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一定要坚守住心神!

普渡走进来。目光立即落在清哑身上。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人最不希望清哑出去,那一定是他。

连谢吟月都不会。因为她要看到清哑身败名裂,巴不得清哑脱困出去,然后被人唾弃、被人抛弃、忍受种种煎熬。

普渡则不同:只要清哑从此不再出现在人前,那他和慈恩师傅就不用分出是非对错了,他不会被人耻笑,师傅也免于犯戒下阿鼻地狱,所以,他接受了卫昭的要求,来为清哑换魂。

这些日子,他为了钻研驱魂术,可是下了大功夫的。

卫昭先请普渡坐下,一面打量他神情。

因指着王杏儿道:“这就是织女要换的身子。大师也看见了:她下毒害人,便是送去官府也是死罪,并非为了给织女换身体故意杀她。至于织女,换了身体后照样造福百姓,也算是功德。”

普渡点点头,心中好受许多,他不能杀生的。

卫昭道:“那我们开始吧。”

王杏儿已经被这变故惊呆了,又见卫昭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件衣裳,而不是一个人,更觉得恐惧,以至于发不出声音。

等听到“开始吧”几个字,她终于承受不住,尖叫起来。

卫昭刚要呵斥她,被普渡止住。

普渡看向清哑,他巴不得清哑受干扰。

只有清哑被干扰,心神大乱,他才好下手。

卫昭想起那日在高台上的情形,也明白了,便任凭王杏儿叫喊。

清哑明知他们意图,当然要忍住,竭力无怒无喜。

普渡盯着她手腕上的佛珠,对卫昭道:“把那佛珠取下来。”

清哑不等卫昭上前来碰他,主动脱下佛珠,放在床上。

卫昭拿过佛珠,递给普渡。

普渡接过佛珠道:“等换了魂再给她戴上。”

然后,他诡异地对清哑一笑,口中念念有词。

清哑垂眸,毫不理会他。

一场对决再次开始!

卫昭在旁看着,仿佛见证一场神圣的仪式。

他内心一点不像外表冷漠,相反十分热切。

“很快,她就是我的妻子了。”他想。

曾经,他想过娶郭清哑。

可是,那时候他不能娶她,顶多纳她为妾。

他图谋王家好久了,必须要和王杏儿定亲,而郭清哑居然骄傲的很,不肯给人做妾,他只得放弃。

这几年来,他一直在旁静静看着她:

看着谢吟月和她相斗,看着方初和韩希夷夹在中间辗转奔忙;那次她被谢吟月诬陷杀人时,他就准备下手劫狱的,结果她居然反败为胜;这次,他又看着夏流星和谢吟月联手将她打落凡尘,当所有世家都被卷入、哭的哭喊的喊时,他出手了,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她。

当然,他此举有很大风险,也有破绽。

现在,只要把她的魂魄换到王杏儿身上,一切就都完美了。

他自和王杏儿定亲以来,一直暗中图谋王家的兴隆银号,如今一切就绪,兴隆银号很快就会归到卫家名下,留着王杏儿也没大用处了。

回想这一切,他产生极大的成就感。

这是属于成功男人的荣耀!

这荣耀凝聚了他的智慧和隐忍,就像当年,才十岁的他躲在花丛中,冰冷的眼神好像蛇一样,盯着二叔家的堂哥和他美丽的小未婚妻在园中玩笑,心想:“总有一日,你会成为我的!”

后来,她果真成了他的。

她就是周姑娘。

现在,郭清哑也成了他的。

因为隐忍,他成为最大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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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救美(肥章求保底月票)

外面,正全力准备的方初听见张恒传信说看见普渡去了卫家,略一深想,大骇,命所有人开始行动;又命人通知明阳子告诉钦差,探知可靠消息,郭织女在卫家,请官兵包围卫家。

他一直没有告诉郭沈两家,是怕引起卫昭警觉。

因为,卫昭可是一直盯着那两家的,若发现丝毫异动,狗急跳墙之下,来个杀人灭口,伤害了清哑,那可就坏了大事了。

所以,他独自隐忍,只利用张恒和细腰。

韩家,韩家母子一直隐忍着没去谢家。

谢家也没有人上韩家来主动退亲。

两家都有丧事,这样似乎没什么不对。

韩太太跪在灵堂前,一面烧纸,一面默默想:“我倒要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凌晨时,韩嶂来禀告韩希夷,说找到了雀灵。

