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吴氏收拾一番,和阮氏去县衙大牢探监。

江竹斋,得知清哑被关的江大娘化悲为喜,差点乐疯了。

她冲到街上,对过往的百姓跳脚喊道:“你们听哪,郭家那个害人精的不要脸的哑巴给抓起来了!是她杀了我儿子!你们都被她骗了!她是狐狸精、祸害精,心狠手毒!老天有眼哪…明辉!儿子!你听见了,郭清哑那个小骚*货给抓起来了!她就要到地下陪你了——哈哈哈…”

她疯了一般又哭又笑、又跳又叫。

而江竹斋内,谢吟风等人都放声哭灵。

过往的行人见如此热闹,都停下脚步观看。

待听明白缘由后,都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眼中满是诧异和不解,对江大娘所言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郭姑娘杀了江掌柜?”

“这怎么可能!”

“别是冤枉了好人吧!”

“肯定弄错了。”

江大娘见大家没像她预想中那样恍然大悟,然后跟着痛骂郭清哑,心里不甘,更加卖力地拍手跳脚痛骂郭家祖宗八代。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站了出来。

竟是贾大娘!

她是与街坊买东西经过三旺街,正碰上这场闹剧。

她学织布时见过清哑,对清哑印象十分好,为此还生出奢望。因为这份奢望,她对谢家和江家便十分不耻,认为他们一个仗势欺人,一个背信弃义。

这时见江大娘言语不堪,便对她厉声喝道:“我活了这么大,也读了几本书,古往今来也没见过你这样无耻的人家!这还有天理吗?江家靠着郭姑娘才发了家,忘恩负义攀富贵,做出背信弃义的事,还敢骂郭姑娘!都说死者为大,要不是顾忌口德,我就要骂你儿子死了是报应,关郭姑娘什么事?还敢当着街坊们骂,当我们眼睛是瞎的吗?大家眼睛亮着呢,是非黑白心里都有一本账!”

有她开头,人群便哄一声炸开了,各种声音乱飞:

“就是!这老婆子嘴太毒!”

“敢诬陷郭姑娘,活该你儿子被人杀死!”

“我看就是坏事做多了,报应!”

“郭姑娘那样的人怎么会杀人呢?这是谁说的?”

“还有谁说的,不就是那些嫉妒郭姑娘的人,生怕郭家比他们好了,找个借口栽赃陷害!”

江大娘对这情形有些措手不及,伤心之下怒不可遏,一面同人争辩说郭清哑杀了她儿子,一面更加恣意辱骂清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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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民愤(二更求月票)

城西陶木匠作坊因为织布机的缘故与郭家很亲近。

陶木匠的儿子也在现场,听了江大娘辱骂后火了,骂道:“老婆娘,你儿子该死!死得好!大快人心!你敢骂郭姑娘,你将来也不得好死!”

他媳妇一声不响地从篮子里摸出两个鸡蛋,照着江大娘头上就扔了过去。就听“啪”一声,鸡蛋在江大娘头脸上砸破,青黄蛋液顺着毛发流了下来。

不等江大娘反应过来,跟着就有青菜、果子,甚至点心糖包劈头盖脸地落下,砸得她直跳脚,左躲右闪,嚎哭痛骂。

这些人为何如此激动?

所谓路不平有人踩,郭清哑公开织布机、搅机和纺车,又将设计出来的新棉布教给大家,整个霞照城乃至周边地区没有不知道她名头的。霞照城许多人都见过她。和贾大娘一样,大家对这个安静的小姑娘印象非常好。

如今传出她杀了人,叫百姓们如何肯信!

