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榛最终还是得救了,但始终昏迷不醒,她听说了他不愿醒来的原因,心里被沉重的负疚感紧紧揪住了,她不敢去看他,她也没脸去看他,她整夜整夜地失眠,直到周子榛醒来,她大大地松了口气,可周子榛的醒来,却又意味着她将和他不得不朝夕相处。周子榛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她私底下给他发过短信,他不回,给他打过电话,他不接,他在办公室里,很严肃地把她当作了上级领导,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她明白,是自己伤害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一度对她付出了真情,而她,回予了他的真情狠狠一棍子。这一棍子,保住了她的前途和名声,却把他敲醒了,她从此失去了他。

第9卷 峰回路转又一生11

吴霖轻轻啜口冰咖啡,“他真的是个好男人。”

江一芷苦笑了,她自己的丈夫,还需要别的女人告诉自己他的好坏吗?多么讽刺。

心里是疼的,难受得像塞了团棉花,呼吸困难,搁在桌上的双手互握着,它们和她的身体一样,情不自禁地颤抖着。这个真相她猜想得到,可一旦被证实,她还是被击垮了。她喃喃地问,“我想问问,你上Q吗?”吴霖点点头,江一芷说,“Q名叫天蓝?”吴霖点点头,“天天天蓝。”江一芷情不自禁地闭一闭眼,她想起那一夜,周子榛在**时分脱口而出的呼唤,“天蓝!”原来果真并非她听错,而是他真的,在那一刻,叫出了别的女人的名字!

吴霖低声说,“我很抱歉。”她突然哽咽了,“我不怕你骂我无耻,事实上,我很难过。”

江一芷怔怔地看着她,心突然软了一下。她突然意识到,周子榛的外遇之所以没有把她完全击倒,是因为她也经历了谢晓冬,在周子榛有了别的女人的时候,她也没有闲着,她也爱上了别的男人。她没有资格批判他,也没有资格蔑视他的感情。就好比,她坚持认为,她和谢晓冬的感情仍然是美丽的一场相遇,错的不是发生,而是发生的时间。也许,周子榛也是这么想呢?甚至,包括眼前的吴霖。

她深吸口气,说,“别对子榛提起,我来找过你。”

吴霖点点头,答道,“我明白。”

江一芷站起来身来,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再见。”

她轻轻把一张钞票压在自己的杯底,迅速地离开了咖啡厅。走到了阳光下,她的泪才毫无顾忌地滚落下来。

她没有继续去上班,一直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乱走着,走了多久,自己也不知道了,等到最后觉得脚疼,想在树荫下的石凳坐下来休息一下的时候,却突然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周子榛焦灼的脸,看到她醒来,周子榛松了口气,嗔道,“你怎么搞的,那么大太阳,还在街上乱走,这不,中署了吧。亏得有人拿你手机打给我。”

他话里的怜爱是真诚的,江一芷怔怔地看着他,鼻子酸了。

周子榛还在说,“下次要去哪儿,给我打个电话,我送你嘛。”

江一芷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这个温柔的小动作让周子榛诧异了,他觉察得不对,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一芷?”

江一芷努力地笑了笑,“你好像很爱我,很关心我,我有点感动。”

周子榛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说的什么话。你是我老婆!”

这一晚的江一芷,在床上表现得特别温柔,当她轻轻亲吻着他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她很爱他,不管怎么样,她仍然爱他,她不能确知未来还会发生什么,她是否还会再遇上一个谢晓冬,而周子榛又是否还会再遇上一个吴霖,但她决定了,要和他这样坚持着,在婚姻这条路上走下去。

她喃喃地问周子榛,“你爱我吗?”

周子榛伏在她胸前,含糊不清地回答,“爱。”

她又问,“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吗?”

周子榛答,“嗯,一辈子不离开。”

她的泪水就悄悄地涌了出来,这些誓言,许多年前,他们也曾说过,可今时以往,人同境不同。

一番激情过后,两人都沉沉睡去。江一芷梦到自己的电话一直在响,她到处找啊找啊,始终找不着手机,她一着急,就醒了过来。

醒来才发现,果然是手机在响。她艰难地爬起身来,到客厅里找手机,顺势瞥一眼墙上的挂职钟,已然凌晨一点。

打电话来的是小乔,声音失魂落魄,“一芷,红梅,红梅她自杀了!”

