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梅招呼郭大贵吃点心,指着一盘黄白的糕点道:“这是我做的桂花糕。你尝尝好不好!”

郭大贵忙捡了一块吃着。

还没吃完,就猛点头道:“嗯,好,好吃!”

等吃完,又夸道:“沈妹妹这手艺越来越好了。”

沈寒梅就开心地笑了,撩着一缕发梢玩弄,一边看他吃。

清哑看着这场景,更觉得奇怪了。

或者说,有些不敢想。

她不禁看向沈老爷。

花厅那一头,沈老爷和郭大全不知说什么,十分专注。

说完,沈老爷扫了这边一眼,笑容可掬。

因又低声对郭大全道:“大侄子,你只管怎么想就怎么做。别怕!我现在不管那么多,是知道你的志气,不肯白要我填银子。就眼下来看,郭家不宜与谢家硬抗,只要稳稳立足,有薄利进账就算很好了。照沈伯伯我的经历,你们之间有得耗!等到关键时候…你且看好了吧。哼。谢家想要把郭家踩下去。他先过我沈亿三这一关!”

郭大全忙笑着道谢,说:“有沈伯伯这句话,晚辈心里就踏实了。”

沈亿三也一笑。便站起来,对这边叫道:“九儿,叫你郭三哥和郭妹妹来吃饭。别耽搁晚了,回家不方便。”

沈寒梅忙答应了。以主人身份让客。

郭家兄妹饭后便告辞回家,别无大事。

第二天。清哑又各处看了,又去作坊看了。

至第三日,方才启程回绿湾村。

再说贾秀才那边,某一天被大头菜无意中提醒。终于弄通了!

二月下旬,贾秀才再次在田湖柳堤上邂逅谢吟风。

他轻吟道:“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谢吟风听得一动,看向他。也记起了他。

无他,这段日子她经常碰见他。

锦屏有些恼怒,又不好呵斥,毕竟人家念诗又没碍着谁。

那时她们主仆逛累了,正在亭子里歇息。

贾秀才便走了进来,对谢吟风深深一揖,道:“谢姑娘,在下有礼了。”

谢吟风忙站了起来,蹲身道:“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贾秀才直起身,从袖内抽出一卷图纸,双手捧着送上前道:“听闻姑娘家是织锦的,在下有一物想请姑娘看看,万望不吝赐教。”

谢吟风看了锦屏一眼。

锦屏忙上前接了过来,自己先展开观看。

只见是一幅图纸,绘的好像是织布机。

她心里虽纳闷,但见无异样,便递给谢吟风。

谢吟风看了却一愣,忙问“公子从何得来此物?”

贾秀才含笑道:“在下绘的。在下家贫,家母以织布绣花供养在下读书。在下不忍家母劳累,听闻郭家织布机快速非常,便也想改进织布机,希望耗时少织多布,也免老人家操劳辛苦。然在下潜心琢磨两月,虽有进展,却总有一二处参悟不透。在下想,这毕竟是我读书读愚了,比不得你们世家有人常揣摩这个,因此前来请教。若能得姑娘相助,在下除要一台织机供家母织布外,余者悉归姑娘安排。”

谢吟风目光猛然亮了。

这真是喜从天降!

接下来,各样事都顺理成章——

先是谢吟风找人来和贾秀才共同琢磨织布机;参详几日后,某日贾秀才灵光一现,找出关键,然后新织机改造成功;再然后,谢吟风被贾秀才风度偏偏的举止和谈吐吸引,又被他柔情勾引,再被江明辉无情抛引,几处凑合,他二人便“百年好合”了。

江竹斋扩大了,开了一家分店。

为了节省租金,谢吟风将自己田湖西街的一间陪嫁铺子做了店面,自己亲自掌管。

这铺子前门朝西,临街;后门朝东,临水,正对田湖。

若从南小巷进去,可通侧门;若从水上来,可进后门。

湖中荷叶茂盛的时候,小船由荷叶丛中荡出来,无声无息。

谢吟风已经连着三日和贾秀才在此幽会了。

两人如胶似漆、缱绻难舍,立不完的海誓山盟,说不完的甜蜜情话,只有一桩遗憾:恨不相逢未嫁时!