市井百姓也不是傻子,就算猜不透这中间的猫腻,也知道郭家新从乡下崛起,根基还浅,遭人嫉恨了。

本来大家对江明辉横死还有些同情,然江大娘的言行彻底惹火了他们,更对县衙关押他们心目中的恩人愤怒不已。一人还不敢出头,人数一多,胆气壮大,群情激奋之下,都被一股热血冲击,围攻起江大娘来。

江大娘快疯狂了,想不通这些人为何颠倒黑白。

越是这样,她越恨郭清哑。

江竹斋里的人听见动静,急忙出来看。

大家都被眼前情景惊呆了。

江老大和江老二忙冲过去将老娘拽回来,一面夹杂不清地对着人群争吵。哪里吵得过那许多人!满面狼狈。

谢明理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对谢吟月道:“你看见了?市井小民都唯利是图。郭清哑驱民以利,真是好手段!”

谢吟月看着街面上疯狂的男男女女,神情前所未有的坚决。

江大娘被拽进江竹斋后,江老爹愤怒地跑出来,挥舞着手臂道:“郭清哑杀了人,是县太爷关的她!难道她杀了人不偿命?”

他才说了开头一句,声音便被愤怒的喝骂淹没了。

但靠前的几人还是听见了他后面的话。他们便回头冲人群喊道:“咱们去县衙。找县太爷去!不能让人冤枉了郭姑娘。”

“对!我们都去!”

“就是!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不能让人冤枉郭姑娘!”

“人不可以欺心!以为给郭姑娘栽赃个杀人的名头就能污蔑她了?哼,我们大家眼睛亮着呢!比不过人家就是比不过,再怎么栽赃也是比不过!”

喊着叫着。推着拉着,转眼间江竹斋门口散得干干净净。

人都走光了,谢吟月身子还紧绷着,无法松懈。

“比不过人家就是比不过。再怎么栽赃也是比不过!”

这句话如同一耳光甩在她脸上。

她的心儿颤抖,说不出的愤怒。

江竹斋内。江大娘在灵堂放声痛哭。

不是哭儿子,是哭苍天——

“这还有天理吗?杀人的还有理了,这什么世道!”

这一瞬间,她的愤怒仇恨超过了伤心。

谢吟风哀哀哭着。不能自已。

谢明理神情肃然,对谢吟月道:“走,回家!”

谢吟月点点头。一行人告辞离去。

临去时,谢吟月看向跪在灵堂前的谢吟风。

只一瞬间。她就决然转身。

堂妹只是个痛失亲夫的遗孀…而已!

回到谢家别院,谢明理招来一个心腹,低声交代一番,谢吟月又格外叮嘱一番,那人不住点头,然后无声退下。

待人退下后,他对谢吟月道:“当初定下对付郭家的计划,想要击溃郭清哑心志,以为要费手脚将她弄来给江明辉做妾,谁知她也不简单,竟然扛住了谢家的打压;如今虽与前番不同,靠的还是江明辉。也好,只要目的达到就够了。这次绝不能放过她,不管她有没有杀人!这事你别插手了,为父自会安排,回头就往京城发信。”

谢吟月轻声道:“是。”

她静静地望着外面一株盛开的丹桂陷入沉思。

在公堂上,郭清哑说到江明辉的死因时谢吟风浑身惊颤,绝非因为伤心,可她却不敢深究,也不想去探究。

这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如果有万一,她确实不知情的。她以死者亲眷身份对郭清哑提出控告,所陈述的是推论,案子还需周县令来审,郭家也可辩驳,一切都依照正常的律法途径来进行,任何人都无可厚非。

若是她逼问谢吟风,逼不出内情反惊吓她;逼出内情势必要出手为她弥补漏洞、了结首尾,那她就是不折不扣的同谋,对郭清哑是栽赃诬陷,一旦事泄,谢家和她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没有完全的把握,她绝不会将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眼下这样很好,进可攻、退可守!

县衙门口,周县令看着堵在衙门外愤怒质问的百姓,面色惨白;再朝街道两头看去,人流还在不断增加中,不禁浑身颤抖起来,“怎么…怎么回事?”

好好的怎会激起民愤呢?

不用别人回答,愤怒的质问声已经让他明白了:

“为什么关押郭姑娘?”

“谁说郭姑娘杀了人?”

