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哑觉得醉晕晕的,好像春日里被和风拂面。

方初要是知道清哑在这时候心里还评价他身上味道,肯定又要惩罚她。咬她唇或者舌一下。不过,他也沉醉了。清哑身上的幽香、口中的清甜。让他感觉在嚼荷花,越嚼越饿!

正不知天上人间的时候,外面细妹叫清哑。

方初停止吸吮,看向清哑。

清哑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

感觉方初没动了,她睁开眼睛想看究竟。

两扇睫毛张开,露出中间一泓清水眸。波光潋滟。

方初低吟一声,又吻起来。

外面细妹又叫。

清哑吓一跳。忙使劲推开他,回应道:“来了。”

一面站起来,慌慌张张地转了一圈,不敢就出去。

她觉得脸滚烫,这样怎么能出去见人呢?

方初又拉住她手。

清哑忙挣扎道:“不行!”

她以为他还要干坏事。

方初柔声道:“来,我帮你看看。”

将她拽上前一步,打量她——脸色灿如朝霞,樱唇鲜艳欲滴,他觉得,只有一种情形可以形容她现在的样子:含苞待放的花儿开了。

这模样,不用任何装扮,也艳压群芳!

见他看着自己不语,清哑小声问:“怎么样?”

方初咳嗽一声,帮她整整衣服,又顺了下头发,才温声道:“就是脸有些红,其他都没事。别怕,去吧。”

清哑又去镜子前转了一圈,正要走时忽又转身,问方初:“你好好的为什么想起说这个?”

方初心里疑惑:说哪个?

忽地醒悟,她是指自己刚说的不后悔的话。

他目光清亮温润,道:“没什么。就是想说了。”

清哑含笑瞅了他一眼,才转身出去了。

等她走后,方初躺下,合上双目。

为什么想起对清哑说那番话?

因为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对谢吟月问心无愧,然今日谢吟月对他坦然认错后,跳江自杀,他心里便不对劲起来,觉得好像欠了她一样,没那么理直气壮了。那感觉就好像是:他不该和她退亲,应该一直守候在她身边,等着她幡然悔悟。可是他没等!

即便她悔悟了,他也无法回到从前。

再回首,他们之间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他抚摸着左手断掌,谢吟月决然跳江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他猛然睁开眼睛,望着床顶思索——

当时怎么就不假思索地跳下去救她了呢?

他可以肯定自己对谢吟月没有不舍。也许,是顾念旧情;又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的悔悟打动了他?

他不得而知。

清哑出去,一众少女见了她,都嘻嘻笑。

高七姑娘眨眨眼,调皮评价道:“玉树临风!”

另一女孩道:“不,应该是气宇轩昂,气度沉稳!”

高九姑娘摇晃着脑袋,道:“唉!就是有些不规矩。咱们还在那呢,他就敢放肆轻薄,可谓‘色*胆包天’。”

清哑忙道:“他不知道你们在外面。”

高九姑娘立即追问:“这么说,私底下的时候,你们常这样?”

众女一齐盯着清哑。

清哑感觉,自己好像站在聚光灯下。

她不想说,又不知怎样拒绝,半响才辩道:“我们定亲了。”

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众女大笑起来,笑得东倒西歪。

蔡六姑娘横了众人一眼,道:“别欺负郭姑娘!”

一面拉了她坐下,不容拒绝道:“咱们来联弹试试。”

她对方初不感兴趣,方初再好,那也是清哑的未婚夫了,她现在只想体验一下两人联弹是个什么境界。

清哑扫一眼屋里,这儿没有琴。

蔡六姑娘忙叫侍女和细妹,去清哑的屋子搬琴来。

等琴搬来了,蔡六姑娘和清哑并坐,众女围在旁边,看她们联弹。

蔡六姑娘也精通音律,善操琴,然和清哑试了两下,才发现看别人操作极容易,轮到自己就完全不对了,就好像走路时一条腿不听使唤的感觉,因为弹琴的另外一只手不是自己的。

第621章 结拜

她停下,看向清哑。

清哑无辜回视,她可没藏私,她就是这么跟方初弹的。

蔡六姑娘问:“你们怎能如此协调?”

