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吟月不答,只是落泪。

问急了,她才站起身,重新回到地下,面对二人端端正正跪下,含泪道:“伯母别问了。吟月此番前来,是为了拜别伯父伯母。吟月福薄,不配为伯母儿媳。今日一别,望伯父伯母珍重。也别再为难方大少爷了,他也有不得已。”

说完,伏地磕了三个头,双手掩面冲出门去。

方瀚海和严氏继方初之后,再被她弄晕了头。

严氏急忙朝外喊道:“拦住谢大姑娘!”

锦绣这时上前,扑通一声跪下,哭道:“太太,我们姑娘是不会回来的。强扭的瓜不甜,方大少爷嫌弃她,她怎么还有脸回来!”

严氏面色难看之极,问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这丫头分明在替主子出头,她若不问上一问,倒显得维护儿子了。

锦绣一面哭,一面把方初如何喜欢上郭姑娘,为经营竹丝画建的园子叫“清园”;七夕夜在夏家听见郭姑娘弹琴,发觉他两年来在景江上听的琴音主人就是郭姑娘;后又发现他从小用过的琴落在郭姑娘手中,一发不能自拔,为此屡屡和谢大姑娘起争执;这次因为夏家少爷看上郭姑娘,要娶郭姑娘为妻,他便迁怒谢大姑娘,认为是她使坏,所以不顾一切要退亲,统统都说了一遍。

“太太,郭姑娘她赢了!她说到做到了!”

锦绣哭说一通后,丢下这句没头脑的话,又对严氏磕了个头,起身追着谢吟月去了。

她走了半天,方瀚海和严氏还呆坐着,回不过神来。

他们想了千般理由,做梦也没想到这上头!

两人脸色均涨得通红,羞愤欲绝。

杨妈妈进来,轻声叫道:“太太,太太?”

严氏深吸一口气,问道:“谢大姑娘走了?”

杨妈妈道:“走了。我拦不住。”

方瀚海问道:“大少爷呢?”

杨妈妈回道:“大少爷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儿。”

方瀚海拍着榻几道:“这个孽子!”

他气得浑身发抖,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却起了这样不堪的心思,亏他之前还为弟弟求郭清哑,难道竟是为了自己日后方便?

严氏女人,心要细些,在她眼里儿子当然是好的,便有不对也肯定有缘故,锦绣说的那番话她若不找人证实,怎么当人亲娘呢?

因此,她劝住方瀚海,命人叫常跟方初的小子来回话。

杨妈妈亲自去办这件事。

圆儿不在,跟方初出去了,只有昌儿在。

他最近正被大少爷嫌弃,所以闲了下来。

他被带到方瀚海夫妇面前,见老爷威压沉沉,太太也眼含薄怒,吓得跪倒在地,“不知老爷太太唤小的来问什么。”

方瀚海道:“问你什么说什么!敢有一字虚言,你试试!”

昌儿急忙叩头不止,言明不敢有半字撒谎。

方瀚海便问了起来,从方初的废琴开始问起,到他在景江上听琴,清园的建立等等,一桩桩地问。

昌儿捡自己知道的都回了:那碰裂的琴卖给了郭姑娘,他也是最近才知道,因为他一直没当面看见郭姑娘,不知她就是那个买琴的村姑,不过圆儿好像早就知道了;大少爷在景江上听琴十次有九次他都在身边,这事属实;清园的建立他一概不知,要问圆儿;七夕夜大少爷从夏家提前告退他是知道的;还有八月初在清园发生的事…

方瀚海问完,严令他不可在外胡说,才命他退下。

等昌儿走了,他夫妇二人都不说话。

半响严氏才木然道:“真是孽缘!”

她已经相信:方初确实恋上了郭清哑!

“等他回来叫他即刻来见我!”

