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有些理亏,老爷子哼了一声不再作答。

不欢而散之后,温老爷子就借口散心去了L市。这还是老爷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回去。但更多的原因却是不愿意见他。

温景梵起身穿衣,夜色凉如水,他从窗口望出去,一望无际的黑暗里只有几盏孤灯明亮,点点星火。

他起身去了客厅,正准备出门时,才想起手机没带,刚准备折返。今晚一直不见猫影的梵希叼着他刚才放在床头的手机蹲在他的不远处。

屏幕上正显示着通话中。

温景梵每天一皱,蹲□来朝梵希招了招手,“梵希,过来。”

梵希这才迈动步子小跑过去,把手机叼着放进他的手里,还抬起爪子往他手心推了推。

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看见屏幕上正在通话中的通讯录名字时,却是微微一顿。

“安然?”

随安然压抑着呼吸声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这才问道:“刚才你是在叫梵希吗?”

“嗯。”他干脆坐在了地板上,把梵希揽进怀里顺着毛。那修长的手指落下去,梵希微扬着脑袋满足地叫了一声,抬了爪子挠了一下头,示意:舒服,继续给朕挠挠。

“怎么还不睡?”

“没有……”她斟酌了下,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又欲言又止。

温景梵听出她声律的不稳,微皱了一下眉头:“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咬着唇点了点头,完全忘记了那头的温景梵并看不见她的动作。

“醒来就好了。”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想了想,又安抚道:“你在这里,没人能带走你。”

这句话,深沉得如同广袤星空,他说完自己也是一顿,继而无声地笑了起来。

除了他,没人可以走进你心里。所以你在这里,没人能够带走你。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深夜又下起了雪,温景梵在落了一层薄雪的车前站定,借着熹微的路灯灯光看向车前盖上用树枝挑开写的字。

不知道是谁留下的“I LOVE U”,此刻已经因为新雪的累积,模糊得有些看不清了。

他微扬了扬唇角,拉开车门上车。

到温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的三点了,整个别墅区静悄悄地没有一丝人声,除了路灯薄影,便是远近层叠的黑暗。

他平日里并没有多大的烟瘾,抽烟更是极少。此刻坐在车内,看着外面飞扬的大雪缓缓而落,烟瘾便一下子上来了。

他拉开暗格看了看,摸出香烟和打火机,捏在手里良久,才凑到唇边点燃。

那烟雾散开,眼前的雪景便更加朦胧。他想起不久前接到的安然的电话,心下不由就缓缓柔软了下来,连眼底都漫上了一层不深不浅的笑意。

很好的进展。

他正彼此陷在自己的回忆里,丝毫没注意有人开了一侧的小门走了过来。

闻歌走到窗边轻轻地扣了扣车窗,看见窗内一闪而过的红点后,便绕过车头往副驾走。一个不经意的一瞥,就看见车前盖上几乎要模糊了的几个字母。

她一挑眉,顿时乐了。

拉开副驾的同时,车内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她刚张嘴狠狠吸了一口,顿时被呛得肺都要咳出来了,快速上车开了车窗通气。

温景梵降下车窗把刚捻熄的烟从窗口扔出去,正好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这才回头看她:“怎么是你?这么晚还没睡?”

“就许小姑等得?”闻歌撅了撅嘴,有些不满。

见他双眸沉静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放缓了语气说道:“景梵叔对不起,如果不是我说漏嘴了,也许……”

“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他侧目看了她一眼,见空气里的烟味散得差不多了,升上车窗:“不用自责什么,只要我想和她在一起,迟早要面对老爷子的。”

闻歌诺诺地没说话,垂着眼睛玩手指头。

“她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时遇的?”他问。

“是我说的,我知道之后的一个月她就知道了。”闻歌抬眼看他,见他面容清冷地望着窗外,不敢多说,回答完这句又沉默下去。

“知道我为什么会不顾老爷子的阻拦,去S市吗?”他却突然笑了起来。

闻歌摇摇头,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大晚上爬起来替小姑守门的英勇举动了……

温景梵似乎是苦笑了一下,并未多解释什么,摇了摇头,也沉默了。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半个多小时,就在闻歌就要睡着的时候,温景梵又开口道:“你和他怎么样了?”