清哑想了想,道:“心思集中。”

其实是情发一心。

蔡六姑娘既精通音律,岂有不明白的!

她深吸一口气,道:“这联弹未必就局限于男女之间。俞伯牙和钟子期能成为知音,我们也一定能。”

说完,默默注视清哑清澈的眼睛。

这是个单纯的女孩儿,与她们这些大家闺秀完全不同。她身上干净纯净的气息,并非不谙世事。她就像一个旁观者,身处红尘中却又不染红尘,用出水清莲来形容她最准确。

蔡六姑娘迷惑,她这种性情到底怎样养成的?

忽然想起关于清哑的传言:自小患有哑疾,一身才学是明阳子悄悄教导的。明阳子性情率真,不遵礼俗…

蔡六姑娘对清哑一笑,道:“郭妹妹,我们再来。”

笑容甜美、喜悦,带着袒露心扉的真诚。

清哑立即感觉到她的变化,很舒服,于是和她再弹。

这次,两人果然协调了些,但还不太完整。

这已经让众人羡慕得直眼了,纷纷要和清哑尝试。

结果,那一个个的,简直惨不忍听!

蔡六姑娘宣告:晚上去郭家住,和清哑练习。

她好像预见众女会跟随似的,叫大家别跟去捣乱,说等回府城,她请她们,吃什么玩什么随她们选。众女这才消停了。

晚上,蔡六姑娘果然跟清哑去了郭家安歇。

她并没有立即缠着清哑弹琴,而是和清哑说私密话儿。

正是七月中旬,月色如水,两人去园子里赏月。

“记住了,我叫蔡钥。”少女抱着亭柱打转,一边笑道。

清哑坐在栏杆踏板上。靠着栏杆。看着蔡六姑娘静静微笑。

这样的蔡钥,一反在人前的端庄,举止轻灵慧黠。让清哑感到亲近,有交到新朋友的欢喜和新奇。

蔡六姑娘见清哑还和在人前一个样,有些不悦。

“你怎么不说话?”她问。

“说什么?”清哑不甚明了。

“说什么都成。你就没有想问我的?”蔡六姑娘道。

“你定亲了吗?”清哑自己才定的亲,所以想到问这个。

“没有。”蔡六姑娘道。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清哑又问。因为她有。

“有。我十岁的时候回京城,在祖父家见了一个少年公子。我从此就忘不掉他了。”蔡六姑娘幽幽道。

她也来到栏杆边坐下,仰望天上月亮,陷入沉默。

“是谁?”清哑被勾起强烈好奇心。

“他是天上的太阳。不是我能惦记的。”蔡六姑娘的回答很多愁善感,充满诗意。还留给人无限遐想和憧憬。

“可是你明明在惦记人家。”清哑心想。

再好奇,蔡六不愿说,她也不便再追问。

过了一会。蔡六姑娘恢复正常,悄声告诉清哑:她曾被谁家少年惦记。收到他辗转托人递来的书信,她害羞害怕,急忙烧了,不敢告诉人;现在,家里正帮她在京城物色人家等等。

她又问清哑,和方初谢吟月间种种。

问一句,清哑答一句,居然也弄得清楚明白。

至此,蔡六姑娘进一步了解了清哑性情。

她忽然一把扯起清哑,道:“来,我们结拜。”

清哑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她扯出亭子,来到园中小径上。

四周花树隐隐,天上银月皎皎,两人站定。

蔡六姑娘先跪下,然后扯清哑也跪下,双手合十,对着月亮低声祷告:“我蔡钥今日和郭清哑一见如故,特结为异姓姐妹,从此相知相许,相守相望。”说完看着清哑。

相知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无论男女都一样。

如果说方初是清哑爱情的知音,那么,蔡六当之无愧是清哑友情的知音,哪怕她们才见过两次。

这点上,连和清哑交好的严未央都赶不上。

清哑对结拜很喜欢,只是对蔡钥这说辞有异议。

她问:“不是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吗?”