方瀚海吼了一声,怒冲冲地往书房去了。

再说方初,匆忙去找严未央。

找严未央其实是为了找蔡铭。

他要阻止夏流星,目前只想到两条途径,其一便是当面向夏流星陈述厉害,令他打消和郭家结亲的念头。

这件事,他即便想亲自出面也不合适,反会激怒夏流星。

韩希夷等人皆不合适,想来想去便想到了与夏流星同窗的蔡铭。蔡铭的身份、家世以及与夏流星的交情,都适合出面。

蔡铭此时正在严家。

因为严未央松口答应亲事,他喜不自胜,且不忙着回书院,而是赶回湖州府禀明双亲,又随家人在湖州府和霞照之间奔波了两趟,终和严家商定此事,目前正准备下定呢。

方初求见严未央,他自然也跟着一道出来相见。

方初见如此顺利,心情终舒畅了一些。

当下,严未央将他让进书房坐了,上茶已毕,才问道:“表哥这个时候来,不是玩的吧?”她觉得他的面色不太对。

方初点头道:“有事要告诉你。让她们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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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阻止

严未央愣了下,忙对墨玉做个手势,墨玉便带着丫鬟们退了出去。

蔡铭看看他表兄妹,笑道:“小弟是否也要回避?”

方初忙道:“不,在下就是来找蔡兄弟的。”

蔡铭诧异道:“方兄找小弟?”

方初点头道:“有一件为难的事要请蔡兄弟帮忙。”

蔡铭忙道:“方兄请说。若能为方兄效犬马之劳,是小弟的荣幸。”

他倒没说客套话,他本就对方初印象不错,如今又和严家结秦晋之好,关系更进一层,所以对方初自然比先不同。

方初咳嗽了一声,略顿了顿才开口。

这是因为蔡铭说“能为方兄效犬马之劳”让他有些尴尬:说到底,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郭清哑也不是他什么人,他实在没有立场干预。

可是,他又万万不能袖手旁观,这措辞便有些个难。

他先对严未央道:“你知道郭姑娘的事吗?”

严未央忙问“什么事?”

不是才娶嫂子吗,能有什么事!

方初便将夏家求亲、郭家拒亲的事说了一遍。

严未央惊问道:“这是真的?”

方初点头道:“你最好去瞧瞧她,安慰是一,再问她可有需要援手之处,也好帮着参详。我来找蔡兄弟,便是希望能请他出面劝劝夏少爷。他想娶郭姑娘,且不说郭姑娘不愿意,就是于夏家也是不利的…”

蔡铭和严未央互相看看,神色有些犹豫。

蔡铭踌躇道:“这种事…外人怎好说的?”

严未央也觉得蔡铭不好出头。

不是她不愿蔡铭插手此事,而是真觉得不好说。

不提别的,单是她自己。不还惦记了韩希夷那么多年吗!若是谁打着阻拦的主意来劝她,她面子上怎么下得来?肯定要迁怒那人。

蔡铭更不用说了,想他缠着严未央的时候,可不就跟夏流星现在的行径一样嘛!要他去劝夏流星,若夏流星反问他,他如何回答?

因此,他又对方初解释道:“一家养女百家求。夏兄的做法无可厚非。若小弟出面。顶多劝他不要仗势压人;若劝他放弃,则有些难说。”

方初沉声道:“你们当这是普通求亲?”

严未央听他话内有文章,疑惑地问道:“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方初便沉默下来。

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份眼光。能看清夏织造的未来。

不点明这点,他如何提醒他们郭清哑的下场?

他也不好当着蔡铭的面给严未央分析,这事太忌讳了!

可是不说,郭清哑怎么办?

他心里焦急。

严未央察言观色。道:“郭妹妹若不愿,拒绝就是。夏家总不至于强逼她吧?若是这样。那时…”

说着她有些不确定了,夏家若真要强逼,郭家能怎么样!

方初道:“夏家就是在强逼!”

蔡铭忙道:“强逼当然不对。这个小弟会劝夏兄弟。”

方初道:“不仅如此,蔡兄弟还要提醒他:郭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姑娘。郭家也不是一般的锦商,若是他坚持结亲,将来就算夏郭两家清白无辜。也会被质疑官商勾结。那时夏郭两家都要受牵连,一朝倾覆。下场可想而知!就是眼前,郭家刚织出毛巾,夏家便要结亲,这让人怎么想?更何况郭家不愿意。”

他也顾不得了,含沙射影地暗示夏家未来。

夏家未来不保,郭家自然会受牵连。

蔡铭和严未央这才神色郑重起来。

蔡铭道:“方兄放心,我会尽力去劝说。”