江一芷这一惊非同小可,所有的睡意一扫而空。

【以下谢谢91baby的jelin手打】

在赶往医院的途中,江一芷突然想到,每一次的意外发生,都像是在这样静默的看上去安详的夜,她的电话像变成了一个报警器,每次响起,都意味着一场意外的开始。

江一芷赶到医院的时候叶红梅还在手术室里。小乔一看到江一芷,突然就搂住江一芷,呜咽着哭起来。江一芷心里也吃惊又心酸,看到历来坚强的小乔哭了,自己也忍不住落泪。陪着江一芷一块儿来的周子榛倒冷静,找了医生询问情况,又打电话通知了叶肖。

不一会儿叶肖就风风火火地出现在医院里,他脸色很难看,眉头紧紧地皱着。他一辈子最疼这个妹妹,乍然间听说她离婚,又自杀,又是震惊又是心痛,就差没提一斧子去找米贤生拼命了。

一行人在手术室外头焦急地等待着,江一芷心里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人也许是有这样的时候,兀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而把关心自己的人的感觉都忽略了。就好比那些因为各种原因逝去的人们,走得无牵无挂,从此世事全不知,而留下来的人们,却始终心存忧伤、缅怀甚至眷恋。此刻躺在水银灯下的叶红梅,又哪里能体会站在门外的人们的心情?

手术室的门终于推开了,一行人全扑了上去。红梅紧闭着眼,不言不语。

江一芷说:“红梅需要休息,咱们什么都别问了。”

叶红梅被失入病房,叶肖站在走道上吸烟,神情愤懑,“他米贤生做了什么我心里不清楚?我想想只要我妹妹不知道,能过得幸福,我也当什么都没发生。”他看一眼江一芷,“你说,我这妹妹,她怎么这么蠢,这世上又不是只有米贤生一个男人。”说到后面,声音都颤抖了。他真不敢想像,只不过一步之差,和心爱的妹妹就几乎生死两相隔。

江一芷看一眼红梅的嫂子,她神情憔悴,眼神疲倦,小腹微微隆起,应该是怀孕了,遂说:“肖哥,你先回去吧,嫂子也累了。放心,有我们在这里照顾红梅,没事的。”

叶肖瞥一眼老婆,踌躇一会儿,“那我先回去了。”不由得紧紧地握了一下江一芷的手,“帮我照顾好红梅。”

江一芷重重地点点头,眼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消失在走道尽头,只听到房里小乔叫:“一芷!”

江一芷急忙走进病房,叶红梅已经坐了起来,江一芷忍不住就责备,“你几岁啊?十八岁?为一个男人还自杀?幼稚不幼稚啊。也不想想米米?这么狠心就把米米丢下不管了?”

叶红梅侧侧脑袋。小乔说:“她已经后悔了。放心。死过一遭的人,心会变硬,以后我们红梅就是金刚不坏之身了。”

江一芷嗔道:“你就会胡说八道。”

小乔不服气,“我说的是真理。”

听着眼前两人唧唧喳喳地说着话,叶红梅的心里一下充盈起来,那种让人惊惧的孤寂感在此刻一扫而光,她试图让自己振作起来,如果说曾经有过最绝望的一刹那,仿佛这世间再无可恋,此时却百般后怕起来,听一芷说起女儿小米,心更是一凛,她抛下谁也不能抛下小米啊。

她喃喃说:“一芷,我要喝水。”

又说:“红梅,给我削个苹果。”

江一芷和小乔都精神一振,一颗心放下来,病房里的气氛立刻就轻松起来,小乔叹口气说:“以前看电视剧,乡下的两口子为死了小鸡吵架,吵到后来女的想不通了,半夜喝农药就死了。“顿了顿说,,”我还真想不通。以为都是像江一芷这样的人瞎编出来的。”

江一芷白她一眼,说:“我还听说过,一对母女吵架,老娘半夜趁女儿睡了,吊死在女儿床前。最雷人的是她女儿才十岁。”

小乔骇笑道:“不是吧。有这种女人。”

江一芷叹道:“所以说,人啊,任何时候都不要走极端,这世上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死都不怕,还怕啥?”

