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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久久没有得到任何回音后,司徒放终于忍无可忍地来到了宋默贤所在的办公大楼,为了防止被当做闯入者,留下不好的印象,他特意请了一天假苦守在电梯口,可一整天下来却毫无所获,倒是被保安当可疑分子盯了半天。后来他查了查报纸,才发现宋默贤正在新加坡参加行业高峰会。

到底还是缺了点脑子,他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垂头丧气地回了家,影子被月色拉得分外寂寥。可只要回到家摸摸傻缺的金毛,然后抱着心爱的女人狠狠啃两口,再把她拖进被子里尽情运动一番,就什么烦恼愁苦都烟消云散了。

三天后,他事先核对了网络和报纸上的讯息后,终于确定了宋默贤的行踪,他再度跑到电梯口去蹲守,终于在下午活逮了他!

“宋先生!”他努力用最快速度把事先准备了无数次的说词表达出来,“我对贵公司的连锁创意改车行非常有兴趣,想和您约谈一下加盟事宜!”

宋默贤如同预料般头也不回,行色匆匆:“有什么事请先和我的助理预约。”

司徒放立刻不依不饶地挤进电梯:“这是我手绘的机械图,您只需要给我从现在,到电梯门打开的时间!”

宋默贤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助理立刻板起脸来道:“你懂不懂规矩?有你这样乱来的吗?”

宋默贤却举起一只手阻止了她的叫嚣,他接过他的图稿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两眼,忽然勾起嘴角,笑得十分不屑——

“这是什么?小学生的美术作业?”他满面讥肖地把图稿塞回他手里,“年轻人,不要励志电影看多了就乱学一通,在标榜特立独行之前,不如先练好基本功?”

说完,电梯门刚好打开,他头也不回地迈着风生水起的步子,离他越来越远。

司徒放定定站在原地,低着头,将那稿纸死死攥在手心,任由电梯门一下下敲打着他的身侧。

是,他承认他不是科班出身,改车只是兴之所至,所以手绘的图稿确实糙了点。可这其中的创意和设计却是他花了好几个日日夜夜才研究出来的,此刻,却被人如此轻蔑地弃如敝履。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穷人就活该被有钱人这样当成草履虫一样嘲笑吗?

手里的稿子几乎被碾成齑粉,他狠狠望住那个志得意满的背影,深邃的眼底几乎要迸出血丝——以他的行事作风和身手,解决那个身形并不高大的中年男人恐怕只是一拳两拳的问题。可就在他几乎要失去理智冲上去时,梁曦那纤弱却忙碌的身影却忽然撞入脑海,他想到了她那些永远在网上买的廉价衣物、那只连初中生都不屑用的山寨机、还有那因为买到了便宜食物而从内心深处焕发出来的笑容…

他默默放下青筋暴涨的拳头,颓然走出电梯,回到公司去上班。

原来真正的爱情不是为了出气,而是为了她忍气;为了有朝一日带着她抬头,现在必须先低头。

他在公司里把前些天请假的工都补完后,窗外已是万籁俱寂。只有数百米外的商圈依然灯火辉煌。他整理好东西,忽然心血来潮地想去逛一逛。

周生生里的店员个个笑容可掬,柜台里成排摆放的珠宝在强射灯的照耀下恍如白昼,他默默来到钻戒的柜台,都没敢看那三克拉的大钻戒,心想也不要太大,太大她带着生活都不方便。于是他挑了个钻石虽然小巧,切工却非常精美的铂金钻戒来看,梁曦不是花俏的人,这款她准喜欢。

“先生您好,这是我们最新款的‘历久弥新’系列,半克拉精工打造,现在正在促销,只要23888。”

他一怔,不敢相信这么一颗小小的玻璃般的石头居然要两万多!顿时暗暗咋舌。本想找个托词就走,可仔细一想,结婚是必须的,求婚也是不能少的,又怎么能少了戒指?

