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有咬牙低声骂道。

“有什么法子,捉贼拿赃,咱们没证据。”

郭守业两道浓眉深深拧在一起。

“那件事…不告诉沈伯伯,会不会…”

郭大有疑虑地问爹。

“我想了又想,还是先不要说。你大哥走之前也悄悄叮嘱我。不是不相信亲家,这事知道人越少越好,不然惊动他们,一辈子不见面,我们怎么办?就要让他们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郭守业坚定道。

郭大有听了沉思。

这日,清哑百般安慰吴氏。

等无人时,自己又静静沉思。

再说江家人回去后,江大娘想起吴氏骂的“报应”,那真是心肝肺都揪作一团,五脏如烈火焚烧抽搐。

她儿子死了,除非郭家儿子陪葬,否则她无法安宁!

她心中被仇恨填满,浑身颤抖。

她再也不能正常行事,倒下了。

江老大媳妇在一旁伺候茶水。

她将婆婆安顿睡后,悄悄掩上门出去了。

她走后,玉枝如一只惊惶的小兔子,红着眼睛,畏畏缩缩地走进房来,望着床上的江大娘轻声叫:“江婶子!”

江大娘两眼呆滞,毫无反应。

玉枝却扑到床前,趴在江大娘身边哭道:“婶子,那天…那天下午明辉表哥回来…”

江大娘听见“明辉”二字,骤然惊动,坐了起来,一把抓住玉枝手腕,死死攥住,盯着她颤声问:“明辉回来了?”

玉枝点点头,颤巍巍道:“回来过。从后门回来的。回来后把自个关在屋里不出来,也不叫我告诉人。后来…后来他…”

江大娘追问:“后来什么时候又出去了?可说了去哪儿?”

玉枝刚要说话,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转头一看,是谢吟风从外面进来。

锦屏和锦扇扶着她,一身白衣,也是颤巍巍的。

江大娘忙道:“你怎么来了?你身子不好,该歇着。”跟着又哭道:“我的儿,你可要保重。你身上怀的就剩明辉最后一点骨血了,你要有个好歹,明辉将来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叫他指望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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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玉枝(一更)

谢吟风来到床前,“扑通”一声跪下,哭道:“娘,都是我害了相公。要不是我的绣球砸中他,江家也不能跟郭家结仇…呜呜,是我害了他!”

玉枝吓一跳,满脸惊惧地闪在一旁。

江大娘两眼喷火,用力捶床道:“不怪你,都是郭家!是郭家!!天打雷劈的东西!他们要遭报应的!老娘绝不放过他们,要他儿子陪葬!要郭家儿子陪葬!”

谢吟风伏在床沿痛哭道:“恐怕不…容易…郭家不比从前…他们…他们才被皇上太后下旨嘉奖,谁不捧着他们…都是我害了相公…”

锦屏跪在谢吟风身边,扶着她默默流泪。

江大娘愤怒道:“管她谁,杀了人不偿命,走到天边也说不过去!”

锦扇在一旁愤愤道:“郭家再横,官府还能判他杀人无罪?”

一句话提醒了江大娘,忙转向玉枝,问道:“你刚才说,你表哥那天下午去哪了?”

谢吟风止住哭声,抬头看向玉枝。

“相公回来过?”她轻声问。

“不,不!啊,是回来过。后来…后来又走了。”玉枝结结巴巴道,神色很慌张。

“昨天问你怎不说?”谢吟风疑惑地问。

“我…表哥不叫跟人说。我怕的很,就没说。”玉枝道。

“后来相公去哪了?”谢吟风又问。

“我…不知道。表哥进屋一直到…到晚上也没出来。我去喊他吃晚饭,才晓得他出去了。”玉枝道。

“你真没看见他去哪?你不是一直在后面吗?”谢吟风追问道。

“我…我在灶房忙。”玉枝一边说一边用手抹泪。

“这也不怪你。”谢吟风黯然道,“他叫你别打扰他,你当然不敢打扰。那他回来时怎样,可跟你说什么了?”

“脸色…不大好。没说什么。”玉枝又慌又怕。

江大娘眼中露出疯狂的神色,对玉枝道:“你先没说,就别说了,就当他没回来过。他被郭家兄弟弄走了,从哪回来!”