叶红梅一口气喝一大杯水,这才说道:“知道了。后悔了。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妈的,丢死人了,咋地突然就想起自杀来着?”

小乔说:“可不,人家米贤生说不定乐坏了,以为你是为他自杀的。一辈子都沾沾自喜,有个女人为自己自杀,这可不是一般的能啊!”

叶红梅确实是后悔了。小乔说到她心坎上。她还真不是为了米贤生,她只是觉得,烦了,厌倦了。仅此而已。可在世人看来,简单得很,因为离婚,所以她不想活了。其实细想起来,米贤生又捞到了什么好处了呢?肯定是没有。如果说那个阿紫原本可以做他的备胎,但也被红梅打发走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米贤生也不过孤家寡人一个。他砸碎了她的期冀,她的家,她没那么大度,她不能容他好过。

自杀虽然是一场错误,但也省了她向哥哥耗费口舌的艰难,不用说,叶肖自然有办法处处妨碍米贤生。他的仕途之路除了自己确有能力之外,强大的支持还是靠叶肖这个老舅子,这下子大家都豁出了脸,米贤生怎么也不会拿到好处。

叶红梅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一场夫妻,到头来做成这个样子,真不知到底要追究谁的错才好。

江一芷体贴地说:“红梅,你要想睡就睡一会儿,我和小乔到楼下走走。手机就在枕头下边,有事打我们俩电话。”

红梅点点头,闹腾了一晚上,她的确也觉得筋疲力尽了。她闭上眼睛,江一芷和小乔轻轻地退出了病房。

N市的初夏,清晨总是清新宜人的,太阳还没出来,但已处处让人察觉它的存在。路旁的株槿树在这样的浅显的晨光里,总是显得格外的碧绿,仔细看了看,小径旁的草丛,缀满晶莹的露珠。

小乔轻叹一声:“N市真美。”

江一芷点点头表示赞同。

小乔又说:“我下个月中旬就要搬到B市去了。”

江一芷吃了一惊,“为什么呀?”

小乔仰仰头,轻笑一下,“我不能距离常梓在这么近。是陈亚文提出来的,他说,咱们搬去B市,离父母亲也近,大家彼此有个照顾。其实我知道,他是希望我离常梓在远一点。”

江一芷沉默半晌,“你答应了?”

小乔说:“这一年多来,仿佛把一生最复杂最精彩的那一段光阴过尽了。我没有什么大的奢望,就想平静地生活。细想想,陈亚文是对的。我愿意理解他,也愿意配合他。从我们俩重新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天,我对我自己说,以后,我要好好和这个男人过日子。我不能让他再有出轨的机会,也不会让自己有。”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得太沉重了,突然笑起来,“当然,偶尔在心里意淫一下还是可以的。”

江一芷心里难过,嘴上还得回应着她打趣道:“别指望狗嘴里会吐出颗象牙来。当然,小心,狗也改不了吃屎的习惯!”

她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生活里有着彼此的存在,说是朋友,其实却是比家人更亲,陡然间要分开,那心里真是百般不舍。虽然N市距离B市并不遥远,但终归来说,总有不同,那种唇齿相依的感觉一下子就失去了。江一芷心头不是不默然的,表情便忧伤起来。

小乔亲昵地搂住江一芷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再投缘的鸟儿,也总要各自分飞。喂,你看,跟你这个文人在一起多了,我也变得文绉绉地起来了。”

江一芷努力地笑了笑,“那你乔迁新居,我总得有点表示。送你什么好?”

小乔说:“当然是钱。千以下免谈。”

江一芷假装恼怒地捏她脸,她哈哈笑起来。

江一芷突然想起来,问:“怎么那么巧,你刚好碰到了红梅自杀?要不是你发现,红梅还不知怎么样呢。”

小乔微笑了,“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命不该绝。”

小乔发现红梅自杀纯属偶然。

这些日子以来,小乔虽然口头上答应了和陈亚文复婚,但却一直拖着不肯和他去办手续,陈亚文天天追着问,到后来,干脆说:“我找人看了个日子,过几天,28号,咱就去把事办了吧。”