阅人无数的专柜小姐立刻就看出了他的窘迫,立刻选了款铂金镶碎钻的给他看:“其实这款也不错,碎钻排布得很典雅大方,现在促销只要8888。”

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买地走出了周生生,其实并不是买不起,只是太清楚她为了买房攒钱的努力。虽然他很想给她一个浪漫的求婚,可在穷人的浪漫背后有太沉重的代价在等着。他不希望只是满足了自己耍浪漫的心情,却让她在将来的生活里不断去省这笔钱。

忘了是谁说过,不要再说你只是舍不得,舍不得就等于买不起。

他对这个世界感到如此无力。

心情郁卒得厉害,他不愿让她看见一个颓废难堪的自己,于是干脆在附近找了家pub,窝在角落默默灌啤酒,告诉自己这一切其实都正常得很,他不过是自己把自己在地坑里埋了太久,才会那么不适应。其实,多大事儿呢?

做一个像样的男人,让自己的女人过得好好的,这才是大事。

第86章 「第八十三章 」你是一切的原因(放曦)

陈悠悠本以为江卓一还是挺傻的一个男人,她上次那样哭一哭闹一闹足够蒙混过关,却不知道他是真忙还是怎么的,居然开始夜不归家了!她假借送夜宵为名偷偷去探查过一次,发现他倒是没说谎,正睡在公司她当年睡过的那张小床上,手脚都伸展不开,居然也就这么睡了。看到她他更是不怎么热络,只是让她把东西放下,就假模假式地用笔记本工作起来。

她嘴里关心了几句,心里却在冷笑:好啊,你不回来正好,只要别出去养小的到时候来闹,我还乐得清闲呢!

他都不太回来睡,自然是公粮都不交了。陈悠悠一个人躺在kingsize大床上忿忿数着两人结婚后那屈指可数的几次,牙根都快咬断。想起自己婚前那多姿多彩的夜生活,她就觉得自己当初硬是留着孩子逼婚根本不值得,可现在结都结了,她可不能傻乎乎地离婚,怎么也得捞一笔才行。

该怎么办才好呢?她苦思冥想了一番,却始终没什么特别好的主意。这偌大的屋子又冷清得吓人,光是窗帘被风掀一掀都让人看着害怕。她顿生一股无名火,滋溜一下坐起,卯足劲化了个妆,穿上新买的水貂皮大衣,潇洒无比地拦了辆车出去了。

到了热闹非凡的pub,她年轻姣好的容颜和一身的寂寞贵妇气质很快就吸引了几个狂蜂浪蝶,她熟练地虚与委蛇着,交杯换盏,暧昧交颈,再加上一点小小的挑拨…她最喜欢看的戏码很快就上演起来,两个男人你推我搡的,气氛一触即发,大大满足了她难填的欲壑。

瞧,这才是生活,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闲来无事再看看男人为她打架,最后再挑一个暖床,女人做到这份上,难道不是绝了?

不过这次有点失算,两个男人吵完架以后居然不欢而散了,忽然落单的她顿时又茫然起来,明明身处热气腾腾的场子,怎么就那么没劲呢?

她百无聊赖地逛了一圈,正要接过一个男人送来的酒,却蓦地发现了暗处那个熟悉的背影——司徒放?

她心念一动,想都没想地就格开那个男人走上前去,露出甜甜笑意:“司徒大哥,这么巧。”

司徒放以为又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跑来搭讪,正抬眼打算拒绝,却忽然发现这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而是那个不要脸之王呢。

“是这么不巧才对吧。”

他从齿缝中迸出这几个字,起身就要走,她却情不自禁地上前拉住他,却在看见他几乎要吃人的眼神时,怯生生地松了手:“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大半夜又发骚了忍不住?”他冷冷一笑,环顾全场,“这儿这么多公的在找母的配种呢,你随便拉一头回去呗,扯我干嘛?”

听见他如此粗糙肮脏的话,她一下子红了眼眶:“我只是想问问姐姐她最近好不好…”

他一听更来气了,却是不怒反笑:“她好不好?简直好极了!我俩有吃有喝冻不着,风雨无阻地早晚各干一场,你看有问题吗?”

他只是因为气急攻心,说出来的话就格外粗糙,却无意中戳痛了她的伤处。她现在就是什么都不缺,除了男人。强壮的,不会让她有机会寂寞的男人。

不过既然如此,他又何必一个人在外面喝闷酒,难道…吵架了?