缠绵之余,贾秀才细端详怀中女子,只觉她眉、眼、唇、胸、腰,无处不美,无处不诱人。想着此刻他还搂着她,少时她便要被另一个男子搂抱亲密,便忍无可忍。

“他对你无情如斯,你还要就他?”他问。

“妾身薄命,如之奈何!”谢吟风幽幽道。

“你既从了我,怎能还跟他苟且!”

贾秀才傲气迸发,受不了自己心爱女人与别个男子是夫妻。

谢吟风伸出柔软如面条般的手臂,圈住他脖颈,柔声道:“贾郎放心,我既从了你,便再也不让他碰了。不然,我成了个什么人了。”

贾秀才听了高兴,但还不足,又道:“这也不是长久的法子。”

因蹙眉思索,要想一个一劳永逸的主意。

谢吟风用红唇在他嘴上轻啄了下,安慰道:“眼下我纵有万般委屈,也只能忍着,谁让我是女人呢。只当我瞎了眼罢了。你且安心,这只是暂时的。他心中念着那郭家姑娘呢。等我谢家把郭家收拾了,再抓住他二人把柄,亮相于人前,叫他们身败名裂!如此,我方可顺利脱身。我二人也可顺利结为连理,不枉你待我一片痴心。”

贾秀才大喜,顿觉前景无限美好。

二人又缠绵一时,贾秀才怕老娘惦记,才依依不舍和她分别,偷偷打水上走了。

谢吟风送走他后,便去到旁边耳房内。

锦屏满脸是泪,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第163章 得手(二更)

见她来了,慌忙爬下来。

“你都知道了?”

谢吟风在椅子上坐下,轻声道。

这种事是不可能瞒过身边人的,她也没打算瞒。

“姑娘…姑娘…”

撞破奸*情的锦屏骇得面无人色。

“好了,别吓得这样!”谢吟风嗔怪道。

“姑娘何苦来!”锦屏觉着塌天般的恐惧,又惊又羞,“就是和姑爷怄气,也犯不着这样作践自己。况且姑爷近来上进的很,也做出样子来了,好些人都慕名前来求画呢。这不正是姑娘当初盼望的么!”

谢吟风听她说“作践”二字,心中不悦,脸色沉了。

“不错,他是上进了,”她冷声道,“那你说他对我可真心?”

锦屏就哑口无言了。

她眼前浮现江明辉俊秀的面容。

他近几个月来一心埋首竹丝画中,根本无心俗事。

无论谢吟风弹琴弹得多哀怨,他听了就像没听见一样。

无论她打扮得多炫丽、耀眼,他看了也如同平常。

有时锦屏看不过,就在他耳边嘀咕;转身又劝谢吟风体谅他。

两边使力,也并非无效,江明辉听了会抽空陪谢吟风;谢吟风也会打叠起耐心和他相处。

然而,大多谢吟风说话,他要么静静听,要么含糊应。

有一回,谢吟风忍无可忍指责他不回应自己,他居然脱口道“清哑从来不多话的。”气得谢吟风愤然离开。

“他心里能装人,我怎么就不能装了?爱我的人多的是!”

见锦屏不说话了,谢吟风才柔声细气宣誓。

“可是姑娘,长久这样。将来如何是好?”

锦屏依然忧急,生恐事发。

“如何是好?他不是想等发达了好休了我吗?我便等着!白等着也着急不是,先找个人放这,到时候好补上。贾公子要文才有文才,要人品有人品,比他强多了。”谢吟风说得漫不经心。

说完,见锦屏张大嘴。一副接受不了的模样。又不悦了。

“你别以为我红杏出墙不知羞耻!我和贾公子情比金坚,是要做一世夫妻的。你往后见了他要当他是姑爷,不许无礼!”她郑重吩咐道。

锦屏垂头。低声道:“是,小姐。”

谢吟风见她不再劝自己,才松了口气。

她看不惯贴身丫鬟那颓丧的神色,自言自语道:“这才好呢。贾公子文才过人。将来能高中也不一定。说不定你家姑娘我还有诰命加身的福气!”

锦屏抬头,小声问道:“他…他不会辜负小姐?”

怯怯的声音。与她以往伶俐的口齿大不相同。

只因她心里想,一个读书人,与人妻苟且,还有什么人品!

谢吟风肯定道:“当然不会!他可是琢磨出织机来送给我了。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人情?若不是他心慕我。又怎会如此做!”

这跟郭清哑当初送画稿给江明辉一样!