玉枝听得惊呆了。

江大娘厉声道:“你听见了没有?”

玉枝唯有点头,说不出一个字来。

谢吟风含泪道:“不中用!相公回来,路上就没人看见?”

江大娘道:“管他谁看见。反正玉枝什么都没看见!”

又放缓声音。悲伤地对玉枝道:“肯定是郭家人害的他!你不晓得,先头我们在郭家…你猜他们怎么说的?吴婆娘说你表哥报应!还说这是开头,往后还一个接一个来。你想想。这还不是他们干的?郭家儿子要不定罪,要把江家弄得家破人亡…”

谢吟风听得又哀哀哭泣起来。

玉枝呆呆地望着江大娘,脑子一片混乱。

即日起,江竹斋停业。布置了灵堂,所有亲友都来吊唁。

只是堂上停的是空棺。江明辉的尸体还在县衙,尚不能入殓。

方瀚海前来上香,谢明理接了他内室喝茶。

等坐定,方瀚海看着他。轻声道:“亲家,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可要慎重仔细了!”语气含有另外意味。

谢明理肃然道:“这个自然。人命关天。谁敢将国法当儿戏!”

听了这铿然回答,方瀚海反而心中一沉。

不过。他再未深言。

谢家别院,谢吟月迎来了一位客人——冯佩珊。

“你说那天看见江明辉追郭清哑?”她惊讶地问。

“对。不但我,还有好些姐妹都看见了。”冯佩珊得意道。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谢吟月淡笑道,“不过也是个线索,至少能证明那时候江明辉在田湖南街出现过。”

“怎么不能说明什么呢?我看见他们前后往郭家去了。”冯佩珊理所当然地推论,“江明辉追到郭家,被郭清哑给杀了。他哥哥回来,把尸体弄上船,带到翠竹镇扔进江。这不都对上了!”

谢吟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姑娘真聪明,都赶得上大理寺官员审案了。只是你在船上,怎么能看得清街对面的情形,从而判断江明辉进了郭家呢?”

冯佩珊被问得张口结舌。

半响才道:“江明辉后来不见了,这不是明摆的事。”

谢吟月摇头道:“姑娘说的也是一种可能。但没有证据,咱们不能胡乱攀咬,是会吃官司的。我也是为了姑娘好。当然,姑娘提供的这线索也是有用的。等堂审时若有用得到的地方,还要劳烦姑娘上堂作证。”

冯佩珊见她不肯相信郭清哑杀人,虽心有不甘也无法。

嘴上却爽快应道:“谢姑娘若有需要,派个人来说一声,妹妹无不从命。”

谢吟月一笑,端起茶盏,示意她喝茶。

放下茶盏,她又随意问道:“但不知姑娘应谁邀请去田湖游玩?”

冯佩珊含含糊糊道,她觉得那天秋高气爽,才邀了几位姐妹游湖,然后凑巧看见江明辉和郭清哑,至于别的,她一概未说。

谢吟月见她神情暧昧,未再往下多问。

等她走后,她立即派人出去查问当天情形。

于是,冯佩珊唱曲丢丑的事便被挖了出来。

谢吟月对此并不关注,却仔细思索江明辉追郭清哑一事。她并非像对冯佩珊说的那样,觉得此事不算什么,相反,她对此事高度关注。

江明辉被杀,霞照大街小巷、酒楼茶肆均议论纷纷,有猜江明辉遭报应的,有猜郭家报复的,有猜他被人劫财的,种种不一。

因此,次日的堂审便万众瞩目。

谢家和江家,郭家和沈家均来了数人。

清哑也到了,她觉得自己必须要来。

谢吟月也来了,看清哑的眼神很有深意。

堂审并不复杂,仵作将验尸结果公布:说江明辉死于七月三十一日未时末(下午三点)到亥时末(晚上十一点)之间。之所以跨度这么大,乃是他的尸体泡在水中时间过长,都肿胀变形了,难以确认。

郭家立即请相关证人上堂,证明这段时间内,郭大全和郭大贵一直跟人在一起,毫无作案可能,更在景江酒家和江明辉碰头后,再也没见过他。至于那把刀,很显然是有人蓄意栽赃嫁祸,扔到郭家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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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突破(二更)

郭大全对周县令道:“大人想,若真是小人用那刀杀了江明辉,还敢将它留在船上?哪里不能扔?扔到江里,捞都捞不上来,不更干净!”

