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初盯着她胸前,她忙用双手捂住胸口。

“出去!”清哑急道。

方初被她惊醒过来,努力镇定,平复躁动的心。

“我们成亲了,雅儿。”他朝她走过去,顺便提醒她。

清哑无辜地看着他——所以呢?

“我是你夫君。”方初再进一步提醒。

所以看你换衣裳没什么。

你就什么也不穿,我也有权利看!

他站在她面前,目光炯炯地“观赏”他的妻。

这次,清哑准确领会了他的意思。

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前世妈妈对她教育很尽心,本着科学客观的态度,该教的性知识都教了她。然她生活单纯,学习的功课也多,连看电视也通常和爸妈一块,所以不该知道的还是一点不知道。

这次出嫁,吴氏不知大户人家有些什么规矩,恐人笑话,不敢随便教清哑,便托沈寒梅告诉她这方面事。沈寒梅腼腆的很,不好意思细说,便把自己出嫁时带来的春宫图册又塞给清哑,让她自己看去。

清哑才翻了一页,便急忙关上不敢再看。

她想,原来古代人比现代人还开放,表面做个道貌岸然的样子,穿衣裳连胳膊腿都不敢露,这画却画得这样不堪入目!

因此几点,清哑的观念介于开放和保守之间很矛盾的一个状态。

比如眼下,经方初一提示,她明白了:他们是夫妻了。夫妻便会有肌肤之亲。之前他们还没成亲时,因为相爱相许,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现在看她的身体有什么不能的?前世游泳不还穿比基尼吗,那么多人看呢,有什么可害羞的!

这样一想,她便释然了,放下双手。

方初见说通她了,大喜,再上前一步,几乎和她贴在一起,伸手就要揽她腰肢,来个亲密接触。

清哑感觉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很受压迫,不知怎的心慌起来,本能闪开。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她转了一圈,腰肢婀娜,小声问他:“好看吗?”

方初只觉血液激涌上来,几乎窒息。

这样衣裳怎能用好不好看来形容?

根本问题是:就不该穿出来给人看!

当然,他有权利看,且只有他有这个权利。

他便道:“我看看——”

只有细看了才能给出评价。

他轻轻用手碰了碰那粉色文胸,手伸出去就缩不回来了,就跟着了魔似的,往那深壑中探去。

清哑忙往后退一步,责怪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方初强笑了下,艰难地克制自己,免得一个忍不住,丑态毕露不说,还会吓着她。他努力集中混乱的思绪,客观地评价道:“很贴身。”声音低沉黯哑,不像他自己发出的。

不料清哑竟认同他的话,道:“对,贴身!里面穿的衣裳要贴身,外面的衣裳才不会显得臃肿。你们那裤子褂子都肥嘟嘟的,不好。这个是棉的,贴身穿又舒服又软和,对皮肤也好,有利于皮肤透气。我帮你也做了许多呢,有两箱子呢。看放哪了…”一面回头寻找。

方初忙道:“回头再找。你上面那个,为什么做成那样?”

不会是特地为了成亲做的,专门穿给他看的吧?

这么一想,他越发热血沸腾了!

清哑忙解释道:“这个叫文胸,穿了有益健康,这个地方不容易下垂。而且也美观,能凸显身形。这个裤子叫平角裤,我帮你做的都是这样式的,全是纯棉的。还有一种三角裤,我觉得不雅观,就没做那样的…”

所谓“三句话不离本行”,郭织女一样有这毛病。

说起纺织、服装,她忘记了害羞,滔滔不绝地从内*衣质地讲到皮肤保养和身体康健,从内*衣款式引申出视觉美观和形体塑造…

她忘记了害羞,方初可撑不住了。

他也不问了,也不管了,一把抱起清哑就走,“睡去吧。”

清哑忙道:“我还没穿睡衣。”

方初斩截道:“不用穿了!”

穿了他一样会帮她脱掉。

清哑:“…”

方初见她用质疑的眼神看自己,忙又柔声道:“我看看你的文胸和平角裤,是不是你说的那样好…”

说话间,就上了床。

再回身,把外面红纱帐放下了。

再上床,把大红百子千孙帐也放下了。

重重帷幕,遮住了一对新人,也遮住了一床春光。

事后,方初抱着清哑去洗漱间冲洗。

泡在大木桶里,昏昏沉沉的清哑才清醒过来。

水汽氤氲中,她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方初。

她觉得,有必要重新评价她的夫君,他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温柔体贴、正人君子,他表里不一!

方初被她看得发毛,小声哄道:“我下次小心些。乖…”

他忍不住用手盖住她眼睛,因为那双眼睛充满控诉,就像他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这样看他,什么也不用说,他便能“看见”她在心里骂他:无耻、下流、奸诈…

清哑本就疲倦,被热水一泡,又迷糊了,靠在他坚实的胸脯上,她喃喃道:“你坏…死了!”然后彻底睡过去了。

方初听得尴尬不已,内疚地亲了亲她额头。

他小心为她清洗毕,便抱她起来,用条大浴巾包裹住她,回到床上,又帮她穿了睡衣,将她揽在身前,盖住锦被,心中无比踏实。

这是他的妻,要共度一生一世的人!

