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哑摇头道:“用料粗。”

江明辉点头道:“是不少了。上次那扇子我才卖三百文呢。”

郭大贵惊道:“三百文?你不是卖小妹三十文么?”

不等他回答,随即醒悟,叫道:“哦,我晓得了,你故意的!嗨呀你好坏,故意便宜卖给我小妹,好叫她感谢你…”

江明辉不料说漏了馅,急忙道:“我因为认得大嫂,才给你们便宜的。不是为别的。”

一便宜就降十倍,这话太缺少说服力。

他便尴尬地看向清哑。

清哑没动声色,目光却很了然。

江明辉忙转头,又展开一幅大的。

“这张最低一百两?不贵?”他随口又问。

清哑依然摇头。

这幅图非同小可,用的都是头发丝一样的竹丝编织,她因为不了解行情,才暂时定了最低不少于一百两,其实真正卖价应该等铺子开张后,视顾客反应再定。

江明辉没再就此发表看法,而是盯着图上的各处注释细看。

看一会,侧头指一处告诉清哑,这样编织有何问题。

清哑听了,或点头或摇头,向他解释。

虽只说一两个字,他却总能听明白。

他不断这样问她,并非真的拿不准卖价,或者没看懂注释,他就是想和她说话讨论而已。

这样的夜晚,她坐在他身边,与他近在咫尺,他一侧脸便可看见她的面庞,闻见她身上清甜的气息,让他十分欢喜,巴望坐到天明。

他们讨论的十分投入,郭大贵成了摆设。

后来,郭大全和郭大有也进来了。

他们又问起编织法和卖价,不时惊叹,屋里顿时热闹起来。

郭大有扫一眼桌上一堆卷轴,再看看正一脸认真和江明辉讨论图纸的小妹子,目光微闪,随即朝郭大全看去。

郭大全正笑呢,见老二这样看他,不禁一愣。

他顺着弟弟的目光看向桌上,又看向小妹。

慢慢的,他笑容敛去了,目露沉思。

郭大贵则对江明辉嚷道:“照这么算,这生意真要做开了,江家可要发财了。到时候明辉你可要感谢我小妹。”

江明辉道:“感谢什么?将来都是她的。”

脱口说完,感觉不妥,脸就红了,垂眸不敢看人。

清哑看着单纯明朗的少年,竟微微有些羞涩。

蓦然间就有了恋爱的感觉。

忽然间就体会到:其实她跟前世男友才是父母之命。爸爸说他不错,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她便误以为他们在恋爱了,以为那就是爱情了。可他们谈了三年,还不如和江明辉寥寥数次见面触及的心动感觉深刻。

她因为天生残疾,不大接触社会,二十多岁了,文化知识固然很丰富,阅历人情上比那中学生也不强多少,有的中学生只怕比她还圆滑世故呢。所以,她和江明辉很投契,这份青涩的感觉好像初恋,是她以前从未经过的。

这才是上天让她来这的目的吗?

江明辉尴尬了一会,随即鼓起勇气抬头,像对清哑,又像对几位舅兄保证道:“我一定用心做。将来…将来让清哑过好日子。”

他还能说什么呢?

若是这样都不能壮大家业,他真蠢死了。

郭大全和郭大有都微笑,郭大贵哼哼道:“那是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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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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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哑却并不以为意。

做这些图并不难,不过费些工夫。

难的是织锦设计图。

到目前为止,她尚未设计出一幅超越市面上织锦水平的东西。

不过她一点也不急。

制这些图也能锻炼她,开拓她的思路。

这时,郭守业夫妇牵着郭巧也进来了。

郭巧奔到清哑身边,叫道:“小姑,睡觉去了。”

如今她天天晚上跟清哑睡。

清哑听了便站起身。

江明辉忙问:“走了?”

清哑点点头道:“要睡了。”

停了下又道:“你也早些睡。”

她虽还想再坐会,可冬天晚上好冷,她还要教巧儿跳舞呢;还有,她觉得江明辉明天要赶早离开,不宜熬夜。

江明辉十分不舍地看着她,但不敢开口挽留。

郭守业和几个舅兄都在,他哪里敢多说一个字!

不过想想,清哑就睡在头顶上,心里又踏实了几分。

当下清哑牵着郭巧上楼去了。

吴氏也攥着个鞋底子跟了上去。

上楼后,清哑在靠墙的地上铺了块棉垫子,然后和郭巧都换了宽松的衣裤,教她练习一些基本动作。

郭巧一面哆嗦,一面原地蹦跳,笑喊:“好冷!”

清哑扶着她身子,帮她抬腿、伸臂、下腰,以塑形和练习。

吴氏坐在床沿上纳鞋底,扎一针,扯线的工夫就看着她们姑侄两个。看得好笑,嗔着小孙女道:“那你还要学?看人家吃豆腐牙齿快!”