韩希夷忙去告诉韩太太,说要出去一趟,为郭姑娘的事。

韩太太道:“去吧。无论如何,都要把人给救回来。这是韩家欠郭家的人情。你父亲若还在,也定会要你去的。”

韩希夷便悄悄出门了,韩太太只对人说他悲伤过度,卧床不起。

雀灵住在霞照郊外一庄内,独自带个孩子,雇了几个长工种地过日子。见面,韩希夷告诉她当年实情,说那晚与她洞房的人是卫昭,而不是郭大贵,并提出种种证明。

雀灵听后失神,并未反驳不信。

不说不觉得,这时看孩子俊秀面容,是有些像卫昭,却与郭大贵不太像。再联想卫昭事后对她的照顾,哪里还不明白。

韩希夷恳切道:“卫昭如此利用姑娘,一定有其目的。”

雀灵惨笑道:“当然有目的!”

韩希夷听这话有因,忙问:“姑娘的意思是…”

雀灵含泪道,她本就是卫昭埋伏在青楼的棋子,原本是用来对付韩希夷等人的,谁知韩希夷并不上当;后来郭家平地崛起。卫昭便让她想法子嫁入郭家。只是事情总不是那么尽如人意,阴差阳错之下,便成了这个结果。

韩希夷沉默了。怪不得雀灵对他痴情。

雀灵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问:“你是否以为我从前对你做戏?”

韩希夷尴尬地笑笑,心想难道不是吗!

雀灵悲伤地摇头道:“不是。我是对你动了真情。也正因为这样,卫昭才不准我再和你接触。命我想法子和郭家人联络上。恰好机会就来了。”

韩希夷深深叹息,道:“是我连累了姑娘。”

心中却不大相信。

雀灵道:“关你什么事。都是我的命。”

因问道:“你来。就是说这件事?”

韩希夷神色一震,忙道:“是这样,郭姑娘失踪了,我怀疑是卫昭和夏家合谋。掳劫了她。因猜姑娘和卫昭有些瓜葛,想来问问姑娘,可有什么线索。若是卫昭掳了人。会藏在何处?”

雀灵不假思索道:“一定在飞絮阁地下。”

韩希夷道:“飞絮阁?”

雀灵点点头道:“飞絮阁地上两层,地下还有一层。里面十几间密室。正对湖水的墙面上,镶嵌了大块玻璃。若真是卫昭掳了人,就一定关在那里面。我以前下去过…”

韩希夷听得激动不已。

他来此是死马当活马医,不料竟有收获。

至此,他才相信雀灵是真的爱上了他。

这并不让他欢喜,因为情债最是难偿。

他先郑重谢过她,又建议道:“我回去便派人去查探。若此事属实,卫家定要出事。姑娘既知卫昭一直利用你,不如趁机摆脱她,韩某愿效力。姑娘对韩某的深情,韩某无以为报,唯有提供一处安静地方,让姑娘和孩子从此安静过日子。”

雀灵含泪道:“我就知道韩少爷是有担当的人。我要摆脱他,还真要靠韩少爷。不然,他终究会找到我的。”

韩希夷便要她即刻收拾,他命人送她走。

将此事交代妥当,他便匆匆离开了。

他回到城里,发现官兵正往卫家去,领头的将官正是林世子,问明缘故,急忙带人跟随他一同前往。

再说方初那边提前发动,傍晚时分:

先是一队白漫漫的出殡送葬队伍打从卫家园子西面街道经过,约莫有一百多人,鼓乐铜锣敲得震天响,亲人哀哭声更是此起彼伏,夹杂着和尚念经声、吆喝下跪声、炮仗声,把一条街吵得震耳欲聋。

牛二子还嫌不够热闹,还传话“谁哭得最大声、最伤心有赏!”

顿时,一声“爹呀——”惨嚎声划破长空。

那人的爹也在人群中扮哭,听了气愤,遂哭“儿啊——”

旁观人听了想,这老汉声音还挺大的,比孙子哭得还响亮。

这些亲属哭得死去活来,惹得百姓们跟着掉泪。

又议论说“真孝顺”“白发人送黑发人”什么的。

这阵仗,纵然隔了一道围墙,卫家园内也受到波及。

卫家护卫也免不了侧耳倾听墙外这热闹,却少有人想起出殡大多在早上,谁家会傍晚出殡呢!