小乔再没可拖的借口了,只得嗯了一声。她带着陈亚文去看了朱海的楼盘,陈亚文也很中意,小乔给朱海打了个电话,朱海一口应承下来,说是下月初二开盘后,会给小乔一个房号。

朱海的楼盘很是畅销,一期分几次开的盘,一次价格更比一次高,纵然如此,前来咨询的顾客仍然络绎不绝。陈亚文说:“你这同学,可发了啊。”

朱海果然是商界奇才,小乔听说,楼盘成功开发后,他又出资买下市里濒临破产的江南大酒店,这家酒店原来隶属国营,屡次对外承包,都只肥了个人,苦了职工,如今酒店各项设施都破旧不堪,生意一落千丈,市里决定一次性对外出售。许多人都有贼心没贼胆,最后还是由朱海成功购入,当然也有人传说,朱海买下这酒店,可占了大便宜,并不像市里对外公布的那般价格高昂。

无论如何,朱海在这城中,一跃成为知名人士。小乔看到某个新闻节目里,米贤生代表着市政府和朱海亲切地握手,忍不住暗暗发笑。这世界就是这么可笑,什么人都有可能相遇,哪怕是十年前的情敌。当然,还包括情人

她和常梓在一直没见面。常梓在的电话她一律不接,常梓在心知肚明,最后改发短信,只说:“小乔,好吗?”“我想念你。”

话里并无一丝歉意,也没有要解释些什么的意思。小乔看了就删掉。随着时间的过去,她已经不像最初,哪怕只收到他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就心悸不已。她越来越看得清楚明白,他眷恋旧情或许是真的,但是,也仅仅如此罢了。这一点,她其实还是可以忍受的,她最受不了的是他欺骗了她。

十年前,他就骗了她一次;十年后,他又骗她一次。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要嘲笑自己的愚蠢。男人的话,而且是别人的丈夫,当他说,他跟他的妻子没有性生活的时候,她怎么可以那么天真得像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完全就相信了他?一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自己活该!

偶尔能在QQ上遇到常梓在,他一看到她,就会打个招呼。她不理不睬。她心里仍然没有放下他,但她不能容忍自己轻易地就被他糊弄过去。她需要他的一个姿态,一个坚定的爱的承诺,哪怕心里知道,那些,其实是虚弱的,毫无分量的。

眼看常梓在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表示,小乔自己也觉寒心,决定把他送自己的那套房子卖掉。刚联系了房产中介挂房出售,晚上,就接到了常梓在的电话。小乔正在QQ空间里写日记,最近她刚教会梓梓上网玩QQ,梓梓缠着她,每天都要写篇日记给她,同样地,梓梓每天也会写一句话给她。

她本来不想接他的电话,但他不同往日,不屈不挠地一直打。她怕陈亚文追问,只好踱到阳台上接了,“什么事?”冷冰冰的,一点感情也没有。

常梓在轻叹一声:“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

小乔不耐烦,“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常梓在叫道:“慢点小乔。我有事要问你,你干吗要卖掉房子?”

小乔冷笑道:“怎么,后悔了,想收回了?我可告诉你,没门。这房子是我的,我爱怎么,与你无关。”

常梓在被噎住了,半晌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放低了声音,“你还在生我的气。”

一听这话,小乔心里憋的委屈一下子就发作起来,“我干吗要生你的气?我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不不不,不对,你到底做错什么了,我要生气?”

常梓在无奈地笑起来,“好了好了,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错。可是,你也不让我解释一下。你我都知道,你到底在气些什么。”

小乔的脸红了一下,被常梓在看穿心事让她感到羞赧。她说:少自以为是!“语气却是缓和多了。

常梓在轻咳一声:”小乔,咱们见个面好吗?“小乔迷茫地反问:”还有什么意义吗?”

常梓在清晰地说:“关于你的女儿,你总得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吧。”

小乔吃了一惊,“我的女儿,与你有什么关系?”

常梓在沉声道:“你知道,有的。”

那天在小米包铺,这个疑问就在他心里生了根,他知道小乔什么时候结的婚,照时间计算,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小乔和陈亚文的,而唯一的可能,是他常梓在的。他仔细一想,应该是在他离开之前,小乔怀上的。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百般对不起小乔还有那个孩子,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他就记住了她的小小面孔,她的左耳,有颗小小的不容忽视的肉瘤。而他常梓在的左耳后,也有一颗!

