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丫头,比本王还细心。”水溶看了紫鹃一眼,微微笑道。

“奴婢不敢当,只是王妃还要用药,奴婢恳请王爷不要回来太晚。”

“知道了,你去吧。”黛玉笑笑,这个紫鹃,平时看着挺软弱的一个丫头,却在关键时刻比晴雯还硬气,倒像是一点儿也不怕水溶。

水溶和黛玉二人遣退了身边的丫头,一个下人不带的出了静雅堂,便往后拐去。

“王爷,我们去哪儿?”水溶故意放慢了脚步,为了黛玉能跟自己保持并肩而行,但黛玉还是能感觉出来,水溶并不是出来散散步而已。

“我们去看看玥儿。”水溶轻声说道:“这孩子今晚没去太妃那里。”

“是妾身吩咐下人这样做的,玥儿已经打草惊蛇,我怕有人会对她不利。”黛玉轻叹一声,这件事她还没来得及跟水溶说,不知他会不会责怪自己这个后娘太过冷酷。

“我自然明白玉儿的心,只是这件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应该尽早弄清楚,把那些贱人打发出去,也好杀鸡儆猴,让剩下的人收敛一些。都是我平时懒散,府中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累玉儿受委屈不说,还要提心吊胆。”水溶想起刚才吃饭时,太妃给黛玉的两个菜黛玉一点都没动,就连自己给黛玉夹那道柠檬蜜汁浸海蜇,紫鹃都在边上说,王妃从小儿都不吃海蜇,吃了海蜇,王妃总会咳嗽。

黛玉和她的丫头,时时刻刻如履薄冰,水溶的心中又岂会好受?

“王爷何须这样自责?黛玉没什么的。”

“........”水溶无语,看来想让黛玉说‘夫妻一体’之类的话,只是一个奢望而已了。

婧玥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让黛玉以婧玥病了为由,安置在静雅堂后面的一个小院里,黛玉防的是大姑娘婧琪,自然不会让婧玥回房。

水溶和黛玉来的时候,婧玥一个人坐在床上愣神。一个八岁的孩子,蜷缩在窗子跟前的矮炕上,面前一桌子饭菜一点都没动,屋子里没有一个人陪伴,这种情景让黛玉的心又软了一层。

其实婧玥对于自己姨娘的死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李氏是病了三个多月才去世的,当时也请了大夫诊治,虽说那段时间水溶不在家,但她毕竟是王府的姨娘,来诊治的太医也是太医院里有名的太医。婧玥一个孩子,哪里能说清楚这些事情?

水溶和黛玉坐在屋子里,听婧玥哭哭啼啼说了半天,不过都是当初听了几句风言风语之后,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但黛玉却听出了两点,一个是当初和淑言一起伺候李氏的,另一个丫头在李氏去世后,便被卖出了北静王府。还有一点,就是当初给李氏诊脉的太医,姓鲍。

.......

从婧玥的小院里出来的时候,半弦月已经爬上了头顶。黛玉长出一口气,看看身边的水溶,轻声问道:“婧玥的话,你怎么想?”

“虽然婧玥说的很明白,是那个贱人妒忌李氏才下了毒手,但她不过是个丫头,下毒的事情她一个人做不来,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会暗中调查清楚,给玥儿一个交代。”水溶抬手把黛玉揽进怀里,看看半空中的弯月,“夜深了,你还要吃药呢。我们快回去吧。”

破茧成蝶 第58章 鸳鸯枕畔私语浓

紫鹃等丫头们服侍黛玉吃了药,水溶也换了衣裳,丫头们都关了房门退了出去。

黛玉看看身边一身雪白宫绸睡衣的水溶,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转身,慢慢的坐到一边的塌上。

“玉儿,你该不会又让为夫跟你分床睡吧?”水溶走到黛玉身边,挨着她在她身后坐下。

“是妾身太过放肆…只是…”黛玉自然知道自己这么做十分不妥,今天早晨若不是水溶刚好和自己在一张床上,那太妃闯进来,还不知是个什么结果。只是初夜的紧张让她依然放不开,那种恐惧和疼痛,让她想都不敢想。

“没有只是了,王妃,咱们就寝吧。”水溶见黛玉又羞红了脸,不由得心神激荡,一伸手,把黛玉抱起来,转身上了早就铺好棉被的大床。

“王爷,妾身想到一件事。”黛玉被水溶拥在怀里,大脑飞速旋转,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找一件事情把水溶的注意力引开,不然一会儿等他开始那个之后,自己是没办法阻止的。

“什么事?玉儿,这会儿天大的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太累了,要好好地休息才行。”水溶看黛玉紧张的样子,更加心疼。

