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琥珀色的眼睛在路灯下流动着柔润的光彩,盯着我,整个人慢慢无力的伏在车门上,下巴搁在臂弯里,非常疲倦的模样:

“可是我好饿,就当陪我,好不好?”

停了两秒说:

“我今天心情很不好,我被一个男人伤了心了。”

我被他这一句话讲的张口结舌,生平第一次亲耳听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是非,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可同时心里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戒备也随之散去,他真的是喜欢男人啊,那么他大约当我是个姐妹?

“你想吃什么?”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说出这么一句。

他立刻直起身来,笑容明媚:

“你先上车,再说。”

从饭店出来,我担心地说:

“你吃饱没?”

我们去一家面店吃的牛肉面,结果谎称自己吃过的我把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而喊饿喊了半天的周明宇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大半碗面都冷成了面糊。

“还好,我晚上向来吃的不多。”

“呵呵,呵呵,好习惯,你知道,这样比较好保持身材。”我笑,好象已经把他当成个女人了,在交流美容心得。

他正要说话,突然手机响起来。

“你等一下…喂?又有什么事?”

我看他表情不耐,声音冷淡,心想说不定是他的那个“他”打来的,于是远远走到一旁,观赏那一排琳琅的橱窗。

正当我在苦苦思量橱窗里的红色裙子和啡色七分裤哪件更适合我的时候,突然听见周明宇咆哮出声:

“是!我知道你怎么看我!你们怎么看我!我TM无所谓,公司怎么了?我高兴,我就毁它了!我把股份送人你也管不着!你自己都不愿在那干…少拿什么狗屁感情压我!”

他看我向他那边看,声音低下去,又讲几句便“啪”地一声合上手机。

我走过去,看着他阴郁的脸色,有些同情又有些尴尬,到底安慰也无从开口。

“你还好吧?”想来想去只能说这一句。

“还好。”从牙关里逼出来的两个字,看起来他并不好。

我想了想,把手伸进包里掏了掏,做势要走。

“你干什么?你想走?”周明宇的目光扫过来,其中尽是冰冷。

“不是,你等我一下。”我掏出一把零钱,冲进旁边的便利店,出来时拿着两个冰淇淋。

走到他身边,塞给他一个:

“吃这个吧,心情不好时吃甜的感觉会好一点。”

他紧绷的脸色缓和一些:

“谢谢。”

我本来想伸手拍拍他,想想不太合适,还是口头说一下就好:

“没什么,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是不是?”

周明宇差点没拿住手上的冰淇淋:

“你说什么?!”

对了,他自己也是男人哦,安慰姐妹的习惯语用在他身上,似乎不是非常合尺码。

“那个…就是说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我知道,我说了我没事。”他的神情看上去真的是放松下来,甚至唇边有了抑制不住的笑意。

我松了口气,却听见周明宇接着说:“不过呢,你还真是没什么安慰人的天分。”

我很汗,这一点不用你说,刚才要不是你及时打断我,我差点都说出“天上下雨地上流,小夫妻吵架不记仇”这样的昏话来了。

我们坐到车里吃完冰淇淋,周明宇问:

“你还想去哪?”

“我明天还得上班,所以现在得回家了。”

他看看时间:

“才八点不到。”

“我回去还有事呢,真的。”我说,想起来和林哲还有约。

“真的?我记得有人明明说自己吃过了,结果比我吃的还多。”

我被他说得脸红:

“…因为我很能吃啊!”

他笑起来:

“好吧,就算这样吧,我送你回家。”

“顺路吗?不顺路我自己坐车就行。”

“没问题。”

我也没再跟他客气,对他说了住址就舒服地靠在宽大的真皮座位上看窗外的夜景,看着看着思绪就飘远了,两个人一直都没有对话,直到车突然停下来。

我看看四周,没什么特别:

“怎么了?”