闻歌眼皮子抬了抬,还是困极了的样子,就这么蜷在座椅上,含糊地哼唧着:“就是那时候……爷爷知道了……我才不小心说漏了你的事……”

鼻子有些痒,她抬手揉了揉鼻尖,声音困顿又哀伤:“其实景梵叔你说得对,我和他真的没有可能。一直都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了……”

话音缠绵温吞之际,她有咕噜了一声,就彻底睡着了。

温景梵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心里想的却是:很少见她对谁多交心,只这闻歌,性子单纯直接又热烈的,的确适合她。

正这么想着,屋前又出现一个人,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身上披着一件长外套几步走了过来。

温景梵抬了抬眉,看了眼已经睡熟的闻歌,低不可闻地嘀咕了一声:“我看不见得……”

话落,副驾那侧的车门就被打开,温少远目光清冷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落在已经睡着了的闻歌身上,微微皱了下眉:“她睡着了也不知道给她盖件衣服?”

“我要是盖了,现在应该是你把那衣服直接甩我身上了吧。”温景梵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敲了敲,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温少远睨了他一眼,唇线抿成一条线,直接脱了自己的长外套盖在闻歌的身上,裹住她后,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就要往屋里去。

“你也赶紧进来吧,时间还早,休息一下再跟老爷子谈。”话落,抱着人便走了进去。

温景梵静静地看着这个背影良久,眸色渐渐幽深。

******

拜良好的生物钟所赐,随安然一早就醒了过来,她躺在床上思索了一下自己今天的行程,偏头看了眼时间,拿起放在一旁的ipad的刷微博。

温景梵好久没有更新的微博在凌晨三点四十五的时候更新了。

时遇:总觉得自己还未经过毛头小子的年龄就迈入了成熟稳重,连带着处理感情的事情也带了几分斟酌慎重。凌晨有事回家,因为一些人,一些事,一些景,改变了一些想法。如果你能听见,你是不是会懂?

下面两幅图片。

一是朦胧灯光下隐约能看出车前盖轮廓上的“I LOVE U”字样,二是雪景里一串孤单脚步的照片。

最后面,是一段很简单的音频。

随安然犹豫了一下,按了播出。

很轻微的杂音里,他的呼吸声便格外清晰,夹杂了A市冬夜落雪的寒冷,清冷却缠绵。

那声音低低的,就像是在耳边低喃:“I love you。”

安然总觉得感情再浓烈也不过是一句“我爱你”,可他这样低沉清冷的声音,低缓得像是钢琴黑白键上沉沉的尾音,落下来,如拉满了的弦,怦然心动。

她深爱的他的伦敦腔,贵气又优雅,深情又缱绻。

清晨刚开始,已然温柔。

只是有良好的开端,却并一定有良好的happy ending。随安然下楼看见随经国的车就停在公寓楼前时,笑容顿时僵在嘴边。

随经国降下后座的车窗,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就这么看着她,见她站在原地丝毫不想靠近的样子,眉头几不可见地一皱,沉声唤她:“安然,还不过来?”

随安然别开头,闭了闭眼,手指落在额头上轻轻地拍打了两下,试图让自己保持平静。等一切都平息下来,这才冷着脸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内暖气充足,随经国拎过来一个早餐袋递给她,见她接过去,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去哪里,爸爸送你过去。”

“到市中心的广场下就行。”她打开纸袋看了眼,兴致缺缺地尝了几口便拿了纸巾擦手:“你找我有事?”

“中午陪爸爸吃一顿饭吧。”话音一落,怕她拒绝,忙补充道:“有件事,你也该知道了。”

随安然蹙眉看过去,面上是毫不掩饰地防备之意:“如果不重要的话麻烦你现在就告知我,我最近很忙,大概没空和你一起吃饭。”

随经国丝毫不介意她的态度,放柔了声音轻哄着:“那就在附近的餐厅,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

随安然张了张嘴,见他温和地冲自己笑,生怕自己会拒绝的样子时,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

难得温家这一辈的小辈都齐全了聚在早餐桌上,温老爷子下楼看见除了温景然几个孙子孙女都在,难得开怀地笑了起来。

去院子里浇了浇花,又不紧不慢地练了一会太极拳,直到早上7点多了,这才在辛姨的提醒下回去一起用早餐。

闻歌最近犯了事,不敢主动找老爷子搭话,全程都缩在温少远的身旁当个闷葫芦。温少远偶尔给不敢伸筷子的闻歌夹些小菜,至于温时迁,安安静静地喝着自己碗里的粥,整个饭桌上姿态最闲适的当属温景梵和老爷子两个人。

一老一少如同在比赛一般,谁也没先开口。温少远吃完早饭拎着闻歌离开,温时迁抬眼看看两人僵持的状态,也识趣地赶紧保持安全距离。

等人一走光,温景梵这才放下筷子,直言:“陪您吃顿饭,手脚都不灵活了。”

温老爷子看他一眼,没搭理。

“不理我?”温景梵挑了一下眉,颇有些耍赖地说道:“您也好久没见到梵希了吧?等会我就把它接过来陪您解解闷。”

温老爷子的碗往桌上重重地一搁,吹胡子瞪眼:“混账。”

“我的事你可以插手,提意见或者你不满意不高兴都可以,但随安然不行。”温景梵抬眼看过去,一双眼里的冷凝让老爷子看得真真切切。

“这么多小辈里就你敢这么跟我说话。”老爷子哼了一声,“我不高兴你就能不做了?”

