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和郭家定亲以来,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要亲家吴婆子在她面前伏低做小,方才甘心。

“那不成!这事怎么也要先说清楚。大小姐你不晓得,郭亲家…就是清哑她娘厉害的很呢。这些事不先说清楚了,回头我们扯不过她的。我算是怕了她了。”她说得吴氏非常难缠。

郭守业身子虚软,几乎跪不住。

这江婆娘的恶毒可恨比张家更甚。

他不肯相信自己一连两次瞎了眼,给闺女找了同样的人家。

老天爷,上辈子他到底做了什么,要这样罚他?

钱的事他可以做主,要一半也好。全部都要也好,想要就拿去;可是这做妾的事他不敢答应,因为那涉及清哑的终身。若是闺女愿意给江明辉做妾,前儿又何必退亲呢?又怎么会病呢?

越想,他越绝望。

绝望之下,木然站起来。

郭大全诧异地仰望他,不知他什么决定。

“先回去。问你娘一声。”

郭守业直瞪瞪地说道。

郭大全“哦”了一声。忙起身扶住他。

他心下疑惑又担心:这么来回折腾。清哑能等得及吗?

郭守业对江老爹等人挤出一个笑,道:“这不是小事,我要回去问一声。先走了。”

说完转头就往外走。

江老爹等人都愕然。

刚刚还急得跪着磕头求。这会子怎么又不急了。

江大娘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说得好听,心疼闺女,还不是面子头上的情儿。真要是疼闺女的。这闺女就快死了,还计较这些个脸面?这脸面比那性命还要紧?我看是心疼钱!舍不得银子钱才是真的!”

她心里有些急。生恐这事有变化,那一万五千两银子就飞了,还有许许多多的一万五千两也没指望了,因此说怪话刺激郭守业。

郭守业正往外走。听了这话,顿了下。

只停了一瞬,他就决然而去。比先走得更快了。

等出去后,郭大全担心地问“爹?”

郭守业吐口气道:“回去问清哑。”

郭大全更楞:清哑晕得人事不知。怎么问?

郭守业悲伤道:“你忘了你妹妹怎么病的了?”

清哑这病虽说是思念江明辉起的,那根源却在谢家和江婆子身上。江婆子刚才一番话提醒了他:就算江明辉过去救醒了清哑,以清哑的性子,在家里是捧着长大的,连句重话都没受过的,入江家做妾,能受得了江婆子阴阳怪气的折磨?加上头上还压了个正妻——谢家二姑娘,她又怎能甘心?怎会好过?只怕死得更快!

横竖早晚都是死,至少死在郭家不受人耻笑。

他的闺女,虽不爱说话,但他知道她是个心气高的,绝不会甘心让江婆子和谢家人耻笑。

郭大全也领会过来了,不禁眼眶红了,“小妹…”

能挺得过今晚吗?

郭守业用力挣开他,道:“回家!”

父子两个朝家跑去。

江竹斋内,方初没想到郭守业会做出这样决定,很意外。

既然这样,他也无法了。

只是那个小姑娘,她能熬过今晚吗?

若是熬不过,那郭家…

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最忌讳做事不留余地了。果真那样,他们这些人家,根本别想在商场上绵延下去。

想罢,他看向谢吟月,目光炯炯。

谢吟月微微点头,对谢吟风道:“不管怎么说,先救人要紧。吟风,你去叫妹婿去郭家吧。”

谢吟风为难地看了江大娘一眼,道:“婆婆…”

江大娘见煮熟的鸭子飞了,正没好气呢,声音就有些尖利:“不成!他郭家不把闺女当数,我还上赶着去求?回头他们要江家把他闺女当媳妇娶回来怎办?她要病,我们又没叫她病…”

江老爹闷头坐着,一句话没有。

老婆子有句话说到了他心里:郭守业走了,他难道上赶着去求?况且之前老婆子提出向郭家要钱,他觉得有些难堪。先前没答应去,若这会子再往前凑,郭守业还当他是冲着钱去的郭家呢,没的丢人,所以他就不吭声。

方初霍然站起身,对谢吟月道:“走!”