“你稍微等一下,我胃不太舒服,我去这家药店买点药。”

我点点头,看着他进了旁边那家小药店,很快就出了来,上了车,重新启动。

“你没事吧?这种小药店能信赖吗?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看一下?”

“没事,好多了。”他的唇角挂着一抹微笑:

“这种小店,东西倒反而会全的多,我是这家的常客。”

“嗯。”我没多想,转头继续去神游太虚,这是个习惯,我几乎一坐车就喜欢对着窗外发呆,如果旁边没什么更吸引我注意力的事物的话。

“外面真有这么好看?”周明宇的声音响起。

我回过神来:

“啊,我一坐车就爱发呆。”

“很特别的习惯。”

“呵呵,还因为你的车很舒服,不自觉的就会放松下来。”

“是吗?我喜欢宽敞的东西。”

“宽敞,对了,我今天上午去涵宇,陆经理旁边那个办公室是你的吧?就是双开门那个。”

“是。”

“那真是够宽敞的,你一个人几乎占了一间会议室呢!呵呵”

“办公室太空了,我反而不喜欢待在那。”

“空多好啊!我们那一间里人好多,一点儿隐私都没有。说起来,你的办公室比陆经理的大了有一倍吧,难怪我碰到的人说到采购部都指你的办公室呢!”我笑着说,却发现周明宇并不答话,我也就没再说下去。

“大有什么用,有时候你一天都一个人坐在里面,不会有任何人来跟你商量什么事,找你也就是象征性签个字,对你表面上都是唯唯诺诺,但你的意见不会有人真当回事,这感觉好吗?”半晌,他面无表情地说。

我很困惑,那他怎么坐到这个位置的?

“那你不是决定了我们公司的合同吗?”

“那个,他们总要给我点面子,再说就是笔小钱,可是…算了!”他口气不耐起来,似乎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嗯,把我愁的不行的几十万,在人家眼里就是这么不值得一提的小钱。

媚药(之一)

作者留言 小周,你终于露出了你的真面目~~(挖哈哈,邪恶的笑)

车到了我小区门口,我对周明宇说:

“好了,停在这儿吧,这里进去不好拐弯。”

“没问题的,相信我的技术。”

他把车头一偏,稳稳的驶了进去,宽大的车身几乎擦到旁边的苗圃。

“你小心点啊,擦坏了我可赔不起。”

“放心,用你自己,勉强够了。”他的语气有几分调笑。

我一愣,开这种玩笑,真够冷。

“你少来了,我还是去拉个帅哥赔给你好了。”把萧程或者林哲赔给你吧,呵呵。

心里设想着把萧程或林哲身上扎个蝴蝶结送人的模样,我差点笑出声来,就在为自己这恶趣味乐得不行的时候,车突然轰然一声,抖了一下,停了下来。

我心里惨叫一声,不会吧,真的坏了?

“怎么、怎么回事?”

“不知道,突然熄火了。”周明宇看上去倒平静,我多少放了点心,大约不是什么大问题。

往外面看看,它可真会找地方罢工,这是一片开阔地,但旁边是浓重的树荫,而且杂草丛生,一般不会有人从这儿走,小区居民提了无数次意见了,可开发商和物业订的合同期半年前就满了,这些问题反映上去压根没人管。

“你可真会开,怎么开这儿来了?”

“你不是说你家往这个方向吗?”

“可这里我们小区的人才不会走呢,你知道这里也没保安,万一遇到个劫道的,你叫都没人理你。”

“真的?”

“是啊,不过不是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好在一到晚上也没谁往这边跑,反正至今我也没听说这里出现过什么治安问题,不然还不吓死人!”我一边说,一边推门下车:

“要不要我打电话叫修车的人过来?”

“不用,我自己来修。”

周明宇说着也下了车,脱掉西服,卷起袖子,走到车前箱,打开来。

“有什么要我帮忙?”

他摆弄了一会:

“有,我车后座有一套工具箱,你能不能帮我找来?”

