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这是在说自己没用,还是在说为夫没用?”水溶苦笑,其实他也很想让黛玉怀孕,生下属于他们二人的孩子,可是云轻庐说她的身体目前不能受孕,如果怀孕,会过不了分娩那一关。所以水溶宁可顶着母亲那边的巨大压力,还是坚持给黛玉用了避孕的药。

“王爷会没用吗?”黛玉也被水溶这句话逗笑了,只不过是无奈的苦笑。

“你说呢?”水溶俯下身子,又去吻她。但黛玉心情烦躁的很,摇头挣开。

“王爷饿了吧?叫丫头们传饭?”黛玉掩饰着杂乱不堪的内心,起身离开琴案,躲开水溶的骚扰。

“玉儿有心事?对为夫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如一并说来,今儿索性为夫结结实实受一回玉儿的拷问就是。”水溶见她不开心,便寻着一些玩笑话来逗她。

“没有,王爷都这样坦白了,妾身还有什么心事?”黛玉淡淡一笑,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事二字却大大的写在脸上。凭谁看了都知道,她心事重重。

“玉儿饿不饿?不饿的话,咱们先去园子里走走,这屋里闷热的很,外边却是好清凉的风。走吧,就算是陪为夫走走也好。”水溶拉着黛玉出门,也不叫丫头服侍,夫妇二人顺着负重的甬路去了后面的花园。

初夏时节,园子里晚风习习,空气中有一丝甜甜的荷香。

因为不用出门,所以黛玉今日穿的是平时夏日家常穿的那种纱衣,薄而透明的水青色轻罗衫宽松的搭在白皙圆润的肩上,宽松的喇叭袖随着晚风轻轻地卷起,露出洁白的莲藕般的手臂。里面是一件白色抹胸,边沿用青色系的丝线绣着蜿蜒的兰草纹,一天月白长裙从纤细的腰际一泻而下,晚风吹来,裙角偶尔随风飘起,宛如翩然的白莲花瓣。

只是,脸上那种落寞的神情让人看了之后,会忍不住心疼。

“玉儿,到底何事,让你如此不开心?是不是琪儿又说什么难听的话了?”水溶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虽然他向来不喜欢猜测女人的心事,而且他还有如山的公务等着去处理,也实在没有时间去玩这种小女子玩的猜谜游戏。但他还是要弄清楚她到底为了何事不开心。不然别说处理公务,只怕是饭都吃不下去。

“不关琪儿的事。是我自己的缘故,跟别人无关。”

“你自己怎么了?”水溶更加不解。

“我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有能怎样呢。”黛玉说着,轻叹一声低下了头。

“玉儿,你是不是因为今儿太医的话而失望?”水溶心中升起一丝窃喜,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手指在她光洁的肌肤上来回揉捏。

临水而立的她,低垂着脸庞,在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仿佛停驻在花间的蝶翅,红唇饱满而诱人,在下面是小巧优美的锁骨,和微微俯身就可以看到的雪白沟壑。

“王爷难道不失望?”黛玉没有抬头,因为说这样的话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不,玉儿!”水溶手上用力,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我好高兴......”

“你......”黛玉气急,他好高兴?这是什么话?这是说他在庆幸自己没有怀孕?

“我好高兴玉儿会失望,原来玉儿的心里是想着为我生儿育女的,为夫原来还以为,玉儿不愿意......”水溶因为太过高兴,而有些语无伦次,他抱着她的手臂那么用力,脸和下巴也不停地在她的耳边轻轻地摩擦,唇轻吻任何一处他所能碰到的地方,耳边,发髻,额头......

“我怎会不愿意?”黛玉轻笑,为自己喜欢的人生儿育女,应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不是吗?

“愿意就好,愿意就好,我们会有孩子的,一定会有的。”水溶连声说着,心中却在想,云轻庐这个该死的东西,何时才能回来啊?

此时的水溶可是一点也不敢大意。他的玉儿愿意为他生孩子了,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她的身体可以吗?可以吗?云轻庐,你这个混蛋,快点给我好起来啊!

