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这一眼的意思,他是想告诉她,这也便是他不想让锦衣武功太高的原因。

“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怀疑过什么。知道慕睿的身份后,我也想过的,是不是他一开始就只是想要利用我,毕竟,坐在那个位置上,身边若是有个万无一失的护卫,自然是如虎添翼了。可是,认识他这么多年,他只求过我一件事。”他忽然地一声轻笑,有些古怪的嘲讽,有些无奈,“随他入宫不久后,他对我说,若是有一天,他做了一个必须做的决定,也许会伤害到许多他与我都不愿意伤害到的人,而且我会想要阻止他时,就离开吧。他说,因为,如果我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如果是十年后的他,定会生出猜忌之心。那是他万万不希望发生的。所以,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必须离开这个宫廷,回到我的江湖去。”

听容则说到这,潋绡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然后轻轻地问道:“父皇,是要对镜家下手了吗?”

容则没有回答,潋绡也突然地转了话题:“那容大人与母后也是那时候认识的吗?”语气似乎十分地轻松,嘴角也仍是那抹浅笑,眼底藏着什么,她没有让谁看清楚。

“跟慕睿认识没多久,我就随着他见到了蓝鸢与青鸾,她们俩也跟着他叫我大哥。那两个丫头,青鸾根本没什么大家闺秀的气质,从小就舞刀弄枪的。不过,出生在将帅之门,这也是难怪的事了。还有蓝鸢,别看她现在总是沉静淡然的样子,那个时候,虽然比起青鸾来,十足是个世家小姐的样子,可骨子里,刁钻得很呢,一个不小心,就着了她的道。那时候,我们三个,可没少在她手里吃亏过。”

说起这些陈年旧事时,容则的神情显得十分地愉悦。虽然并没有露出笑容,眉宇间却是一片柔和之色。

潋绡并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慕睿与蓝鸢恐怕并不愿意去回忆那些旧事,青鸾不知何故也从未出现过,所以,大概这些年来,容则从未向任何人说起过这些过往吧。珍藏在心底的记忆,是那么渴望与人分享。

然后,容则像是突然地想起了什么,说道:“不过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教你武功,便不会食言。虽然我会离开朝廷,但暂时不会离开王都。不如我就暗中教你好了,也省得你想办法去得到慕睿的同意了。”

潋绡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既然离开了,为什么不干脆走远点,彻底地离开?”

稍稍地沉默了会,容则才回道:“哪里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微微沉吟片刻,又说道,“如果你父皇真的做了什么,如果蓝鸢过不了心里那道槛,你就想办法劝劝他们吧。其实,慕睿心里也是苦的。蓝鸢与青鸾虽然了解他,但她们同样背负着太多重要的东西,很多时候,反而会让慕睿负担更重。他们三个,各自都有不可能放下的东西。慕睿放不下江山,蓝鸢放不下镜家,青鸾放不下梦想,他们总是把自己逼到进退两难的境地里。只有我,本来就什么也没有,对我来说,我是他们三个的大哥,这就是最重要的。可是,我好象也在不知不觉间走进了两难的境地。”他又是轻轻的嘲讽一笑。

“那就干脆不要离开了。”潋绡轻轻垂下眼睑,挡住了目光深处的一切,如此一句轻语。

“不!”容则却是很肯定地拒绝了,“如果我不走,慕睿会逼我走,不希望我卷进这纷争也好,真的有猜忌之心也罢,他都会逼我离开。所以,我想,我主动离开会更好一些。慕睿这一辈子,遇到太多太多不得不做的选择,而那些选择,总是逼他放弃许多他不愿意放弃的的东西。我不希望有一天,我也成为逼他做出这种选择的人之一。”

“是吗?”潋绡只是如此不置可否地随意一句。

正如容则所说,他们都有他们放不下的东西。而她,也有!

所以…如果有必要的话,她可以让自己的心,冷硬如铁。

想要保护什么,就必须有舍弃一切的决意,否则,一着行差踏错,也许结果就是满盘皆输,一无所有。

他们都知道对自己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所以即使两难,依旧舍得放下。

正如她清楚,对她来说,那个从生命的开始便走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她绝对不可能舍下的,所以,即使将来再两难的选择,她也知道自己的答案

“关于锦衣的身世…”这才是潋绡最最关心的。

“那个黑衣妇人,蓝鸢唤她‘温姨娘’,在蓝鸢还没入宫的时候,我见过她一次。那个时候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一直到几年以后,才从一些江湖传闻里渐渐猜出她的来历。‘墨剑温琅’,在她退隐江湖之前,也是名噪一时的人物。后来蓝鸢入宫,她是随着一起来的,但一直是隐在暗处的。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或者说镜家想做什么,所以严密查访过她的一切举动。从蓝鸢入宫,到公主与殿下出生,四年来,她没有任何异样的举动。也幸好我一直没有放松监视,所以才发现了她们替换婴儿的事。”