“谁看见的?站出来!”

“没有证据就把人关了,这是栽赃!”

“不能冤枉好人!”

衙门捕头上前拦住百姓,劝解他们说郭清哑只是暂押而已。

百姓们不依,说没有证据就胡乱关人,就是不公!

这么大动静,早惊动了各方。

郭家和沈家趁机派人混在人群中推波助澜。

夏织造得知消息后,命人来询问。

周县令不敢怠慢,忙将详情具书回话。

事毕,又声嘶力竭地对百姓苦口婆心解释。

最后关键汇聚在江明辉七月三十一日下午从江竹斋出来后不见踪影,到底是去了郭家,还是别处。若能证明江明辉没去郭家,则郭清哑自然洗脱嫌疑;若无法证明,有从郭家船上搜出的短刀作证,且郭家兄弟恰好那个时段离开霞照,晚上歇在翠竹镇,江明辉的尸体就被抛在翠竹镇的江中,郭清哑的嫌疑就很难洗脱了。

他自觉这道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百姓都嗤之以鼻。

立即就有数人喊道:“我看见江明辉了!”

周县令大喜,急忙问他们在哪看见的。

结果,你说在城东,他说在城西,这个说在景江附近,那个又说在酒楼,乱七八糟。

周县令就黑了脸,明白他们故意为郭清哑开脱。

还是县丞有经验,对百姓说:周县令也是按章法办事,大家与其聚在这哄闹,不如散去,发动亲友邻居帮郭家查找江明辉当日下午行踪。只要他那天下午出来了,相信不会没有一个人看见。只要找到证人,案情就能突破。若只是在这闹,不但帮不到郭家,反而会给郭家带来“聚众闹事”的罪名。

沈家有人在场,听了这话觉得有理,忙劝人散去。

等人都走了,周县令才松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

方家,探听消息的人将今日衙门审理情形一五一十回禀给方瀚海夫妇,方则也在旁。

“爹,娘,说郭清哑杀人,简直荒谬!”方则听说清哑被关押,愤怒极了,又忧又急,直跳脚,“这狗官怎么断的案子?分明是有人在背后使坏!”

第239章 辣椒

方瀚海紧皱眉头,陷入深思。

严氏低声对儿子道:“别吵!”

方则心急如焚,如何能忍住。

正在团团转,又有人来回:百姓们在江竹斋围攻江大娘。

严氏等人听了愕然。

不等细问详情,又有人跑来回:百姓们到县衙吵闹去了。

严氏皱眉道:“老爷,我看咱们该去谢家走一趟。”

方瀚海反问道:“去干什么?你觉得去有用吗?”

严氏诧异地看着他,很不解。

方瀚海先交代方则带人去查访江明辉当日踪迹,支开了他,然后又命丫鬟婆子都退下,才对严氏道:“你没听见,指控郭清哑是凶手的正是咱们那未来的好儿媳妇!分析得环环相扣,有理有据。咱们去了,他父女必定还有一套说辞,说要为亲人做主;也必定会保证一切都听从官府判决,绝不会胡乱攀诬。你说,去了有什么用?帮郭清哑开脱,只会显得咱们无情,不问情由便向着外人。”

严氏自言自语道:“吟月怎会怀疑清哑?”

方瀚海望着窗外,暗想:“这是个机会,倒要看清楚…”

县衙后宅,牢头来请周县令示下,说郭家派人来探监。

周县令烦躁地挥手道:“让她进去!”

牢头听了忙抱拳退下。

这里,周县令坐卧不安,便走到院子里,在桂树下的石桌边坐定。

正愁思不解,想着如何处置郭清哑时,一个人从厢房走过来。

“太爷可是为郭清哑烦忧?”他问。

周县令抬头一看。原来是他身边得力幕僚,叫聂无。

“可不是。不过是关押,就惹得群情激奋。那要是真定了她的死罪,还不把老爷我生吞活剥了!”周县令郁闷道。

聂无躬身帮周县令斟了一盏茶,借这机会在他耳边轻声道:“只怕还不止这些呢。”

周县令惊道:“还有什么?”