温景梵摇头,淡淡地说道:“您不高兴是您的事,该做的我还是会做。”

“我都说了这姑娘不合适,别说家世什么这种虚的,单就性格也不行。”

温景梵双眸下意识地一眯,面上那仅有的一丝笑容也瞬间敛去:“你跟安然接触过了?”

“我跟这孩子的爸爸一直有来往,这次回去之前他亲自来拜访过我。”老爷子沉吟了片刻才道:“景梵啊,这个女孩子真的不适合你。沉默寡言,做事又温吞,父母离异。听经国的意思啊,是打算让安然回去接他的班,你们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她不能顾家还指望你生孩子养家?”

温景梵显然是并不知道这回事,双眸微闪,没接话。

“话我先说到了,我们温家哪一辈的孩子结婚不是听家长的?你和少远同胞,父亲没得早,我不管还有谁来管?别说我封建思想,成家立业,传宗接代,那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你要开公司,我让你开了,你说要去S市开,我管不了你,你去了。你还想怎么样?”

温景梵抬眸静静地看了老爷子一眼,手指轻轻摩挲着,依然未改初衷:“我只想和她在一起,没有绝对合适的两个人,我只想要她。”

老爷子闻言顿时虎了一张脸,胡子一颤一颤,气急道:“混账,我告诉你,她老子也觉得你们不合适,已经开始准备给她相个合适的人选了。你想要!你想要有什么用?”

温景梵眉头一皱,手指更是微微僵住,一身冬日清晨的寒凉。

他沉默无声的抗议,老爷子在那边越发生气,扯住桌布一手便扫落了桌上的碗碟,发出巨大的声响。惊得一直在注意这边动静的辛姨快步跑过来,可看着爷孙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又不敢上前。

温景梵仍旧这么坐着,眉目之间皆是淡淡的。手指落在那串小叶紫檀珠上,轻轻地转动着:“我是在梵音寺里认识她的,认识了多久就喜欢了多久。不是没有放弃过,我的喜欢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三分钟热度。也的确如你所说,她的性格不圆滑,不善交际,做事温吞。但我喜欢,那里都觉得很好。”

老爷子面色铁青,因为怒气压抑到极致,沉得如同暮鼓晨钟,那威压瞬间扑面而来:“我不管你娶谁,怎么娶,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必须给我留在A市。”

******

随经国把安然送到录音棚之后,车便没有离开过,停在对面街口的停车道上。等她午休下来一起去吃饭。

一个早上,温景梵都没有过来。

陆熠方见她有些不在状态,和温景梵通过电话之后,皱着眉头看了眼安安静静坐在隔音室外面翻着剧本的随安然,抬手让一旁的专业配音人员先进去。

听见关门声,随安然抬头看了眼隔音室,想了想问道:“他今天不来了吗?”

“下午过来。”陆熠方坐回座位,给她递了瓶水,“你现在这里听听,熟悉一下。等时遇来了,你们再对。”

随安然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能搞定配音,没有异议的答应了下来。

中午吃饭时,和陆熠方打了声招呼便离开。

午饭就在广场一家高级餐厅用餐,随经国已经提前到了,见到安然推门进来,对着对面的人微微一笑,微抬了一下下巴:“我女儿来了。”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冬天是越来越冷了,短短一段路的距离,就让随安然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天寒地冻。

她在餐厅门口站了片刻,这才推门而入。

餐厅内的暖气充足,空气里还有食物的香气。她深吸了一口,四处一环视,便看见了坐在不远处前面窗口的随经国,以及他对面坐着的年轻男人。

她眉头微微一皱,步子一缓,见随经国看过来,这才缓缓走过去。

木质地板踩上去有轻微的声响,她往窗外看去,广场上萧瑟得只有二三行人。永无止境的寒风,呼啸而过,冷意蔓延。

她走到桌前时,两个人的交谈也随之停了下来。

随经国站起身为两个人介绍:“这位是爸爸知交好友,也就是你李伯伯的儿子——李沥。这是我的女儿,安然。”

李沥站起身朝她温尔一笑,伸出手来:“你好。”

随安然却没看向他伸出的手,转头直直地盯着随经国,一字一句近乎咬牙切齿地问:“不是说你有话要跟我说,让我陪你吃午饭的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随经国笑容一僵,压低声音道:“什么情况,人家跟你打招呼你怎么那么没礼貌?”

