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一场漫长的忍术,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虽然司徒放打了屠文胜,但说到底只能算个人恩怨,只要她态度谦逊忍让,公司不可能开除她。只要公司不开除她,她就算穿再多小鞋,底薪还是能保住的。

屠文胜骂累后趾高气昂地走了。她这才直起腰,看见掌心有无数半月形的甲痕。

司徒放。她忽然想起他那时目眦欲裂的神情,对于他的心情她很感恩,可一想起七年前那次惊天动地的表白,她就不得不无奈地意识到,他还真是一点都没长大。

是啊,想想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那时她大四,由于当初是盯着t大名校的名号而去,被调剂进了冷门专业也甘之如饴。毕业前夕却忽然意识到择业有困难,就打算申请留校任教的名额。好在她在学生会里有个打下手的活计,主要工作就是每年和新生代表接洽如何安排迎新大会的事,也算是一个加分项。

前几年都安然度过,直到这一年,她遇到了新生代表,司徒放。

小男生长得很帅,也很有活力,一看就是不按理牌顺序出牌的主。据说他一进来就人气十足,把一帮学姐们的心撩动得有如三月春水,可她就真的没什么想法,和他只是普通的工作交流,甚至因为他的异想天开和奇思妙想还镇压过他几次——

所以,当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在新生致辞的环节中高调表白时,她差点当场厥过去!

后来虽然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可“全民公敌”的帽子已然被牢牢扣上,害得她在最后半年里过得很是狼狈,而且她还因为他的关系得罪了学生会会长,最后留校任教的机会也没争取到。她后来想想这样也好,要不然t大可能会出现一个身染绯闻而无法自拔的实习老师吧。

其实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当时他在发什么疯,那时的自己除了比现在年轻些,其余都乏善可陈,莫非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忽然想尝尝野菜?还是颗老野菜,扶额。

还真是个可恨的人啊,她想,那为何四年后,当她巧遇在车铺落魄打工的他之后,又忍不住使劲儿想给他介绍工作,甚至在他帮自己修好了电脑后,莫名其妙地和他当起了朋友呢?

梁曦啊梁曦,你病得不轻啊。

折腾了那么久,天色已然全黑,她在夜色下漫无目的地转悠了一会儿,还是搭上了去往江卓一公司的地铁。

江卓一对她的出现似乎很意外,他看起来有点疲倦,胡茬都冒了出来:“怎么没说一声就来了?我这正忙着呢。”

“没事,你忙,”她的声音异常虚弱而平静:“我就来看看你。”

江卓一坐回原位,十只手指继续飞快翻腾,心无旁骛。梁曦坐在对面静静望着他。

当时是怎么会被他吸引的呢?也许就是因为他这种认真起来就看不见任何人的专注吧。让人感觉那么稳定,安心,就像他开发的电脑程序一样,可以保持始终如一的状态。

江卓一察觉到她的眼神,忽然顿了顿,停下动作:“你怎么了?”

她笑着摇头:“没怎么。”

他已经够辛苦了,她不想让他担心。

江卓一望着她,和她在一起三年,说看不出有问题肯定是假的。不过他也了解她的脾气,知道她不说就代表自己会解决,并且,每一次她也都成功解决了。

有一个这样的女友无疑是幸运的,独立自主、不烦人不粘人、也从来不问无意义的问题。这让他一个从来搞不清女人是什么生物的理科男感到由衷的轻松。但这样的相处模式进展到第三年时,他却感到了奇异的缺憾:感觉上只是多了个人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可女性应有的那些撒娇耍赖和柔弱依赖,他却从未感受过。

可转念一想,他一个老家穷得叮当响,自己赤手空拳来s市创业,连房子都买不起的男人,能有人肯跟他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还奢求什么呢?

于是他起身走到女友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公司里做得不开心?”

她犹自强颜欢笑:“没有,只是最近比较累。”

“做得不开心就别做了,”他顿了顿:“我养你。”

梁曦抬头望着他,清亮的眼里已经忍不住泛起淡淡的红,她紧抿双唇,尝试露出微笑:“真的没事,做得挺好的。”

够了。她想,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那种被男人养着的女人,可只要他愿意说出这句话,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江卓一用来开公司的地方是商住两用房,所以他干脆就住在公司隔壁。他没有车可以送她回去,只能牵着她的手送她去赶最后一班地铁,两人肩并肩走在雨后微湿的小路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江卓一不是个善言辞的男人,教育她不要多管闲事的口气还有些直接,可她却觉得心窝里暖融融的,好想就这样手拉手,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下了地铁,为了省车费的梁曦漫步回家,却在小区路灯下看见沉默对峙的一对男女,仔细一看——

黎雅蔓?!