聂无道:“太爷,今日堂审小人可是看得很清楚,郭家对太爷此举很不满。郭家可不是善茬。太爷要当心了。”

周县令气道:“本官按律行事。他小小百姓敢怎样?”

聂无道:“当日郭家一文不名的时候,就敢与谢家对抗,何况如今得了朝廷青睐。他又和沈家结了亲家。沈家可不是一般的商贾。那背后…”

周县令被他勾得心颤,不耐烦道:“你想说什么,一次痛快说了!”

聂无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才低声道:“太爷,如今咱们没退路了。若是郭清哑定了罪还好;若查明是冤屈。只怕太爷从此就要被郭沈两家记恨上。这还不算什么,最怕他们借此机会说太爷有意栽赃陷害郭清哑,若被御史奏上一本,凭郭家对朝廷的贡献。只怕太爷这官儿就做不下去了。”

周县令大惊失色,想要反驳,又无可反驳。

官场上这类事实在平常。一个不好丢官都是轻的。

他面色变幻不定,道:“依你说。马上放了郭清哑?”

聂无道:“太爷,现在放已经晚了。”

周县令端茶盏的手有些发颤,道:“那怎么办?”

聂无又挨近他些,低声道:“把郭清哑罪名坐实!”

周县令愕然地看着他。

聂无从容道:“依小人看来,谢姑娘分析很在理,大人本未判错。那郭清哑十有*真杀了江明辉。只看太爷说要关押她,若是一般闺阁女子,还不吓得晕过去了。可是她呢,竟然面不改色!这岂是寻常女子可以做到的?她怕是心里早有了这个准备。麻烦的是现在拿不到郭清哑杀人的确实证据,所以才不能定罪。若是她能主动招供,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周县令道:“可是她怎肯招供。”

聂无道:“太爷怎么忘了,三木之下,还怕她不招!”

周县令皱眉道:“你让本官用刑?”

聂无忙道:“不是一般的刑,是…”

他凑近周县令说了一通,“不伤筋动骨,便是大夫也验不出来。”

周县令不住点头,终于笑了。

“等案子破了,大人便可立一大功。”

聂无又恭维道。

周县令道:“到时候本官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聂无谦逊道:“为大人效劳是小人的本分。”

两人相视而笑。

当晚,周县令便提审了清哑。

清哑见深夜提审,便觉不寻常。

她一声不吭,且看周县令要如何。

周县令问了她几个问题,无非是劝她招供。

清哑反复只说一句话,“我没有杀人。”

这人渣认定她杀人,还深夜来提审,肯定不安好心,辩解再多也无用,她便懒得浪费口舌。

这情形落在周县令眼中,觉得此女果然顽固不化。

他也没有耐性问了,对旁使了个眼色。

便有个婆子端了一木盆过来,清哑闻见一股刺鼻的辣味。

定睛一看,原来是辣椒酱,或者说是辣椒糊!

红艳艳的刺目,还刺鼻,她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正疑惑,那婆子将她一双手按进盆中。

她震惊万分——这是要干什么?

她夺手挣扎,立即又过来两个妇人,一左一右架住她。

待她双手沾满辣椒,又一狱卒端来一盆冷水,婆子将她的手放进水里洗干净,然后她双手就火辣辣疼痛起来。

她终于无法保持平静,面色古怪地看向周县令。

这是对她用刑法?

这刑法她还真没听说过。

虽然难受,但她觉得自己还可以忍受。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又有人端了一盆冒热气的热水过来,那婆子拉起她双手,猛然按进水中。

清哑浑身一激灵,只觉五脏六腑一齐抽搐,那又麻又疼又酸又痒的感觉由里向外传达,每一寸肌肉、每一寸肌肤都体会无比清晰,一丁点都无法忽略,更不会因为剧痛而昏迷。

越难受越清醒,越清醒感觉越清晰,越清晰就越难受。

她张大嘴,下巴无力开合,终究还是没叫出来。

她撑不住了,身子往下瘫软。

两个婆子使劲架住她,互相看看,都很惊异——

都这样了,居然一声不吭,难道不是肉做的?

