅然捉住她乱踢的两腿,“再动扔下去。”

冯甜甜不敢动了。

他把她放在浴缸边缘, 薄被剥下, 落在脚边,冯甜甜穿一件白色背心,里面没穿内衣, 姣好的身材遮挡不住,傅然稍稍低头,一眼看见那两道隆起的弧线,薄薄的衣料遮盖不住的丰腴,傅然盯着片刻,冯甜甜也发现了,正要问,却见他颇有深意的笑了一下:“大了不少。”

鉴于傅然笑的实在太诡异,冯甜甜暂且不能把这话当夸人,狐疑看着他:“啥?”

傅然下巴指指她的胸口,冯甜甜低头看了眼,又抬头看看面前人模狗样的男人,此刻睡意已全无,绷起脚尖去踢他的小腿:“还不是你,把人家摸这么大。”

不想男人蓦地捏住她雪白的脚踝,轻轻一拉,整个人被提起,冯甜甜轻呼一声,平衡力全失,扑进傅然怀里。

饱胀的胸口鼓鼓地贴着傅然的,冯甜甜嗓音软了几分:“不是去医院么?”

“还有时间。”

将人往上托了些,男人的气息都有不稳了,一手去解裤子。

冯甜甜被他弄懵了。“你不是洗过了,又洗?”

在她的裸/露的肩窝上不轻不重咬了口,“陪你洗。”

这声音听在她耳里又苏又麻,不觉心驰神往。

傅然单手托着她的屁股,脱下的裤子随手扔在地板上,一脚跨进浴缸里,开始了晨间运动。

……

两个小时后,八点半,夫妻两个出门,开车到傅然公寓楼下,他要上去拿东西,冯甜甜陪他一块上去。

拿完东西两人有说有笑走出来,一位做完晨练的大叔拿着早餐走进对门,冯甜甜一愣,对门住的明明是沈佳璐,这位大叔又是谁?

冯甜甜本能叫住正要进门的大叔,问他是沈佳璐的谁?

大叔一脸茫然,表示自己才搬来半个月,不认识什么沈佳璐。

冯甜甜看看傅然,两人都很奇怪,问了才知道,原来这位大叔才近从中介那里买到这套房子,住进来没到一个月。

走在去往电梯口等路上,冯甜甜一个步子一个步子迈的沉重,她抬头看了一眼明亮的阳光从窗户□□进来,可是心仿佛一口黑沉的深井,阳光照不进来。

是她做错了么?

这栋房子是沈佳璐省吃俭用买下的,是她的血汗,而如今,她却卖了这栋房子,为了还她钱,亦或是为了宋成,冯甜甜不得而知,无论答案是哪个,都不会让她舒服。

说到底,她还是在乎沈佳璐的,即便说再也不信任她,即便说再重的话,她仍是希望佳璐能过的好,仔细想想,从头到尾,她最生气的是沈佳璐的优柔寡断,是宁可背叛她也不舍得宋成吃一点亏。

她仍无法狠下心来,一旦得知沈佳璐说不定在哪个角落伤心落泪举步维艰,冯甜甜便无法苟且安生。

人一站在阳光底下,被通亮的光刺的眼睛生泪。

冯甜甜对傅然说:“我想给佳璐打个电话。”

傅然说:好。”

和医生预约的时间还剩下半来个小时,傅然走到边上去等她,给她单独的空间。另一边也拿出电话给医生,往后挪了点时间。

沈佳璐的电话没人听,冯甜甜耐着性子又打了个,还是没人,不觉燥起来,又想打,目光不由转向那边靠车看手机的傅然,他似乎极有耐心,冯甜甜过意不去,走向车边。

傅然看了眼她,没问什么,径自拉开车门坐进去,倒是冯甜甜自己说了:“没通。”

傅然“嗯”了声,没多问,冯甜甜侧头看了眼他,脸色微沉,不知想什么,冯甜甜没开声。

一路沉默到医院,预约过,不需要排队,一轮检查下来,时间至午,报告单到下午三点后才能拿,就近一个商场吃了饭,吃完逛街消食。

商场里春装上市,冯甜甜看中几件不错的,给傅然和自己都买了几件。游游荡荡到两点半多去车子折回医院拿报告单,医生看了倒是没有大碍,小两口不禁暗里松了口气,不过,医生指着化验单问冯甜甜最近月事有没有来。

冯甜甜心里一紧,看了眼傅然,照实对医生说了,她月事和平常人不同,几个月来一次,倒也规律。

傅然很有点紧张,问医生有没有大碍。

医生一脸笑眯眯:“恭喜恭喜,你们要做爸爸妈妈了。”