“妾身原来在荣国府住着的时候,也有个姓鲍的太医给我诊过脉,那天云太医说我的病原本没什么,是因为用药不对病理所以病情也变得复杂了。今儿听婧玥说起这个鲍太医,一下子便想起了这些。”

水溶听黛玉此言,便立刻愣住。——鲍太医!这个人陌生得很,不知为何他会进王府来给人诊脉?既然他也曾给黛玉诊过脉,那么一定要去查一下此人的底细。

“王爷,李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黛玉看水溶听到鲍太医这个人之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自然以为水溶是因为李姨娘的事情而不高兴,看到水溶这副摸样,黛玉的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酸楚。不知为什么,看到他现在的那几个妾室都没什么感觉,却偏偏在今晚听了婧玥的话之后对这个李氏有了几分好奇。

“她?她是这府上的丫头,从十四岁上服侍我,也算是个细心人。”水溶看着黛玉眼睛中的一抹酸意,心底一笑,暗想原来这丫头还是在乎自己的。

“如此,在王爷的心目中,她自然与众不同吧?”黛玉此话一出,自己也有些后悔,这是做什么呢?自己堂堂一个正妃,竟然跟一个死去的妾室去计较这些?只是话一出口,再说什么也是徒劳,于是黛玉转过身去,躲避着水溶的目光。

“与众不同?自然是有的。”水溶看黛玉转身,眼底的笑意更浓,看来他的玉儿果然是吃醋了。

水溶一口承认,无疑是给黛玉的酸味上再加一勺子醋,只是黛玉此时自然也明白,自己是北静王妃,不是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妻子,跟父亲和母亲二人不同,不能有妒忌之心。即便是心中不高兴,这些事情也要放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可是黛玉一想到父母在世的时候,他们夫妻恩爱伉俪情深的样子,心中的酸楚就像是海边的浪花一般,一下一下拍击着心房最柔软的地方,让她的眼睛都有些涩涩的感觉。

水溶原是想着自己这句话会激起黛玉的一番声讨的,他甚至在猜测黛玉会怎么斥责自己呢?是好色?还是滥情?可是他等着等着,却等来了轻声的抽泣之声,于是慌忙俯身前去,摇着黛玉的肩膀问道:“玉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妾身…妾身想起了已故的父母,所以…”想起了世上原本是可以有一种感情叫做相濡以沫的,只是我今生今世都不敢奢求…后面的话黛玉咽在心中,无法说出来让水溶听到。

“好了玉儿,是我不好,不该惹你伤心。不哭了,我们早些睡吧。”水溶把黛玉拥进怀里,拿过枕边的帕子,把她眼角的泪痕擦干。

“嗯,王爷也早些睡吧。”黛玉被温热的怀抱包围着,心中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虽然这个男人曾经左拥右抱,但毕竟自从成婚之后,他对自己一直很好,就算是自己一再使小性子,可他却总是尽他最大的限度纵容着自己,黛玉年纪虽然小,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她还能分辨一二。

水溶轻声答应着,看着黛玉闭上眼睛,他也合上双眼。

春夜寂静,窗外有风轻声呢喃,仿佛情人久别重逢的私语之声。

屋里鸳帐中的两个人,相依相偎着,谁也无法安静的入睡。黛玉终于憋不住了,抬手轻轻地推开水溶搂着自己的胳膊,转过身去,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玉儿,你还没睡着?”水溶听见黛玉轻叹,也翻身平躺,睁开眼睛看着帐子顶。

“王爷也没睡吗?”黛玉无奈的笑笑,原来他也一直在装睡。

“玉儿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妾身在听外边的风声。”

“玉儿在嫁到王府之前,也喜欢听这样的风声吗?”

“潇湘馆的风声要比王府的大一些,因为那里种满了竹子。无风的时候,竹叶都会细细作响,若是有风,便好像有人在风中呜咽一般。”

“玉儿这些年过的很苦吧?”

“无所谓苦不苦,不过都是活着罢了,看天下之人,无论富贵贫贱,哪一个不觉得自己苦?哪一个不是苦中作乐亦或乐中品苦?”

听了黛玉的话,水溶便感觉心中被一大团东西堵住了一般,有些愤懑,有些压抑,有一种想大喊一声的欲望,但他还是选择了沉默,因为那是黛玉的过去,自己总有千般不舍和心疼,也已经是黛玉脑海中抹不去的记忆,更何况,那个记忆里,还有一个人出现在黛玉的生命里,而他,是水溶永远在乎的。

“天不早了,王爷睡吧。”黛玉听不见水溶的声音,但听到他沉重的呼吸,仿佛很不高兴的样子,又下意识的往床的里面靠了靠。

“玉儿,他们为什么要暗中害你?”