蔡六姑娘噗嗤一声笑了,打了她一下,嗔道:“从哪听来的戏词?我才不跟你一块死呢。你知足罢,若能‘相知相许,相守相望’,就算是人生大幸了,妄谈什么生死!”

清哑抿嘴笑了,不再苛求,也双手合十,祷告了一遍。

然后蔡六姑娘道:“我比你大月份,我为姐,你为妹。”

清哑便叫:“蔡姐姐。”

蔡钥回道:“郭妹妹!”

两人相视而笑,手拉手起身。

“走,我们月下游园。”

蔡钥拉着清哑,轻盈地在花树间穿梭,不时洒下一串轻笑,惊醒了宿鸟,惊颤了花朵,月亮静静地照着她们…

夜深了,两人回房,洗漱后,又坐到琴案后。

这一次,她们共同弹完了《高山流水》。

蔡钥没有欣喜若狂,拉着清哑的手,轻声道:“此生能得妹妹这样知己,夫复何求!”

清哑什么也没说,只捏捏她的手心。

谢家,观月阁绣房内,谢吟月依然昏迷。

她肺部呛了太多水,受损伤很严重,大夫说她暂时不能醒来。

谢天护神色木然地看着大姐,既不伤心,也不见焦急。

谢明理等大夫开方后,命儿子送出去招呼安顿。

谢天护默默地陪大夫出去了。

韩希夷神色淡然地坐在外间,谢明理上前一把扯起他,将他拽到厅堂,低声喝问:“到底怎么回事?月儿怎会跳江?”

韩希夷甩开他手,反问道:“谢伯父不知道?”

谢明理被他这不敬态度激怒了,额头青筋乱跳,又担心女儿,忍怒道:“你这什么话?我怎么会知道!”

韩希夷道:“那就叫人出去打听打听。”

说完,转身又进了绣房。

房内,只有锦绣坐在床前守着。

见韩希夷进来,锦绣忙站起来。

韩希夷摆手示意她别多礼,问:“药煎了吗?”

锦绣道:“锦云去煎了。”

韩希夷便走到床前,也不坐,看着谢吟月出神。

锦绣站在后面,对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下,转身走去右边书房内。少时转来,将一个信封递给他。

第622章 垂危

韩希夷接过去,并不问是什么。他记得谢吟月跳江前曾对锦绣说了一句“把那个给他”,应该指的就是这封信了。看样子她早有打算。

他拆开信,抽出一张纸。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退亲文书。

看了良久,韩希夷又将那张纸折了起来,装进信封,塞在胸前。

锦绣偷偷打量他脸色,看不出什么。

这时锦云端了药来,和锦绣一起喂谢吟月。

锦绣一边喂药,一边流泪。

再说谢明理,匆匆去书房后,即叫管家来问话。

管家急忙赶来,擦汗回道:“已经打听清楚了,正要来回禀老爷:曾家被查封了,说是和夏家官商勾结。刚又得到消息,曾少爷服毒自杀了;曾老爷不经打击,病倒了…”

接着,他详细阐述事发经过和缘由。

谢明理面无表情,似在认真聆听管家细说。

在管家看不见的桌底下,那双拳却攥得死紧。

他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方瀚海的手笔。

只有他们这些老家伙,才能看出其中区别:方初、韩希夷,甚至沈寒秋——除了卫昭心狠些——别看他们闹得轰轰烈烈,一个个声色俱厉、喊打喊杀,其实,他们都不够狠辣。年轻人热血,凡事讲究道义公正,再狠也止于此。比如方初,上次有人告谢家贿赂夏织造,他虽已和谢家翻脸,却还出头为谢家澄清,足见他心性正直。

像这样一出手就把曾家覆灭,那才是真正的狠辣!