冯甜甜怀孕足有一周,医生交代注意事项,尤其最后一条:怀孕前三个月禁止同房。一面是初为人父母的欣喜,另一面是看得吃不得的折磨。第一次的教训深刻,这一回再不敢大意了,两个毫无经验的人火速买了大堆的资料和书籍恶补,看到一条“准麻麻孕期饮食注意事项”,傅然忍不住瞅瞅旁边这女人的细胳膊细腿儿,实在不忍心自己的宝贝儿在她肚里遭罪,于是痛下决心,以后家里都由他掌厨。

冯甜甜不由乐了,“一年你都能坚持?”

“这有什么坚持不了的。”

当天晚上傅然就给露了一手,普通的家常菜,冯甜甜还是吃的津津有味,做菜这一点上面,傅然比她强,她自己不会动手的人,白吃的也没得挑嘴的资格。

这个孩子来的实属突然,确实没有做任何准备,虽然结婚证领了,婚礼到底没有正式举办过,如今冯甜甜早孕,婚期迫在眉睫,林女士的意思反正孩子都有了,索性白云山那一趟就不必去了,路途跋涉,免去车马劳顿,终归都是傅家的人,八字合不合拍也不显得那么重要了,索性选下月的黄道吉日把事情办了再说。

傅然自己也是这个意思,主要白云山太远,一波三折,冯甜甜带着个球多有不便……合不合八字对他来说都一样,左右都是他的人了,他还怕人给跑了呢。自然遵循冯甜甜的意思,她自己对白云山近乡情怯,不去当然最好,于是白云山之行便就此搁下。

婚礼定在下月月尾,认识的人都以为她最近忙得很,谁知她才是最闲的一个,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傅然了,她在全家忙的热不可交之时仍心系生意,在店里数钱或者摸猫,再或者种花浇水,乔乔和美娜好几次感叹,“甜甜姐,你一点都不像一个新娘子!”

冯甜甜不禁疑惑:“新娘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总之不像你这么闲的,你给我们的感觉就好像结婚是你老公一个人的事!”

冯甜甜噗的笑了一下:“对啊,婚是他要接的,既然他想就让他操心去。”

两小姑娘一起表示:“拒绝狗粮!”

女方参加婚宴的宾客由冯甜甜自己确定,在写沈佳璐的时候,冯甜甜犹豫了,到底要不要邀请她?

自从那天打不通沈佳璐的电话以后,冯甜甜没有再联系过她,她那里亦没有打过回来,她和沈佳璐的联系似乎就此断了,而宋成和许铭栋新注册的那家公司听说就在前几天注销了,这些她都听雪梨说的,她不知道沈佳璐那里发生了什么事,雪梨说她也许久没联系过沈佳璐了。

至于宋成那边,看样子不准备还欠钱的架势,冯甜甜和傅然商量,准备忙完婚事再打这场官司,他们一不缺钱,二也确实没把宋成许铭栋这些人放在眼里,打官司实为冯甜甜咽不下那口恶气,傅然会替她出气。

最终冯甜甜还是没在参邀宾客上写沈佳璐的名字。

来了也尴尬,还不如不来呢。

终章

冯甜甜做了一个梦。

梦里, 她抱一个婴儿站在树下, 不知等什么人,远远的, 走来一个老者, 剃发, 穿着浅红色□□, 直觉眼熟, 待走至近处方看清是师父。

她叫了声“师父”。

师父还是十多年前的样子,在她面前驻足,凝视着她怀里的婴孩, 她忽而心悸,本能地护住孩子, 师父抓住她往来的方向拉:“随我走吧,妞妞。”

冯甜甜挣扎抗拒, 小婴儿啼哭不止,混乱间傅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醒过来, 暖黄的壁灯照在头顶,傅然一脸焦急。冯甜甜花了一番劲从梦里走出来,第一时间便去摸小腹, “傅然, ”她哑声叫他,目光有些呆滞,“孩子还在我肚子里吗?”

傅然手伸过去, 抚摸她的肚子,给了她确切肯定的答复:“他很安全。”

冯甜甜舒了口气,“我口好渴,能给 我倒杯水吗?”

傅然起身去倒水,不多时回到她身边。傅然扶她起来,在她后背垫了一个枕头,这样靠的舒服一点。

冯甜甜喝了一大杯水,终于缓过来。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她说的很慢,似乎在回忆那个梦,傅然接过她的杯子放去旁边桌上,将人圈在怀里,轻拍她后背哄睡觉。

冯甜甜睡不着觉,去抓傅然的一只手紧握,“我梦见师父了,她叫我跟她走……”

她感觉到傅然动作僵滞,抬眼看人:“怎么了?”

