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毛病,不太轻易伤心,一伤心就开始源源不绝的忆苦不思甜,想着想着就把三岁时那只逃跑的小乌龟都给伤心上了,这泪流的叫一个气绝山河。

萧程明显愣住了,接着开始慌张起来:

“成雅,真疼了?”

我压根不理他,看都不看他,眼泪流的更凶。

他慌乱的低头吻我,从嘴唇到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

哈哈,你小子倒是继续装啊?装成一个暴君挺过瘾是不是?现在怎么对着女人的眼泪就服软了?

按说这家伙经验也不是不足,怎么会不知道女人和小孩都是一种动物,哭起来你越哄就越来劲,其实这也不是矫情,不过是本能的反应。

所以本来只是一些委屈的,被这么温言软语一劝慰,立刻像吸饱了水的海绵一样膨胀到整个心都满满的,酸的撑不住。

撑不住索性就哭出声来,反正我什么丑陋的样子萧程没有见过?

可这么不着一缕的躺他身底下哭的这么凄惨的形象他当真还是头一次见,虽然他退了出来,接着不停安抚着我,温柔的亲着我,我却仍然不买帐的自己哭自己的,直到差点抽噎的喘不过气来。

该死的,为什么他越温柔,我就越难受?

“成雅,成雅,是我不好,你打我吧,你掐我、咬我,怎么着都行,别这样了好吗?别这样了,乖,成雅。”他声音里满是关切和痛楚,样子无助的要命,倒好象我欺负了他一样。

靠,你当我想这样啊?抽的都快翻白眼了。你以为我好受?

只是停不下来,又哭失控了,我的天!

我侧过头,上气不接下气:

“滚…呃!滚…呃!滚开…呃!”

一说话更是抖动的不能自已,脑袋一下下往后砸在枕头上。

萧程把我抱起来搂在怀里,我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尖尖的下颚挤压着他的肩胛骨,他却不管这个,只拍着我的背:

“成雅,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可你也不该和我做着的时候,还去想别的男人,我也受不了啊,成雅,我真的受不了。”

我在频率慢下来的抽噎中惊愕了一下,我想谁了?

对了,我刚刚是走神了,是想到我的枕巾该洗,有些好笑罢了。

我想对他分辩一下,可仍一点话说不出来。

如何分辩?难道我真的没有想起林哲吗?虽然不是他以为的那会儿。

就算是那会儿,我就真的完全忘记了对林哲的思念么?

没有,显然没有,思念林哲,已经成了一种常态,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哪怕脑子里没有刻意去想,他也一直就在那里,从来不曾消失,只是有时浓重有时浅淡罢了。

我只有在做一件事的时候思念你,那就是呼吸。

这是一部印度电影里的台词,我对林哲,也是如此,爱到深处的人,大约都是同一副心肠。

可是现在的我,被另一个男人赤裸着抱在怀里,这样的思念就算从此不能一下断绝,却也不能再任其生长,更不可能恬不知耻的公然大谈特谈,否则,我自己也要唾弃自己。

我不愿说谎,可一张口又不得不说谎,所以只能沉默着。

屋子里很安静,只听见我一声接一声的抽噎,萧程只是抱着我,一言不发。

我的抽噎也渐渐平复下去,最后完全平静下来,我在他肩头动了一下,他感觉到便松开怀抱,看着我说:

“好一点儿了?”

我点点头,别过脸去,怕他接着刚刚的话追问。

可他没有,而是温和的笑笑:

“那就睡吧。”

他抱着我躺下来,就让我这么安静的卧在他臂弯里,别的什么也没有做。

我刚刚实在是哭的累坏了,所以尽管心里还有种种杂念,却没多长时间就开始有些迷糊。

恍惚中,听见萧程在我耳边说:

“成雅,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保证。”

这时窗外突然有烟花腾空而起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可以想见那绚烂的模样。

不知是这声音,还是萧程的话让我清醒了一下。

这是我二十三岁的圣诞夜,好在我没有比烟花更寂寞,好在身边有一个人可以取暖,虽然道德试图呐喊,可麻烦,也等到明天,好么?

我这只刚啃了窝边草的坏兔子,现在什么也不想负担,不想烦恼,只想重新睡过去,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

早饭(上)

作者留言 萧程同志,你就乖乖的让我虐吧,虽然你人气比较高~~HOHO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已经接近九点,一睁眼第一个念头是:

“完蛋了!迟到了!”

