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菜已经做好上来了。菜色不错,庄淇却没食指大动,筷子都没拿问钱天:“他来,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这也是他今天来这的目的,那天玩过回去后,单青似乎有话没和他说。

红木窗外,对面的饰品店生意很惨淡,只有寥寥几个中国人站在店外不知道谈着些什么。钱天眯了眯眼,对庄淇说:“单青比我们,有着更厉害的思乡情。”说完后,钱天又不确定地说:“说是思乡情,不如说是,他对过去的事情和过去待过的地方,比我们有更深的感情。他是个沉浸在回忆中生活的人。”

顺着钱天的目光看向窗外,庄淇沉默地想了一会后说:“嗯,这个我了解。”应该是庄政说了些什么,所以才给他造成了那样的困扰吧。他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坦诚相见,都了解对方够深刻,不会再有任何的矛盾。但是他错了,矛盾是无时无刻不存在的。

“你了解…”钱天转过头,看着他面前的男人问:“那你的答案呢?”

微微一笑,庄淇说:“答案不是我说了算。”

柜台后,高新正冲着他憨笑。钱天唇角一抿,原本淡淡的脸上又浮起一层笑意。

“单青,找了个不错的人。”

从钱天那回去,庄淇心里还在想着他说的话。舒先森刚从展厅回来,见庄淇满腹心事,给他倒了杯水,问道:“摄影展有什么问题么?”

回过神,庄淇冲舒先森一笑,接过水,庄淇问舒先森:“我爸呢?”

话题转到庄政身上,舒先森指了指书房问:“在书房练书法,怎么了?”

站起身,庄淇对舒先森说:“爸,你也来,我有话想对你们说。”

不知道庄淇想说什么,舒先森尾随着他敲门进了书房。庄政见舒先森进来,赶紧招手让他们俩过去看看他新写的字。

没有过去,庄淇的脸从进门就没有一丝笑,庄政和舒先森不明所以地看了对方一眼,也都坐下了。

书房里飘着淡淡的书卷味,毛笔、砚台、藤椅、木桌、中国画还有题字屏风让它就像一个小中国一样。每个漂洋过海在外谋生的中国人,都有一颗中国心。

既然排场都拉开了,庄淇也没再啰嗦,开门见上地问:“爸,你们当时为什么定居在荷兰?”

又是不约而同地看了庄淇一眼,庄政要说话被舒先森打断了:“我当时的工作重心在荷兰,所以我们就定在了荷兰。”

这是实话,舒先森摄影生涯刚开始有起色。在荷兰艺术气氛浓厚,这对他的事业和梦想有着推波助澜的作用。

“你们决定定居在荷兰的时候,没想过我还在中国吗?”舒先森说着,目光锁定在了庄政身上。

被儿子这样咄咄逼问,庄政心神一摄,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不管他怎么回答,他将庄淇孤零零的放在中国十年都是事实。

“您为了我爸,选择定居在荷兰。我为了单青,选择定居在中国。咱们两个人的心情是一样的,您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庄淇说。

舒先森歉疚地叫了一声:“小淇,你误会你爸了,你爸…”

没等他说完,庄淇就打断了他,说:“爸,我说出这样的话,是挺不孝的。但是咱们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咱能设身处地的为单青想想吗?”

庄淇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说完后,话一顿,然后再没说话。单青什么都不和他说,他对中国的感情那么深,让他放弃工作、放弃朋友,孑然一身地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他怎么办?难道让他一个有思想有理念的人就这样什么也不干地陪伴在他身边吗?单青甘心吗?他原有的生活呢?他原有的理想呢?他原有的人生规划呢?他快心疼死了好吗!

是,他很幸福,他有两个父亲,两个母亲,他们都为了他着想。但是,单青呢?单青什么都没有,他独自生活了十年,父母对他不闻不问。现在了,他和他要为未来的生活计划了。他庄淇的父母都出来了,把所有积极的方面都拉向他。单青孤身一人,他就自己,没人给他出谋划策,没人为了他的想法而说一句话。他面无表情的脸后面是有多么累,他自己要为了庄淇和他自己的人生纠结着,他是有多么痛苦?这些他跟谁说啊?