周县令不住点头,道:“有理!”

谢明理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恶的人偷偷摸摸的,就算安排再周密,也终究会有大意的时候。不然,古往今来那些恶人是如何被揭发出来的。”

沈亿三立即道:“口说无凭,总要证据。”

周县令道:“不错!现有人证证明郭大全和郭大贵一直跟他们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单独离开杀人。”

脾气暴躁的江老大道:“我弟弟离开酒楼就不见了,怎知不是你叫人绑去了?船是郭家的,人也是郭家的,当然都向着郭家!”

郭大全讥讽道:“你说那么多人都帮我隐瞒杀人罪?我又不是他们儿子,这样向着我!为了那点工钱,谁敢这样豁出命来?”

江老大道:“你没给他们钱堵他们嘴?你们家现在有钱了。”

郭大全道:“你看见了?这样乱猜,我也告你!”

周县令一拍惊堂木,喝道:“住口!不许争吵!”

因对江老大警告道:“无凭无据,不得胡言!”

接着,他宣布退堂,择日再审;郭家兄弟无罪释放。

谢明理不服,说:“大人,虽没有证据证明郭家兄弟杀人,但也没有证据证明那把刀是别人扔到郭家船上的。此事未查明之前,不能放了他们。若他们指使人绑了江明辉,藏在船舱内带出霞照,再悄悄杀掉。趁人不注意扔进江中,又有一船人可以作证,可不是天衣无缝?当然,此乃猜测,一切还要等大人查明才能定夺。”

郭守业愤怒道:“没查明,凭什么不放人?”

沈亿三也冷笑道:“等你找到绑江明辉的证据再来说这话。”

谢明理淡笑道:“那把刀足矣!”

周县令再次喝住众人,对郭守业道:“那把刀的来历不查明。确实不能洗清你两个儿子嫌疑。本官暂且将他们关押。待查明真相立即放人,绝不会冤枉好人。”

郭家人均气愤不已,又不能怎样。

周县令为了安抚他们。特许他们探监。

退堂后,两方人各自不满,只好离去。

谢吟月走到清哑身边,探究地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郭姑娘不必着急,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关切的口吻别有意味。

清哑冷冷地回道:“不错。人在做。天在看!”

谢吟月一笑,优雅转身,款款离开。

这次堂审不了了之,所有人都以为要拖很久才能有所进展。然而,当天下午案情便有了新突破。

沈寒秋从南边赶来,还带来了当地有名的仵作周磊。

这人的名声周县令也是听过的。验尸很有经验。

经他复验尸体后,说江明辉胸口的刀伤伤口平滑。是死后才扎的,不是他致死的原因。很显然凶手杀了江明辉后,为了嫁祸人,故意在尸体上扎了数刀,造成刺死的假象。

他还判定,江明辉死亡的准确时间应该在申时(下午三点)至酉正(下午六点)之间。而这段时间内,郭家兄弟从回家装货上船,船行出城,又和同行众人在一起说笑,连单独回舱都没有,不可能杀人。

周县令听后心服,当场将郭家兄弟放了。

郭家迎来回家的儿子,大喜过望。

郭大有在院子门口放了一大串鞭炮,为他们除邪祟。

吴氏拉着郭大贵的手,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清哑则忙问郭大全:“可查出凶手了?”

她想既然把大哥放了,凶手当然找出来了。

郭大全摇头道:“没有。”

郭守业奇怪地问:“没有?那怎么放了你们两个?”

郭大全这才想起为他们引见沈寒秋,“这是沈大哥,沈伯伯的大儿子。他找了一位厉害的仵作来,说江明辉不是被刀杀死的,那刀伤是死后才刺的。所以我们被放了。江明辉怎么死的,县太爷和仵作还在查验。”

郭守业激动地对沈寒秋躬身施礼,谢他救了儿子。

沈寒秋急忙扶住,说:“亲家伯父,千万不可!咱们是亲戚了,帮忙是应该的。”

郭守业语无伦次道:“是亲戚了,是亲戚了!多亏了亲家相帮。”

他万幸给郭大贵早定了亲,才有这强大的援助。

“大哥请坐。”郭大贵满脸欢喜地请沈寒秋入座,又说道,“我去沈家请沈伯伯来,顺便告诉一声我们没事了,省得担心。”

郭大全呵呵笑道:“你是怕沈妹妹担心吧!”