随安然冷睨了他片刻,突然扬起唇角笑了起来,转身看向有些不明所以的李沥,压抑下满腹的怒气之后,这才轻缓地说道:“李先生,不好意思。能否请你先离开一下,我有些话想单独问问我的父亲。”

李沥皱了皱眉,显然是有些不高兴,但碍于有随经国在场,点了点头:“那伯父,我先去趟洗手间。”

随经国目送着人离开,那张脸顿时冷了下来:“你怎么回事?”|

“我怎么回事?”随安然压低了声音,那怒气不张扬,却抑郁得人心发颤:“你在做什么?”

见随经国依然冷着脸不回答,她手指压在桌上,用力的关节处都有些发白:“你要记住一点,你已经放弃了我的抚养权。所以也请你不要私自干涉我的生活,我有监护人。”

她那双眼睛像极了安歆,温和安然,但生气的时候却有细微的不同。安歆即使是生气的时候也极为温和,安然却是眼角微微上扬,眼神清透,那点戾气更是毫不掩饰。

整张脸,都因为张扬的表情,鲜明亮眼。

随经国对她有愧疚,说话声不由自主就缓了许多:“你妈妈难道没告诉你,你的抚养权一直在我这?”

“什么?”她惊诧地抬头看去。

“我和你母亲的确是感情破裂,但并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那个时候公司的账务也出了问题,把你送上梵音寺之后,我和你母亲心平气和地商量了一下,决定离婚,至于你的抚养权……我知道你在我们之前选择一定会选择安歆,加上公司账务的问题,我主动放弃。就是为了把公司那一笔钱提出来。然后全部给了你母亲,当做放弃抚养权对你的补偿。”

见她面色瞬间惨淡下去,随经国眉头皱了皱眉,沉吟片刻才道:“公司的事情不提也罢,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和你母亲离婚一年之后,我们就协议变更抚养权。你永远可以和你妈妈在一起,我不会让你为难。安然,爸爸从未想过要放弃你。”

“你以为我会感激你?”随安然震惊地看着他,心底酸涩地像是被谁捅了一个大窟窿,正不断地释放着寒气。

“安然……”随经国抬手想去握住她,却被她一甩手直接避开。

她一张脸半掩在围巾里,脸上血色尽褪,白得如同一张纸,那双眼睛却漆黑得像是黑曜石,光芒刺人。

“你什么都别说,我不相信你。”

说完这句,她抬手拢了一下围巾,几乎是慌乱的要逃离。刚走出几步,又脚步凌乱地转过身来:“别试图安排我的人生,我不是我妈,到离婚的时候还在替你考虑,迁就你。她和我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我们彼此都有自己的生活彼此的理由,以前我不懂,现在……”

她放柔声音,似是笑了起来,只是面上却没半分笑意,就这么沉沉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不会被你安排的,你想都别想我会按照你的意图去进行我的下辈子。”

说完这句,她转身离开,步子迈得又快又急,那脚步声踩在木板上,沉闷得像是压在了随经国的胸口。

他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阴郁之气翻涌,抬手抵在桌上,捂着发疼的心口缓缓坐下。

而他身后的窗口看出去,是已经推门出去的随安然,背着他,越走越远。

直到走出了一段距离,随安然这才停下来,转身靠在墙上,仰头望着灰沉沉的天空。眼里的酸涩压迫着她,鼻尖酸得发疼。

她眨了眨眼,硬是把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逼了回去,拿起手机给安歆打电话。

安歆给她的回答是很久的沉默,在她就要承受不住无声的威压时,她才凉着语气问道:“怪我吗?我只是觉得你落在他的名下,起码这一生都有保障了。”

“妈妈没有本事,能给你的只是温饱。但是随经国能给你的,却是不一样的世界。原本是打算等过年的时候告诉你的,既然你现在知道了也没有什么不好。”

随安然抿着唇没说话,沉默良久,在安歆轻缓的呼吸声里挂断了电话。

******

蒋宁夏刚从外面回来,见一众人都聚在一起,刚想坐进去参与。一抬头瞥见坐在不远处窗口的随安然,微挑了一下眉,也不急着过去,反而朝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