三个人同时陷入沉默…

好大一会,庄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关于这件事,我会向他道歉。”

“不用了。”庄淇说:“他压根就没和我说过您对他说过这话。”

又是一阵沉默…

“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庄政说。

“爸,对不起。”庄淇低着头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出了书房。

门被悄声关上,舒先森拿过庄政刚写的毛笔字,笑着说:“你在中国的时候,写的字比这个好看。”

“我没后悔过。”庄政对舒先森说。

应了一声,舒先森过去虚虚地抱了庄政一下说:“我也没有。”

最终,摄影展开始,单青也没回来。

单青没回来,摄影展照常举行。一大早就去了展厅,庄淇忙得像个陀螺。

展厅分为两层,第一层是正常的作品展示。二楼则有一个巨大的投影仪,正对着展厅门口来回变换着庄淇不同时期的作品。

这次摄影展搞得很隆重,舒先森邀请了业界好友一道来参观,叶宇也一同作陪。来人都表示庄淇前途无量,庄淇笑着表示感谢。

应酬了一会,庄淇觉得有些累,拿了杯香槟站在一边喝着。袖口突然被扯了一下,漫不经心一低头,庄淇心下一跳,惊喜地叫了一声。

“佳佳!”

小面瘫冲着他笑了笑,伸手要抱抱。将小姑娘一把抱起来,心开始剧烈地跳动了起来,眼睛已经迫不及待地四处张望了起来。

郝佳佳来了,那说明单青也回来了。今天早上不是还打电话说飞机不能起飞吗?庄淇四处张望着,期盼着能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背影。

“别找了。”

身后,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萦绕一周后,敲得庄淇脑袋里嗡的一声。猛然回头,单青正站在他身后冲着他笑。穿着小西装,男人显得优雅又俏皮。端着高脚杯对着庄淇的高脚杯碰了一下,单青微笑:“干杯。”

胸腔中,血液沸腾起来。

没有干杯,庄淇将酒杯递给郝佳佳,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奔向了后台。

茫然看着男人消失的背影,单青不知道男人又是怎么了。正在这时,展厅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看,上面的照片换了!”

展厅很空旷,声音在整个上空回荡,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单青也不例外。

白色的幕布上,一张张照片来回变换。照片上的男人,戴着眼镜,薄薄的眼皮…每张照片上,男人的表情都不一,或是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或是面瘫着脸沉思,或是脸颊微红扭头不看镜头,或是在沙发上睡着,暖暖的阳光打在他身上,让他看上去像睡美人一般美好…

所有的照片都是一个人,单青站在展厅中央仰望,沉静如寒潭的心中被滴入一滴水,漾开了整潭的涟漪。

照片上的人,是他。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人潮已经退去。单青转身,看到庄淇微笑着冲着他走过来。双唇紧抿,似乎害怕胸腔中的心脏跳出来。

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单青不适合担当这种万众瞩目的角色:“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这种浪漫,让他措手不及。

庄淇没有回答他,眸中满满的爱意。单膝跪下,在单青的惊讶中打开了手上的红锦盒。心脏倏然被攫住,单青喉结动了动。

一枚戒指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庄淇说:“单青,嫁给我吧!”

单青,嫁给我吧!

手指微微收紧,单青眼圈一红。

人这一生,就像浮萍一样来回的漂泊。每个地方,都能容身,但是那个地方却不是永远的家,因为根不在。

现在,单青觉得自己的根找到了。

原本静寂的展厅在庄淇说完这句话后瞬间火爆,大家笑着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庄淇仍旧专注地看着他,时间放佛在这一刻凝固,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单青眨了眨眼,有感觉,酸酸的,是真的。

从没见过这样认真的庄淇,单青问:“戒指,尺寸合适吗?”

唇角勾起温柔的笑,庄淇拉过单青的手,从盒子里把戒指取下来,顺着他的无名指套了进去。戒指很漂亮,妥帖的套在无名指上,泛着光。

没有比它更合适的戒指了。

庄淇抬起头,黑又亮的眸子看着单青问:“合适吗?”