众人都笑了起来。

郭大贵红着脸跑了。

沈亿三得知消息赶来,父子二人和郭家父子汇聚相商。

这件事当然没完,谁陷害郭家,一定要揪出来!

郭大全将外人支开,命郭大贵守在外面,然后对沈家父子说了谢吟风和贾秀才私*通的秘密,“这事十有*是他们干的。可是没有证据,不能揭发出来。”

沈亿三父子震惊万分,复又欢喜。

沈寒秋霎时收敛了满面和气,神色冷峻,沉声道:“郭兄弟做的对,这件事确实不应该声张,恐怕打草惊蛇。当作不知道,令他们松懈,才好抓住他们把柄,一举拿获。”

郭守业垂头丧气道:“可是他们现在根本不见面,怎么办?”

沈亿三安慰道:“别急,他们不见面,咱们想法子让他们见。”

郭大有道:“听大头菜说,贾秀才生病了,躺在床上吃药呢。我猜想他一定是想嫁祸我大哥,又不敢将船靠近,只能划水到我家船边,将刀扔上船。他读书人,身子骨不好,被水冷了才生病。”

沈寒秋赞道:“郭二弟说得有理。肯定是这样。”

郭大全蹙眉道:“想什么法子呢?那谢吟风干了这事,还敢跟他见面?除非找到人证明江明辉那天下午和谢吟风在一块。”

众人都觉得有理。

“查!我就不信,这一个城的人那天下午都没看见江明辉!”沈亿三挥手道。

门外,端茶果过来的清哑怔怔地站在那。

谢吟风和人私*通的消息惊呆了她。

这夜,她又梦见了江明辉。

他凄声喊“小妹,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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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惊颤(三更求粉红)

全城都在议论这件凶杀案,加上郭家、沈家、谢家、方家等都在暗中调查此事,有心人很快传出消息。

最先打探到的是沈家。

因为郭守业和沈亿三知道江明辉在田湖南追过清哑,按当时方位推测,他最有可能回江竹斋,于是派人往那方向挨家挨户查问,终于问出了江明辉的行踪。

另有一位老汉也去衙门禀告,说他也看见了江明辉。

郭家便反告江家,请周县令从江家查起,找出诬陷郭家的真凶。

正好那周磊反复勘验尸体,依然找不出江明辉致死的原因,周县令焦急烦躁,也想再升堂提审相关证人,希望能问出蛛丝马迹,找到突破口。于是,第二天上午他再次升堂。

这一次,各家来的人比上次更齐全。

首先是郭家提出的证人:两个住在江竹斋附近的妇人声称七月三十一日午后看见江明辉从小巷经过。也就是说,他是走小巷回江竹斋的。

郭大全道,江明辉既回到江竹斋,说不定就在江竹斋被人杀了。要是在别处被杀,那他回家后又去了哪里?这都要问江竹斋的人。

周县令觉得有理,便挨个传江竹斋的人过堂。

在江竹斋铺面照应的是竹根和一个小伙计。

竹根说他根本没看见表叔回来过,伙计也说没看见。

接着是三四个在隔壁工房做活的篾匠,都说不知道东家回来了。

然后,就只剩下后院的女眷了。

玉枝和一个做饭的婆子被传上堂。

做饭的婆子说她那天下午出去买东西,回来也没看见江明辉。

轮到玉枝,不等周县令问话。就浑身筛糠一般发抖。及至周县令一拍金堂木喝问,她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说江明辉确实从后门回来了,进来后还告诫她不要告诉人,然后就进房间去了,等晚上她叫他吃饭,却发现他不在。

周县令忙问:“他为何叫你不告诉人?”

玉枝摇头道:“不知道…他脸色不好。”

郭大全忙道:“大人。小民有话说。”

周县令道:“你说!”