郭巧被清哑一个高抬腿,将右腿脚直竖到头耳边,还用右手扳着,以维持动作,顿时无暇回答奶奶的话,小脸憋得通红。

吴氏看得张大嘴巴。

半响咂舌道:“这也就小娃儿,小身子没长骨头一样软。”

才说完,就见清哑自己也单脚直立,只有前脚掌一点着地,也是一样伸腿竖直,而且是笔直,兼带帮郭巧扶着身子、稳定身形,她更瞪大眼睛,连扯线也忘了。

跟着是下腰,整个身子向后倒仰弯曲,手脚都着地。

再就是倒立,竖撑在墙边好一会。

阮氏中间上来看了一趟,见她们差不多了,就下去拎热水。

“来,泡脚了。”

她将热水倒入一个小木桶,唤那姑侄俩个。

吴氏也放下鞋底,帮着拿来两个小板凳,放在桶旁。

郭巧迫不及待地收了势,欢呼道:“泡脚睡觉喽!”

阮氏和吴氏听了一齐笑起来。

阮氏道:“你就是图新鲜。真是自个找罪受!”

清哑看了郭巧一眼,也抿嘴一笑。

她不是笑她小孩子心性,而是笑自己:其实她也不想练。这样大冷天,她天天坚持,也就是为了坚持罢了。每次很辛苦地练习,心里却在盼着快快过去,然后好泡热水脚,然后钻入柔软又暖和的被窝,那个感觉真是舒服极了。

当下,她姑侄两个坐下,将脚放进桶里。

阮氏又拿了一件旧棉衣,盖在她们腿上。

然后又去床边,将棉被展开,铺好。

吴氏就问:“好些天没晴了,被子潮不潮?”

阮氏用手捏捏,道:“不潮。这是去年才弹的棉被,还新的很呢。”

又向下按了按垫的褥子,道:“垫的也还软和。咱们这样人家,别的没有,就是棉花多。也不指望大富大贵,自己床上总要铺暖和了,不然睡不舒坦,冻了生病了更去了多的,人还受罪。”

吴氏道:“就是这话。我还想给清哑再弹一床盖的,她嫌盖多了压得透不过气。我就没弹了。”

清哑看着她们自忙自说,始终含笑。

因腿上盖着棉衣,桶里热气不外溢,一会工夫,她和郭巧便浑身暖洋洋、脸色红扑扑的。郭巧在桶里踩她脚,小脚丫一滑一溜,玩得不亦乐乎,笑声不断。

阮氏喝道:“再闹!洗好了就上床去,不然又冷了。”

两人这才擦脚上床,忙忙地钻入被窝。

郭巧一把抱住清哑脖子,贴在她怀里只是笑,又道:“讲故事。”

清哑搂着她,软软的小身子,小胳膊腿肉十分结实,紧箍箍的,因也笑了,轻声道:“从前,有个小女娃,叫巧儿。”

郭巧丝毫不以为是说她,惊奇道:“也叫巧儿呀?”

清哑道:“嗯,也叫巧儿。”

阮氏将她们肩背的被子掖紧,一面道:“别闹你小姑,闭上眼睛睡。”

说完回身,提了洗脚水准备下楼。

吴氏则又环视屋里一遍,确认无事了,才道:“清哑,我吹灯了。火折子放在床头凳子上,你伸手就能够着。晚上起来当心些。”

清哑闷闷地“嗯”了一声。

然后,吴氏“噗”一声吹灭了油灯,和阮氏借着楼下微光摸索着出去了,再回身将门带上,屋里便安静下来。

郭巧这一会工夫,眼皮就抬不起来了。

清哑也眼皮沉重,依稀还想起楼下那个少年含情双眼…

与郭家的欢乐不同,张福田回家后,一直板着脸。

红枣问他,也不说,也不知怎么说。

但很快,张家人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搭王老爹船的人回来后难免议论江明辉对岳丈如何孝顺,买了炭送来等等。绿湾村就这么大,虽是下雪天,人们却更有机会聚在一处。比如婆子媳妇们一块做针线,男人们吃饭的时候串门等等,那闲话就传开了。

张老汉一口气依然难平,觉得这辈子都难抬头做人。

红枣对公婆的脸色不堪承受,晚饭后回娘家去了。

“娘,我受不了了。”她红着眼睛对红娘子道。

“那怎么办?”红娘子慌了,怕她做意外举动。

“我想去城里。娘,你不是说,外婆有个很有钱的亲戚在县城么?还是大锦商。我会织锦,我织锦比清哑不差。娘去求求看。要是能帮我找个事,我也不用在张家受这个气。等我将来出头了,他们才晓得我李红枣的能耐!”红枣按想好的思路说道。

“那家呀…我们跟人家隔太远了。”红娘子为难道,“再说,就算求到了,你公婆和福田能答应你去?”