突然想起两人上次玩轮滑时,庄淇给他穿鞋,他问他为什么知道他的鞋码。他说,关于他,他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鞋码量一次就能量出来,那么他的无名指,男人曾经用手指量过多少次呢?

白金戒指微凉,磨蹭着小指和中指,单青说:“合适。”

幸福在两人中间飘散,庄淇笑着站起来一把抱住了单青。回抱住他,单青把头埋在男人怀里,微不可查地将湿润的眼角在男人的衣服上蹭了一下…

下巴被勾住,庄淇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展厅里的人都欢呼了起来,而单青只听到庄淇在他耳边的呢喃:“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

“你就会这一首诗吧。”虎牙露出来,单青伸手抱住庄淇,嫌弃地说了一句,幸福却藏不住。

摄影展变成了求婚展,庄淇确实胡来了些。好在来的都是业界好友,大家没有说什么,这也算皆大欢喜了。

等摄影展结束,帮着庄淇收拾完,刚回卧室,单青就被他扑在了床上。庄淇手爪子不老实的在他身上乱挠,单青哈哈大笑着躲着。

两人闹够了,将单青抱在怀里庄淇哼哼着说:“原来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啊!”

被庄淇压着,单青抿唇笑着说:“这是你妈出的主意,他们都表示同意,我怎么办?”

“你!”想着前两天他还为他不能回来参加摄影展而失落,现在他竟然将责任洗脱的一点都没有,庄淇恨恨的在他脸上咬了一口说:“反正现在你已经被我套牢了,以后收拾你的机会多着呢!”

说完,庄淇又开始挠单青,单青哈哈笑着喊郝佳佳救命。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舒先森焦急的声音传来。

“庄淇,叶宇不见了!”

第73章

两个人皆是一惊,迅速起身打开门。庄淇安慰着急的舒先森道:“爸,你别急,到底怎么回事?”这么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他跟单青求婚完的时候,还看到叶宇在那喝香槟呢。

“摄影展结束的时候,我就没见他。回来我打电话给他,他不接,转语言信箱。我给他工作室打电话,工作室的人都说没见他。”舒先森焦急地说。

“罗旭呢?给罗旭打电话了吗?”单青问。叶宇最近和罗旭走的很近,罗旭应该知道他的下落。

“没有,罗旭的儿子生病了,他一直陪着他在医院挂点滴,根本不知道叶宇的下落。”

没再犹豫,庄淇掏出手机给叶宇打了个电话。没有转接语音信箱,叶宇接了电话。

“叶宇,你在哪儿?”庄淇疾声问。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叶宇才缓缓地说:“林未说的一点都没错…庄淇,你真的好狠啊!”

他辛辛苦苦筹备的摄影展,最后却成了庄淇向单青求婚的踏板。再也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了吧?叶宇悲凉一笑,没等庄淇说话他就挂掉了。

“喂!喂!?”电话里传来了盲音,庄淇皱眉低声道:“他挂掉了。”

听叶宇的语气,绝对不是去干什么安全的事儿。单青知道叶宇偏拗,却没想到偏拗的这么厉害。留下这样的话,是要去哪里干些什么?

没再多想,单青给罗旭打了电话。他是他的助理,去哪儿肯定会告诉他。

罗旭儿子病了,正在挂点滴,一直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别走,他实在走不开。罗旭今天没去摄影展,叶宇也什么都没跟他说,只是让他定了去瑞士的机票。听到单青说叶宇失踪的消息,罗旭也急了。以他对叶宇的了解,受了刺激的叶宇肯定去爬阿尔卑斯山去了。

得到这个消息,单青和庄淇火急火燎地就往机场赶。临挂电话之前,罗旭对单青说:“拜托了。”

挂掉电话,单青想,不用他拜托,他也会好好教育教育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少爷。

只让罗旭订的飞机票,到了瑞士后当晚就去爬山。他没爬过山,也不知道这项又累又无趣的运动怎么这么招庄淇喜欢,就像不知道为什么单青招庄淇一样。

叶宇恐高,而且没爬到五百米的时候,脚就扭伤了。愤恨的将身上的东西扔到一边,叶宇不敢看山脚,转身看着山顶。

夜空里,顶端的阿尔卑斯山上白雪皑皑,漂亮又高傲。人们踏上山顶征服了它们,但是下一场雪后,所有的足迹都被抹平…

这是一座永远不会匍匐在人下的山。

他像这座山,又不像。他不愿屈居人下,但是如果这个人是庄淇的话,他却愿意。

视野空旷,整个脑袋都被放空了。叶宇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那个眼睛里带着事不关己目光的男人来。

脚腕传来阵阵刺痛,叶宇想,要是他在的话,就会拿着冰块来帮他敷脚了。这样,他就不会这么痛了。

他得回去,抓紧回去!

