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哑道:“不矛盾。老太太不是答应我说,只要我不连累方家姑娘,就接纳我吗?老太太说的不算数?”

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老太太。

——咱俩到底谁说话不算数?

方老太太看着少女无辜又委屈的眼神,思路有些混乱。顿了好一会,她才理清思路,问道:“织女是说,你有办法嫁入方家,还能不连累方家姑娘?”

之前林亦明可没告诉她这个。

林亦明也不是故意不说,而是根本不信清哑能做到,以为这不过是清哑的借口和托词罢了,最后还是要让方家受连累。

清哑点头道:“是。”

方老太太摇头道:“我不信。”

清哑道:“我若做不到,就不嫁!”

她看方老太太的目光很不解,好像在说:“你信不信有什么关系?能做到,我就嫁;做不到,我就不嫁。”

横竖那是她的事,你操什么闲心呢?

方老太太更加郁闷,深深吸了两口气。

她生出一股无力感,面对清哑无处下手。

清哑和方老太太出来后,方初看二人神情,觉得清哑安静如常,祖母却不动声色。不动声色意味着在掩饰内心,他可以肯定祖母和清哑的过招,是祖母败了。

他便迎上去,问:“郭姑娘,可还好?”

目光深深地凝视她,十分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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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1章 相通

清哑便喜悦道:“我好了。这就告辞了。”

方初意有所指地问:“这就走吗?”

清哑道:“是。打扰了一下午,也该走了。明天还要参加织锦大会,大家都有好些事呢。”

她急着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引走方初。

她醒来后,并没有忘记林亦明来找她的事,她记得清楚着呢。

她不觉得林亦明是危言耸听、威胁自己。

她想,林亦真是个优秀的女孩子,优秀的女孩子总是容易引人注目的。方初和林亦真是表兄妹,相处久了,或许会日久生情。不是她不信任方初,她是怕方初和江明辉一样。江明辉就是常和谢吟风见面,对谢吟风生了怜惜爱恋之情,最后才不能决断。

所以,她不能给方初和林亦真发展的机会。

她有些纳闷,怎么凡表妹总是住在表哥家呢?

林黛玉是死了父母,无依无靠被贾家接去了;林亦真父母健在,到方家原是走亲戚的,怎么住着就不走了?

她便据此断定两家有结亲的意思。

且说眼前,方老太太挽留了一番,清哑坚持要走,老太太便亲自送她出去,浩浩荡荡一群人,和迎接她时一样排场。

可是,方老太太却觉得气势弱了许多:己方损兵折将,少了方瀚海夫妇、严纪鹏和林姑妈,只有方初方则方纹兄妹三个站在她身边,连林家姐妹都躲着方初没敢出来。

分别时,老太太见方初也要走,不痛快了。

她笑问:“一初也要走?唔,你一向忙的很。”

这是讽刺方初:有空陪郭清哑。就没空陪祖母。

方初忙走上前,在老太太耳边轻声道:“祖母,我必须得走。若留下,人看着还以为方家长辈同意我娶郭织女了。”

方老太太一震,立即醒悟。

方初缠着郭清哑、跟着郭清哑来方家,那都不出奇,因为他早就发誓非她不娶;若他以被出族的身份公然住在方家。外人定然以为方家长辈认回了这个儿子。并赞成他娶郭清哑。

方老太太看着方初暗骂“小狐狸”。

在孙子这没占到上风,她决定在清哑那找补回来。

老太太拉着清哑的手,亲切地嘱咐她常来玩。又看着她意味深长道:“希望织女莫忘了自己做的保证。”

清哑坚定道:“不会!我说话最算数。”

跟着也提醒:“老太太也别忘了答应我的话。”

老太太笑容一滞,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这简直是笑话!