然千里之外的云轻庐,此刻还在昏迷之中。

秋茉已经来到他身边两日多,按照王沐晖安排的一个当地郎中的吩咐,秋茉照顾云轻庐十分的尽心,而且自己也十分小心被感染。每回给云轻庐喂药,秋茉都会用帕子遮住口和鼻子,手都用皂角仔细的清洗,云轻庐的床前,也洒满了白色的石灰。

此时此刻,夜风清凉如水。秋茉刚给云轻庐喂了汤药,又用手试了试他额上的温度,还好,没有更热,许是这每隔两个时辰便灌一次的汤药起到了作用吧。

小杨子也染了瘟疫,已经被另外安置起来。离这里不远的土山坡上,搭建了上百间草棚,草棚里躺满了感染瘟疫的百姓。当地的郎中也有感染瘟疫的,但十个里面总有五六个还能好好地,毕竟他们懂些医术,知道一些保护自己的方法,所以才有几个幸免。

秋茉坐在安置云轻庐的草房外,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光发呆。

“秋茉姑娘,来,吃点东西吧。”来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厮,大家都叫他小安子,是王沐晖留下来专门照顾秋茉和云轻庐的人。

“谢谢你,小安子。我吃不下。”秋茉摇头,云轻庐生死未卜,她此刻哪有心情吃东西?

“秋茉姑娘,云大人的病没有继续恶劣下去,便有好转的机会。咱们还要坚持下去,好好地照顾他,您若是再不好好吃东西,这身子有个好歹,谁来照顾云大人呢?”小安子在秋茉身边呆了这两天,已经看出了秋茉的心思。

“嗯,你说的是。”秋茉点点头,接过小安子递过来的一块干巴巴的饼,开始慢慢的吃。

“秋茉姑娘,咱们王大人留下的那些药怎么样?云大人有没有好转?”

“这还不好说,只是他好像没这么热了。但还是昏迷着。”秋茉想想云轻庐,眼睛里便有了泪水。前天自己到这里时,云轻庐和其他感染了瘟疫的难民关在一起,一间屋子里躺着几十个人,天气炎热,里面的气味难闻的很。当地的郎中本来就少,又遇到这么多难民,大家都很恐慌。原本大家都敬着云轻庐的,但他感染了瘟疫六天之后便进入昏迷状态,大家也没有办法,只好把他关在草房里,和那些重症病人一起等死。

是秋茉不顾众人死活拉扯,硬是把云轻庐从里面搬出来,让王沐晖在这边山坡上搭建了这间草房。自己日夜不休照顾他两日两夜,才终于让他退去了热度。

“这么说王大人留下的药管用了?”小安子高兴地说道。

“你小声点,咱们的药不多,千万别让他们听见,否则......”秋茉忙伸手堵住小安子的嘴,不是她心狠,是她真的不能失去云轻庐,就算是她自己感染了这种瘟疫,她也会坚持用王沐晖留下的药,把云轻庐治好再说。

这种时刻,药便是性命。那些人若是知道秋茉身上有可以治这瘟疫的草药,还不来把她生吞活剥了?

“是是是。”小安子连忙点头,又戒备的看看四周。芳草萋萋,淡淡的月光照在山坡上,四周寂静无比,并没有一个人影。这一片山坡安置的都是得了瘟疫的人,但凡不想感染的,都不愿踏上这山坡一步。

秋茉慢慢的把手中的饼啃完,转头对小安子说:“你去睡吧,留下点吃食给我,明儿你不用上来了。王大人那里也忙得很。你去他那里当差吧。”

“那不行,王大人派小的来保护秋茉姑娘,小的怎么能把姑娘一个人扔在这荒郊野外?”小安子认真的说道。

“我又没叫你今晚走,我说你明早去,帮我打听一下京中可有送防治这瘟疫的药来,若是我猜的不错,应该还有太医。如果有,你赶快来给我报个信。”

“行,秋茉姑娘睡吧,小的就在一边儿,明儿早小的指定曲帮姑娘打探。”

“嗯,好。”秋茉此时,是多盼着京城能有药和太医过来啊!王沐晖留下的药虽然有用,但数量有限啊,而且这京中的御医,总比这些江湖郎中更好些。云轻庐的病啊,可不能再拖下去了。王爷,您快点想办法啊!