郭大全道:“这女娃一脸慌张。肯定在撒谎!江明辉若出门去了,怎会没人发现?他肯定在江竹斋被杀,然后凶手又嫁祸给我们。”

玉枝哭道:“我没…没撒谎。表哥真出去了。”

谢明理道:“你说她撒谎,就是说她或者江竹斋其他人杀了江明辉。然他们当晚一直在江竹斋,并无一人离开,是如何将尸体运出去的?”

郭大全道:“还有江明辉妻子没问呢!”

谢吟月目光犀利地看向他。

郭大全无所畏惧。

周县令便命传谢吟风。

谢吟风上堂跪下。说她一般都在田湖西街的宅子里,不大出门。只偶尔过来江竹斋看看。七月三十一日那天却没过来,竹根可以作证。

竹根便作证说表婶说的都是实话。

郭大全闲闲地道:“谁知还有没有人在江竹斋?”

周县令皱眉道:“没有证据,不可胡乱攀咬。还是等查明江明辉死因再审。”

他很发愁,江明辉身上除了胸口刀伤。再没有其他伤痕,连周磊也验不出他的死因,只知他死前喝过酒。

找不到死因。周县令才想升堂,希望通过堂审找到突破口。

谁知堂审也滞住了。还是要先找出死因才能往下审。

清哑看着一身素衣跪在堂上的谢吟风,想起昨夜梦中江明辉凄然的求救声,脑中灵光一闪,脱口道:“尸体头上可检查了?”

周县令道:“头部当然要查验。”

清哑道:“头发里面呢?把头发打散看过吗?”

谢吟月一直注意着清哑,见她盯着谢吟风,也顺着她的目光向堂妹看去,只见谢吟风听了这话后身子猛然惊颤。

她立即浑身绷紧。

清哑更是凛然,盯着谢吟风一字一句道:“若以烧红的铁钉从头顶钉入,便不会流血,死者身上也没有伤痕!”

谢吟风脸色煞白,弯腰垂头,头都快挨着膝盖了。

谢吟月掩在锦袖下的纤纤玉指不由自主攥成拳。

而其他人听了清哑的话,都震惊不已。

周县令疾声传令仵作,快去验看江明辉头部。

谢明理霍然站起,刚要说话,却被谢吟月一把拉住。

他不知女儿有何打算,且忍住往下看。

很快周磊和霞照县仵作上堂,说经过查验,发现江明辉顶门有一深洞,但是里面没有铁钉,凶手应该将凶器拔出来了。

话音刚落,顿时满堂哗然。

谢吟风更是承受不住,晕厥过去。

谢明理和谢明义急忙上前搀扶,谢吟月没动。

郭家父子和沈亿三父子相视,均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然不等他们想好下一步如何行动,逼出真相,忽听一声娇叱响起:“她就是凶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谢吟月昂然走到清哑面前,站定,两眼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一股无形的气势散发开来,仿佛将士沙场对决时的一往无前。

清哑诧异地看着她,这时候,她还想如何颠倒黑白?

周县令问道:“谢姑娘,你这话有何根据?”

谢吟月道:“不是亲手做过的人,怎会知道如此清楚!”

沈寒秋“哦”了一声,道:“姑娘此言新奇。照姑娘所说,大理寺和刑部凶手最多,因为他们断案无数。堂上的周大人也有罪,以前大人肯定断过不止一桩命案。”

郭大全道:“狗急了跳墙也不能逮着人就乱咬!”

他面色前所未有的冷然,谢吟月触怒了他。

之前他被诬陷入狱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愤怒。

周县令也沉脸道:“谢姑娘,你这话不足为凭。郭姑娘为人聪慧,乃众所周知的事,她偶然间灵光闪现,提醒本官查验尸体头部,有何不妥?”

被人连续质问,谢吟月并不慌张,却微微一笑。然那笑就像贴在脸上,人们透过笑容看见的却是她不依不饶的决心和信念。

她道:“大人也好,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也罢,职责所在,常思此类手段,不足为奇。郭姑娘却从未接触这类事,唯擅长纺织。她不但提醒大人查验尸体头部,还说‘用烧红的铁钉从头顶钉入,不会流血,也不会留下伤痕。’请问郭姑娘是如何得知这一方法,竟张口就来,说得如此详细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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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倒打

她转向清哑,紧紧盯着她。

清哑默然。

是她情急下说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