她一把年纪了,什么事没经见过,居然能被一个黄毛丫头给算计了?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跟她打机锋简直对牛弹琴。

她倒要瞧瞧,这丫头有什么本领扭转乾坤。

老太太巩固一番心理。也掷地有声道:“老身虽是妇道人家,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一老一小赌上了,方初是见证人。

方初又喜又忧。

喜的是清哑能入祖母的眼。

忧的是不知清哑和祖母赌了什么,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有没有怕连累他、所以暗中选了沈寒冰;还有,她先前一直害怕自己会娶林亦真,也要向她再剖明心迹解释。省得她不安心。

有的没的想了一堆,直到离开方家还在想。

他跟在清哑马车边。马车里的人像磁石一般吸引着他。他搜肠刮肚想找个什么借口上车和她说话,或者看看她。

清哑上车时,看见方初也翻身上马。

觉得拐带成功,她抿嘴笑了。

马车启动,她不用对外看,也感知他在车外,轻声道:“他也来了?!”好像在问细腰,又好像自言自语。

细腰不知她心思,特地对外瞧了一瞧,道:“来了。就在外面。”

清哑含笑点头,尽管她早已知道了。

和人说说他,能弥补他不在身边的空虚。

然她不是善于交谈的,接着就无话了。

要是方初在身边,就能有许多话对她说。

她便想叫他上车来,又找不到理由叫他上车。

再说,她答应了爹娘,在方家长辈出面之前,不能和他私定终身,否则爹娘会伤心的;她也答应了方家,若是不解决名节问题,就不嫁给方初,省得连累方家姑娘。

思前想后,她细细叹了口气。

爱情之路布满荆棘,她走得很艰辛呢!

悄悄将窗帘掀开一点点,对外看。

只见他挺直了腰身坐在马上,侧脸轮廓很刚毅。

“待会儿请他去家里。他送我回来,该请他进去喝杯茶。”她想,忽然眼前出现郭守业和吴氏面容,心一沉,“爹不欢迎他呢。还是等那件事办妥了再请他,他也有面子。”

想到那件事,她不免又有些焦急…

细腰和细妹瞅着她,就这一会工夫,脸色变了几变:先是笑,接着蹙眉,接着又叹气,接着又失落,然后又焦急…

细腰受不了了,道:“姑娘若想见他,我叫他上来就是了。”

清哑急忙摇头,道:“别叫!”

方初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怎么能事事都指望他呢。

她也要为他做些事,而不是成为他的负担和累赘!

她拿定了主意,叫细妹打开一个文具箱,拣出一只硬笔,铺开纸,刷刷写了一行字,命递出去给张恒,交给方初。

方初正想怎么上车会佳人,忽然接到传书,忙展开来看,上面写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是叫他暂且忍耐。

他不由苦笑,觉得自己还不如清哑有决断、有毅力,只管缠绵不舍,只想儿女情长,就不知道“忍一时煎熬,得长久恩爱”。

眼看到郭家门口,马车停住,清哑掀开车帘。

方初忙也勒住马,看向马车内。

清哑什么也没说,就用那会说话的眼睛凝视他。

他便“看”出她许多心声,并自动延展、弥补她未尽之言,比她用嘴说的多的多,铺天盖地将他淹没。

他眼中也满是柔情,不断漫延,将她缠绕。

忽然,清哑对他眨眨眼,一笑,放下帘子。

马车又继续走了,一直驶进郭家院门。

方初没有跟进去,因为她“说”今天不请他进去了,叫他耐心等,她一定不会辜负他,将来有一天会堂堂正正地当他是郭家娇客迎他进门;她也会堂堂正正地以方家儿媳的身份被方家迎进门。

“淘气,就是让人放不下!”

他在心里抱怨心上人,脸上却在笑。

第572章 嫁妆

“少爷!少爷?少爷?”

圆儿见少爷笑得高深莫测,且一个表情不变,觉得怪渗人的,便小心叫他,怕他魂魄出体,跟着郭姑娘进去了,要唤醒他。

方初回神,不悦地瞅了小厮一眼,觉得他今天不够往常机灵,譬如人家睡得正香,且正做好梦的时候,被人吵醒了,不恼火才怪呢!

圆儿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哪冲撞少爷了。

“咱们去哪,少爷?”他赶忙问。

“去兴隆银号。”方初沉声吩咐道。

说完拨转马头,一抖缰绳,催马而去。

清哑在努力,他也要努力。

现在他就去兴隆银号安排一桩事。

卫昭这个人实在厉害,他在图谋清哑的同时,也凭着超常的远见预测到曾家和刘家的下场,并且暗中做了谋划。

曾家和刘家对郭家落井下石,商誉受损,经营早就悄悄下滑。

曾少爷决策失误,又无法回头,只好破釜沉舟。

五月中,曾家在兴隆银号借贷一百万,刘家借贷八十万,均是用各自名下产业为抵押,期限是三个月。

方初是在清点兴隆银号的账目时发现的。

他便知道,卫昭在算计曾家和刘家。

因为,就算是应急,以两家的实力,也根本不用借贷。定是他们听了卫昭哄骗,说是请他们照顾岳父的生意,他们觉得自己实力强,不愁还不上,就近借了,到期还了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谁知情势急剧变化,现在他们真还不上了。

那方初就不会手软了!