这个推测让她心头一喜,虽然他是个穷光蛋,但她无所谓,她现在图的又不是钱。

于是她蹙着眉头道:“那就好,你也可以告诉姐姐我现在过得并不好,江卓一整晚整晚地不回来…”

其实这话根本就不是说给梁曦听,而是说给他听的。陈悠悠料他不会把这话传过去,毕竟梁曦和江卓一有过一段,他肯定会顾忌梁曦的反应而选择缄默。但这话他听了多少能减少一点对她的愤恨和对立情绪,男人嘛,看到女人楚楚可怜地诉说不幸,总不可能太过分不是?

她太了解男人了,只要有了这一点点缺口,她就有办法给它整个掰开。

岂料他居然啪啪鼓起掌来:“谢谢你这么无私地告诉我,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和梁曦也就放心了。”

说完,他似乎一改来时的颓废,神清气爽地把杯中酒液一饮而尽,然后就大步流星地步出了pub,徒留惊呆了的她站在原地发愣。

怎,怎么会这样…?

听着身边人看热闹似的窃窃私语,陈悠悠难堪地把酒杯狠狠一顿,也火速离开了现场。

很好,敢惹怒她陈悠悠?这个男人倒是给了她新的乐趣——没错,她陈悠悠就是喜欢难到手的猎物,越难越好玩!

沉黯的夜色中,她紧紧咬住唇。

***

第二天早上,把黎雅蔓照顾妥当,饭菜都备齐后,梁曦才回到住处。刚起床的司徒放正光着膀子抱着金毛,看见她回来,立刻嘟嘴作可怜状:“你怎么才回来?”

“别挡路,我上班要迟到了!”

她急冲冲地跑进卧室去换衣服,徒留司徒放和金毛可怜兮兮地面面相觑:“怎么办,妈妈不要我们了。”

金毛居然好像听得懂人话似地一溜烟窜下去,甩着肥鼓鼓的身子溜进了卧室,把正在换衣服的梁曦吓了一跳,只得哭笑不得地抱抱它。司徒放立刻作英勇状冲进卧室,一把把金毛从她怀里扯下来,义正言辞地训斥它:“你这小流氓,妈妈正在换衣服呢,谁允许你进来的?”

梁曦满脸黑线地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到他脸上:“你才不要脸!快出去!”

他却嬉皮笑脸地顺势深深嗅了一大口:“嗯,我老婆就是香…”

“出去啦!”她面红耳赤地推他。

等她换完衣服出来,正急着穿鞋拿包,他却再度黏糊糊地贴上来,铜墙铁壁似地圈住她不让她走:“亲一下。”

她敷衍地在他脸上啜了一小口就要走,却无奈他力气太大,怎么也挣不开:“喂…”

“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他忽然特别认真地凝视她,“至少对我来说很重要,我需要你给我鼓励。”

怎么办呢?有些人就是让人拿他没办法。

她无可奈何的攀上他颈项,吻住他棱角分明的性感唇瓣,下一秒主动权就在他的热情索取下瞬间完成了移交,他紧紧掐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火热的唇舌交缠夹杂着又深又浓的情感,让她毫无意外地燃烧起来,浑身酥麻发软…

深深的一吻过后,他稳住她虚软的身体,深深望进她迷蒙的眼底:“梁曦。”

怎么忽然叫她大名?她不解地望着他:“嗯?”

“说实话,你有没有后悔过和我在一起?”

她一愣,昏昏沉沉的神智终于清醒了几分:“干嘛问这种问题。”

“快回答,老老实实的。”

“当然后悔,天天都在后悔!”她红着脸瞪他,“天天缠着我不放,烦死了。”

他牢牢看住她,视线热烈地好像要穿透她的眼睛直抵她的大脑,就在她被他盯得紧张起来时,他却忽然绽放了比寒夜里的篝火更扎眼更灿烂的微笑:“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然后,他将她深深拥入怀里,神仙低沉而动人:“就算你后悔了,我也不会放开。”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忍不住笑眯了眼,心里满满的都是温热的光。

送梁曦去上班后,司徒放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作风,以前所未有的认真和笃定的姿态来到了那处熟悉的办公大楼,宋默贤应该就在某间办公室里。而他,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