就在这个时候,方初、黑风等人从水道潜入。

江南园林多通活水,出水口有水闸拦住,以防盗贼,但张恒早在旁边挖了涵洞,是以他们能顺利潜入,直达湖中。

方初与藏在湖中荷叶下的张恒会合,静静等候。

他如同猎豹般,盯着湖水下面。

忽听远处一阵喧哗声传来,是官兵来了,他立即道:“下去!”

于是主仆数人口含竹管,拖着羊肠,一齐潜入水底,单留细腰和另外一个人在水面,牵引着羊肠另一端。防止出事。

他们个个携带一柄铁锤,也为迅速沉水带来便利。

等到了水下,黑风和方奎等人同时发力用铁锤猛砸水墙上的玻璃。

就听“哗啦”一声,水墙被砸碎了,湖水灌入厅内。

大家随着湖水被卷入内,方初急切地盯着前方。

里面,换魂也在紧张进行。

普渡坐在椅子上。正对清哑念念有词;清哑坐在罗汉床边。垂眸,眼观鼻、鼻观心,心如止水;卫昭站在床边。紧紧盯着她。

王杏儿已经叫不出了,瘫坐在地上,神智有些失常。

卫昭却过去扶她起来,送到椅子上坐下。道:“起来,地上潮气大。要爱惜身子。要是把这具身子给弄坏了,郭姑娘会嫌弃的。”

冷冷的声音,透着关怀,却让王杏儿浑身哆嗦。恐惧地看着他。

清哑眉头微皱,又迅速平静,好像没听见一样。

卫昭复又走过来。对她劝道:“对你来说,换个身子就跟换件衣裳一样。并没有损失,为什么一定要坚持用原来的呢?那个太惹眼了!”

这一刻,清哑宁愿自己是聋子,便不用听见这声音了。

可她不是聋子,只能尽力淡化这话对她的影响。

清哑这样坚韧,卫昭觉得有些心浮气躁了。

不知为什么,他总不安心,心跳的很急,又看向普渡。

普渡早知道清哑心志坚定,但是,他却毫不担心,因为这次没有时间限制,他总有机会攻破她的心防,将她魂魄逼出。

所以,他表现得比上次在高台上要沉稳得多。

从上午到现在,时光点点滴滴流逝。

王杏儿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眼巴巴地看着清哑。

这时候,她全部希望都在清哑身上。清哑多坚持一刻,她便能多活一刻。据普渡说,只有先把清哑的魂魄驱逐出来,才能下手用湿纸闷死她,等她一咽气,便将清哑的魂魄打入她体内,早一刻晚一刻都是不行的。

这样静等自己的结局,滋味可想而知。

她本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女子,一向骄纵惯了的,从未经受如此折磨过,那堪承受;她又深爱卫昭,他这样对她令她心碎神伤。因见他急切地盯着清哑,她忽然绝望地想:反正都要死了,要是把这具身体给郭清哑,那就能常伴他身边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念头一起,忽然心一松,身子也跟着一松。

她便对卫昭道:“我想通了,愿意把这身子给郭清哑。”

卫昭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奇怪她怎会想通的。虽然她愿意不愿意,都是一个结果,但谁会心甘情愿地赴死呢?

王杏儿又对清哑道:“郭姑娘,你别坚持了,就换了吧。爷说的对,用哪个身子都一样。你这么护着我,不计较我害过你,我很感激你。不如你就答应换了,也算成全我一片痴心——人虽然不在了,身子还在他身边,还能做他的妻子…”

清哑终因这番话坚持不下去了——

疯子,全部都是疯子!

明知不能动怒,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痛骂。

这时,普渡的声音蓦然大了起来,仿佛雷鸣。

正在这紧要关头,就听外面“哗啦”一声响,接着轰隆隆水声咆哮,夹着几声惊叫声传来,卫昭沉喝“怎么回事?”目光投向门口

清哑虽一直坚持,却没打算一直跟他们耗下去,她一直在寻找机会打破这局面,觑着这空挡,忽然跳下床,抬起脚尖踹向卫昭。

卫昭“哎哟”一声,弯腰捂住胯下。

原来,清哑一脚踢中了他的命根子!

清哑还不知道呢,一脚命中后,便如风一般向外冲去,经过普渡身边时,还不忘朝他秃瓢上猛砸了一拳头,很用力的。

这老和尚,之前奉皇命来辨认她是否妖孽,她还能理解他的难处;可是今天,居然为她换魂不惜伤害另一个生命,她便忍无可忍了。

不偏不倚,她砸中了,砸得老秃瓢一歪!