说到这,容则朝潋绡看了眼,目光似乎略有些歉意,“不过,我查了很久,仍是查不出锦衣的身世。我只知道,温琅收留了一个女子,所以,猜测殿下是那个女子所生。但是关于那个女子的一切,没有蛛丝马迹可循。也是因为如此,我才明白了镜家的深不可测,明白慕睿为何始终对他们放心不下。”

沉吟片刻,潋绡才说道:“没有从锦衣的蓝眸这条线索上去查过吗?据说,当年的战凤公主就拥有一双蓝眸。”

“蓝眸…,我查过。可是,好象所有的一切都被人刻意抹掉了。根本连正常的资料都查不到。当年战凤公主之名是太祖皇帝亲封的,可是关于战凤公主,能查到的讯息太少太少了。当年漠北一役,似乎因为镜元帅与战凤公主的死,成了一个禁忌。”

容则说的,潋绡也知道,确切地说,那似乎的皇帝慕睿的一个禁忌。

“那为什么一定觉得那个女子与锦衣有关呢?”

“因为那是当时唯一不寻常的事,所以只能从这个方向去查证。”

潋绡突然地朝容则看了眼,话锋一转,道:“然后呢?如果当时查出了什么以后,容大人打算如何处理呢?”

容则稍稍怔了下。

沉默片刻,他才回道:“当时好象没想太多,只是觉得这个事情应该是很重要的,所以必须去查。但是…”他抬头看着潋绡,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将这事告诉慕睿或者蓝鸢,说了,会连累太多太多人。所以,其实,关于殿下的身世,公主何必在纠缠下去呢?”

“我为什么想要知道,与你当年为什么想要去查是一样的道理。”

相视一眼,却是各自神思万千。

当年漠北一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温琅当初收留的女子,到底是谁?锦衣与战凤公主一样的蓝眸,又是继承自何人?

原来,真的有太多太多深埋的秘密了。

“容大人。”潋绡忽然问道,“难道没有怀疑过,也许锦衣…”话微顿,看了看容则,“是镜青鸾的孩子吗?”

容则是真的被惊了下。近在眼前的人,往往反而容易忽视。

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常色,然后轻轻地一笑,肯定地回答道:“不可能的!慕睿向来理智,他选择了蓝鸢,那就绝对不可能去招惹青鸾。情爱纠葛,太耗费心神了,以他的性格,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困境的。而且,青鸾是个骄傲的孩子,她也绝不允许自己介入慕睿与蓝鸢之间的。”

“那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是青梅竹马,一个是亲姐姐,还有你,你们都在这宫里,可她却像是消失了一般。”

容则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什么莫名的神色,然后又似乎是轻叹了口气,才说道:“这些,将来你若见到她,自己问吧。”

潋绡轻轻地皱了下眉。

决定了不在容则面前掩藏起成熟的心智,换得的信息却比预料得要少。

知道了那个黑衣妇人的身份,但她如今的身份她本就知道,至于以前的身份,知道与否似乎用处不大。

知道了当年漠北一役的迷雾重重,有人刻意藏起了真相。但关于这个,皇极殿上,偷听到慕睿与原丞相的话时便已经起了疑心。

知道了温琅收留的一个女子或许与锦衣的身世有关。但也只是或许,没有任何证据,这仅仅是容则的直觉。

知道了皇帝不知道锦衣的身世,这倒也算是收获,可是让她安心些。

知道了锦衣不可能是青鸾的孩子,虽然这也只是容则的一面之辞,但总觉得是可信的。

知道了他们四人的前尘往事,知道了容则会离开宫廷,却也只是带来一些感慨而已。

知道了镜家的深不可测,可是,以如今镜家向来置身事外的态度,那些力量,对她来说只是遥不可及的虚幻。也许是刻意要划开距离吧,蓝鸢这些年几乎没有与镜家有过联络。

潋绡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时,容则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片刻之后,转过身来对潋绡说道:“是殿下过来了。”

潋绡稍稍一愣,才点了点头。

“臣先告退了。”容则忽然地换了语气,又恢复了平日见到的那个样子,坚韧而严肃。可此时在潋绡看来,却从眉宇之间看到了分明的柔和。

“明日未时,臣带公主去一个地方看一些东西。也许,对公主来说,那些东西会比知道殿下的身世更加重要。”

潋绡禁不住露出讶异的神色来。但还没等她问什么,容则已经从另一边的窗口出了屋子,转瞬之间便消失了踪影.

潋绡打开门时,锦衣已经走到门口。

“姐姐怎么还没睡啊?”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不也还没睡嘛。”潋绡只是轻笑着回了句。

锦衣稍稍怔了下,似乎是思索了会,然后嘴角一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吗?”