第二日,水溶召集了京中六家规模较大的药铺掌柜,正式颁布朝廷购买药材的决策。朝廷决定,撤销原有的紫芝堂等三家药铺的皇商资格;药材的宫廷供奉一项将参照这次向朝廷提供所需药材的多少来拟定将来专供朝廷用药的药铺;且以后每两年遴选一次,京中凡是具备一定规模的药铺,每家药铺都有向朝廷效命的机会,朝廷采购药材的价格,将一律下调至原来定价的九折,药材的采购事宜,朝廷将委派专门的官员和太医院医政大人一同监管。

如此一来,中间少了各级官员的盘剥,且每家药铺都有承揽宫廷供奉的机会。众位掌柜挣足了脸面,便把原来积在心头的愤懑抛开。各人都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囤货以朝廷原采购价格的九折卖出,这也比原来的价格多了一成,众人又赚足了银子。

皆大欢喜的结果。水溶亲自挑选的下属官员整日都忙着采购药材,然后把药材装车,分批运到灾区。忙碌了两日,终于有些眉目。而水溶暗地里交代的事情,也终于可以收网。

站在城门口,水溶和随身的属官护卫等人,看着一车车的草药被运出城门,由官兵护送着直奔直隶省灾区,方长出一口气。转身对边上的人说:“最后一件事,做完了大家都休息几天。”

“是,下官多谢王爷体恤。”两名干练的属官躬身答应,嘴上露出精炼的微笑。

水溶一摆手,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开始吧。”

边上便闪出一个一身戎装的年轻公子:“属下遵命。”

“若兰,下手轻些,本王个个都要活口。”水溶淡淡一笑,手中雪白折扇一甩,转身上马,直奔户部衙门。

年轻的武将若兰点了二百名户部的衙役,跟在水溶的身后骑马回城,走了不远便换了方向,先去太医院,后去城东北角的一处民宅。没用半个时辰,便把鲍太医,薛蟠,以及紫芝堂的另外几个有暗股富家子弟全都带到了户部衙门。

鲍太医倒还有几分担当,重审之下,死也不招自己收受贿赂,利用职权,舞弊营私。但薛蟠就不行了,一顿板子打下来,把联合太医院太医,把囤积的废药充当好药,卖给朝廷谋取暴利的事情都给招出来了。

水溶坐在堂上,看看坐在一边的户部尚书,冷笑道:“你既然能把这件事做的滴水不漏,那么朝中定然还有与你合谋的官员,你一并招出来,本王或许可以饶你不死,若是再有半点隐瞒,今天本王便让你尝尝我天朝十大酷刑的厉害。”

十大酷刑?众人虽然没尝过,但都听说过,此言一出连户部侍郎都有些变色,何况薛蟠这种人?于是他便把自己平时的所作所为全部都招了出来,详细到了曾经强迫过哪家民女,欺负过哪家青楼的老鸨,嫖了人家姑娘没给钱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当然也包括紫芝堂为了谋取暴利,随意买卖一些可以要人命,致人疯癫,使人绝育等违禁的药品。也有他如何拉朝廷官员下水,和他一起与虎谋皮,如何联合官府,欺行霸市,不择手段击垮同行等等等等。

水溶命书吏一一记录在案,因其中牵扯到两桩命案,一就是冯渊因香菱被薛蟠打死,二因为牵扯了荣国府的诰命夫人和宫里的娘娘和他一起联合起来,暗杀大理寺牢狱里关押的犯人一事,两桩命案事关重大,必须将薛蟠移交刑部,进行查证之后再行审判。所以便叫人把薛蟠关进大牢,听候审讯。

而鲍太医也无从辩解,因为水溶早就把薛蟠卖给朝廷的那些药材扣留了,叫人送去了大理寺,御医的事情,自然由大理寺审理。人证物证面前,鲍太医只好认罪伏法,况且薛蟠所招供的事情中,但凡与太医有关的,便是他鲍太医本人,所以这一次他死罪活罪都是逃不了的了。水溶当即下令,夺了他太医封号,一并关进大牢,待回明圣上之后,一并处理。