再回头说郭家,见清哑马车进门,在门房等候的小丫头急忙飞奔去上房报信。

杨安平家的便匆匆赶过来,一面搀清哑下车,一面道:“老爷和太太正等着姑娘呢。叫人来看了几次。”

清哑道:“爹回来了?”

杨安平家的道:“回来了。大爷也回来了。”

清哑便知他们不放心自己。

当下也不耽搁,便去了吴氏屋里。

吴氏见了她。一把拉住。双眼严苛地把她上下一扫,想从她脸上神情判断她在方家可受了委屈;一面嘴里问出一连串的话:“方家老太太人怎么样?狠不狠?可说你什么了…”

嘴里问着,脚下不停。拉闺女在罗汉床上坐了。

清哑先叫“爹,大哥”,然后回答娘:“没有。老太太人很好。”

吴氏根本不信,大惊小怪道:“人很好?你别是没看出来吧!她们有年纪的人。有事也是搁在心里头,脸上看不出来心思的。那一家子老小都是狐狸!”

她心里。闺女就像小绵羊一样,方家人都狡猾如狐。

郭守业点头道:“方老爷心深的很,是个老狐狸。不像韩老爷,我还能骂他一声‘不厚道’出口气;方老爷嫌弃你。我连骂他出口气都不能。——他啥也没做阿,我要是骂他我就成了不讲理的了。”

清哑不料爹娘对方家人这个印象。

她就移坐到爹身边,帮他抹胸顺气。

“别气了。爹。”她劝道。

郭守业见闺女小心翼翼的模样,心疼了。

他想。对闺女说这些干什么?

白叫她操心。

要说也是去对方瀚海说!

他便道:“爹才不气。你去了方家,他们都说什么了?”

郭大全也问:“方老太太都说了什么话?”

他唯恐小妹听不懂老太太暗示,想让她把原话说一遍他听,他来分析判断其用意。不得不说,他考虑很周全。方老太太等人说的话若被他听见了,将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清哑道:“方老太太亲自到大门口接我的。晌午从醉仙楼叫的席面。老太太、方伯伯和严伯伯他们都陪我喝酒…”

她将方家接待她的情形细细说了一遍。

因为她觉得方家人对她很好,把这些告诉爹娘和大哥,能让他们对方家人印象好些。毕竟将来两家是亲戚,她不能在中间挑事,应该两面调和。故而她隐去了自己对方家人的保证,也隐去了林亦明对她的质问和指责。这些若让爹娘知道了,可了不得!

郭守业听说清哑把方瀚海夫妇、严纪鹏和林姑妈都喝倒了,哈哈大笑,还使劲拍打身边茶几,幸灾乐祸溢于言表,“这老家伙,这下可现眼了!”

清哑推他,嗔道:“爹——别笑人家。”

郭守业忙道:“爹不笑了,不笑了!”

然那嘴任凭怎么努力也合不拢。

吴氏和郭大全也都瞅着清哑笑。

笑一会,吴氏忽然道:“这些人陪你一个小女娃喝酒,不是成心欺负你么?就算你能喝,也不能这么对你。”

她多心了,想大家子有教养的女儿,谁这么喝酒的?

别是方家借这个笑话讽刺清哑吧!

清哑愕然,觉得娘有些阴谋论。

方老太太有什么用心她不敢断定,但她相信方初,若方家人羞辱她,方初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郭守业也道:“这个应该不会。严姑娘也喝酒的。谢大姑娘那回还被清哑给喝倒了呢。方瀚海就算欺负清哑,他自己不是先醉了么!”

说着又问清哑:“你走的时候他们都还没起来?”

清哑道:“嗳,说都还没醒。”

郭守业又笑起来,决定明儿去锦绣堂,一定要好好“问候”方瀚海,出这一口气,谁让他瞧不上他闺女的!