“今晚,锦儿想睡姐姐这里!”那略有些蛮横的语气,让潋绡有些忍俊不禁。

只是轻瞥了他一眼,潋绡便转身朝寝宫走去,似乎没打算理会他。

紧走了几步,锦衣追上潋绡,出声唤了句:“姐姐。”

“恩。”潋绡只是随意地应了声。

“姐姐。”没有什么后话,他又是这么一声。

“恩?”潋绡稍稍有些疑惑。

“姐姐。”锦衣却仍是这么唤着。

此时,潋绡看着他,眉头稍稍地皱了下。但锦衣的脸上,却只是平日见惯了的笑容,略有些狡黠与喜色。

“姐姐最好了,所以不会赶我走的吧。”微微眯起眼,这样说时,锦衣的笑里,又透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随你。”潋绡只是笑了笑,倒也没为难他。

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锦衣忽然伸手拉着她的手,向来透着暖意的掌心,此时传递过来的是微微的凉意。许是夜里太冷的关系吧,潋绡并没有在意。

可是,似乎攥得稍稍有些紧,这让潋绡禁不住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

“怎么了?”察觉到潋绡的目光时,锦衣随意地问了句,脸上仍是那让她觉得温暖的笑容,目光深处清亮透彻,似乎没有任何的异色。

“没什么。”潋绡只是摇了摇头。

应该没有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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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隐隐风雷

潋绡醒来的时候,发现锦衣已经不见了,该是早就起了吧。

每天早上,锦衣都是很早就起来练武,这些,潋绡自然是知道的。稍稍地沉思片刻,翻起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九岁时的自己,父母都还在。那时候,她还没有去学校上课,都是请了家庭教师的。作为那个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安全问题一直是最最被重视的。虽然因此失了不少快乐,但大概也是因此,让父母觉得愧疚吧,所以更加得宠爱她了。有的时候她会想,她也算是幸运的,居然没被他们宠成个骄纵而无法无天的孩子。若非如此,后来失去了父母的那些年月里,她根本不可能一路走下来。

轻轻摇了摇头,对于突然想起旧事,禁不住自嘲一笑。

不过,想到练武,又是禁不住一叹。

锦衣是如此地倔强,不管他是否明了容则这样做的原因,都是不可能为此低头的。而容则说的理由,潋绡发觉自己真的被他说服了。

可是,一直以来,锦衣每天都是很早就起来了,勤练武艺,一天也不落,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不情愿。

他该是真的喜欢的吧?

也难怪,琥珀苑那个黑衣妇人,容则说的墨剑温琅,她说要教他武功时,锦衣是真的心动了。

“公主殿下?”门外传来侍女的探问声。

潋绡早已经不是孩子了,贪睡的习惯也早在很多年前就戒除了,这在那些侍女眼里大概会觉得希奇吧,还很小的时候,她每天就固定了时间起床,从不贪睡,从不需要任何人来催促。

“进来吧。”唤侍女进来,由着她们伺候自己洗漱更衣。

紫金华衣,璎珞玖琅。美则美矣,但也确实累赘了些。

可是,穿上这样贵气奢华的衣裳时,总会禁不住高高抬起头来,生出无尽凛然傲气。

她与锦衣,是这慕氏王朝帝后之外最尊贵的人。而她,是这王宫里最受皇帝宠爱的人。但这也注定了,从出生起,这一身华服便是她的战衣,在这如修罗战场般的地方,一步步坚定地走下来。

只是,不得不说,这些年来,倚仗着皇帝的宠爱,以她聪慧玲珑的心思,还真的没吃过什么大亏。

不过,隐隐觉得,这样的平静似乎在渐渐走向尽头。

这样想时,心也渐渐地沉了下去,收敛了所有神色,只余下一片寂静冰湖般的淡漠。

“姐姐!”

刚跨出苏芳苑的院门,便见到了不远处迎面而来的锦衣,那一句唤声里透出的喜悦让潋绡一瞬间柔软了所有情绪,转过头,轻抿着唇浅浅地一笑。

跟在锦衣身边的茹嬷嬷向来在他的礼仪方面十分挑剔,听到锦衣这样高声的叫唤,自然是很不赞同的,但她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其实,按理,锦衣是不能唤她“姐姐”的,皇宫里有皇宫的规矩,哪能用这样随意的称呼。可锦衣无论如何也不肯规规矩矩地唤一声“皇姐”。他的理由是,“皇姐”是用来称呼其他那些人的,但潋绡不是其他人,是他的姐姐。

茹嬷嬷也不是会随意妥协的人,其实,她对锦衣如此严苛,不过是不希望被旁人揪了错处去。锦衣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自然是知道茹嬷嬷是真的为他好。可要他在对潋绡的称呼上改口,却是怎么也不愿意。