一骨碌坐起来,用力过猛了,立马支撑不住“嘭”的倒了下去,右手肘砸在床板上。

“嘶~~”我被这一下撞的清醒了,揉着胳膊,却感觉腰腹的酸痛更加剧烈。

原来昨夜不是春梦一场,不是我忘性大,实在是旁边已经空空荡荡,连半点男人的痕迹也没剩下,连我自己的衣服都被叠起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当然,仔细打量一下就知道这可不是出自我之手,想我成雅也就是一正常人,把好好的衣服叠成一摞酸菜这种境界,自认还远远不及。

我拎出一件衬衣看着上面乱七八糟的折痕苦笑,看来我起来之后光熨衣服都是一项很大的工程。对了,还有床单,我钻进被窝,借着微弱的光看见淡绿的床单上一小块铁锈的颜色。

只是一晚呢,鲜红就转为这样暗沉,娇嫩原来这样经不住时光。

得了,还感慨呢!整条床单都得抽下来洗,当然也可以剪那块下来裱起来以纪念点儿啥啥的,如果我足够变态的话。

这么一想身上更觉得疲惫,索性重新躺平,准备睡它个天荒地老,睡醒了再去想这些累人的事情。

我把昨晚给萧程的枕头拿过来,一并垫到头下,伸鼻子嗅了嗅,自己对自己笑了:

“走就走了呗,你还当真要个小P孩对你负责呀,睡吧你,大妈。”

我呵呵乐起来,刚摆出蒙头大睡的造型,门铃就抽风一样响了。

听见那《两只蝴蝶》的音乐响起的一刹那,我就有冲动找个家伙把自己敲晕,这音乐门铃是房东得意之作,我跟他多次交涉无效,他宁可减我一百块钱也要保持自己的音乐品位,我只能对熟人说:

“你们到我家谁敢摁我门铃我跟谁绝交!”

但偶尔碰到推销的、收水电费以及对这首歌有偏执热爱的房东大叔我就无奈了,最后那位往往还会一秒不停的摁,直摁得我恨不得脚踩风火轮给他开门,开了门就看他一脸陶醉的跟着哼,然后笑眯眯的说:

“多好听啊,姑娘。”

但这会儿这三种人基本都不会登门造访,这个小区已经明令禁止闲杂人等包括推销人员上门,水电费现在都上网交,房租我刚给过房东,总难不成他歌瘾上来了?这是门铃,又不是KTV。

我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实在懒得动,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是谁约都不约杀上门来,我都得乖乖给他开,这么大清早不分青红皂白的扰人清梦,活该吃闭门羹。

但那人真是有够执着,就听“亲爱的…”调子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听的我口吐白沫,险些不省人事,得,这样下去岂止绕梁三日啊,估计再几遍我就要内伤到一年都恢复不过来。

好在好在,这门铃是典型的窝里横,只对内聒噪不已,外面只有离的很近才能听见,否则这会估计都有邻居出来骂娘了。

我也想骂,可眼冒金星实在骂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句子,只能照例国骂了一下,伸手去捞衣服穿。

等我穿了个大概下床去开门,已经又是完完整整从头到尾的一遍。

我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暗自发誓如果真是哪个推销的,我从此一定把他家产品列为违禁物,有生之年我坚决不准它的LOGO出现在我三尺之内。

黑着脸打开门,却瞬间被晃花了眼。

后来据当事人形容,我嘴张的如此之大,以至于一张嘴上就剩下脸了,不对不对,是一张脸上就剩下嘴了。

有没有人告诉你过你清晨阳光中的男孩真的很好看?楼梯间折射进来的几缕晨光就那么柔柔薄薄的投在他脸上,如此…唇红齿白,竟连一丝瑕疵都看不到,而头发因为没有喷任何东西而回复柔软蓬松,有一缕还垂在了他黑亮的眼睛上,被微风吹的轻轻颤动。

“萧程?”不能怪我如此吃惊,实在是因为萧程这个家伙的臭美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大约从十二岁开始,我就从来没见过他老人家篷着头发的样子,无论是他早期模仿郭富城,中期模仿谢霆锋,或是后期自成一派的发型,每次出现都是一丝不乱,往那一站就是一个典型的定型水广告。

这样男版大S的人物,还有一个林哲,比他还要夸张,朋友圈中传说没谁见过此人穿过凉鞋或是拖鞋,酷日当头都是锃亮的皮鞋及相配的笔挺西裤及雪白衬衫,连领带都不落,相当强悍。

所以我一时都没敢相认,发型有时的确会改变一个人的气质,现在的萧程不像昨天那么酷了,却多了几分柔和纯净的气息,嗯…还有…早饭的气息。

“干吗这种表情?”对方倒是老实不客气的一把推开我,走了进来。

“你没走?”

“废话,我是那种人嘛。”

我有点好笑,哪种人?吃干抹净然后立刻跑路的人?