锦屏想起埋头琢磨竹丝画的江明辉,满心苦涩——

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为了一个江明辉争得头破血流。还引发了那么多事端和后果!

谢吟风借口从大头菜前次说的话中拟出头绪,找出了郭家织布机的关键。改造了织布机,将图纸拿去给了谢吟月。

谢吟月命人制作出来一试,果然快捷平稳,赞赏不已。

谢家二房立此大功,谢明义夫妻都满面光辉。

谢吟月便思忖下一步行动。

首先,她想莫如把织布机、搅机和三锭脚踏纺车公开出去,让所有百姓与郭家对抗,还省了谢家精力。

然深思后又觉得不够利落。

这方法很容易打草惊蛇,只怕才公布郭家就知道了。那郭清哑能在织锦上创新,又在织布上创新,既知道机器泄露又怎会不另创新品,难道会坐以待毙?如果那样,谢家之前种种所为就算白忙了。再者,她打压郭家的目的不仅是要郭家赚不到钱这么简单,更主要的是不想郭家在行内形成气候和口碑,要他们彻底翻不了身。

这主意不成,她便又想出一条妙计:若将这几样机器献给朝廷,谢家立了大功不算,还能名正言顺地和郭家打擂。

然她深思后还是觉得不行。

这招虽毒辣,却虽胜犹败,真要使了出来,她谢吟月的名头和脸面算是毁了,谢家的口碑也必定坏了;还有郭家也必定倾力跟谢家打官司纠缠;佟公公深知内情肯定会出面干预,夏织造未必会帮谢家。因为谁都知道这几样机器是郭清哑和她哥哥研制出来的,谢家使巧计夺了不算还献给朝廷,将功劳据为己有,后果难料!

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谢家自己运作,既可神不知鬼不觉地给郭家重击,又能为谢家谋利。——之前谢家在棉布上可是亏损了许多。

谢家已经在织锦上落后九大锦商一个台阶,莫如顺水推舟扩展这棉纺织产业,既可和郭家长久拼搏,又可为谢家增加利润。

想毕,又和谢明义商议后,安排下去:命景泰府谢家棉纺织工坊秘密加急制作新织布机,然后全力生产各种花色棉布,暗中囤积备货。

渐渐的,市面上谢家棉布越来越多,并不断向大靖各地延伸扩展,棉布价格又降了一成。人都说谢家拼着亏损也要把郭家挤垮,都眼睁睁地看着两家较劲,等待最后比拼结果。

郭家这两月销售很少,有时只有两三千匹。

谢吟月心中有数,这是方、严等家承诺帮他将棉布销往海外,所以郭家也在囤积备货。对此,她并不在意,只做不知。

她要的是不让郭家棉布占据大靖市场,不能在行内形成气候、凝聚口碑。等郭家和九大锦商合约期满后,才是她真正收拾郭家的时候。

为此,她全力以赴!

四月底的一天,方初约谢吟月出游。

画舫避开游人如潮的田湖,往南边水道飘去。

二人坐在透风的窗边,品新茗、说闲话。

谢吟月请他在方家商铺进售谢家的花布。

方初摇头,正色拒绝。

谢吟月诧异道:“这不过是正常买卖,并非要你帮我打压郭家。你进价卖价都同郭家一样,有何不妥?”

第164章 分歧(加更)

方初看着她认真道:“我方家一向与谢家并无棉布交易,也不做棉布的买卖。现在突然帮你卖布,落在外人眼中就是和谢家合谋打压郭家。方家帮郭家售卖棉布则不同,那是在织锦大会上签的契约。不但方家,九大世家也都是如此。”

谢吟月沉默片刻,轻声道:“如此,我便不为难你了。”

方初深吸一口气,道:“吟月,虽然明知劝了你未必听,但我还是要说上一说:你如此大费周章,若是针对大商家,令他们名声和实力折损,还能收些效果;然郭家本就是一农户,从一无所有开始,这样做又有何用?”

谢吟月把玩手上玉镯,道:“我自有用意。”

方初道:“便阻得了一时,只要郭清哑在,郭家随时能从头再来。”

除非将郭清哑置于死地,再不能翻身!

他看着谢吟月,似要看透她内心——

她真要这样做吗?

谢吟月却笑问:“你现在如此推崇郭清哑?”