除了方瀚海,谢明理想不出还有别人。

也只有方瀚海。才能准确算计:只要曾家被查封,被划归前次审理的江南墨贪案中,别说找几件官商勾结的事,便是找几十件也容易。他们这些织锦世家,怎么可能与官府完全撇得清呢。

曾少爷诬陷郭大全、对郭织女恩将仇报,不过换来众锦商对曾家联手打击。他千不该万不该在方初已明确表示此生非清哑不娶的情形下,还鼓动书生对郭清哑羞辱。阻拦郭清哑请赐牌坊。就等于阻拦方郭两家结亲。这赤裸裸的挑衅。触了方瀚海的逆鳞。

想到这,谢明理脑中划过一道亮光,想起上次钦差王大人审理谢家贿赂夏织造一案时。方瀚海在堂上表现,打了寒噤——原来是他命人出首告谢家贿赂的,那时他就想毁灭谢家了。

方家和谢家退亲后,他怎会再顾忌和谢家的情分!

若非方初出面澄清。谢家必定在劫难逃。

谢明理觉得自己实在糊涂,这时才明白。

谢明理对管家道:“你再命人去打听。凡事留心。”

管家道:“是。”

遂转身出去了。

一面走。一面心里想,老爷真好定力,听了这事愣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他先前可是震惊不已。又唏嘘半天呢。

赫赫十大锦商,曾家率先轰然倒塌。

谢家虽败落了,人在还有产业在;卫家连卫昭这个家主都不见了。也还摇摇欲坠地坚持;刘家也不复往日荣光,但也在支撑。

只有曾家彻底倾覆。所有产业全部被查抄,父子丧命,家人充入贱籍,族中也无能担当大事者出头料理后事。

曾少爷服毒自杀,牵出谢吟月跳江自尽。

当时在场的人可不止方初和韩希夷,因此,他二人奋不顾身营救谢吟月的举动当晚便迅速传开来,一时间众说纷纭。

郭家,吴氏听了消息后很不满,对郭守业道:“他这是嫌那害人精害清哑不够呢,把她救回来接着害?那害人精哭两声、认个错,他就原谅她了?他不会后悔退亲吧?”

郭守业瞪了她一眼,道:“别瞎说!他连手都剁了,还后悔什么?”

隔一会又道:“心肠好、有情义总不是坏事。”

嘴里这么说,脸色却不大好。

吴氏仍旧叨咕不停,又命人去打听谢吟月情形。

今日,高巡抚等人要先一步离开霞照。

一大早,清哑便送蔡六姑娘去织造府与众人会合。

年轻姑娘们,很容易就成了好朋友。

高七姑娘拉着清哑手,笑道:“郭妹妹,我们这些人都说好了,等八月十八你成亲,我们都来恭贺你。你可欢迎?”

清哑点头道:“当然欢迎。”

高九姑娘道:“我们的衣裳你让她们赶着做。到时候我们来,要换新衣裳的。喜宴来的人多,也能为伊人坊增添口碑。”

一个女孩道:“你想穿新衣就直说,别找这样借口。”

众人都笑起来。

笑声中,姑娘们看着清哑欲言又止。

这是听说了方初救谢吟月的事,如鲠在喉。

都是十几岁的天真少女,与谢吟月也无深仇大恨,实在是方初和清哑这一对给她们留下了太美好的印象,不容一丝亵渎和瑕疵,因此对方初救曾经的未婚妻,感到很疑惑,很不舒服。

高七姑娘见清哑无事人一样,格外心急。

她曾听父亲说清哑无心机,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她决定“提点”清哑,便试探地问:“方少爷救了谢姑娘,妹妹怎么想的?”