后来,是潋绡找到了茹嬷嬷,她只是轻叹了口气,说了句:“以皇长子的身份出生,算不得什么幸事。锦儿已经够懂事的了,与我一起时,就让他随意一些吧。”

说那些话的时候,她还只有五岁,也许是这丝毫不见稚气的话语让茹嬷嬷太过惊讶了,也或许,是因为她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愧疚吧,最后,她终于还是妥协了。

走到近前时,锦衣便自然地握着潋绡的手,见此,茹嬷嬷又是一皱眉。

潋绡朝她轻瞥了眼,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一直容忍锦衣这些不合礼仪的举动,也真是难为茹嬷嬷了。

不过,其实,有外人在时,锦衣并不会如此粘人,多少会收敛一些,今天似乎稍稍有些不同。

“走吧。”拉着潋绡,锦衣便率先而行。

跟着身后的众人,各自行了礼,赶紧跟了上来。

他们此时是去月凰宫,每天早上给皇后请安是必须的。虽然蓝鸢并不会介意这些,但在这地方,很多事不是人的意愿可以决定的。

“早上又去练武了?”看到锦衣颊边仍有些汗湿的头发,潋绡随意地问了句。

锦衣却是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她,点了点头,应了声:“恩。”

片刻之后,见潋绡没再说话,锦衣反而先问了出来:“姐姐想说什么?”

潋绡仍是有些犹豫,沉默许久,才轻轻说道:“锦儿,关于学武…放弃了,好吗?”

她没有看着锦衣,但锦衣却是注视着她,目光渐渐黯然,然后轻轻应了声:“恩。”

潋绡一下展开笑颜,语气轻快地说道:“其实,武功学那么高也没什么大用,像父皇那样,差不多就够了。而且,也可以让自己轻松一些啊。”

“姐姐,你笑得好假。”锦衣如此突然地一句,让潋绡禁不住转过头去看着他。

看到他略有些赌气的神色间,却是隐隐带着笑意的。潋绡这才松了心神,轻轻地笑了。

握了握潋绡的手,锦衣才说道:“姐姐吩咐的事,锦儿什么时候反对过。而且,其实姐姐不用解释那么多的,锦儿都明白的,姐姐也不用觉得难受,这样锦儿反而更不开心了。”

潋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轻轻扬起嘴角,笑里却是有些自嘲的意味,轻叹了句:“姐姐倒是宁愿你不明白,宁愿你说你不想放弃。”

锦衣稍稍地怔了下,忽然地笑了,然后轻声言道:“有姐姐这句话,让锦儿放弃什么都愿意。姐姐是最疼锦儿的,锦儿难过的话,姐姐会更难过,锦儿都知道的。”

潋绡也笑了,可是那笑里,却是分明的苦涩

不过是例行的请安,在月凰宫里坐了会,锦衣便独自离开了。

清晨起来练武,然后过来月凰宫请安,之后便是回紫净苑听安师傅讲课,午后是去皇极殿,跟在皇帝身边听他与大臣议事。这便是锦衣一天的安排。

不过这些日子安师傅回家过年了,上午空了下来,慕睿便吩咐他上午也过去皇极殿。

其实潋绡也不算轻松。本来慕睿也是想给她找个教课的师傅,但后来皇后开口说要亲自教她,所以,她基本都是在这月凰宫的。

这里使用的也是汉字,虽然是繁体,但对潋绡来说,费不了多少工夫便适应了。

不过,除此之外,她还必须学习琴棋书画,所以,事实上,真的没多少闲暇的。

唯一庆幸的是,这些都是蓝鸢在教的,所以,偶尔还是可以偷偷懒的。

至于在皇帝身边的锦衣,潋绡多少能猜到,定是比她要惨的,慕睿在教育锦衣上,向来是十分严厉的。

潋绡有时会跑去看看,不过很多时候是见不到锦衣的,他总是被慕睿派去各处,说是熟悉朝廷各部门的工作,但潋绡觉得,慕睿是想让锦衣熟悉那些人,了解底下那些官员的禀性,将来处理起事情才能得心应手。

在月凰宫吃过午膳,练了会琴,潋绡便找了个借口出了来。

回到苏芳苑后,静静地坐在暖凝阁等着容则。

容则说,要带她去看一些对她来说会比知道锦衣的身世更加重要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

而容则也没让她久等,很快便出现在了暖凝阁。

潋绡只是听到窗口开启的声音,转过头去时,便看到他已经站在屋内了。

她微愣了下,然后转向门口说道:“萝铃,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门外传来轻轻地一应声,然后是脚步远去的声音。

跨出暖凝阁,潋绡便朝向来暗中进出苏芳苑的小门走去,出了那门,她才停下来,稍稍侧过身,朝身后一直跟着的容则问道:“有件事想请教容大人。”

“不敢,公主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