叶宇拿过东西爬起来准备下山,谁料他还没起来,后背就遭到了重重的一拳。措手不及的叶宇一个踉跄,趴在地上吃了个狗吃屎!

整颗悬着的心掉下来,看着叶少爷狼狈的样子,单青冷冰冰地说:“老子忍你很久了!抢了老子的男人十年不放他回国,你他妈在这给我装什么怂!”

始料未及地受了这么一下,叶宇一下子懵了。听到单青的声音后,顿时火冒三丈,骨碌爬起来,脚腕也不痛了,抬手对着单青就是一拳。叶宇和庄淇一起练过,一拳揍下来非同小可,单青一下子被闷倒在地。

“你他妈还揍我还揍我,从小到大还没人揍过我呢!”

叶宇这拳头还没碰到单青,就被庄淇给握住了。叶宇睁大眼睛抬头看着他,庄淇脸色铁青地说:“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

他可以惯他,但是如果伤害到单青,那他对他也不会客气。

叶宇心被钢钻一钻,血呼啦涌了出来,让他眼睛都红了。正在这时,被庄淇护住的单青一脚踹开庄淇,骂道:“滚!”

踹开庄淇,单青的肩膀对准懵掉的叶宇狠狠一搡,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恶狠狠地说:“没被人揍过的大少爷是吧?地主都他妈被贫农揍,老子揍得就是你这王子病!”

屁股被踢得很疼,单青是真下得去脚。反应过来后,叶宇毫不留情地反击一脚,把刚才庄淇所附加在他身上的伤心全部化作了愤怒,对着单青破罐子破摔地吼:“老子就是王子病,怎么着!”

卧槽,还以“王子病”为荣了啊!单青一拳揍在死王子病身上,破口骂道:“王子病去死,没人惯你!”

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叶宇被揍的咳嗽了一声。“没人惯你”这句话将叶宇的全部怒火都激发了出来,嘴里嚎嚎着,叶宇饿虎扑狼单一样,一下子把单青扑倒在地上。然后就跟疯子似的在他怀里扑腾,边扑腾边委屈地吼:“本来有人惯我,你一来,他就不惯我了!都是你个混蛋!”

心中大石头落下来,胳膊大力禁锢住怀里扑腾得叶宇,等他挣扎不动了,单青叹了口气,在他耳边轻声安慰道:“谁说不惯你了?我来了,我跟他一起惯着你!”

瞬间停止挣扎,一句话将心揉得软趴趴的。叶宇突然扑哧一笑,双手抱住单青说:“老子都准备放手了,你还来招惹我。”

单青嫌弃地说:“你得了吧,放手了你个恐高症来爬什么阿尔卑斯啊?”

“老子求婚给刺激到了,来祭奠死去的初恋不行啊?”

“你他妈祭奠用你的命祭奠啊?阿尔卑斯山不缺你叶宇这具尸体!有本事你把珠穆朗玛峰搬来和它共结连理去啊!”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对骂着,被单青揍到一边的庄淇简直是哭笑不得。

叶宇脚扭伤了,两个人把他送去了医院。收拾好后,准备回荷兰去和舒先森报个平安。走在医院走廊,庄淇的大腿隐隐作痛,单青这一脚踹的不轻,铁定青紫一大片。

单青若有若无地瞟了他一眼,也不心疼,面瘫着脸骂了句:“活该。”

心下一笑,庄淇过去搂住单青。单青推开他,庄淇死皮赖脸再凑上去,这次单青没有推开。庄淇问:“为什么对叶宇这么说?”