可见这老和尚只是普通人,除了装神弄鬼,并不会什么少林寺“金刚护体神功”,应该也没练过《易筋经》,不然不会被打歪了头。

她觉得手砸疼了,“嘶”吸了口气。

身后,卫昭忍痛喝叫:“拦住…她…”

然外面轰隆隆的水声盖住了他的声音,守在门外的管家和两个护卫见有人破开水墙冲了进来,齐齐一呆,刚反应过来要迎上前去,忽然身边晃过一道人影,定睛一看,是清哑冲出来了,急忙上前捉她。

清哑冲出来,见对面一块玻璃墙全部碎裂,湖水正如咆哮的巨龙般冲进大厅,水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延、上涨,也吓一跳。

再定睛一瞧,数人随水卷进来,有张恒,有方初。

她泪水急涌,脱口高呼“方初!”

跟着猛然高高弹跳而起,直扑向前方巨浪。

这是为了躲避身后的捉拿,也是为了避让前方浪头的冲击——大厅地势低,湖水往里倒灌,那水势的冲击力锐不可挡,所以她只能跳跃而起,就算明知落下来会被冲回去,但能躲开一会也好,能争取一线先机,不至于再落入卫昭之手。

张恒冲在最前面,自身冲力加上水势推动,速度极快。

他一侧身让过清哑,并反手狠狠在她后腰上一托再一送,清哑就被抛向后面,然后他便挺剑刺向她身后追赶的卫家护卫。

黑风也让开清哑,直奔另一个护卫去了。

因为,他知道方初就在自己身后。

方初早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清哑。

当那柔软的身体落入怀中,他恍如做梦一般。

清哑也紧紧地攀住他肩膀,对着他脸含笑道:“我听见你的话了。我不会让你不孝的。”

见面就把最想说的话说了,一刻也不愿耽搁。

轰隆隆湖水冲击,方初居然听得一字不漏。

他的喜悦,就像这倒灌的湖水一般,霎时填满心房的每一寸角落,可是他来不及对她做任何表示,他嘴里含着竹筒,身子逐浪起伏,前方是敌人虎视眈眈,根本容不得他表示。

他抱着她接连翻滚,避开巨浪中心,退到大厅角落。

这里是水墙和东墙的夹角,对于灌水的窗口来说是死角,不受冲击,水势平缓,可以看清整个大厅的情形。

等站稳了,他才放开她,右手拔出嘴里含的小竹筒,不住转动,将因刚才翻滚而拧起来的羊肠理顺,以免阻碍通气,一面快速简洁地对她道:“待会跟紧我!”

清哑放开他,该抓着他胳膊,信赖道:“好!”

方初没空和她叙别情,把目光投向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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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 生死与共

因为,卫昭、普渡和王杏儿都从屋里出来了,大厅北面通道口也连续涌进四五个护卫和丫鬟婆子,一进来就陷入水中尖叫扑腾。

卫昭盯着方初和清哑,喝命:“把他们拿下!一个也不准放走!”

他身躯微微向前佝偻,声音也发颤,似强忍着极大痛苦。

后来的护卫却惊慌喊道:“少爷,官兵来了!飞絮阁被包围了!”

卫昭便怒视方初,寒冰般的眼眸中,冷焰跳跃。

他不用问也知道,这一切都是方初谋划的。

方初迎着他淡漠一笑,点点头。

虽然他要顾忌清哑名节,但是,首先他得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形下再顾这个名节;否则的话,人都救不出去,还要什么名节?

他的表现激怒了卫昭,仍然命令护卫:“杀了他!”

张恒冷笑着扑向他,道:“我先杀了你!”

先前守护在门口的护卫和管家都被他杀了,后来的护卫和黑风方奎等人在水中混战,见他冲卫昭去了,立即有人上前接住。

大厅内,轰隆水声、喊叫声一片混杂。

就这一会工夫,水势已涨到墙腰,每个人都被淹在水中。

普渡惊慌不已,喃喃念道:“阿弥陀佛!”

——他触怒佛祖了吗?

卫昭打量一下形势,艰难做出决定。

他朝着清哑冷冷一笑,说了一句话,虽然被水声盖住了,清哑没听见,但她最擅长的就是辨唇语。看清他说“你等着我!”接着,他又狠狠地盯了方初一眼,毒蛇一般森冷,然后,便招呼手下往北边通道游去。

普渡和王杏儿都跟着他。

王杏儿在水中扑腾,喊“卫昭!”