被郭守业惦记的方瀚海直到次日凌晨才醒来。

严氏急忙带人上前伺候他穿衣洗漱。

两人对面,彼此目光躲闪,都很尴尬。

虽说昨日闹和离是在醉酒状态,但儿子断手一事是梗在他们心中一个结,借着撒酒疯宣泄出来了。酒醒后居然都没忘记。

严氏也不正眼看他,一面为他系腰带,一面自顾自道:“娘叫你走之前去她那一趟。听说郭姑娘又坚持要嫁初儿。”

方瀚海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严氏便将昨日后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她昨晚便酒醒了,尴尬地去婆婆那里认错。

方老太太体恤她为儿子的一片心,也没怎么苛责为难她,因将林亦明从清哑那探来的口风,以及自己和清哑打赌的事说与她听。

方瀚海恍然道:“我就说不对:若非嫁初儿。她要方家为她准备嫁妆就罢了。怎么床也要我们打制呢?婚床一般都由夫家来做的。既这么说,那就对了。她其实就是要我们帮初儿筹备亲事。”

严氏道:“娘也是这么说。”

方瀚海道:“那你就好生为他筹办。”

严氏道:“是。我今日就不去锦绣堂了,得把这事理出个头绪来。理一个清单。郭姑娘说八月十八成亲,没多少日子了,怕来不及呢。”

她实在没脸见清哑,借着这事回避。

方瀚海会意。道:“也好,你就在家准备。”

两人说着这件事。把昨日撒酒疯的尴尬暂丢开了。

方瀚海说婚床不用再费心打造,原来家中已经为方初准备好了,就用那个吧,也省得赶日子。

严氏摇头道:“不妥。”

原来。那婚床是为方初和谢吟月成亲准备的,床围栏上刻有日月星辰,挂檐、横眉处更是雕镂众星捧月。针对性很明显。

虽说雕日月星辰寓意守护,适合每一对夫妻。但有谢吟月这个前未婚妻存在,若将这床拿来送清哑,便是故意刺她眼了。

方瀚海听后急忙道:“你想得很周到,是我糊涂了。就按你说的,婚床重新打造。把那个留下,送给族里亲戚用吧。”

严氏道:“是。我今日就安排人回去办。”

方瀚海又道:“我看你得亲自回去一趟,从库藏中挑些好东西,既要珍贵又要合用。这也是他该得的。”

说到最后一句,语声有些低沉。

严氏也不说话,心里很不好受。

明明是儿子娶媳妇,却弄得跟嫁儿子一样,当然不好受。

一时方瀚海穿戴洗漱完毕,又喝了一小碗细粥,也没敢吃别的东西,才往母亲那里去请早安,顺便问昨日之事。

方老太太见他面色有些萎黄,没好气道:“知道那丫头能喝,还不当心。你就这样小瞧她?”

她昨日后来又找人把清哑的事细细问了,得知清哑曾经一人喝倒严未央、谢吟月和高云溪三女,失悔不已。“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若她事先知道这段故事,昨日绝不会安排他们喝酒;即便要喝,也只会敬一圈意思意思,何至于弄到那个下场。

方瀚海惭愧地笑笑,因问起昨日后来情形。

方老太太便说了一遍。

又道:“我们都小瞧了那丫头,都被她算计了。”

方瀚海度其心意,问道:“母亲对那丫头印象如何?”

方老太太想了一想,忽然“嗤”一声笑了,道:“我活了这么大,还没在一个小辈面前吃过这样亏、丢过这样脸。——这丫头不错!你说她不言不语的,怎么那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方瀚海忙赔笑道:“母亲既觉得她好,管她用什么法子。若真能不连累方家嫁进来,那是好事。应该高兴才对。”

方老太太道:“就怕她不能。”

方瀚海道:“母亲不可小瞧她。她很能出人意表的。”

方老太太道:“我不敢小瞧她,我是觉得这事无可转圜。就算她请了皇上下旨赐婚,也不能堵住悠悠众口。且越是下旨赐婚越坏事,人家会说她仗着一个师傅,用权势压迫方家接纳她。”

她昨晚想了一宿清哑会用什么法子破局,想来想去也只想到明阳子身上,若明阳子去找皇上赐婚,不是不可能。

但是,赐婚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方瀚海不得不承认母亲分析的对。

他道:“母亲别急,我先探探看吧。横竖她自己保证过的,到时候咱们若有不到之处,郭家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方老太太要他找机会提醒清哑:圣旨赐婚是没用的。

方瀚海沉默一会,才道:“好。儿子会跟她说。”