拉她手的婆子将她双手在热水中不住晃动。

随着晃动,热水在指间穿流,疼痛更甚。

清哑觉得额头冷汗直冒,泪水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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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好了!你们难受,我也难受;你们心塞,我也心塞!对你们的感觉我感同身受!但是,请相信原野!!呃,这章还有点虐,心虚也不求票了,别砸我!!

第240章 招供

透过泪光,她看向周县令,想他怎么有这么大胆子敢对自己用刑,就不怕明日自己说出去?

周县令仿佛明白她的心思,笑道:“郭姑娘,本官劝你还是从实招了吧。这法子虽然难受,却不会伤害你,所以本官并不算滥用酷刑。”

清哑心肝肺一齐颤抖。

她很想招,她连一息也忍不下去!

可是,她要招什么?

她无声哭泣,忍无可忍之时,她咬住了嘴唇。

周县令看得也忍无可忍。

这牢房里但凡有人用刑,谁不是鬼哭狼嚎,叫得渗人!

怎么这个郭清哑无声无息的?

看她样子虽然不好受,但旁边看的人更难受,代她难受。

他恨不得催她:你倒是叫啊!喊哪!

正没趣的时候,忽然发现她咬嘴唇,他吓了一跳,急命“拿起来!”可不能让她咬伤了自己,或者咬舌自尽,那可就麻烦了。

婆子听了,急忙将清哑双手从水里拿开。

清哑仿佛被人捂住口鼻不得呼吸,这时才被放开。

她深深喘气,感觉紧缩成一团的五脏慢慢舒展开来。

紧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向手上看去,却发现手掌毫无异样,只在两指中间的部位有点发红而已。

她总算明白了:这法子当真是掩人耳目的好法子。

更奇异的是,那手刚离开水时,虽然不麻疼了,却火辣辣的难受,这会子却感觉好多了。甚至还有些…舒服!

对,就是舒服!

婆子扶她在周县令面前凳子上坐下,又用一块干净的帕子帮她擦脸上的泪,细心体贴仿若贴身伺候的妈妈。

周县令笑吟吟地问道:“如何,郭姑娘?”

清哑不语。

周县令叹道:“姑娘何苦来?本官也曾听人说你对江明辉情深义重,其实他也是迫不得已,并非刻意背弃你。本官听说。他和谢二姑娘成亲后。还惦记你,拒不接受谢家帮忙,独自琢磨竹丝画。你即便恨他。也该想想他对你的情义…”

聂无道:“谢二姑娘如今也后悔,不该拉了他拜堂…”

二人你来我往,竟大谈江明辉对她的深情。

清哑任他们说,半个字也不吐露。

周县令说得口干。不耐烦地对婆子使了个眼色。

于是,清哑又被拉去涂辣椒。然后浸泡热水。

再次经历这别具一格的刑法,清哑并没有产生抵抗的经验,一样五脏抽搐、痛苦难耐、泪流满面。

她觉得全身神经都处于亢奋状态,指掌间感触敏锐到极致。

她好想晕厥过去。偏偏清醒的可怕。

她便一直颤抖,流泪…

过半刻钟,周县令便命放开她。再次审问。

清哑看都懒得看他,一个字也不想说。

聂无微笑道:“既然郭姑娘这样坚强。那就接着来吧。”

于是,又重复涂辣椒、浸泡热水。

直到第五次,清哑终于扛不住发出一声喊叫:“妈妈——”

如初生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和着泪水一齐飞了出来,在静夜里格外清晰。然后一发不可收,她一边哭一边叫“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光绝望、无助。

周县令等人都惊呆了,不知她叫的这“妈妈”是谁。

“你招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