冷冷地扫了谢吟风一眼,目光犀利。

谢吟月微微皱眉,当着江家人,尤其对方还是长辈,却不好再说什么,只深深地看了堂妹一眼,就跟着方初出去了。

谢吟风被堂姐看得有些不安,不知为什么。

出了江竹斋,方初先送谢吟月回家。

街上游人已稀,灯火依旧。

谢吟月抱歉道:“没想到会这样。”

方初轻笑一声,道:“你姐妹俩差别还真大。真没想到,你那个堂妹这样蠢,还不是一般的蠢!她也不想想,若是郭清哑真死了,只怕江明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了。还有,郭清哑嫁到江家,对她只有好处。——想想那些图稿。”

谢吟月静默,面孔在街灯的映照下,明暗交替。

半响,她才道:“虽是这样,到底还是江家的主意。那老婆子什么品性你也看见了,吟风也做不得主。”

方初鼻子里轻哼一声,却不再说话。

江家郭家都不急,他操的哪门子心,尽力也就罢了。

遂看着锦绣扶谢吟月上车,他跟在旁,一路往谢家行去。

送她进了谢家,正要回家,想想还是拨转马头,又往醉仙楼赶来。依然进了先前的雅间,命小子去郭家打听刘心到了没有,郭清哑病情如何。

第90章 怪医(四更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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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守业父子回到家,正赶上赵管家和一个青年进门。

郭大有迎出来,告诉父兄说这是严姑娘请来的大夫。

郭守业父子听了一振,忙跟了进去,又问什么来头。

郭大有哪说得上来,只说是严姑娘的表哥方少爷的朋友,还有那个韩少爷也来了,一路说着,急惶惶都进去了。

见了韩希夷二人,也顾不得寒暄,且引大夫入内室诊治。

郭大全见那刘心不过二十来岁,年轻不说,还一副轻佻若无其事的模样,笑嘻嘻的,身上还有股浓重的酒味,与他心目中留着胡须、态度稳重的大夫形象相去甚远,不禁失望。

然到了这个时候,全是死马当活马医,也顾不得了。

当下众人都盯着他给清哑诊脉,看怎么说。

只见他手搭在清哑手腕上,两眼上翻,望着屋顶。看了一会,好似看见什么稀奇物一样,还来回转动脖子前看后看。

郭家人都气闷:这到底是诊脉还是买宅子呢?

郭大全也不抱希望了,只等他摇头,再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然后走人。

然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他收手。不但没收手,还站起身,命掌灯近前照着,朝床上清哑脸上看了一回,一面喃喃自语,什么“情海无边,沉浮无期。痴儿,痴儿!”嘀嘀咕咕,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像个碎嘴的老婆子,没一点年轻人的样子。

看完了,转身走到桌边,铺开纸就写起方子来。

那时,严未央也在旁边,急忙问“可能治?”

刘心瞅了她一眼,道:“没见我正在治!”

严未央气得瞪他。又不敢再出言打扰。

郭家人都提着一颗心。惴惴不安,不知这算不算肯定的回答。又见他没好气,也不敢问。好歹他没说走。只好看看再说。

刘心写了两张方子,递给郭大有,道:“赶紧抓药来。”

郭大全怕有失,亲自和郭大有一起去了。

这里。郭守业将刘心让到外间,和韩希夷一块坐了。

韩希夷心里也牵挂。急忙问他,郭姑娘可能治。

刘心这次倒没回避,傲然道:“那自然!”

韩希夷就松了口气,看着郭守业笑道:“郭大爷这下可放心了。”又对严未央道:“严姑娘也可放心了。”他自己也放心了。

严未央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没言语。

郭守业还有些将信将疑,嘴上却道:“大晚上的,劳烦刘大夫跑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还有韩少爷和严姑娘,真是难为你们了。”

两人一齐说不麻烦。

刘心便问严未央。“你表哥呢?”

严未央撇撇嘴,道:“谁知道!”

刘心诧异地看向韩希夷。

韩希夷摇着扇子轻笑道:“一初有些事,脱不开身。”

刘心呵呵笑道:“哦,我知道了,是送谢姑娘回家去了吧?除了佳人相伴,还有什么人能分开你二人?”