她的目光闪闪,带着些探究和锐利。

方初从未见她这样对自己过,蹙眉道:“我只是觉得,凡事给别人留条后路的好。断绝别人的生路,说不定就是绝了自己的后路。何况谢郭两家仇怨起因为何,咱们心里都清楚。防着郭家也就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方家也必不会袖手旁观。何必现在费心费力、损人不利己!”

坐看对手壮大,然后来对付自己?

谢吟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还是以前的方初吗!

静默半响,她才笑道:“你今儿是怎么了?不过是买卖竞争,以往你也做过。今日竟然高论连篇。我竟不知你为人如此善良忠厚实在。”

买卖竞争?

如此大费周章和一个刚起步的棉纺织作坊竞争?

方初没有回话,但是看她的目光仿佛凝住了。

谢吟月的笑容也仿佛凝住了,半响不见变化。

方初忽然道:“那陈水芹之死呢?”

谢吟月脸一寒,道:“你怀疑我?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方初追问:“也跟谢家无关?”

谢吟月道:“就算与谢家有关,那张家也没想杀人,陈水芹是自杀!她若没有贪心,又怎会去郭家偷看机器?人皆会给自己犯错找借口。却不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是己身正。他人又能奈何?”

方初犀利道:“她怀孕了!”

谢吟月道:“这正是我要说的:难道我要为别人的奸情负责?”

通奸和有心勾引能相提并论吗?

方初虽未再辩,盯着她的目光却隐露失望之色。

锦绣看得心中一紧,适时开口道:“姑娘刚才说弹琴。我已经摆好琴了。”

谢吟月便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她弹的是《广陵散》,描写的是战国时勇士聂政的父亲为韩王铸剑,因延误时日惨遭杀害。聂政立志报仇。入山学琴十年,后名扬韩国。韩王招他进宫演奏。他便实现了刺杀韩王的夙愿,自己也毁容而死。

此曲旋律慷慨激昂,气势恢宏。

许是受刚才谈话影响,谢吟月弹得比任何一次都投入。完美地诠释了琴曲本身杀伐战斗之气,也将她的斗志和杀意展现的淋漓尽致。

方初听得面沉如水——

吟月,再也不肯回头了!

蓦然间。他想起听过数次的水乡琴音。

怔怔地看着眼前弹琴的少女,恍惚间觉得有些陌生。有些痛心…

谢吟月一曲弹完,起身走过来。

见方初静静地坐着,看不出内心情绪,她柔声道:“我也不为难你了,不要你从谢家进棉布就是。便是你说的事,身为谢家少东,我也为难。毕竟郭家摆明了要与谢家为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总要做些准备,以免到头来毫无招架之力。”

方初微微点头,对她笑了下,没有接话。

谢吟月便也不再提此事,以别话岔开。

只是,他们心里都梗着这件事,并且头一次,他们在同一件事上面和心不和,产生了分歧。结果如何,两人都有些模糊…

再说郭大全兄妹回到绿湾村,立即和爹娘等人商议,着手调整人事:自即日起,挑选那家中人手宽裕、人实诚肯干、信得过的织工,每月工银增加一两,伙食也提高,免除工假,不许回家,进行封闭式生产。

这一举措将持续到六月底结束。

这是有些艰难,好在不是无止境的。

郭家是先挑人,然后还要经她本人答应。

有那不符合条件的,便是她本人要求,还不许呢!

挑出三百多人,设四名大管事、数十名小管事。

冬儿被提升为大管事。

她无论织布手艺还是机敏干练劲头,都超乎其他人许多。清哑头次见她,便觉得她不同,告诉阮氏留心她,果然很快就提拔上来了。

吴氏见她人不错,便作主将她男人也弄进郭家,以免两口子相互牵挂,影响冬儿做事。

冬儿感激不尽,信心百倍地要跟着郭家做一番大事,谋个好未来。

“冬儿,我们家不是什么大富人家,将来可说不准。只要你真心为郭家,郭家富贵了少不了你的好处。你瞧,婆婆就想着你们才成亲的,小两口难分开,特地把你男人也弄了来,就是抬举你的意思。我们虽然也照顾亲戚,也是要看本事的。你能干,我们就提拔你。说起来,还是我小妹先看中你的。她一向不大管这些事,你别辜负了她才好。”工房东耳房内,阮氏对冬儿循循善诱。

“少东家看重我?”冬儿两眼放光问道。

“是小妹看中你的。”阮氏肯定道。

“二嫂子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做。”冬儿喜悦地保证道。

“嗯,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们选人出来为了…”

阮氏压低声音,叽叽咕咕对她说了一通。

冬儿不断点头,神情严肃。

自此后,郭家婆媳以下,大小管事事日夜监工监察,勤勤恳恳,全力照应开工。这些人生产的棉布都严严实实地包裹好,送进库房存放,说是要卖去海外的;另一拨人则按原来规划生产。

清哑也全力投入设计中,甚至连果园都很少去。

光阴如梭,很快进入六月。

织锦大会又在眼前!