前不久他听说白云山上那位主持圆寂了,正伤脑筋怎么跟她讲,这个梦似乎冥冥之中的预兆,傅然只觉得背后一凉,好像有一双眼睛看着他们。

明明是一个不信鬼怪论的人,饶是也被吓了跳,这要放在过去,他都是嗤之以鼻一笑而过,而现在,有了妻子和孩子,他的担心和牵挂拧成一个结,紧紧连接着她们。

听不到回应,冯甜甜继续说道:“这么多年过去,我一次都没有梦到过师父,这是头一次,你说会不会师父出事了,叫我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她拿询问的目光看过去,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太对劲。

这不是一个太好的消息,傅然斟酌言辞,她却似乎意料到什么,视线凝滞在他脸上,“你是不是……”

抓她的手紧了紧,“可能是你师父想你了,过两天我们抽空上去一趟吧。”

四月底,栀子花香弥漫大街小巷,冯甜甜站在树下,使劲吸了吸鼻子,一股浓郁芬芳的香气吸入肺腑。

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信和汇款。

邮递员骑着摩托车,刚走不久,绿油油的邮政包还在眼前晃悠。

信是沈佳璐寄的,汇款也是。

如今啊,还用这么古老的方式。

冯甜甜低头看住汇款上那笔数额,手上却已动作,撕开信封,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看信。

沈佳璐的字迹她一眼就认出来。很细小又娟秀,跟她人一样。

甜甜:

见字如面。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早就离开显安,走之前,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和你解释清楚,不然我无法安心。

我和宋成早就断了,但是情谊还在,那天是他找的我,那个女人怀孕急需用钱,他没有了经济来源,在显安也没有其他朋友,他只有我,于是找上了我。我没想过要帮他,但经不住他的苦苦哀求,我答应帮他。

甜甜,我绝没有动过你的心思,你信任我,我知道,我比你更珍惜我们的友谊,事出有因,我爸爸病了,需要一大笔钱,那段时间你恰好特别忙,于是我就私拿了抽屉里的钱应急,钱是我拿的,用也是我用的,跟宋成真的毫无关系,我写这封信,不是为我自己申辩,希望你能放过宋成,他这几年不容易。说起来,都是我的不好,也许他也有不好的地方,但是分开以后我尽想他的好,想不起来他对我的不好,甜甜,我打算放过自己了,也放过他了,你也放过他吧,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不对,是我把你卷进来,我向你道歉。

存款那笔钱是我卖了房子剩下的钱,刚好够还欠你的钱,我走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

祝你幸福。

你曾经最好的朋友:沈佳璐

冯甜甜坐在台阶上,捏着信纸,风里,薄薄的纸片像一只展翅翩翩的蝴蝶。

手一松,风带走了蝴蝶。

冯甜甜在台阶上坐了许久。

这一刻,心是麻木的。

看完整张信的内容:沈佳璐走了,还把钱给她还清了。

是准备一刀两断的意思?

她没觉得难过,还不到难过的程度。脑袋里乱糟糟,一时间理不清楚,心烦的时候特别想抽烟,想想肚子里的宝宝,忍住了。

她坐着坐着,一直等到傅然来找她,“地上凉,我扶你起来。”

冯甜甜却挪了挪屁股,拍拍旁边,扭过脸去看他,淡淡道光落在眼底,好像黑漆漆的一口井,照不到底。

傅然在她旁边蹲下身,一张单子伸到他眼皮子底下,数额不小。他看见上面沈佳璐的大名。

“帮我放进保险箱里。”冯甜甜说。

.

婚礼前一个礼拜,冯甜甜随傅然去白云山小住,顺便为师父扫墓。

白云山上的寺庙还和以前一样,香火不断,却也绝不是本城最旺的。庙里的小师父们很多都不认得了,新晋的主持是她的大师兄,几年未见,他变化倒是不大,冯甜甜却大到叫大兄弟认不出,只以为他们也同普通香客一样,没当回事。

冯甜甜和傅然拜过正门,又拜了大殿,他们有些不同,没有与其他第一次来的那样在庙里随处逛或者抽签化缘,而是叫小师父指引去找主持。路上,冯甜甜问了一些她师父生前的事情,小师父很奇怪:“施主认识我师祖她老人家?”