母子又说了几句话,方瀚海才告辞出门。

到前面,严纪鹏正等着呢,两人一块去锦绣堂。

锦绣堂比昨日更热闹。

方瀚海郎舅两个一到,众人皆把目光投向他们。

这是想探知昨日郭织女拜访方家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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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3章 柳暗

方瀚海抖擞精神,神色如常地招呼大家。

来到通道前端,见郭守业正在沈家廊亭内和沈亿三说话。

郭守业一见方瀚海,满脸歉意道:“方老爷,你还好吧?你说你们一家子那么客气,母子夫妻郎舅兄妹四五个陪我闺女喝酒。她不大出去吃酒的,也不晓得酒桌上的规矩,长辈跟前,要谦让些,哪能叫喝就喝呢?唉,我听说把你们都喝醉了。我一夜心里都不安。我说了她一顿。今早起我就早早地来了,要跟你说‘对不住’,看在我面上,别跟她小女娃计较…”

拉拉杂杂说了一通,把个方瀚海羞得脸发紫。

严纪鹏也尴尬不已。

周围的人跟听了奇闻一样,都瞪大了眼睛。

要根据郭守业说的“母子夫妻郎舅兄妹”来算,最少也有五个,五个长辈“陪”一个小姑娘喝酒,还都喝醉了,岂不怪哉!

沈亿三也笑道:“方老爷,方家对郭织女可真尊重。这阵仗,比接待朝廷官员还要体面了。不过,她一个晚辈,你们也该温和随意些,太过正式讲究了,岂不让她拘束?”

方瀚海心中更加苦涩。

沈亿三比郭守业说话要高明、含蓄的多,且点明了方家母子意图:把郭织女尊敬着、捧着,就是不拿她当亲近晚辈待,生恐人误以为方家承认这门亲事,把清哑当孙媳妇了。

郭守业见方瀚海脸色难看,心里畅快极了。

因想“叫你瞧不上我闺女!也不让你好过。”

方初早来了,远远看见父亲和舅舅进来,惦记他们昨日醉酒,就要上来问候请安。那两人却停下和郭守业沈亿三说话。虽然他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见方瀚海脸色不好,也知不对,便急忙走过来。

还没到沈家廊亭前,沈寒冰迎了出来。

沈寒冰皱眉看着他,道:“方少爷,你也算一身本事,怎么连爹娘都不管你?还是你不是他们亲生的?你要没本事娶。就别强出头!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害得郭妹妹为你出头,又是当众提条件,又是上你家拜访。跟倒贴一样,变尽了法儿也没得你父母说一声好。你还算个男人吗?”

他很愤怒,说得很不客气。

方初怔住,无言以对。

这番话。同样被方瀚海等人听见了。

方瀚海对儿子的难堪感同身受,且一样觉得难堪。

沈寒冰又瞄了方瀚海一眼。轻蔑道:“什么狗屁世家!都是沽名钓誉!你们家要是出一个郭妹妹这样的女子,你就烧高香吧!”

沈亿三见方瀚海面上挂不住,佯喝道:“寒冰不可无礼!”

沈寒冰道:“怎么我说错了吗?既然嫌弃郭妹妹,就不要上门求亲;既求了。便要诚心对待。现在算怎么回事?儿子来求,一副情深不悔、非卿不娶的架势,死缠着郭妹妹不放;老子为了维持世家的脸面。端着架子死不松口。外面的传言还真一语中的:方家这是想面子里子一齐顾,就不顾人家死活难堪了!”

方瀚海冷笑道:“沈三少爷真酸气冲天哪!年轻人。要看开些,这姻缘是要讲缘分的,缘分到了,挡都挡不住;没有缘分,再诚心也没用。况且三少爷才丧妻不久,不用如此心急。”

他把沈寒冰一番指责说成吃醋了,还顺便讽刺沈寒冰无情义。

沈亿三忍不住佩服,这老家伙太厉害了,气成这样,转眼就能反击,还说得顺理成章、滴水不漏。

沈寒冰正要再还击回去,方瀚海已经堆起一脸笑,走向一旁,嘴里热情招呼:“郭织女早!”

原来是清哑和严未央手拉手过来了。

她也是看见他们好像吵起来了,忙和严未央过来看。

面对方瀚海,她很不好意思,叫道:“方伯伯!”

目光上下打量他——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