紫芝堂被查封,薛蟠,鲍太医被打入死牢,这对薛家来说,已经等于灭顶之灾。

薛姨妈当时哭得昏死过去,宝钗也六神无主,只知道抱着母亲哭泣。

王夫人原因为宝钗的事情,被贾政关在佛堂自省,荣国府的事情暂时交给邢夫人打理,所以对外边的事情一无所知,知道衙门里的差官上门拿人,她还被蒙在鼓里。

而宫里的元妃娘娘,也因皇上的一道圣旨而破灭了所有的美梦。脱下华丽的宫衣,她被一群太监带走,没有去大理寺,没有去刑部大牢,而是被皇上关进了宫监里。而随着元妃一起住在凤藻宫的宝琴,却被太后一句“很喜欢这孩子,她刚进宫,一切与她无关。”便接走了。

又是忙碌的一天,水溶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进门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还有浓浓的酒香。

“王爷回来了。妾身给王爷请安了。”黛玉迎到水溶面前,轻轻一福身,嘴角带着迷人的浅笑,让水溶神情一阵恍惚。

“玉儿,你今儿怎地了?”水溶抬手抓住黛玉的手腕,眼睛里荡起一层迷情。

“妾身多谢王爷替妾身出了心头之气呀。”黛玉轻笑,薛蟠终于招了曾经联合王夫人,算计自己,使自己在大婚之日出丑那件事。黛玉的名声得到清洗,众人不再以轻狂失仪等言语在背后谴责她,对黛玉来说,自然是一件大事。

“如此说来,为夫还要感谢王妃这位贤内助,为本王送来的那些及时的情报呢,不然的话,那些没有药效的药材若是送到了灾区,为夫会获罪于朝廷不说,还不知要害死多少人命。王妃于本王于朝廷,都是大功一件呢。明日上朝,本王一定替王妃保奏一本,皇上破格入用,命王妃为女丞相也说不定呢。”水溶装模作样打着官腔,和黛玉说笑。

“去你的,又来取笑我。”黛玉却装不下去了,一推水溶,径自回身进屋。

水溶液得意的笑着,随着黛玉进屋,说实话他已经一天没好好吃东西了,中午黛玉送到户部的饭菜,被几个相好的同僚分去了大半,水溶根本就没吃饱。不过想不分给他们吧,瞧他们那可怜兮兮的贼样,水溶还真不忍心小气。

“玉儿,你这是特地准备了酒菜,替为夫庆功吗?”

“怎么,王爷不稀罕?”黛玉拿起酒壶,给水溶斟满一杯酒,然后给自己也斟满一杯。

“为夫受宠若惊呢。”水溶得意的眯起眼睛,细细的闻着酒香,“嗯——你把为夫珍藏的琼华露给拿出来了?”

“是啊,难不成一坛子酒,妾身都要先请示王爷才能动?那妾身还不如一坛酒重要?”黛玉眉毛一挑,用水溶惯用的口气质问道。

“嗯?玉儿也学坏了呢。”水溶大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了声:“痛快。”便拿起筷子大吃了起来。

黛玉忙给他斟酒,又捡着他爱吃的菜给他送到面前,劝道:“你慢点吃,中午不是给你送了饭吗?那些鸡鸭鱼肉的,你还没吃够啊?”

“哎!你不说这个,为夫还不伤心呢。那些饭菜,都被那些不知羞耻的家伙们抢了,为夫连个半饱都没吃上。忙活了这一下午,连口茶水都没喝,真是不容易啊。”

黛玉听得目瞪口呆,心想世上怎么还会有这种虎狼之人做官?

蝶舞长空 第32章 因为爱徒生嫌隙

却说王夫人被带到公堂之上,抵死也不承认怂恿元妃去大理寺牢狱害人之事,一口咬定薛家人怀恨自己休了他们家的女儿,存心报复。

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大理寺各级官员,众人也都害怕被牵扯出来受到连累,有些人已经暗中奔走,要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王夫人的抵死不认账便给了他们一线生机。而且事情牵扯了后宫,水溶也不方便多插手。只好静观其变,看事情最终能到什么地步。

紫芝堂是完了,官府直接查封,薛家的其他几处生意都受到了牵连。勉强没关门,但也是硬撑着。幸好还有几个家生子仆人看护着店铺,不然铺子里连门都看不了了。小伙计们早就想拐了东西走人,但又怕薛家的东西现在都连着官府,拿了那些东西早晚都会被官府追回来。所以大家都盼着东家赶快没事,能够挺过这一关,发了他们工钱,他们好走人。