方初便不再多说了。

他刚才触动灵机,心想靠蔡铭劝夏流星恐怕希望渺茫,因为大凡人的心理都越得不到的越好,男人尤其如此;当官的更不喜别人挑战他的权威,非得自己想明白了,才会知难而退。

他决定另觅途径阻止此事,且心中已经有了些眉目。

于是,他又与严未央略谈论了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待他走后,严未央越想这事越放不下,正好严纪鹏从外边会客归来,她便将此事告诉爹爹。

严纪鹏听完,当即浓眉一拧,双眼微聚。

他只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关窍,觉察到郭家的危机。

因他想与郭家联姻,与郭家合作,郭家倒霉,严家希望便要落空,他如何肯罢休!还有,严暮阳连定情信物都送出去了,若是将来郭家有个好歹,巧儿有个三长两短,这长孙也要受打击。

他将这利害关系讲给严未央听,严未央大惊失色。

父女俩都顾不得了,向蔡铭陈述利害,请他全力阻止夏流星。

蔡铭听了也冒汗,这才明白方初为何那样着急。

他深为自己的迟钝羞愧,忙对严纪鹏道:“伯父放心。晚辈知道该怎样做了。”

严纪鹏嘱咐了他一番后,自去书房想别的主意。

他没有去找郭家或者沈亿三商量。

这事太微妙了,纵然他有心,也不敢同行串通算计织造长官,这是官府最忌讳的事,说不得只能各自私下出力罢了。

再说方初,从严家出来后又急匆匆赶回家。

门房见了他忙道:“大少爷,老爷在书房,叫大少爷回来后即刻去见他。”

方初不以为意,随口答应。

这本就是他和爹娘说好的事。

他匆匆走几步,忽然想起什么来,回头叫过圆儿,低声吩咐道:“回去收拾一下。明天等我从谢家回来就跟我去湖州府城。”

圆儿忙道:“是。小的这就去收拾。”

说完一溜烟小跑去了。

方初来到父亲书房,方瀚海早等候多时。

他选在书房教训儿子,原来是想:女人再强也是女人,女人做了母亲更女人,若当着严氏面教训方初,只怕她要从中作梗,到时助长了儿子气焰,他就管不住了,所以才选在书房。

他想的倒好,严氏怎会置之不理!

她早命人在门口盯着,方初一回来,立即就飞跑去禀告她,她便匆匆赶来了,和方初前后脚到达。

方瀚海见了也无可奈何,只得让她在场。

于是父子母子三人再次关起门来。

方瀚海开门见山地告诉方初:他不同意退亲!

方初急道:“父亲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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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决心

方瀚海憋了一下午的火气终于爆发了,却还能顾忌体面,唯恐声音大了被外面下人听见,低声沉喝道:“你一定要退亲?你想向郭清哑证明:当年的誓言应验了,方大少爷和谢大姑娘终于离心离德了!你就不怕成为别人的笑柄?还是你坚守不住本心,见异思迁,所以不顾一切要背信弃义抛弃谢大姑娘?你想让别人戳着我方瀚海的脊梁骨骂我见利忘义,看见谢家势力败退、郭家气运旺盛,便要悔婚另攀郭家!!”

方初脸色迅速涨红,再次叫道:“父亲!”

方瀚海自觉戳中了他心思,进一步逼道:“你敢说自己没对郭清哑动心?你从前的琴呢?还有你这二年常在景江上听谁弹琴?你建清园果真是为了吟月善后?…”

一句句质问砸出来,令方初头晕。

他明白肯定有人说了什么,所以父亲误会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父亲听谁说的这话?”

严氏及时劝道:“老爷,坐下慢慢说。”

又对方初道:“先前吟月来了…”

这句话顿时勾起方初的怒火,道:“爹娘不信儿子信外人?”

方瀚海冷笑道:“我们还没老糊涂,只听别人一面之词就冤屈自己儿子。我都查问过了。打量你的心事人不知鬼不觉呢!”

严氏也急忙道:“这话不是吟月说的,是锦绣那丫头说的。我们也问了跟你的昌儿。初儿,不是娘说你,你太痴心妄想了:就冲你当初帮谢家争女婿那件事,你和郭姑娘就永远不可能。郭家绝不会看上你的!连你弟弟他们都看不上呢。他们不会和方家联姻的。听娘的话,千万莫糊涂了!便是退了亲,只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方初脑子嗡嗡响,真是百口莫辩。

他愤怒冤屈:郭清哑买他的琴是巧合,他去景江上听琴并不知是郭清哑弹的,他建立清园时更是同她势同水火,如今怎么都成了他私恋她的证据了?