韩希夷听得哭笑不得,又不好再说。

郭守业在旁,他不想提谢家人,免得他不好受。

果然,郭守业听见“谢姑娘”三个字,那脸就沉了下来。

幸好这时吴氏出来,紧张地问刘心:“大夫,先前也有大夫开了药,熬了,可是喂不进去。我闺女她不晓得吞。这可怎办?”

刘心不在意道:“嗯,待会我来喂。”

吴氏听了,还不放心,还要再问,被郭守业扯住了。

郭守业小心赔笑着,恭敬地听那三人说话。

等郭家兄弟把药抓回来,刘心亲自熬药。

熬好了,叫蔡氏用两个碗来回对冲,冲得不烫了,才端到床前。

那时,郭家一家人、严未央,全都挤在床前看着他,只韩希夷留在外间。

刘心却没有立即喂药,而是先取了银针,叫吴氏扶起清哑,在她头上、肩颈等部位扎了五根银针。

第五根针下去,就见清哑动了动,竟然睁开了眼睛。

众人齐齐惊呼,喜极而泣。

刘心急叫“拿药来!”

阮氏抹一把泪,急忙端了药碗给他。

他接了过去,一手捏住清哑下颌,一手将药碗凑近她嘴边,慢慢灌了下去。丢下碗,也不起身,依然目光炯炯地盯着清哑的脸。

众人也都紧张,静静等待着。

因清哑虽睁了眼,目光却很茫然,可见还没真醒。

她自病以来,一直混沌不醒。

昏迷中,她总在追江明辉,却总也追不上,江明辉始终在迷雾中忽隐忽现、难以捕捉。她伤心地哭“明辉,别走!明辉,你说过一辈子对我好的…”即便哀哀泣血,也是在心里,嘴上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正绝望时,有人推她、扎她,她含泪回头看——

众人就见她慢慢转动眼珠,彻底醒了。

吴氏抱着闺女,看不见她的脸,还没怎地;郭守业等人都见了,无不落泪,蔡氏阮氏更是哭出声来。

然就在这时,刘心朝着清哑厉声喝道:“醒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养你不易,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如此作践自己身子。你对得起他们吗?你若是死了,一了百了,丢下你父母,操了这半世的心,叫他们如何活下去?你如此不孝,真是死有余辜!我真不该救你!”

众人被他疾言厉色惊得目瞪口呆。

然刘心根本没有停的意思,越骂越起劲:“就为了一个负心男人,你就堕落如此?活该那男人抛弃你!你以为你死了他会伤心,会为你流泪?做梦呢你!那个——”

骂到这转头问严未央“那男人叫什么名字?”

严未央发愣,不知他问的谁。

刘心不耐烦道:“害她相思的那个人。”

严未央急忙道:“江明辉!”

刘心便又转过脸,对清哑继续骂:“那江明辉没准现在依红偎翠,不知多快活呢,哪还记得你!你要死了,他没准想这女人真讨厌,没出息,死了更好,免得他牵挂。正好他去找——”

说到这又回头问严未央“那女人是谁?”

严未央这次没发愣,立即道:“谢吟风!”

刘心倒愣住了,“谢吟风?谢二姑娘?”

他转头看了清哑半响,忽然拍腿大笑道:“哈哈哈…怪不得!难怪那个江明辉抛弃你!要是我我也选谢二姑娘——又有才,又有貌,温柔如水,家里又富贵,这样的女子哪个男子不爱?你真是傻!跟谢二姑娘争风吃醋,你比得过她吗?你要是真有出息,就不会气得差点丢了小命了——哎哟!”