“谁?”黛玉心中一惊,原来他也知道那些人在害自己?

“荣国府那些人。你说原来鲍太医给诊脉开方,但云轻庐说你的病原是被人给治出来的。还有你在花轿上昏迷不醒,云轻庐说你分明是中了曼陀罗花粉的毒!玉儿,你在她们家住了这几年,凭你的聪明,你应该知道是谁在害你,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害你?”

“还能有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简单的道理,王爷不懂吗?”黛玉淡笑,知道是谁又怎么样?难道仅仅凭着那把梳子,就去把薛家的人统统打入死牢?这个世界上,以莫须有死去的人成千上万,但绝不是因为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好一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水溶转过身子,看着黛玉脑后逶迤在枕畔的乌发,忍不住伸手牵过一缕用手指缠绕着,“有道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们竟然为了钱财去算计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真是丧尽天良。”

“我无依无靠,她们才好算计,那些有权有势的,哪个会凭着别人去算计呢?”

“玉儿,你的明白总是叫人心疼。”

“这也没什么,几十年之后,或许用不了几十年,大家终究都会成为一堆枯骨,贫穷和富贵,又有什么差别呢?”黛玉轻叹,“只要在死后,还能有人想起清明时节燃一柱清香,也就死而无憾了。”

“玉儿是在生我的气吗?”水溶听黛玉如此说,立刻把她再次拉近怀里,“碧荷曾经救过我的命,她是母妃的陪房徐嬷嬷的女儿,她从小跟我一起长大。”

“十三岁那年我得了天花,太医说病情很险,连母妃都以为我活不下去了。是徐嬷嬷和碧荷母女二人冒着生命危险一直守在我身边照顾我,直到我熬过难关,重新活过来。”

“熬了半年的时间,我终于全部恢复了,徐嬷嬷却因操劳成疾,一病不起。”

“徐嬷嬷临死前把碧荷托付给我,母妃便让她做了我的妾。原是打算如果她能给我生一个儿子,便扶她做侧妃的,可谁知自从她有了婧玥,身子便越来越不好。去年年后,便重病不起,卧床三个月,便死去了。”

“玉儿,今天要好好地谢谢你,若不是你,恐怕我到死也不知道,碧荷竟然是被人害死的!而这个害死她的人,竟然还差点顶替了碧荷的位置,成了这北静王府的姨奶奶!”

黛玉默默地听水溶说起了往事,虽然他刻意把事情说得很简单,但是黛玉还是感到很震惊——一个娇弱的女子,为了一份情却可以如此无畏,真真让人敬佩。

“王爷真是幸运,有一个女子甘愿为了你,付出生命。”

“玉儿…”水溶想问,你又是愿意为了谁,甘愿做任何牺牲?为了我?还是荣国府里的宝玉?

可水溶最终也没有问出来,因为此时的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万一问出来了,而黛玉的回答却是他而非自己,那自己又情何以堪?

水溶沉默着,扪心自问,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可以让自己甘愿抛弃生命,那么就是身边这个小女子了吧?可是他知道,即便自己把这句话说出来,她恐怕也不会相信,甚至也不稀罕的吧?

那么,作为男人的水溶,还是选择沉默吧。

长长地沉默。

夫妇二人同卧鸳鸯枕畔,静听外边轻微的风声,不知是谁先进入梦乡。

破茧成蝶 第59章 身后有余忘缩手

第二日早饭过后,水溶说有事要出去,黛玉便打发他走了之后,去议事厅听管事们回话。

太妃便差了身边的一个嬷嬷来跟黛玉说话,说是凝瑞轩里有几个奴才不听使唤,今儿务必要遣出去。

黛玉便知道这几个人必然也是跟淑言一伙儿的,传递消息传错了,让太妃出了丑,自然没什么好下场。于是吩咐边上的水安家的,登记了太妃要遣出去的人名,又嘱咐水安家的快些再挑几个机灵的,给太妃送过去,及时补上空缺。

水安家的答应着,待太妃的人走了,却还不下去办事。

“你还有事?”黛玉看着水安家的欲言又止的样子,奇怪的问道。

“王妃,有件事,奴才犹豫了这两日,原想早说,又怕王妃生气,只是…”

“你怎么也跟你们家的那个学起来?说话总是说一半!要么别说,要么就利利索索的说完。”黛玉瞪了水安家的一眼。

“是。”水安家的忙答应着,“咱们府上,内宅女眷的月钱有两个月没放了。前些日子说是忙着王爷和王妃大婚的事情,可如今…已经没什么事了,可这月钱还是没放下来…”

“这事儿原来是谁管着?内宅女眷们是谁,外边的又是谁管?”黛玉皱起了眉头,怎么家家都是月钱不能及时发放?