“反正我无所谓。”我关上门,跟在他后面,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把手上的饭盒和塑料袋放在桌上。

“烫死我了…等等,你说什么,无所谓?”他停止对自己的手指吹气,看着我说。

“哦?我什么都没说,没说。”我打开饭盒,哟,是楼下粥鼎记的小红豆稀饭。

饭盒的盖上的确温度不低,可以想见粥刚盛进去时该烫到什么地步了。

“烫着了?我看看。谁让你傻乎乎地用这个…”

一句话把他说崩溃了:

“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什么碗筷都没有,就找到这么个铝饭盒,一点不隔热…”

“你碎碎念什么!我从来不在家里开伙,又不请客,要那么多碗筷干吗,这饭盒还是我上大学时候用的呢,罗嗦!手伸来看看!”我拉过他一只手,果然烫着了,手指都红了。

“靠,你是白痴啊,不会等凉一点再拿啊?”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萧程,一着急第一反应总是直接开骂,怎么好象他是我儿子似的。

“你很喜欢喝冷的?”他瞪我一眼,抽回手,跑去水龙头上用冷水冲。

我听厨房里哗哗的水声,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滋味,这个男人真的要履行他的诺言,无论怎样,他有这个态度,都是一件窝心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高兴不起来。

他走回来,看我呆呆的盯着稀饭。

“怎么不吃,太淡了是吧?没关系,这还有别的。”

他打开塑料袋,里面是永和豆浆的油条、煎饼等等一大堆东西。

可能是昨天没休息好,闻到油腻的气息传过来,我突然有点儿恶心,赶紧低头喝了口稀饭,压了下去。

“你傻了?买这么多,你把我当猪喂哪。”

萧程愣了一愣,立刻理直气壮:

“废话,你这么挑剔,谁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东西,见样买一份,你不吃我吃。”

我很挑剔么?木木经常嘲笑我像饕餮似的,一点不挑食,什么吃的都可以接受。

可是这样不合理的指控,为什么突然让我哑口无言?

我只能保持沉默,一口接一口喝着稀饭,萧程在我身边坐下来,伸手拿了杯豆浆,眼睛却看着我。

“成雅。”

“嗯?”

“我想…我会和你爸妈提,把我们的事告诉他们…”

“噗——”我一口稀饭差点喷到桌上。

萧程的表情有点愤怒:

“靠,你这是什么反应!”

我这反应?我还想喷血咧我!

“萧程,你是不是想害死我?”拿了一张餐巾纸抹了抹嘴,我瞪着他。

“害你?我这是对你负责!”

“负责?谢谢了。我爸妈要是知道了!呵,那你就等着瞧好吧!我也别在这混了,直接卷卷铺盖等着被他们揪回家得了。”

“什么年代了,你别把他们想的这么保守,何况对方是我,是我哎!他们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就因为是你,更加不可饶恕,你不知道什么叫兔子不吃窝边草吗?”

他轻蔑的动动唇角:

“这种P话你也好意思讲出口,我就高兴吃你这窝边草,它能拿我怎么着!”

我有点不爽,可能他刚刚的口气过于轻佻,我不太喜欢这腔调:

“别这么讲话,小流氓似的。”

脸还没冷下来,就撞到萧程更加不正经的笑容:

“是吗,这就像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椅子“啪啦”一声,接着整个人都被他抱在怀里。

我怔住了:

“你干吗?”

他在我背后,嘴唇贴近我耳朵:

“给你展示一下,什么才更像。”

又说:

“你不知道么?成雅,男人早上的欲望更加强烈呢!我记得,我昨天都没有做完。”

我以很尴尬的姿态被他拥在怀里,手里还握着一个勺子,勺子上还有粘乎乎的红豆稀饭。

怎么办?难道用勺子去敲他的头?

他的嘴唇开始轻柔的在我耳边颈间游走,我就这么听着他越来越粗重灼热的呼吸,捏着勺子,直到上面的稀饭都冷凝成固态,勺柄却被我捏的滚烫。

我深吸一口气,以尽量平静的口吻开口:

“萧程,你别这样。”

他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

“那么,你想我抱你去床上?”

“哪都不去,就在这儿,接着刚刚,咱们谈谈。”

“去床上谈也一样。”他开始试图抱起我。

“那个…萧程,把昨天晚上的事忘了吧。”终于说出口了,却一点都没感觉轻松。

他的动作一滞,静默中我清晰的听见身后的呼吸声变了,仍然沉重,却不再是出自于欲望。

“你说什么?”

“我知道,昨天那件事之后,咱们可能不能像以前那样,但日子久了,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