第12章 「第十一章 」

下了地铁,为了省车费的梁曦漫步回家,却在小区路灯下看见沉默对峙的一对男女,仔细一看——

黎雅蔓?!

她以为好友遇劫,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可走近了才发现对方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他身形消瘦佝偻,神色凄怆,看样子应该也就五六十岁,头发却已然几乎全白。他一只手颤抖着伸向黎雅蔓,却在对方侧身闪避后,颓然放下。

“你干嘛?”梁曦一个箭步窜上去把好友护在身后,警觉地小声问她:“你认识?”

她不出声,扭头不愿看他。而是扯了把梁曦:“走吧,回去。”

梁曦一头雾水地被她扯着往回走去,路灯下的老人变成原来越远的一小点,他哀伤的神情却像烙刻在她心间,久久徘徊不去。

回了屋,梁曦小心翼翼地锁好门,这才发问:“到底是谁啊?”

“要饭的,”黎雅蔓面无表情地回应:“别管他。”

有一刹那梁曦忽然起了个念头,可转念一想,她和黎雅蔓初中同班时就知道她父母早亡,是由舅舅舅妈带大的,所以…不可能。

“怎么这么晚回来?”黎雅蔓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

“去看了看江卓一。”梁曦也不愿把下午的事说出来,以好友的脾气,她能做出来的事也不见得会比司徒放理性多少。

“哟,这么晚还回来?睡那儿多好。”

“不是跟你说了…”

“嗳,不给男人吃饱啊,男人迟早叫外卖。”

“那些都不是好男人,陆医生不是都鳏居十多年了?也没见他找女人。”

黎雅蔓一愣,旋即嗤之以鼻:“他那是有病,没什么好说的。你听说过没有?那啥膜随着年龄增长会渐渐消失,你守半天到时候人家都不见得信你。”

“那倒好,省得疼。”梁曦嘴硬:“我这是对自己负责,关男人什么事。”

“对自己负责?”黎雅蔓忍不住笑了:“憋得半死也叫对自己负责?不是吧你。”

梁曦还想顶嘴,却见陈悠悠正好跑出来上洗手间,她赶紧噤声,同时警告地瞪了黎雅蔓一眼,后者却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派头。反正她是一路从帅哥堆里趟过来的,男欢女爱各凭自愿,过后一拍两散也不伤神,多好?也就是她这个死脑筋的好友愣是想不开。

对御男手段一向很有自信的黎雅蔓,怎么都没料到,老马也会有失足的一天。

***

翌日,梁曦果不其然地直接被架空,新客户名单被抽了个干净,看样子这个月是没戏唱了。她自嘲地笑笑,前几天还在苦劝司徒放换工作,这回看来自己要先换了。

她翻了翻求职网站,发现现在公司的要求还真高,试着投了两封,心里也没底。正打算给黎雅蔓发个短信问问有没有什么机会,却冷不防接到了她的电话,那头传来压抑而虚弱的声音,在喧闹的背景下显得犹为不合理:“你现在…能不能来一下顺和医院?”

“怎么了,你不舒服?”

“没事,就是,受了点小伤…”

梁曦立刻放下电话,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司徒放常常奇怪她们两个性格如此颠倒的人怎么会成为好友?只有她知道,在黎雅蔓看似柔媚妖娆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比她还要好强的心,所以要不是伤得厉害,她是万万不会来麻烦自己的。

急诊室里人流纷乱,她好不容易才在一隅找到狼狈不堪的黎雅蔓:她华衣破损,发型凌乱,衣领上还有斑斑血迹,一手捂着头上的伤口,一手还在和一个奶油气十足的年轻男子拉拉扯扯,梁曦见状赶紧大步上前,一掌拍掉那男人的手怒喝道:“你干什么!?”

那男人畏畏缩缩,欲言又止,一张小白脸倒是非常俊俏,只是那局促姿态让人看着很不舒服。梁曦看看了看长龙般的队伍,顿时心急如焚:“陆医生不是这家医院吗?让他给你打个招呼吧,他在哪个科室?我去找!”

说完她拔腿就要走,黎雅蔓却一把抓住她,那神情像是瞬间掉了三魂七魄:“不行!绝对不行!”

梁曦被她吓一跳:“为什么不行?你还在流血呢!”

“反正,反正不行。”她低下头:“…老陆很忙的,别打扰他。”

下一秒那白面男却再次不依不饶地纠缠上来:“蔓蔓,我真不是有心骗你的,我和她连结婚证书都没开过,不过是家里摆了几桌酒…当时我才19岁,什么都不懂,上个月我已经向她提出离婚了,你要相信我…”

不说还好,他一说,黎雅蔓瞬间柳眉倒竖,她咬牙切齿地对他吼道:“什么都不懂孩子倒是知道怎么生?张若明!老娘生平最恨的就是小三!你他妈的敢让老娘做小三?你信不信老娘找人阉了你?!”