“外边是我们家那口子管着,直接从账房里发。内宅的,原来是秦姨奶奶一总支了来,再逐一发放。”

“那你去使个人问问账房上,这两个月的月钱可曾支了,若是没支,你拿对牌去支了来,今儿就放下去。”

“回主子话,奴才知道,这钱早就在月初的时候支了。”

“支了?!”黛玉的眉头便皱了起来,是不是这个秦氏也跟凤姐儿一样,把府中的月钱先支出来,再拿出去做别的使?

“是,已经支出来了,或许是秦姨奶奶有别的事,把这事儿给忘了。”

“嗯,当是如此,你们秦姨奶奶往日协助太妃管家,每日里大事小事,想来也忙得很,既是这样,你就亲自去问问,给秦姨奶奶提个醒儿,如今她被王爷禁足,不方便给众人散发月钱,但这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总不能让大家都等。既然月钱她已经支了,那就让她送过来,你再找两个妥当的人,今儿就把月钱放下去吧,以后每个月的月钱都交给你来管,若是我听谁说月钱当放没放,你可仔细了。”

“是,奴才遵命。”水安家的听了黛玉的话,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磕头,然后带着两个管家娘子出去了。

听说今天便可以把月钱放下,而去以后每月都不会再往后拖,下人们全都暗自欢喜,庆幸王府里有一个明事理的女主子。府中下人之中,又有一些人暗暗地倾向于黛玉。

但月钱这事儿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秦姨娘这个人平日在府中的所作所为并不是滴水不漏,所以大家也有些暗暗地担心,不知小王妃能不能让秦氏乖乖的将月钱放下来。

众人回话完毕之后,黛玉便叫各人都散去,自己也回静雅堂歇息。中午水溶没有回来用午饭,太妃那里也不用去立规矩。黛玉难得清闲,午饭过后,想要上床睡一觉,好好地补补这几天的浅眠。

然漱口茶还没吐掉,水安家的便为难的进屋来,因看见黛玉正在漱口,所以不敢多言,只好立在一边等着。

“你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黛玉转头看见水安家的,便奇怪的问道。

“奴才办事不利,求主子责罚。”水安家的慌忙跪倒在地上,磕头回道。

“怎么?她不肯把月钱交给你?”

“秦姨奶奶说,那些钱已经用了,她现在没钱。”

“她倒是诚实,难道你没问问她,宫中的月钱她竟敢私自挪用,难道不怕王爷和太妃知道了,重重的责罚吗?”

“奴才问了,可秦姨奶奶说,那些钱都是用在王爷和王妃的婚礼上了…”

“胡说!”黛玉生气的把手中茶盏重重的放在炕桌上,“这种话她也敢说?真真这王府里,没了一点王法!”

“王妃息怒,是奴才办事不周,奴才该死!”水安家的惴惴不安的跪在地上,可是她再害怕,也不敢把秦姨娘屋子里的东西都翻一个遍吧?

“你是该死,不过要是死也要弄明白这件事情再死,去把这位姨奶奶给我请来!我倒要亲自向她请教请教,王爷大婚的时候,她都把这些钱用在了哪里!”黛玉一边说着,看了一眼身边的紫鹃,紫鹃点头,悄悄地拉了一把秋茉。

秋茉匆忙出了房门,往凝瑞轩走去,因为她知道,再晚一会儿太妃歇了中觉,可就不好打扰了。

水安家的听了黛玉的话,便要起身去容秀院,却被黛玉留住:“你就别去了,青儿你去。”

晴雯正暗骂这个秦氏不是东西,突然听见黛玉叫自己,忙上前答应。

“青儿,你那火爆性子也好好地收敛一下,好好跟秦姨娘说话,秦姨娘不比那些奴才们,记下了?”黛玉笑意盈盈的看着晴雯说道。

“奴婢记下了。”晴雯一福身子,转身出了屋门,到了院子里叫了四个年轻媳妇便往容秀院走去。

容秀院和静雅堂不远,因为妾室原本就是要服侍正妃的,离得太远传唤也不方便。所以没走多远晴雯便看见容秀院的大门

黑漆院门紧紧地闭着,门口处并无一人,中午的阳光很温暖的照在雪白的墙壁上,墙上的琉璃瓦有些晃眼。

晴雯走至门口,停了脚步,身边的一个媳妇上前拍门。

过了一会儿大门才打开,一个小丫头从里面探出头来,不高兴的问道:“谁这么大声敲门?我们姨奶奶正在禁足,你们不知道啊?”