“求求看再说。真要是好,他们巴不得我去。”红枣道。

“那好,年底有空,我去试试看。”红娘子道。

当下母女商议定,红枣才回婆家。

对着张福田,她又跟没事人一样,反竭力安慰他。

在她浓情蜜意勉励下,张福田深信自己比江明辉好一百倍,清哑本舍不得他,只因郭守业两口子强逼,不得已才另选了江家。

趁着他心情渐渐好了,红枣又向他进言,说城里如何如何的好,银子钱很容易挣的,他们要立个志向,去城里找机会,等发了财,叫郭家后悔、村人眼红云云。

张福田眼前顿时浮现郭守业对他低声下气的模样,还有清哑怯怯地望着他,两眼含泪、欲言又止,那时,他是理她还是不理她呢?

想的出神,都忘了这还是水月镜花。

“能成么?”好容易他才回神道。

“成不成的,先要想法子。只有没出息的人才什么都不敢想。咱们又不拿本钱出来,还怕折本?就是多去城里看看,留心些机会。机会一来就别放了。等找到机会了,看那时人怎么说!”红枣继续鼓励。

“好,下回我去镇上多走走。”张福田道。

“嗳,我晓得你最能干了。”红枣依赖地靠在他身上。

她没有告诉张福田真相,只要说动他存了这个心就成了。

等她娘筹划妥了,她自然有法子鼓动他。

哼,她就不信自己不能出人头地。

江家一个小铺子算什么!

再说,清哑还不知能不能嫁得成江明辉呢!

黑暗中,她轻轻笑了。

第二日清晨,她和张福田去田里挖萝卜。

经过绿湾坝时,看见水上一艘乌篷船往乌油镇划去。

船上并肩站着一男一女,正是江明辉和郭清哑。

两人都系着斗篷,随风飞扬,身形俊秀婀娜,恰是一对璧人。

挽着篮子、挑着担子的红枣和张福田看呆了。

昨晚建树起来的好心情顿时坍塌。

清哑怎会坐船出来呢?

原是郭守业,早上一起来,看了天说今儿是大晴天。

清哑听了,就叫郭大贵去撑船,说要出去逛逛,顺便送江明辉。

吴氏慌忙道:“这么冷,你要去哪逛?”

清哑道:“看风景。”

郭守业他们听了都不解。

还是江明辉明白了她的心思,笑着解释道:“郭大伯,大娘,小妹是想看看雪景。小妹作画要灵感,要多看,才能长见识。”

郭守业不懂什么叫“灵感”,但闺女会画,而且能把画的织到锦上、布上,还能让江明辉用竹子编出来,在他看来就是正事。

因此道:“去,去。叫你三哥陪你去。多穿些衣裳,别冻了。”

郭大有听见了,过来道:“天冷,我也去。”

吴氏忙又叮嘱了一番,几人才划了船出发。

预定将江明辉送到镇上,这一路雪景也够看了。

清哑站在船边,极目远看。

骤雪初晴,天气格外凛寒,很多地方都上了冻。远近一片银装素裹,只有流水呈黛青色,水上几只船来往。村庄都要仔细辨认,方可看得清。

寒气逼人,连呼吸都困难了。

喘息间,她呵出一团团白气,腮颊如涂胭脂。

江明辉禁不住伸手握了她手,觉得指尖冰冷,遂用双掌包裹住,用掌心温暖她,一面道:“冷吧?要是等太阳出来再来就好了。”

第34章 情怀

清哑没有抽回手,侧首道:“送你。”

她要送他,自然不能走太晚。

江明辉张张嘴,却没说出话。

他感受到她对他的情义了!

不自觉的,他握紧那双柔荑。

因游目四顾,欣喜地示意清哑道:“看,太阳要出来了。”

清哑一看,果然一颗红彤彤的太阳正从一处烟村后升起。阳光映在屋顶的积雪上,霞光万道,美不胜收!

忽听江明辉又道:“看那边,什么鸟?”

清哑又顺着他视线看去,也不知什么鸟,背黑腹白,停在水边枯树枝上,四下张望找吃的。看它精神蛮好,并无严冬难越、寒颤抖嗦的凄苦模样。

这时,船拐弯,插入另一条水道。

江明辉见靠岸边的水面上结了冰,又欣喜地叫道:“小妹你看,那冰结得多好看,就像图画一样。”

清哑也看见了,忙叫道:“二哥!”