清哑很无语,这时候她还追卫昭。追上去赔命吗?

方初虽不知卫昭说什么。但他此时怎会放过他,因喝命张恒等人:“一定要抓住他!千万不能放走了!”

卫昭这样的人,放走了会有大麻烦的。

张恒一剑刺中一个护卫。大声对黑风道:“你保护少爷和郭姑娘,我们去追!”

话音刚落,就有官兵从上面冲了下来,恰好拦住了断后的卫家护卫。还有普渡和王杏儿,卫昭却窜入通道。往左一拐不见了。

张恒拼命和几个兄弟潜水追了上去。

大厅里,方初见水位已经越过头顶,砸碎的窗口处水势也缓下来,忙将竹管塞进清哑嘴里。道:“走,我们上去!”

清哑咬紧竹管,冲他用力点头。十分听话。

两人便手拉手,往玻璃墙入口处游去。

黑风和两个方家护卫跟在后面。

入水口。水势虽然不急了,还是在往下灌,形成一股暗流,对他们产生排斥的推力,仿若逆水行舟,使他们不容易靠近。

方初和清哑几次冲过去,又几次被推回来。

黑风急道:“少爷小心玻璃!”

窗口还有未掉落的玻璃尖角,很容易刮伤人。

方初便不敢硬闯了,生恐伤了清哑。

他便停下,另想主意出去。

这时,在大厅北面通道口,韩希夷急匆匆冲进来,一眼看见方初和清哑往水下潜去,他毫不犹豫地往水中一扑,冲他们游了过去。

他执着地盯着前面,想“等我!清哑,等我!”

那边,黑风想了一个主意:潜下水底将之前丢弃的铁锤捡起来,递给方初和清哑拿着,然后,大家都沉入水底,慢慢摸索着走近墙边,等看清了那出口,才慢慢地跨了出去,再放任身体往上浮。

这中间花费的工夫就长了。

清哑含着竹筒自然呼吸顺畅,方初却一口气撑不到头,憋得脸紫涨,清哑急忙深吸一口气,凑近他,将竹筒拔出来塞进他嘴里。

方初待要不张口,却迅速判断出利弊来:若这么推,只怕反耽误了工夫,而且竹筒会进水,那时他们俩都不得好。

想罢,急忙张口咬住竹管,然后猛吸气。

走两步,便停住,示意清哑将竹筒拿回去,因为,他右手拿着铁锤,左手被清哑牵着,且没有手指,无法自己完成这一动作。

清哑也不跟他客气,她才一会儿就憋不住了。

虽然两人脸挨得很近,但这么拔出来塞进去的,免不了要灌些水进竹筒,再被他们吞进肚子,等跨入墙外,已经喝了不少水了。

一跨到墙外,方初便把铁锤一丢,单手搂住清哑腰,用力往上一窜,就听“哗啦”一声,瞬间他们就窜出了水面。

外面正是傍晚时分,彩霞满天。

皮肤接触到夏日闷热的空气,清哑感觉到逃出生天了。

她眨眨眼睛,将睫毛上的水抖落,一面迫不及待地四下打量,一面咬着竹筒用力吸气,好像还在水里,还不习惯奢侈地张嘴呼吸。

可是,她真觉得呼吸困难了。

原来,那羊肠又被拧了。

方初帮她拔掉竹筒,有趣道:“有嘴干嘛不用?还有鼻子呢。”

清哑便望着他笑,像头一回认得他。

他也含笑看着她,却没有丧失应有的警惕,用眼角余光关注周围情势:岸上许多官兵,正四处迫使卫家壮丁护院束手就擒,或者将婆子丫鬟们往一处驱赶,园内鸡飞狗跳;前方藕荷丛中,细腰按事先安排的准备了乌篷船,见他们上来了,急忙撑过来。

忽然身边“哗啦”一声水响,黑风等人也上来了。

跟着又一声“郭妹妹”,韩希夷也窜出水面,抹一把脸上水,目光热切地看着清哑,几乎喜极而泣。

清哑一愣,道:“韩兄?”

她没想到他会来救自己。

他不是已经和谢家定亲了吗?

韩希夷惭愧道:“我来晚了。”

他看向方初,既感激又酸楚。

感激他救了清哑,酸楚自己终究来晚了一步。

清哑道:“谢谢你来救我。”

方初瞅了韩希夷一眼,轻推她道:“走,去船上再说。”

韩希夷盯着他搂着她腰的手,目光不能动了——

这举动好像有些亲密了,很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