“呸!你这小蹄子算那颗葱?少在老娘跟前轻狂!王妃屋里的青姑娘来了,有话吩咐秦姨娘,还不快进去通知你们姨奶奶?慢了一步,仔细老娘我先揭了你的皮!”

敲门的媳妇夫家姓董,大家都叫她董家嫂子,原是为着水溶的婚事,从庄子上选上来的。在这府上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但她却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跟着王妃要比跟着那些奴才们有前途。

而且这几天来晴雯闲着没事便跟院子里的下人说话,目的就是弄清楚这院子里那些人可用那些人不可用,所以此时带来的四个年轻媳妇,都是放心可用之人。

那小丫头一听说是王妃跟前的人来说话,先是吓了一跳,不过她还是大着胆子看了晴雯一眼,方转身往里面跑去。

晴雯是什么人?她自然不会等秦氏答应再进去,那下丫头一转头跑开去的时候,她便抬脚进门,也不紧不慢的往院子里走。

秦氏从东厢房里出来的时候,晴雯已经走到了东厢房门口。眼见着秦氏一脸怒气瞪着自己,晴雯却轻声笑了:“奴婢给姨奶奶请安。”晴雯嘴里说着请安,其实却一动不动在那里跟秦氏对视,目光丝毫不避不让,连头都没低一下。

“这位姑娘面生的很。恕我愚钝,不知如何称呼了。”秦氏见晴雯一身一等丫头的服饰,自然知道这是王妃身边得意的人,不过怎么说自己都是姨娘,那个小王妃压着自己一头也就罢了,难道她身边的奴才也压着自己不成?

“姨奶奶认不认得奴才有什么打紧的?只要姨奶奶认识我们王妃就好。”晴雯不屑的笑道,“我也知道姨奶奶正在禁足,没有王爷和王妃的话,谁也不敢来打扰姨奶奶清净。不过咱们也是奉了主子的命令,还请姨奶奶跟咱们走一趟吧。”

“哼,这位姑娘好大的口气,想来在没进咱们王府的门之前,也没经过什么调教。不然…”秦氏还要再说下去,她憋了这几天,自然是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虽然刚才她还在想,如何能把自己的谎话圆过去,可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便听见耳边“啪”的一声,然后腮边火辣辣的疼痛。

“我这一巴掌是替王爷教训你,身为奴才,你不知本分,你竟敢辱骂王妃!”晴雯打完了人,却依然面带笑容,不过她心中却一再怒骂,这该死的女人脸皮太厚,打得自己的手疼的厉害。

“你这该死的奴才,你敢污蔑我?!”秦氏被晴雯打了一巴掌,立刻暴跳如雷,跳起脚来要上前打晴雯,却被晴雯带来的媳妇一边一个给拉住了。

“姨奶奶别闹了,青姑娘是王妃的陪房丫头,你骂她还不就是骂王妃?”

“青姑娘是王妃的人,即便是王爷也从没大声的呼来喝去的,姨奶奶如此说话,王爷若是知道了,也没有姨奶奶的好事。”

两个媳妇你一言我一语的拉住了秦氏,秦氏心中自然不服,但又想到自己原是短处攥在王妃的手里,今日也只好忍了。

但秦氏实在是不甘心就这样被小王妃给整垮,于是她左顾右盼,希望能有个可靠的人去给大姑娘婧琪送信,只要婧琪去太妃跟前说上几句话,自己的事情便可大可小。

不过此时容秀院里的人们好像都傻了,那一巴掌虽然是打在秦氏的脸上,却好像懵了的是他们一般,一个个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秦氏连连使眼色都没在意。

“好!既然青姑娘是王妃的人,那么我便到王妃跟前讨个公道去!雅容!你个死蹄子还不去准备洗脸水?难道你要我这般模样去见王妃吗?”秦氏转身对着自己身后的贴身丫头雅容怒吼。

“既然姨奶奶要去王妃面前告我的状,又何必洗脸梳妆?这个样子不正好做足了样子吗?”晴雯冷笑,对边上的媳妇说道,“快点!王妃哪有闲工夫等咱们?”

“是了,姨奶奶,您还是省事些吧,奴才们得罪了。”两个媳妇上前架起秦氏的胳膊,连拉带拽的出了容秀院的大门。

雅容被秦氏吓醒,猛然间想起来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给大姑娘通个风才行,于是待秦氏跟着晴雯等人一离开,她便一路小跑往云归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