当那个五大三粗,乡土气息浓厚的女人带着满脸鼻涕的孩子出现时,她真是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漂亮时髦的发型师男伴居然已经有了五年婚史!更要命的是,他在面对原配发难时半点担当都没有,就知道躲在她后头,害得一头雾水的她还没搞清楚青红皂白,就被那女人开了瓢!这口怨气叫她怎么咽得下?!

大约是发狠牵动了伤口,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脚步也踉跄了下,梁曦赶紧扶住她,对那张若明怒目而视:“还不快滚?”

“蔓蔓,你相信我…”张若明还不死心,伸手企图去抓黎雅蔓的肩:“我是真心爱你的,直到认识你我才知道什么叫爱情…啊啊啊啊——”

他忽然痛呼起来,那只不安分的手被人瞬间格住反扣在身后,低沉的声线旋即在他头顶响起:“如果有必要,我也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痛不欲生。”

黎雅蔓顿时一惊,一种叫做绝望的情绪忽然从她的脊椎深处蜂拥而出,急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只见陆济宽面无表情地站在张若明身后,笔挺的白大褂没有一丝褶皱,却让张若明痛得叫都叫不出声。他的视线在黎雅蔓头上定格,眼神顿时变得难以名状——如果用颜色形容,梁曦觉得那一定是道深灰色的光,让人陡然觉得室温都下降了几度。

“是你打伤了她?”

短短六个字,音调和力度却比之前又下沉许多,张若明顿时觉得不寒而栗,赶紧澄清:“不是我不是我!”

“那是谁?”

“我…”张若明不敢看黎雅蔓的表情,嗫嚅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我,我老家的妻子…”

黎雅蔓心灰意冷地别开眼,不想看见陆济宽鄙夷的眼神。

“滚。”

那分明是陆济宽标志性的低沉嗓音,却让黎雅蔓暗暗诧异——他是个非常讲究修养的人,平时常常指摘她说话粗鲁,漏出个把语气助词都会被他训半天。“滚”这种粗鄙的词,她从未从他嘴里听见过。

张若明带着惊惧的眼神连滚带爬地跑了,陆济宽对梁曦礼貌颔首:“麻烦你帮我一起把她扶到前面那间诊疗室。”

梁曦赶紧照做,黎雅蔓却在他碰触她的瞬间触电般闪开!她避开他的眼神,转而面向梁曦:“…这里人太多,我还是去别的医院吧。”

“黎,雅,蔓。”他叫她的名字,字字都隐隐下了重音。

“我真的没事!”她犹自逞强:“说不定回去自己抹点碘酒就好了,打扰你了拜拜!”

说完她就推着梁曦要走人,梁曦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好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带离身边——

“喂!你干什么?喂!”被打横抱起的黎雅蔓惊惧不已地四下张望,却因为害怕引起围观而不得不压低声音:“…你疯了吗?”

陆济宽却神色如常,脚步稳健,还对一个投来诧异目光的护士淡定解释:“病患受伤不能走路,你去拿点干净纱布到103来。”

护士的眼神顿时转为无限的崇敬与爱慕——陆医生真是太完美了,不但人长得帅,对病人还如此宅心仁厚,没有半点架子,真不愧是顺和排名第一的人气美大叔!

梁曦愣了好一会儿,才赶紧撒腿追上他的脚步,小护士也麻利地拿了纱布和常用药跟上,正要给黎雅蔓检查伤口,陆济宽却忽地开口:“我来就好,你去忙吧。”

小护士一愣——开什么玩笑?平时排队预约都预约不到的脑外科精英陆医生,居然要出马给人包扎外伤?可她又不好忤逆上级的意思,只好茫然离去。

他紧接着询问梁曦:“你不用上班?”

梁曦担忧地望着黎雅蔓:“我和公司打过招呼了,她怎么样?没事吧?”

“应该不是太严重,你去上班吧,晚点我送她回去。”

见她还有些犹豫,他立刻补充道:“我开车送她会比较方便。”

“你去上班吧,”黎雅蔓适时出声,她感觉得到好友最近在公司的状况不太妙,也不想拖累她:“我没事,他会送我的。”

梁曦走后,陆济宽手法娴熟地为她处理伤口,明明是一米八的大男人,手势却轻柔得让人难以置信,只是双氧水嗜咬皮肤的瞬间,她疼得浑身一紧,不由得逸出一声闷哼…

“现在知道疼了?”他细心清洗,声线却冷然:“早干什么去了?”