郭大有便回头看过来。

江明辉替清哑道:“小妹要看冰花。二哥,咱们把船靠边停一下。”

见郭大有神情愕然,又道:“就停一会,我不急。”

他以为郭大有是怕耽搁了他,所以这么说。

郭大有目光在他握住清哑的手上一溜,便将船往岸边划去。

到了河岸冰面附近,船才停下。

清哑在船边蹲下身,细看那冰花,也有似菊花的,也有似梅花的,也有似古树的,也有似鸟兽游鱼的…无不清奇瑰丽、巧夺天工!

郭大贵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冬天哪不都是这样子。”

江明辉笑而不答。

他何尝不知道这样,但眼下他们正耗费心神琢磨画艺,凡以前不留心的事物,眼下看来都不同,都能有所启迪。

清哑专注看冰花,便将手从江明辉手中抽出来了。

关注她的郭大有正找机会警告江明辉,见状才释然。

然他很快便又瞪大眼睛:只见他的小妹子看了一会,大概觉得手冷,竟将一只手塞进江明辉胳肢窝,江明辉忙夹紧胳膊,并用斗篷包裹住,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他心内纠结不已,到底要不要阻止呢?

他看看纯真无邪的小妹,又见江明辉只是包裹她手,嘴里还在和她议论冰花,这像什么,那像什么,并无占便宜的窃喜和猥琐神情,便生生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转过头,却发现郭大贵正气鼓鼓地看着那二人。

他瞅了他一眼,道:“走吧。”

郭大贵不满地瞪了江明辉一眼,将船桨插入水中。

重新上路后,许是站累了,清哑进舱坐下歇息。

江明辉依旧帮她捂着手,一面和她闲话。

“下回我回家挖些冬笋送来。你喜欢吃冬笋吗?”他问道。

“喜欢。”清哑点头道。

“以前你们家都是大嫂娘家送冬笋来吧?”他又问。

“嗯。”清哑点头。

“往后就多一家送了,包管你天天有的吃。”他大方地承诺。

清哑便笑了,知他家毛竹多,这话并不吹牛。

说笑一会,江明辉忽然眉头蹙了起来,道:“明年我去了县城,再想来看你就没这么方便了。”

从县城到绿湾村要大半天的路程,自然不方便。

清哑不语,只静静地看着他,似等他想主意。

江明辉在心里默算一番,道:“等明年过了,后年就好了。”

说完低头看向清哑,见她似不解,便笑着小声道:“明年你十五,后年十六。后年开过年咱们便能成亲了。”

清哑听得一愣:十六岁成亲?

江明辉见她这副神情,忙问“怎么了?”

清哑怀疑地问:“十六成亲?”

江明辉点头道:“嗳。十五太小了,怕不成。”

说着禁不住红了脸。

他也是听人说女娃儿要过了十五才能成亲。

清哑见说不到一块,索性不再问。

再说,这事也不是他俩能定的,还得长辈拿主意。

所以,她还是去问爹娘比较妥当。

她现在知道,这爹娘可疼她了,肯定不会让她委屈的。

江明辉见她不再言语,以为说服她了,继续道:“明年我努力做一年,在县城置办一所宅子。等咱们成了亲,你就跟我一块在城里住,咱们一块做生意。你想家的时候,我陪你回来看爹娘…要是钱不够,也不要紧,咱们就在城外买。城外便宜,能买大些,又有好风景…”

少年带着憧憬,慢声细语,十分温柔。

清哑也微笑,觉得他很有担当,也很能干。

在她前世,像他这么大的男孩子还在读书呢。

坐一会,她重新拉他出去,看沿途景致。

郭大有随意往后瞥了一眼,又继续摇浆。

不知不觉,他们就来到乌油镇渡口。

江明辉问道:“你们不去逛逛?”

郭大有道:“不了。你忙去吧。”

江明辉便道:“那我走了。”

说完却看着清哑,脚下不动。

清哑心下明白,催他道:“去吧。”

江明辉才不得不跳上岸,又回头和他兄妹作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他走得看不见了,清哑还望着那边。

郭大有看着小妹,笑容很淡,很淡。

他想起了张福田。

他本来很希望小妹忘记他,不要再为他伤心。现在她忘记了,也接受了家里为她寻的亲事,和江明辉相处很好。这本是好事,可是看见她对江明辉用情渐深的模样,他却喜欢不起来。

当初,她和张福田何尝不是这样!

他俩常在对面的竹林旁相会,他其实都知道。

那时候,他也以为这门亲事是万无一失的。

可是,最后却出事了。

眼下换了江明辉,若再生变故,小妹她…

他不敢想下去,心里很不安。

一旁的郭大贵道:“二哥,咱们这就回家了?我肚子饿了。要不我上去买点吃的来。小妹怕也饿了,对不对?”

郭大有望向清哑,问:“小妹,想吃包子么?”

清哑老老实实点头道:“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