第165章 再聚首(一更求保底粉红)

同样是六月二十八日,郭家启程去霞照。

这一次,郭守业两口子和蔡氏暂留在家,郭大全三兄弟、阮氏和郭清哑先去了;另外还有郭家亲友也去了好些个,还带上了郭勤郭巧——这两个娃是被当做郭家下一代少东培养的,此次跟去长见识。

除此外,还有冬儿也带着十几个女织工跟去了。

他们是乘坐沈家大船去的。

两日前,沈家便来提货,来了两艘大船。

来来往往的,足搬运了一天多,才把存货搬完。

霞照城空前繁荣!

无论是码头,还是城里城外,都人流汹涌。

客栈价位和房租激增了好几成。

今年的织锦大会比往年任何一届都要喧嚣。

不仅因为九大世家实力增长,更因为纺织界杀出一个郭清哑,正和谢家大小姐谢吟月一较高下。凡是了解内情的锦商都知道,今年的织锦大会绝不会平静!

将会掀起什么样的狂澜呢?

因此缘故,各家除了原来少东外,家中长辈纷纷出面。

谢明理来了,严纪鹏来了,方初之父方瀚海来了,沈亿三肯定是来的,也就韩希夷父亲身体不大好没来,卫昭之父在两年前去世了…

除了他们外,还有小辈:郭家的郭勤和郭巧就不说了,方家的方则来了,谢吟月之弟谢天护来了,严未央的侄儿严暮阳也来了,还有沈家的…

暗流汹涌中,人们看清一些形势:

沈家帮郭家把货物直接运到沈家仓房。

谢家连续五艘大船进入景江码头。

截止六月三十日,各方都一团和气。

官帖已经发下,但是。官帖上有秘密的,只分“天、地、人”号,具体位置则要等到七月一日进入锦绣堂才能弄清。以往,各大世家若是使些手段,也能买通织造衙门的人提前知晓,今年却不行了,因为双方都在使劲。

田湖南街槐树巷。郭家。郭大全召集管事分派任务。

清哑也在座,却不同于在家的装束,一身男装打扮。安静中带着不同寻常的肃然气度——她,也正全力筹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对垒!

这样的清哑,让众人油然生敬,不敢当她只是郭家的娇女。

在郭大全分派完毕后。清哑又特地交代冬儿:“等明日我们一入锦绣堂,你就带领她们开始。沈家会派人帮你们…”

冬儿郑重道:“少东家放心。我一定小心。”

是夜,清哑躺在床上想谢吟月。

她在做什么呢?

殊不知,谢吟月也正在想她。

她想,明天郭清哑还会占据天字一号亭吗?

虽然之前她全力筹备打压郭家。但也没放下织锦这块,领着谢家的意匠、工匠和织锦好手,没日夜地琢磨和钻研。妄图在今年的织锦大会上一雪前耻。

方初和韩希夷等人则在想她们两个!

明日的锦绣堂,将会是怎样一副情形呢?

一夜过去。次日锦园门口车马簇簇。

人虽多,却有条不紊。

实力弱的自动退让,让实力强的先进去。

郭家到的不早不晚。

清哑和阮氏带巧儿细妹乘坐一辆很普通的马车,郭家兄弟等人簇拥在车旁。

一路走来,竟然畅通无阻!

郭大全暗自奇怪,不知是众人特地让他们。

等车在锦园门口停下,车帘掀开,郭大贵先将巧儿抱下来,郭勤自己一跃就跳了下来,然后是清哑,也扶着二哥的手臂轻轻跳了下来。

众人目光便一下落在她身上。

只见她依然男装打扮,银色长衫上面织着疏落的墨竹,说不出的清雅俊秀。初次见她的女孩子还当她真是公子呢,听旁边人说明才知这就是郭家女少东。

清哑站稳后,凝目打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