这份新的图稿是他花了足足两周时间精心设计绘制的,并且不惜血本地找了专业绘图人士转换成了专业的设计稿,复印贴膜装帧一应俱全,诚意十足。

他继续默默驻守在电梯口,满心积蓄的希望和力量终于让沉不住气的他沉住了气,化为一颗沉默而坚持的树,执着地扎根在这里。

一直到傍晚时分,宋默贤才在助理的陪伴下大步流星地步出公司,看见他时愣了愣,却并未驻足询问,而是径直进了电梯,司徒放也不气馁,随即跟了进去。他正要送上图稿,宋默贤却已经抢先开口:“年轻人,执着和一根筋不是一回事。”

他置若罔闻地送上图稿:“给我20秒的时间,你不会后悔。”

宋默贤几乎是无可奈何地接过图稿,可是在看见图稿的瞬间,他忽然收敛了轻视的神态,视线逐渐随着线条起伏波动,黯黑的眸色里看不清情绪,却是实实足足地一直看到了电梯到达底层,门开了,他却没有迈动脚步。

助理惊异的视线穿梭在宋默贤和司徒放之间,时间几乎静止,门外的人有些莫名地望着到了底层却不出来的三个人,犹豫着能不能进来。宋默贤终于在电梯门再度阖上前出了声——

“去我的办公室谈谈。”

“宋总,您要赶八点的飞机——”

宋默贤淡淡望了助理一眼,助理立刻噤声,乖乖按回了20层的按钮。

第87章 「第八十四章 」钱啊钱(放曦)

在面谈的前五分钟里,宋默贤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司徒放;司徒放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心里打着鼓,面上却也只好沉默以对。

末了,宋默贤终于开腔:“你知道,我们的加盟目前都是以区域为单位的,单独让你加盟一家店,在我看来几乎是开玩笑。”

司徒放没说话,只是定定望着他。

“这样吧,”宋默贤面无表情道,“目前信宜集团的章总已经确认包下y区的15家连锁,我会让他让一间给你,但你在半年内的业绩y区前三,否则他不服,我也不能接受。”

司徒放一怔,几乎不敢相信绝处也能逢春,这时不要说是前三,就是要他做到冠军他都顾不得担心,霎时点头如捣蒜:“没问题!”

“那好,准备好100万加盟费,等我从英国回来就开始吧。”

说着,宋默贤依旧面无表情地起身,似乎准备赶飞机去了。司徒放却脸色一变,不由得出声叫住他:“…一百万?”

宋默贤一脸莫名:“有问题?”

“没,没问题。”他知道在宋默贤这种有钱人心里,100万根本就不算个事儿,事已至此,他要是说自己拿不出这钱不是捣乱么?不管怎么样,此刻他只能死扛了。

宋默贤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就急冲冲地赶飞机去了。司徒放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伸手狠狠拧了下大腿——

疼!哎哟我艹,居然是真的?!

他激动难言地搓着脸,虽然这一路上有过挫折和挫败,甚至一度连自尊都踩在了脚底下,可他终究是做到了,连自己都不相信地做到了!

带着无法言喻的激动心情,他火速赶回家里。

做好了饭菜正翘首盼望的梁曦,在打开门的一瞬间,首先迎来了一个足以让她窒息的拥抱,虽然这个男人一向不吝惜用身体语言表达感情,但她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他此刻的激动和微颤。

“我们要发达了!”他在她脸上狠狠啄了两口,又抱起她转了好几圈,引得她惊叫连连!

接下去的时间里,他激动地叙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省略了那些艰辛的部分,只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和宋默贤接上了线,他破例答应匀一爿店给他,他很快就可以自己创业了!

梁曦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知道他很努力地在工作,却不知道他居然沉住气埋了这么大一个秘密!想起他这段时间总是起早贪黑,下了班还埋头捣鼓图纸,她只当他是兴趣爱好,却原来…

“干嘛这样看着我?”他笑得灿烂,“是不是忽然觉得你老公我简直帅呆了?”