正骂得畅快,忽然一声惨叫,抱着脚哆嗦。

第91章 来见

原来是严未央,听得怒气横生,跺了他一脚。

“你也选谢二姑娘?谢家的姑娘那么招人喜欢?还是你色心重、贪婪好财?”她咬牙切齿地问。

“严姑娘,你…这么狠…”刘心苦着脸控诉。

郭家人见了暗自爽快,也不劝解。

开始刘心骂清哑不该丢下父母、叫他们如何活下去等话,正说到郭守业等人心坎上,因此个个含泪;后来听他越骂越不像话,还说清哑不如谢吟风,他们脸色就变了,要不是看在他救醒了清哑的份上,就要上前揍人。

清哑在刘心骂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时,就如当头棒喝。

她可不仅是郭守业夫妇的女儿,她还有一对父母,他们为了她倾尽心血,为的就是教会她自强自立。如今她失恋了,还差点丢了小命,怎么对得起他们?何况这样的事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居然毫无长进,思想起来怎不惭愧!

再听见说谢吟风有才有貌,她比不过她,所以江明辉才会抛弃她而选谢吟风,正触动病因,也激发心底傲气和怒气——

她哪里比不了谢吟风了?

这一世,她不是哑巴,怎么就不如人了?

谢家是织锦世家又怎么样,那是谢家祖宗挣下来的!

如今,她郭清哑就凭一幅织锦就叩开了锦署衙门的大门,拿到了天字号的官帖,怎么就不如谢吟风了?

愤激不平之下,喉头一鼓,一口鲜血喷出。

吴氏和郭守业等人一齐惊叫,吓得面无人色。

蔡氏冲向刘心。“都怪你!都是你骂的小妹——”

探手便揪住他胸前衣襟,要跟他拼命。

刘心急忙挣扎,“让我看看。吐了好,吐了好!”

可怜他在蔡氏手下跟只鸡也差不多,哪里挣脱得开!

还是严未央,听他话内有因,忙示意蔡氏松手。

刘心这才脱身。扯过清哑胳膊。将手搭在她腕上。

诊了一回,脸上便露出笑容来。

“吐了好。吐了才有救。要是听了我那番话你都不能醒过来,神仙也救不了你了。”他笑着对清哑道。“在下看姑娘也是个明白人。既醒来,当无大碍。如此,也不枉我走这一趟。”

众人这才明白:他刚才那一番言辞都是有意为之。

清哑看着面前怪医,嘴角微动。艰难咧了下。

刘心一怔,也笑了起来。

跟着又正色道:“刚才在下多有冒撞。其实我观姑娘眉眼不俗。容貌清奇,将来必定有一番造化,切不可自轻自贱、妄自菲薄。须知人生情缘最难断定,眼前遭际又岂知不是你的转机?”

清哑郑重点头受教。只因无力,看去微不可查。

刘心却从她目中看懂了,放下心来。

遂吩咐道:“把另一副药煎上。先喂她喝些米汤。然后再喝药。”

蔡氏忙问:“刚才那个药呢?”

刘心翻眼道:“倒了。那个猛药可不是随便吃的。再吃要死人的!人醒了,当然要换药!她也没什么大病。随便吃些药,慢慢调养就好了。”

郭家上下如闻仙乐,个个喜笑颜开。

吴氏更是连声吩咐蔡氏:“快倒了!老大媳妇,你听大夫的,别自己乱作主张。可不能大意了。”

蔡氏忙答应了。

阮氏就说她也去看着,两人急忙出去了。

严未央这才上前,坐在床边欢喜地跟清哑说话。

看着面目清瘦的女孩,她心里酸酸的。

说起来,她们才见过一次,根本谈不上交情。

她是被她对江明辉的那份真情触动心肠,思及自身,感同身受;又见她被谢家姐妹逼迫如此地步,义愤填膺,所以才为她奔前跑后地张罗。眼下见她醒了,自然欢喜非常,总算她没白忙一场。

那刘心见没事了,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嘴里还打哈欠,含糊道:“困了…帮我准备一间屋子。我还不能走,回头还要复诊。”

郭守业求之不得,忙道:“有,有地方住。”

转向郭大有吩咐道:“老二,你带刘大夫去。”

刘心又摸肚子道:“好像有些饿了。”

郭大全急忙道:“我这就叫媳妇弄些吃的来。”

说完就往外跑。

刘心慌忙喊:“可有酒?”

屋里人都愣住。

严未央觉得丢人,咬牙道:“都半夜了,你还要喝酒?”