“好。”我不疑有他,拉开车后门,探个大半个身子进去寻找。

“周明宇,没有啊!在哪儿?”压根没有他说的东西的影子。

“再找找。”他的声音竟然就在我身后,一向清朗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吃惊地直起腰,一转头,周明宇的脸庞就在眼前,不到半米。

“你想吓…”我还没说完,他的嘴唇突然凑上来,猝不及防,同时一只有力的手掌伸到我脑后,控制住我的脑袋,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舌尖已经把一粒物体送进了我的齿间。

我拼命想把头往后扭,可无奈被他按的紧紧的,一动也不能动,直到那物体在我口中全然融化,这东西的外部还包着一层通常包在糖外面的可食用薄膜,它本身却没有一丝糖的甜味,化开之后,古怪的味道立刻充满了我整个味蕾。

他松开我:

“味道怎么样?”

我瞪着他,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抹自己的嘴唇,狠命抹了几下突然反应过来,一只手就往他清秀的脸上抽去。

可刚扬起来就被他捏住手腕:

“干吗?和我接吻感觉这么差?”

“周明宇,你混蛋!”靠,感觉好象和女人接吻,恶心死我了!

“混蛋?混蛋的还在后头。”

说完握住我另一只手,把我往后一推,我后脑磕在车顶上,头立刻一晕,他却不管,把我推倒在车后座上,然后整个人压上来。

“周明宇,你干什么!你疯了?”我拼命挣扎,像一只被逼到绝路的食草动物,亮出了平日从不使用的牙齿。

“好了好了,别这么动来动去,我会受不了的。”他好整以暇的用一只手握住我手腕,空出另一只手伸去驾驶台边摁下一个按纽,车门上的窗栓立刻跳起来,车窗玻璃也徐徐升上去,车整个被锁住了。

然后他抽过安全带,绕在我的双手上,固定在头部上方,我的手指无助地抠着座位上滑腻的表皮,却一点移动不得。

“你…你什么意思?”

“这你都看不出来?那这样呢?”他一只手伸进我的衣襟。

我感觉他冰冷的手触到我的肌肤,恐惧的尖叫起来:

“不!你别这样!”

他真的把手拿出来:

“对,我也不想这么快,我可不喜欢硬来。”

他看看驾驶台上液晶小屏幕上绿色的数字时间,回过头来看着我:

“嗯,我们还有十分钟,可以好好聊聊天,十分钟之后,恐怕我不做什么,你还要哭着求我呢!”

我手脚冰凉:

“你说…刚才的…”

“对呀,刚才的,可是他们店里药效最好的,要是还不能满足你,在下可也无能为力了,呵呵。”他笑着凑近我。

他有着如此纯净的笑容,莹亮的琥珀色眼睛,身着的墨绿色衬衫更衬托得他肤色透白无暇,这些使他看起来如神话里为众神斟酒的少年,绝美而无邪,可眼前这个男人现在却在做这样邪恶的事情,还能笑这么开心。

“周明宇,你干吗这样,你,你,你不是…”

“不是GAY吗?”他接了我的话:

“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啊。”

“可是,你今天还说,你被一个男人伤了心。”

“呵呵,的确,是我哥哥,他骂我是个废物,我自然很不爽,对不对?”他手指沿着我的脸颊往下轻柔的触碰。

“你说你这种人…”我思维被他说得混乱极了:“他们都说…”

“都说我这种人是吗?呵呵,可惜他们没完整告诉你吧,否则你今天就不会躺在这儿了,他们没告诉你,周明宇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什么都不会,最擅长的就是玩女人,他们没说,对吗?”他的眼里,尽是冷酷的嘲讽。

原来是这样,所有的一切,陆经理的轻蔑,林哲的担忧,老板的劝导,同事的玩笑,娜娜的尖刻,原来是因为这个,可是,为什么,他们没一个人完整的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