太后坐在万寿宫里沉默不语,宝琴便也不说话,只是细心的给太后冲着一壶功夫茶。

纤细洁白的手指在黑陶茶具上来回移走,有条不紊,镇静自若。仿佛外界的一切事情都与她无关。太后静静地看着这个女孩儿,心中暗暗钦佩她的镇静自若,试想换了自己,家人遭受这样的灭顶之灾,一定不能这样沉稳。所以太后这次非常相信自己的眼光。

“琴儿,你这茶道同咱们天朝的仿佛不大一样。”太后微笑着,带着一丝欣赏的目光看着宝琴,仿佛已经看到这个女孩为自己所用,替自己办事的美好前景。

“回太后的话,宝琴小的时候跟着父亲游历于我天朝的各大名川,曾偶遇东洋人,学习了日本茶道。日本茶道虽然师从我国大唐,但却增加了一些大和民族的文化在里面,所以与我天朝传统的茶道不尽相同。”宝琴侃侃而谈,面带微笑。

“嗯,你果然博学多识。”太后微微一笑,“哀家就是喜欢有才华的女孩。”

“太后缪赞,宝琴不敢当。”

“这些天你住在我的万寿宫里,可有什么事情不顺心的?”

“宝琴蒙太后错爱,住在太后的万寿宫,宫里上上下下都对宝琴照顾有加,太后更是对宝琴细心培养。宝琴没有任何不顺心的事情。”

“很好,你很好。”太后连连点头,“我很喜欢你这样子的孩子,你跟哀家面前,还有什么要求吗?只要你说的出,哀家就一定能替你办得到。”

宝琴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对着太后轻轻一福:“宝琴万分感谢太后的爱怜,并无任何事情可求。”

“哦?”太后的眉毛一挑,更加相信自己的眼光,一个知道不对人所求便不会受制于人的女孩,的确是个高明的人。

但宝琴无所求,太后的要求也就无从下手,因为她找不到宝琴的弱点,还真是不敢轻举妄动。略一沉思,太后淡淡笑道:“琴儿抽空,去宫监看看你元妃姐姐。你告诉她,哀家知道她是被冤枉的,但兹事体大,哀家也只好公事公办,不过哀家也不会看着她受苦不管,毕竟她还是哀家的儿媳妇。”

“宝琴惶恐,这么重要的话,宝琴不敢去说。况且宝琴乃是元妃娘娘的义妹,而陷娘娘于囹圄的人又是宝琴的堂兄。宝琴如今立于两难之地,还请太后见谅。”宝琴说着,便跪在了地上,对着太后连连磕头。

太后轻叹一声,听上去似乎是没了主意,但却嘴角依然带着微笑:“你果然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进退,不像那些人,得了一点恩宠便异想天开,妄图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好事。起来吧,以后你只管陪着哀家,哀家拿你当女儿待。”

宝琴又忙磕头谢恩,方站起身来。

一时太后乏了,宝琴退出太后的冬暖阁,一个人悄悄地出了万寿宫,寻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默默为外边的哥哥祈祷,希望薛家所犯的事情不会牵连到哥哥。否则自己就算是活着,也没有什么意趣了。

“你是谁?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一个稚嫩的童声把宝琴从沉思中惊醒,她慌忙转身,却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身青色衣衫,腰里系着明黄色的丝绛,站在自己身后,眉清目秀的十分可爱。

“奴婢宝琴,参见大皇子。”宝琴虽然没见过子詹,但总听元妃说起过,大皇子子詹是皇上做皇子时正妃所出,生下他之后正妃就死了,是容贵妃养育了他。如今看见这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气宇轩昂的站在自己面前,腰里系着明黄色的丝绛,便料定是大皇子无疑。

“还不算太笨,知道给我行礼就好。”子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上下打量了一圈宝琴,又抬手叉腰,趾高气扬的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里的宫女?”

“奴婢宝琴,是万寿宫的宫女。”

“万寿宫的?我怎么没见过?万寿宫的宫女都长得跟倭瓜似的,从没见过你这样水灵的人。”

宝琴不禁嬉笑出声,多大点人儿啊就知道对宫女评头论足的,长大了还了得吗?