这个疑惑折磨着他,可是小乔不肯接他电话,也不肯见他,他也不敢逼她太紧,他太了解她。就在今天晚上,他看到了小乔上传在空间里的一篇日记,题目叫《我也是偶然当了你妈妈》:

宝贝,你真的不是在我的计划内的。所以,我只是偶然当了你的妈妈。正如你嘟着嘴对我说的,我只是偶然当了你的女儿,不然我很可能是别人家里的女儿哦。说完了拍拍胸口,松了口气,真好险啊。我差点就不是你的女儿了。

你的样子很认真,我笑着拥抱你。

是啊,真的好险哦。

你最像我。爱吃零食。冰箱里永远有牛奶和饼干。有一天,饼干只剩下一块,我说,我也想吃。怎么办?你犹豫了一下,把饼干递给我,说,好吧,你吃吧。我真的吃了,我看到你眼巴巴的样子。你一边吞着口水一边安慰我,妈妈别急,当心噎着了,要不要我给您倒杯水?

你又和我不一样,爱看书,一整天待在书城也不觉得烦。睡觉前一定抱叠书到枕边。就连上厕所,也要带本书。那一次,我手上的书看完了,问你要书看,你只有手上那一本新书,但你递给我,你说,好吧,妈妈你先看。

每次我们去散步,路过装修别致的咖啡店,你说,妈妈,长大了我请你喝。路过一组团的别墅区,你说,妈妈,不用羡慕的,我长大了给你买,带花园的是吧,要不要带游泳池?

朋友说,你怎么还不买车?我说,快了快了。你说,你不许买宝马哦,你随便买一辆就可以了,宝马留我长大了给你买。

你的同学病了,需要很多钱治,你对我说,妈妈妈妈,我要捐款。我说好啊,妈妈给你钱。你说,不用不用,妈妈我自己有钱。然后你打碎了你的存钱筒,又打开你的小笔记本——里边整齐地夹着好多钱啊,五毛的一块的。你的小脸泛着光,你说,妈妈,我把我的钱都捐了。

我眨了眨眼睛,你安慰我,没关系妈妈,我以后还会努力赚钱,等你老了我一定会养你。

你去露营了。你拿走了我的一件睡衣,你说晚上抱着它,就会睡得很香。因为上面有妈妈的味道。

你说你这个小孩,为什么一说话就让人心软软地想拥抱你呢。

每到周末我们总是一块儿看《快乐大本营》。我越来越喜欢何炅,你说,嗯,他虽然老了,但也还不错。你喜欢张杰,喜欢吴尊,你还不让人家说李宇春的坏话。

我有点晕头转向,我说你的偶像好像也太多了点。怎么着也该中意一两个科学家,比如爱迪生什么的。

你回答我说,科学家是用来崇拜的,不是用来喜欢的。

我倒吸口气。是不是现在的孩子都像你这样,让大人意外的伶牙俐齿?

你总是没忘了拍妈妈我的马屁,不过,妈妈我既崇拜你,又喜欢你。

我的理想是有很多很多钱。

你说,我有一个爱钱的妈妈。妈妈你真俗气。

你当然不知道,我想有很多钱,因为我想给你买许多东西。

我听到朋友问你,长大了想做什么?你说,想做明星,因为明星能赚很多钱。朋友又问,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说,我要给妈妈买别墅啊,要带她去国外旅游啊,还要帮她买衣服买鞋子,呀,那么多东西要买啊…

你轻轻地蹙起眉头来。

我的眼眶就湿了。

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把你抱在怀里,不厌其烦地对你说,妞妞,妈妈最爱你。

你很乖地答应我,嗯,妈妈,我知道。

你摸摸我的头发,老气横秋地说,妈妈你放心,我也最爱你。

常梓在看得泪水涟涟,日记里没一句提到孩子的父亲,他越发肯定,这不是陈亚文的孩子,这孩子,是他常梓在的!

他很肯定地说:“她也是我的女儿!”

小乔惊惶地叫起来:“胡说!”她匆忙地说,“我有事,要先挂了。就这样,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