刘心尴尬地笑道:“半夜了?那算了,明早再喝。”

一面跟着郭大有出去了。

吴氏就笑了,觉得这大夫和睦人,一点不见怪。

一时阮氏端了稀粥来,喂清哑吃。

清哑心里生出求生意志,便是再没胃口、再无力,也硬撑着把一碗稀粥喝了。

吴氏这才放心,不住抹眼泪。

因转头看见严未央,又向她千恩万谢,多亏了她找了大夫来,才救了清哑。

严未央忙解释说,大夫不是她找来的,是她表哥找来的。

“就是方少爷,拍得了你家设计图的那个。”她告诉清哑。

她知道清哑对方初没好感,想为他讨这个人情。

清哑听了沉默。

她真的很恨方初。

可是,救命之恩不能不谢。

“谢谢!”

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内很清晰。

严未央听了十分欢喜,忙又提起韩希夷,听她说了后如何连夜赶来等等,只没提谢吟月。

吴氏心里却难受无比——这算什么事?

仇人变恩人了,反倒要谢人家!

这一切难道不是他们做出来的?

要不是他们帮谢家夺去了江明辉,清哑能生这场病吗?

只是,这话面对严未央却不好说的。

毕竟她可是从头到尾与这件事无关,还帮了郭家。

这时,郭大有匆匆走进来。

“小妹,江明辉来了。你要不要见他?”他问。

大半夜的,江明辉怎会来了呢?

原来是江老大和江老二,本是老实的庄稼汉,思前想后,觉得这事不妥。兄弟两个凑一处分析商量。嘀咕来嘀咕去,最后总结:郭家没有对不起江家,清哑没有对不起江明辉,她千真万确是帮了江家的。就算郭江两家结不成亲家了,江家也不能见死不救。况且,他们也怕江明辉日后知道内情,生他们的气。

做下决定后,他们就去告诉江明辉清哑的事。

第92章 拒见(二更求粉红订阅)

锦屏拦住了他们,说姑爷已经睡着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江老二赔笑说,他们有急事和弟弟说。

锦屏当然知道他们有什么急事,正是不想这件事被江明辉知道,哪里会去告诉他,更不会让他们进去告诉他。

她便道,夜深了,小姐和姑爷都睡了,不便打扰;一面用诧异地目光看他们,分明说“哪有大伯二伯晚上往弟媳妇屋里闯的?”

江老二就有些局促,脸也发烧。

江老大是个急性子,脾气也暴躁,才不管那么多呢,朝锦屏一瞪眼,道:“管他晚上白天,这是我家!我想找我弟弟说事怎么了?要你管!你过去!明辉!明辉!你起来!”

他一扒拉将锦屏攘到一旁,对着屋里就喊。

锦屏又羞又气,又无法跟这莽汉理论,忙进去告诉谢吟风。

那江老大也不会真的闯弟媳妇房间,他来硬的。

他对着江明辉的窗户大喊:“江明辉,清哑病了!病得快死了!你不去瞧?再不去,就见不着了。”

一连喊了许多遍,江家人一齐被惊醒。

谢吟风就算把江明辉耳朵塞住,也瞒不住这件事了。

江明辉昏昏沉沉中,听说清哑病得要死了,惊出一身冷汗,身上反轻松一大半。他爬下床,跌跌撞撞就往外跑。谢吟风拉他,被他一把搡开,“清哑,清哑!”

谢吟风醋海翻波,五内催伤。

她却顾不得伤心,急命锦屏去请公婆。

那锦屏却是最伶俐不过的,早叫小丫头去叫了。

江老爹和江大娘一齐出来。就见大儿子和二儿子正站在院子里,对江明辉说郭守业父子来找他的经过。

江明辉听说郭守业给爹娘下跪,顿时急疯了——若不是清哑真凶险,那样一个人,断不会给爹娘下跪的——喊一声“清哑”就往外跑。

江大娘和谢吟风等人一齐拦住他。

江明辉火气上来了,猛一挥手。

就听“哎哟”一声,谢吟风跌倒在地。

锦屏等几个丫鬟惊慌地上来相扶。

江明辉也吓一跳。忙蹲下身去问她可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