他无法辩解。因为有一点是真的:他真爱上了郭清哑!

可他从未起过悔婚娶郭清哑的念头。若不然,上次谢吟月入狱后他就会趁机退亲,而不是改变主意想再给她一次机会了。

这又是谢吟月的手段。故意误导爹娘。

他的心寒冷如冰,坚硬如铁,发了桀骜的脾性,也不由分说了。强硬地对方瀚海道:“这门亲,儿子誓死要退!”

方瀚海霍然站起。伸手指向他,眼看雷霆震怒。

严氏急忙上前抱住他手臂,道:“老爷消消气,坐下慢慢说。父子间有什么说不开的。”硬将他摁坐下。又转身对方初道:“你也好好说,不许气你父亲!”

方初便跪下了,道:“儿子怎敢气父亲。实在这关系到儿子终身。不容一丝差池。儿子是绝不会娶谢吟月的!”

方瀚海道:“这也关系到方家声誉,不容你胡来!上次谢家出了那样大事。咱们也没退亲;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你却要退亲,你要为父如何向人解释?不管你如何讨厌吟月,都必须娶她!”

方初道:“请父亲原谅!儿子恕难从命!”

方瀚海道:“不能从也要从!这家还没轮到你当!”

严氏见他父子杠上了,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才转向方瀚海要说话,就见他双眼冒火地瞪着自己,醒悟到丈夫教子时她妇道人家确实不该拦在头里,心思一转,走向方初。

她在方初身边蹲下来,问道:“可是郭姑娘承诺你什么了?”

方初急道:“娘,这事与郭姑娘无关!是吟月行事太过刻毒,儿子不能娶这样女子为妻!”——竟然把郭清哑扯进来了!

他越愤怒,退亲的决心就越坚定。

严氏闭嘴,心想明明就是为了郭清哑,却说无关。

她都不知怎么说儿子好了。

这亏得是自己儿子,若是别个人,她才不会留情面。

对儿子她当然要耐心,所以她顿了下,才又轻笑道:“说的也是。郭姑娘那性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你动心的。”

旁敲侧击地打击他、暗示他别痴心妄想。

方初从未痴心妄想,因此回道:“还是娘看得透彻。儿子退亲确与她人无关,而是再不能容忍谢大姑娘。”

严氏没看到他失落,反看到他退亲的决心,不禁哑然。

方瀚海经严氏这么一拦阻,头脑也冷静下来。

他想这事不能急躁,且不说话,冷眼看他母子对答。

这时忽然插嘴道:“若你坚持退亲,为父也不能逼死你,说不得只好剥夺你方家继承人的资格。”

他了解这个儿子的脾气:一旦决定便轻易不会更改。

为今之计,只有断了他的后路。

没有方家做后盾,他什么也不是。

郭家就算刚起步,也不是他能攀得上的;郭清哑更不会对他假以辞色,到时看他如何坚持、如何达成心愿!

方初沉默下来,神情肃然。

方瀚海夫妇都紧张地看着他。

他垂眸思索半响,抬眼回道:“也好。走到如今这步田地,儿子难辞其咎。儿子无能,实不堪担当家族重任。为这件事夺了儿子继承权,正可彰显方家严谨门风,于家族有益。父亲的决定儿子无不心服。方家人才济济,弟弟如今也出息了,找个替代儿子的人很容易。”

说完,俯身磕了个头,再不说话。

书房里一片沉寂。

严氏愣愣地张着嘴,方瀚海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下的方初,胸脯剧烈起伏,想:“疯了!定是疯了!”

这是他们的儿子吗?

为了女人,竟放弃做家族继承人!放弃自己的责任!

是不能容忍谢吟月,还是放不下郭清哑?

不管因为谁。都不可原谅!

方初并不是多情的人。

若他是多情的秉性,方瀚海绝不会选他做家族继承人,哪怕他是嫡长子也不行!