挑了挑眉,单青说:“这是策略。叶宇早就不爱你了,他是一根筋转不过来。他的性格,你要是跟他硬来,就是鱼死网破。要顺着他来,那就是皆大欢喜。

叶宇和庄淇的羁绊太深,单青这样做,是感谢叶宇在他没在的五年好好照顾着庄淇。胃已经切掉了半个,没有叶宇,庄淇还会有么?人生之中,某个阶段里,叶宇让庄淇成长了。叶宇是庄淇的曾经,他第一次学会怎么宠着一个人,就是从叶宇那里学会的。

他感谢叶宇,给了他一个成长以后的男人。不然,他和庄淇的结局,说不定也像叶宇和庄淇的结局一样,惨淡收场。

他只说了一半,另外一半,单青不用说,庄淇也懂。双臂收紧,庄淇笑了笑,松开了单青。

两人正要出门,迎面跑来了一个抱着小孩的男人。定睛一看,是罗旭。罗旭着急忙慌地抱着孩子窜进来,也没有发现单青和庄淇。

擦肩而过后,两人转头看着男人匆匆进了病房的背影,相视一笑。

接到叶宇住院的消息,罗旭带着儿子马不停蹄地赶了来。到了病房一看,叶宇完好无损地躺在床上正在看书。见罗旭进来,叶宇先是眼睛一亮,继而将头一扭继续看书说:“你来干什么?陪床我可不给钱。”

将怀里的儿子放下,罗旭走过去,猛地抱住了叶宇,松了一口气道:“你吓死我了。”

被罗旭抱在怀里,叶宇抬头看着他,罗旭眼里满是关切,没有以往的事不关己。心扑通跳了一下,叶宇脸红了一圈继续翻书:“我…”

还没说完,唇就被罗旭给堵住了。罗旭这个吻不同以往那般绅士,带着霸道和索取。叶宇被吻得面红耳赤,所有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这时候,站在一边看着两个人接吻的罗旭的儿子奶声奶气地发话了。

“爸爸,我饿了。”

两个人赶飞机,孩子还没吃饭呢!

“你儿子…饿了!”不好意思地一把将身上的人推开,叶宇赶紧将旁边吃的东西递给站在一边的小男孩。

吃着叶宇递过来的东西,小男孩鼓着圆圆的腮帮子乖乖地说了声:“谢谢。”

肉包子萌得叶宇一脸血,叶宇赶紧说:“不用谢。快过来我抱抱。”

小孩子也听话,缓缓地走到床边后,罗旭将他抱上了床。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埋头幼稚地玩着手指头,罗旭挑了挑眉问叶宇:“你不是不喜欢小孩么?”

捏着小男孩肉呼呼的手,叶宇翻了翻白眼说:“你管我!”

低笑一声,罗旭将唇凑在叶宇耳边,吻了一下后轻声说:“我爱你。”

耳垂瞬间红得能滴血,叶宇抱着孩子把被子蒙在头上,在被窝里大喊一句:“恶心死了!”

罗旭哈哈大笑,隔着被子抱住了他和儿子。

一家三口这个样子,也挺好。

八月的荷兰风很大,但是客厅内却只有融融暖意,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凛冽。

王潮在大厅里来回奔走,累得就像个死狗。今天是庄淇和单青结婚,宾客满堂,他做不了什么大事,就当跑堂的,在礼堂里来回跑腿。

“我说佳佳啊,你能不能帮我去一趟卧室拿个东西啊?”刚从楼上跑下来的王潮实在是跑不动了,瘫倒在沙发上伸着舌头苟延残喘,企图勾起对面正切着水果的五岁少女的同情心。

平板上,手指和水果齐飞,在刀刃切开水果的“嚓嚓”声中,五岁少女抬头看了死狗一眼说:“少年,高中每天两次跑操场都逃掉了吧。体质这么差,如何帮助我大天朝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啊?”

多说无益,王潮口吐白沫洒泪而去。

王潮刚走,郝佳佳的旁边就过来了一个小男孩。皮肤很白,蓝眼睛,翘鼻梁,给人呆呆的感觉。小男孩过来后,呆呆地坐下,呆呆地看着郝佳佳玩切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