她笑着点头,晶莹的液体却浸透了眼眶。他无可奈何地拥她入怀:“笨蛋,不许哭,敢哭晚上弄死你。”

漫长而紧密的拥抱不留一丝缝隙,仿佛一整个春天正从他们之间抽芽焕绿,生出一片新天地。

“以后我要让你吃好的用好的穿好的,”他百感交集,“手机换最新款,房子买在市区,车子任你挑,我要…”

她被他幼稚的表态逗乐了:“用不着,现在就挺好的。”

“就给你,不许不要。”他佯装生气地抓了她的手指就啃,“你怎么一点都不给土豪大人面子?”

“好好好,都听土豪大人的。”她偎在他怀里,笑得分外甘甜,却忽然想起什么,“那加盟要给加盟费的吧,要多少?”

他一怔,本想糊弄过去,可又觉得这么大的事不该瞒她,只得压低声道:“还行…一百万。”

“一百万?”她一骨碌从他怀里坐起,双目圆睁,“我,我们哪有一百万?加上你兼职的钱,我这里总共只有25万…”

“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横她一眼,“收好你的嫁妆吧,这一百万我自己想办法。”

怎么刚有点苦尽甘来的意思,他就又开始不靠谱了?她急得直打转:“开什么玩笑?一百万又不是一百块!我们到哪儿去筹这么多钱?”

他一把将团团转的她拉回怀里霸道地圈住:“别着急,我想过了,我这破房子虽然不好卖,但是和银行申请抵押贷款还是可以的,宋总是风驰整个亚太地区的代理商,他这些年的决策就没有过失败的先例,这次加盟摆明了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只要熬过开始那段,一切都会好起来。”

抵押房子?这…保守惯了的她总觉得这不是条合适的路,可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把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白白扔了吧?

“但我还是要和你说声对不起,”他紧贴住她耳侧喃喃低语,“要让你担惊受怕,要让你冒风险…对不起。”

“我只是担心你,这毕竟是你的房子…”

“我知道你担心我,所以我更不能输。”他的语态是从未有过的坚定,“还有,你的还是你的,但我的也是你的,所以我需要你的同意。”

她怔怔望着他,久久无法成言,眼眶再度泛红。

“不是为了我的,也不是为了你的,而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他深深望住她,“好吗?”

在热泪滑落前,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司徒放的座右铭始终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可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把大船开上戈壁滩的绝望,眼前一望无际的都是沙,三五滴雨水撒上去都不见冒烟的。

那个扑克脸的银行工作人员在估过房子后,表示最多贷给他五十万,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虽然看上去像是解决了一半,可另外五十万他去哪里筹?抢银行?

脑壳都想破了,古代的英雄不为五斗米折腰,可他愿意做当代的狗熊,甚至愿意把腰折断了!可哪儿来的钱?

真他妈的要命。

宋默贤眼看就快回国,他却…

带着重重心事,他心不在焉地踱出办公区域,嘴角叼了支烟,却被呼啸的西北风折腾得死活点不上。他一向是一件薄夹克对付寒冬腊月的热血质,这会儿却也感觉到了萧瑟的凉意。脚步越来越迟缓,他不知道回去该怎么和梁曦说这事儿。

因为有心事,他对身后传来的隐隐呼唤充耳不闻。陈悠悠终于忍不住,咬了咬唇,一溜小跑地追上去。

“…司徒大哥。”

他莫名地一回头,顿时有种被妖魔鬼怪缠住的烦躁感,妈的这女人是有病吗?脑子里进了屎?

懒得纠缠,他双手插兜走得飞快,追的她一双蹬着高跟鞋的纤细小腿差点没跑抽筋:“司徒大哥!你听我说,就一句话!”

他蓦地停住脚步,脸色凶神恶煞:“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她吓得缩了缩,神情愈加楚楚可怜:“我知道你觉得我很烦,可姐姐肯定不愿意见我,我只能找你了…”

“你他妈的倒也好意思说?那你凭什么觉得我愿意见你?”

她眼眶都红了:“我是真的觉得很对不起姐姐…如果有可能,我很想赎罪…”

一听又是这套,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啐了句“神经病”就大步往前走去,她却不依不饶地再度追上,无奈他脚程太快,她眼看望尘莫及,只好破罐破摔地大喊:“你最近是不是在筹钱?”

闻言他脚步一顿,如她所愿地转过身,那冷厉的神色却让她陡然一阵发凉。

他上前一步,语气森冷:“你调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