她又痛又恼,委屈顿时化为酸楚的湿意涌上眼眶,却被她生生咽下:“他这么小,我怎么知道他居然结婚了?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小三,我只是——”

“我知道,”他顿了顿:“刚才听见了。”

心口像是忽然落下一块大石,她噙着泪花,一句话也说不出。

第13章 「第十二章 」

后来她在医院拍了片子,幸好没有脑震荡,陆济宽说是要留院观察,可她哪里肯?于是找了个空闲的病床躺了半天。下午果然感觉好多了,就打算偷偷溜走,结果还没走出病房就被扑克脸的陆济宽抓了个正着。

“那个,我觉得没什么事了。”

他面无表情地摸出车钥匙:“走,我送你回家。”

车子驶出医院不久,她就觉得不对劲起来:“你是不是太久没去我那儿了?怎么走这条路?”

他目不斜视:“不是你家,是我家。”

黎雅蔓整个噎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赠他一朵妩媚眼波,语带揶揄:“陆医生,你这样不太人道吧,我还伤着呢。”

面对她的调戏,他既不生气也不辩解:“头部受创可大可小,到我那里住一晚,什么状况也好及时处理。”

切,没劲。她偷偷翻了个白眼,却又忽然想起什么:“惜妍在家吗?”

他莫名地在后视镜中瞥她一眼:“她住校。”

哦,对,以往每次都是因为接陆惜妍才会去他家,以至于她都习惯了和他在一起时有那个傲娇小丫头在旁边晃悠,这一秒她才忽然意识到,今晚就他和她独处?

周身血液忽然哗啦一下涌向头部,连伤口都开始突突地跳。她无奈地低下头,在心中狠狠鄙视自己:黎雅蔓你的出息呢?被狗吃了?

“你怎么了?脸有点红。”

“是吗?”她特别淡定地回应:“可能伤口组织正在愈合,需要吸收更多血液吧。”

他无语地望了她一眼,终究是没说什么。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中途去了趟超市买菜,晚上煮了牛骨汤,米饭里加了红枣一起焖。她本以为他会把厨房弄得一团糟,半路进去偷看一次,却发现一切都出乎意料的井井有条。牛骨剔得干干净净,土豆块切成整齐划一浸在水里,红枣全部用小刀去了核,端端正正地垒在一起。而他正挽起袖子切胡萝卜,刀法又匀又快,看似闲庭信步,一眨眼却全部切好了。

“刀工不错嘛。”她啧啧赞叹:“可以啊。”

他不紧不慢地把胡萝卜扔进汤里,砧板冲洗干净,这才抬起头,表情宠辱不惊:“职业习惯而已。”

她作势恶心欲吐,却忽然看见一只造型奇特的垃圾桶:“你家垃圾桶为什么有两格?”

“回收和不可回收。”

她真的翻白眼了,这个…难以形容的老男人。

不过晚餐的滋味严重出乎她的意料,虽然是预料中的清淡风格料理,汤里连咖喱粉都没放,却鲜美清甜得让她差点把舌头咬掉,从而造成二次伤害。等她摸着肚子想要喝第三碗时,他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她。

为什么?!

“吃饭吃八分饱最好,过饱对身体无益。”他淡定地扔下这句话。

“喂,我是伤员啊!”

他淡定地起身把汤搬回厨房,彻底断了她再喝一碗的念头。

她忿忿地用筷子点着桌面,不由得觉得自己年少无知时没表白真是万分正确,这男人看着还挺迷人,怎么生活状态下如此变态?四十岁都没到的人,日子过得跟八十岁一样!

所以说还是小男生好啊,热情洋溢精力充沛什么的…靠,她忽然想到那个天杀的张若明,顿时觉得小男生也不靠谱。

唉,烦。

吃完饭他就开始潜心研究他的那些巨型医疗书,她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电视,并不时偷瞄他。某一次却恰好被他的视线撞个正着,吓得她赶紧把视线调回电视,津津有味地研究起了九合一榨汁机。

“去洗澡吧,别洗头,别碰水。”

“哦。”她依言去洗澡,他默默递给她一套陆惜妍的睡衣,她一看就乐了:粉红维尼熊图案?要不要这么梦幻?

洗完澡,她在全身镜前翻来覆去地看,真是太好笑了,这谁啊?

正在认真记笔记的陆济宽听到脚步声微微抬了抬眼,却有一秒的怔忪:眼前的女孩一身粉红,还故意配合服装地把拳头放在嘴边卖萌,要不是额头的纱布有些煞风景,还真是个让人怦然心动的画面。

j□j的她、清丽素净的她、可爱狡黠的她、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

“好了?”他起身越过她,完全目不斜视:“我去洗,你可以睡了,万一有哪里不舒服记得叫我。”

“睡觉?”她不可置信地望向挂钟:“十点都没到!”

“我每天都是十点睡觉。”

“这么早你睡得着?”

“睡眠质量一向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