清哑道:“已经救上来了。没事了。”

高七姑娘道:“啊呀,怎么没事了?这才有事呢…”

刚说到这,被蔡六姑娘扯下衣角,制止她再往下说。

蔡六姑娘道:“方少爷救谢大姑娘,正说明他是有情有义的好男儿。当初他和谢大姑娘有婚约时,能坚守道义和良知,不肯助纣为虐、同流合污,所以退亲了。今日,他与郭姑娘缔结婚约,也不对谢大姑娘落井下石。不正表明他心性始终如一!谢大姑娘即便有错,也和他有一份旧情在;又在跳江前幡然悔悟,有一份道义在,他应该救她。若他对谢大姑娘跳江视若无睹,我倒真要怀疑他的品性了。”

一面又正色对清哑道:“妹妹千万别因为这个与方少爷生嫌隙,辜负了他对你的一番情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清哑听后两眼发亮。

昨日方初告诉她这件事时。她便直觉不能让谢吟月死在方初面前。至于为什么却想不清楚,听了蔡六姑娘这番话,方才透彻。

到底出身书香门第、诗礼世家。蔡六姑娘在这些女孩子中,无论才学和修养都很不凡,说出来的话也自有见地,不比一般女孩子。遇见这等事,只会想到争风吃醋上面。

再者。她如此夸方初,清哑觉得比夸自己还欢喜。

因道:“谢谢蔡姐姐。我记住了。”

并不解释自己早就这么做了。

高七姑娘瞅蔡六姑娘道:“蔡姐姐真是睿智!”

众女也都回过神来,都佩服地看着蔡六姑娘。

蔡六姑娘一笑,丢开这话题。

大家又约定来日相见。这才依依惜别。

郭守业、方瀚海等人则一直将高大人送到码头才回转。

谢家,谢吟月一直未醒来。

韩希夷原以为:他和方初也算抢救及时,她不过是呛了些水进肺。应该无大碍;加上谢家和郭家恩怨,明阳子现是清哑师傅。他便没有去劳烦他老人家,只请霞照城的大夫诊治。结果,谢吟月到第二天晚上还没有醒来,且又发了高热,情势危急。

锦绣锦云守在床前,心急如焚。

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

永安堂的王大夫偏巧又回乡下祭祖去了。

谢明理父子送往迎来,最后束手无策。

谢明理看着坐在窗前的年轻男子,这样时候了,还收拾得衣衫整齐、丰神俊朗——小秀送衣裳来给他换的——神色淡然,半点不见慌张着急。谢明理怀疑他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并非不放心女儿、救女儿,而是为了看女儿怎么死!

不怪谢明理气愤,若韩希夷真关心未婚妻,早该去请明阳子。

现在,唯有他去郭家,才能请动明阳子。

韩希夷心中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他一直思索:

为什么当时想都不想就跟着谢吟月跳下去?

是被她临去前幡然悔悟打动?

还是不忍看她死在自己面前?

还是要揪住她问个清楚明白?

他心情乱糟糟的,目光注视窗外,看着天色黑了又亮,现在又黑了,套间内床上那个女子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

他要不要去请明阳子呢?

妆台上的镜中映出他的容颜,他抬手摸头发。

谢明理气得浑身颤抖,道:“韩少爷,且省省吧。你就是整理得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眼下我们也没心情打量你。”

本来他还想多说两句讽刺他,让他走的,到底顾忌女儿性命,说不定就等他出手相助,所以没敢说得太绝。

韩希夷转头,淡淡道:“谢伯父真要是为女儿着想,就该放下仇恨和脸面去求郭家、求明阳子。当初郭姑娘病重时,郭老爷可是亲自去江家给江明辉父母跪着磕头恳求的。”

谢明理瞪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又一位大夫摇头离去后,谢明理疾步出了观月楼。

韩希夷以为他是去郭家了。

结果晚饭后,永安堂的王大夫被接来了。

老大夫认真诊治了一番,说很凶险,且病人自己存了死志,他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姑且开一服药吃了试试吧。

谢明理慌忙点头,捧着那方子如同捧圣旨。

王大夫道:“明早若还不醒,老夫也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