冯甜甜上下打量这个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岁的女孩子:“按辈分排起来你可能还要叫我一声师姑呢。”

小师父正诧异,大师兄从对面走过来,冯甜甜眼尖,叫了一声,“师兄!”

大师兄一愣,没有认出她来。

“师兄你忘记我了?我是妞妞啊!”小时候除了师父最疼她之外,便属大师兄了,教她劈柴捉知了,还说要教她学功夫,打遍天下无敌手。

过去的回忆,美好比不美好多一点。她最痛苦的回忆全都停留在师父赶她下山的那一刻。永生永世难以忘怀。

大师兄认出她来,别提多开心,拉她到跟前,左看看右看看,嘴里不迭地重复着:“我的小妞妞长这么大了……”

冯甜甜介绍傅然给师兄认识,“师兄,这是我老公,傅然。”

大师兄上下打量傅然一遍,不住地满意点头,对小师父说:“今天为师有贵客远道而来,这两日闭门谢客。”

小师父答礼仪告退。

大师兄转头对两位说:“既然来了,不如住几日再走。”一边开了接待室的门将人往里请。

聊一些师父的事情,庙里这些年的变化等等,话题总难免会扯到过去,大师兄说:“你走之后,师父三天三夜没有进一滴米水,第四天一大清早,我上完早课,她叫我进她厢房,她说你这病来的古怪,恐怕牵扯到前世恩怨,弄不好断子绝孙,唯有天天为你祷告念经,方能渡过一劫,”说到这里,大师兄看了眼对面两个,“你们这孩子是师父求来的,万般珍惜才是,这几年,尤其是近半年来,师父一直盼着你回来看她,我好几次想下山找你回来,是师父不允,她老人家说凡事不能强求,你想回来自然就会回来,还有,她还说,如果你怀了孩子,要在山上吃斋念佛至少三个月才能化险为夷。”

听完大师兄这番陈述,冯甜甜很难不相信,她联想到那个梦,是师父特地叫她回山上来的,不由想起小时候晚上和师父一个被窝睡觉,她老人家总说她是尼姑命,那个时候朦朦胧胧迷迷糊糊不懂的事情,现在依稀有了模样。

她记得有次师父给人家看命,那人的命很苦,那人问师父:“命定好了就不能改了吗?”

“命这根线的大致走向不会变,但是运这个东西是会变的,运好了,命自然也变好了。”

也就是说,命会因人而改。

冯甜甜看了眼傅然,没有征询他的意思,对师兄说:“我听师父的话。”

她不可能拿孩子开玩笑,更不会拿她和傅然的未来开玩笑。她不要尼姑命,她要永远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婚礼准备的差不多,傅然上来山上陪她吃斋念佛。

生活很清净,好像一下子回到小时候,回到他们最初相识的时候。

凌晨,他们坐在大殿侧门的门槛上,早起的僧人扣响大钟,钟声旷古悠久,传到很远很远。

抬起头,月亮和星星还挂在天边。

这段时间冯甜甜特别渴睡,她靠在傅然肩上,闭上眼睛,鼻尖拂过风的味道。

傅然第一天来白云山上,很无聊,晚上睡不着坐在这里数星星看月亮,小女孩穿着师父的大拖鞋和长袍子,衣服拖在地上,她撩起一角,动作笨拙好玩,蹦蹦跳跳到他边上,因为跑的太快,摔倒了。她很坚强,没等他伸手扶,迅速从地上爬起,笑眯眯的:“我叫珍珍,你叫什么名字?”

“阿然……”

“阿然,你长得真好看,就像天上的星星,会发光。”

说话的时候,小女孩不住地抓着身体。

“你怎么了?”傅然觉得她很奇怪。

她开开心心地坐在他旁边:“没什么,师父说我吃了奇怪的东西,你在看星星吗?”

小女孩随同他仰头看天空。

“我们山上的星星可多了,我下次带你去一个地方,非常多的星星。”

“好啊。”男孩高兴又好奇,“哪里能看到?”

女孩却好像没有听他问什么似的,“喂,阿然,你见过红色的痣吗?”

“没有,怎么了?”

“我给你看哦,我身上有一颗红痣,红色的哦,在我左胸上面。”小女孩掀开长长的袍子,月的光华倾泻而下,他看清楚了,左胸口上,在那瘦弱的身躯上,一颗小小的如米粒大小的红痣。

就好像刻在脑海里的一幅画。

他低头看了眼女人沉睡的容颜,不禁弯起唇角,十年以前,他大概不会想到,身边的那个小女孩有一天会成为他的妻子。

这是一件多浪漫温馨的事。

在月光下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