严氏先回过神来,用恳求的目光望着方瀚海,意思再逼下去要父子反目了,还是先放一放,等事情冷一冷再说。

方瀚海不是暴烈性子。哪看不清情势。

他的本意不是要夺了儿子继承权。而是要制止他退亲,眼下弄成这个结果,便是心中有气。也不敢再往下逼,他要再看看、再想想。

他漠然道:“你先起来吧。先回去歇着,家里的买卖和人事不许再插手。你说的明日去谢家退亲,还不行。即便你不再是方家继承人。这亲事也不能说退就退。你知道,这件事影响不小。为父会同几位族叔商议。再和谢家交涉。”

方初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低声道:“是。”

他又拜了一拜,才起身退了出去。

来到院中,他站住。望着悬在枯树枝头的夕阳陷入静默。

对于从小就被当做家族继承人来培养的他,对家族的规矩再清楚不过了:任何时候,家族的声誉和威望不容损害!

然他的心如今就像脱缰的野马。再也不受那些条规钳制;他的意志也如同激流冲撞下的巨石,岿然不动!

家族继承人不仅意味着掌控权利。还要担当责任。

他当然不会轻易就忘却自己的责任。

但他若答应父亲,就要娶谢吟月。

那他宁可放弃,也不要谢吟月做方家当家主母——她太可怕了!

父亲也没做错,坚持退亲,对方家声誉有一定影响,就冲这点,他也不适合再接手方家。

“也好,不做方家继承人更方便行事。”他想。

能否成功阻止夏流星的行为,他没有把握。然他既然下定决心保护郭清哑不受伤害,便会全力以赴,这说不定会牵连到方家,这是他不愿看到的。被剥夺继承人身份后,虽少了依仗,但同时也多了自由,可以放手施为。

想罢,他深吸一口气,大步往院外走去。

回到自己院中,对圆儿道:“明天起大早走。”

圆儿一愣,脱口问道:“不去谢家了?”

方初道:“暂时不去。”

圆儿不敢再问,忙道:“我去准备。”

次日一大早,方初带了圆儿和黑石两个就出门了。

再说方瀚海夫妇,在方初走后沉重商议。

他们没想到闹到这般严重后果。

方瀚海正苦思对策,有下人来回,谢老爷派人来请。

方家要退亲,谢明理当然不能回避。

他问明情况后,没有上方家,免得碰上方初难堪,又或者谈崩没有退路,而是约了方瀚海在江边一处幽静的酒肆见面。

见面后,谢明理首先问:“亲家,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我要退亲,亲家义薄云天拒绝了,这时候一初又要退亲。谢家败落了,就该这样被揉搓打脸?”神情颇感屈辱。

方瀚海皱眉道:“好了!你就别跟着添乱了。两个孩子闹别扭,我们做长辈的,该弄清了事由劝阻管教,若跟着争执,不是乱上加乱!”

谢明理道:“事由?锦绣不是已经说了吗!”

方瀚海道:“孩子们各说各的理,就叫我信哪一个?亲家,别说我袒护儿子,这件事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若非吟月之前的行为,初儿能这样?谢二姑娘做出那样的事,连朝廷都惊动了。不是别人栽赃吧?我们也没因此随便就怀疑吟月。现在两人各执一词,你就认定是我儿子不好?”

他面对方初一个样,面对谢明理又是一副模样。

儿子自己管教,却由不得谢明理质问指责。

不管怎么说,方家可没做对不起谢家的事。

所以,他言语间敲打谢明理:你闺女也不是善茬,惹出来的那些事还用提吗?又暗示方初要退亲说不定有内情,也许是谢吟月不好。

谢明理果然经不住,口气软下来,谁让谢家之前有劣迹呢。

再者,他可没以前的盛气了。

真退亲,谢家承受不起。

于是两人约定:这事先不急,先各自盘问晚辈,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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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不怕

抛开方谢两家不提,再回头说清哑,从醉仙楼离开后,坐车回到郭家大门口,才在细妹搀扶下下车,细腰对后望了一眼,低声提醒道:“姑娘,夏少爷叫人把琴送来了。”

清哑不语,站住等那侍女。

那侍女送琴上前,清哑道:“对不起,我不能收。”

说完转身就进院去了。

细腰冷冰冰地对那侍女道:“拿回去吧。”一面也跟着走了。

那侍女原以为送到郭家了,清哑不敢不收,谁知竟还不收,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心思一转,便将古琴放在门房门口的椅子上,肃容对郭五大爷道:“夏少爷送给郭姑娘的。送进去吧!”

说完小跑着上了马车,急催快走,一面心里打鼓:这叫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