“你笑什么?不许笑,再笑我让我父皇杀了你。”子詹被宝琴笑得有些恼了,瞪着眼睛大声训斥。

“是,奴婢知罪了,请大殿下恕罪。”宝琴看见小男孩一副认真的样子,把胸中的烦恼一股脑全丢开,只是浅浅的笑着,对着子詹福身下去,等待子詹开口让她平身。

“大殿下?大殿下?!”一个太监样的声音由远及近,跑到跟前,果然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太监,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跑到子詹身边,一躬身子,喘息着道:“哎呦,我的小祖宗哎,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大热的天,您再中了暑气,贵妃娘娘还不把咱们的皮给揭了?”

“我是皇子,怎么会是你的祖宗?你这祖宗认得也太没规矩了吧?”子詹冷冷的看了边上那个满头大汗的太监一眼,开口便把他的话给堵得死死的。

“奴才知罪,奴才胡说呢,大殿下饶命。”那太监连忙跪下请罪。

“滚吧,别在这儿碍眼。”子詹一抬脚,竟然在那太监身上踢了一脚。

“哎呦!”被小孩子踢了一脚虽然不怎么痛,但这位太监好歹也是容贵妃的昭阳宫的总管太监,当着宝琴的面被踢了,这份脸面可真是丢尽了。

“还不滚?”子詹眉毛一挑,颇有乃父之风。

“是,是......”太监爬起来顺着来时的方向一溜烟儿离开。

子詹方转过脸来,看了一眼依然蹲跪在地上的宝琴,轻笑一声:“怎么,吓坏了吧?”

“大殿下威武勇猛,奴婢知罪。”

“起来吧,只要你陪我到那边走走,我就恕你无罪,如何?”子詹说着,手指一抬,指向那边一处树丛。

“是。”宝琴此时不敢得罪这位小殿下,反正闲着也没事,陪小孩子玩玩也没什么不可。于是跟着他,往宫墙那边的御花园走去。

穿过一片浓荫,子詹带着宝琴来到一片玉兰园里。只是此时是夏天,玉兰园里只有绿叶没有花朵,倒是树林里一片浓浓的绿荫,凉爽的很。

“这儿很不错啊,殿下真是懂得享受呢。”

“是吗?你也觉得这儿不错?”子詹寻了块青石,用袖子弹了弹上面的灰尘,优雅的坐在上面,仰着脸,微闭着眼睛,似乎在听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宝琴也不打扰他,只凭他的兴趣去,反正他还是个孩子,只要他不会跑到水边,掉进水里就好了。

坐了不知多久,当宝琴以为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身边的子詹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宝琴睁开眼睛,正要问他怎么了,却被他的小手捂住了嘴,然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宝琴点点头,子詹把手拿开,拉着她的手悄悄地隐入树丛深处。

“皇上,这件事情如今有些棘手了。原本他们四大家族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想到如今他们倒是自动攀咬起来,如今还攀到了宫里。”这是水溶的声音,宝琴只见过水溶一面,但这样的声音已经让她深深的记住。而子詹更是知道水溶,所以二人对视一眼,全都屏住了呼吸。

“牵扯到宫里也没什么,主要是又要跟太后对上。”皇上叹了口气,听起来十分的无奈。

“看来我们只能适可而止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还不是挖根刨底的时候。”水溶也有些无奈,只是时日尚短,若是一再的深究下去,恐怕牵连太广,会动摇朝廷根本。

“嗯,暂时按李丞相的意见处置把。不过这些案子的卷宗你都要好好地收起来。”皇上一边说,一边坐在刚才子詹和宝琴坐过的青石上。

水溶跟过去,却没有坐下,只是轻轻地“咦”了一声,后面便没了声音。

宝琴的心一紧,莫不是他们发现了这边有人?

子詹也心虚的看了一眼宝琴,但宝琴心中慌张,脸上却很冷静,子詹倒也不怎么怕了。

一直没有声音,躲在树丛深处的子詹都以为外边的人走了的时候,却猛然听见皇上说了一句:“子詹,既然在这里,为什么还鬼鬼祟祟的躲起来?”

子詹心中暗暗叫苦,要知道他今天上午刚跟老师吵了架,捉了只毛毛虫趁着老师打磕睡的时候,丢进了老师的脖领里,把老师起了个半死,才跑回来玩耍的,如今被父皇抓住,一定没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