她骂他“坏死了”,可是却信赖地窝在他怀里,睡时紧紧揪住他胸前衣襟,软玉温香勾动他全部的柔情,包裹住她,全心呵护…(未完待续。)

第653章 意难平

同样的夜晚,霞照的韩家别院却格外凄清。

韩希夷坐在书房窗下的书桌后,对着八角窗棂外的秋月发怔,面前摊开的书本还是刚打开那一页,一直没翻过。

深秋的夜,寒蛩不住鸣,更添凄凉。

满心寂寥,想要弹琴,却提不起兴致。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这个时候,他们该进入洞房了。

想到这,他还是会觉得阵阵心痛。

今日是她出阁,他该为她高兴。

可是他实在开心不起来。

他便想:男子汉大丈夫,人生得意须尽欢,在这苦捱给谁看呢?既无牵无挂,不如放纵恣意,饮酒作乐。醉红楼、回春院,有的是清官人;或者就在家里,他吹箫,静女弹琴,陶女跳舞,一样逍遥;再不然,母亲屡次来信催自己去拜访的那几家,还等着他上门呢,为的是想和韩家结亲,那些闺秀,想必也盼着他去…

可是他又想:今日不能借酒浇愁,借酒浇愁会模糊了对她的思念,喝醉了还容易玷辱对她的真情。

他也不愿放纵恣意、寻欢作乐,只怕没得欢乐,反更痛苦。

他便只能枯坐着了。

外面响起敲门声。

他没理会,可是那人一直敲。

他便懒懒道:“进来。”

静女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大爷,太太来信问奴婢:大爷可和谢家退亲了。奴婢要怎么回?”她不敢抬眼看书桌后的少年,垂眸轻声回话。

原来,韩太太近日很不好过。

一件事就是因为清哑。清哑请赐贞节牌坊成功,狠狠打了韩家脸面。令她后悔莫及。最难受的是,他们夫妻毁了儿子一生。

另一件事就是谢明理父女事败受惩,韩家是万万不能和谢家结亲了。这件事有韩希夷和谢吟月立字为据,谢家违背了字据条约,所以韩家退亲名正言顺。韩太太不怕儿子不退亲,但她心中愧对儿子,且方郭两家亲事闹得声势很大。她便不敢来霞照见他。只好给静女写信,询问韩希夷是否和谢家退亲了。在她看来,谢吟月都流放了。韩希夷是必定要退亲的。

静女不敢欺瞒太太,也不敢背着韩希夷给太太报信,所以来问。

韩希夷听后沉吟了会,道:“你就回信告诉太太。说谢大姑娘已经写了退亲文书给我。这门亲事退了。”

静女应道:“是。”又问:“夜深了,大爷不用点夜宵?”

韩希夷道:“我还不饿。”

静女忙道:“这么晚了。不饿也要用些。”

韩希夷道:“那你看着弄点吧。”

静女喜悦道:“是。”转身便出去了。

其实,她本不用这么晚来告诉韩希夷信的事,因为他一直不安歇,担心他悲伤郁闷过渡。故意进来岔上一句,再顺便劝他进些饮食,是为了他好的意思。

等她出去了。韩希夷又陷入痛苦中。

一个人用宵夜,有什么趣儿呢?

他便想。若是谢吟月没有算计他,他娶了清哑,又是个什么样的情形,清哑会为了他请赐牌坊吗?

这一想,便痴了。

食之无味地吃了一碗冰糖莲子羹,他起身摘下墙上挂的剑,走出去,在院中选了一块空地,借着月光舞动起来。

舞了半个时辰,酣畅淋漓,还不肯停。

静女在窗内看了,忽然将琴搬出来,坐在廊下,且弹且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此情此景,这琴声和歌声,恰好对照韩希夷的心境。

他越凌厉挥舞长剑,辗转腾挪,清影凌乱。

至最后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慢慢收势,看向静女,静女已是满脸泪水,哽咽道:“大爷,你,想开些吧!”

不想开又能如何?

他不想停下,一停下,心又不受控制地疼痛。

他便命令侍女:“再弹,再唱!”

他也接着再舞剑。

于是,琴声又起,歌声又飘。

陶女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一身白色纱衣,机伶伶的,寒意透骨,毅然走向韩希夷,撩起半幅裙摆,随着他剑势在月下伴舞。

琴音袅袅,歌声渺渺,剑舞飘逸,伴舞柔媚。

秋月无情,静静地照射着他们,不知人间悲欢。

不知什么时候,韩希夷汗透衣衫,浑身疲惫,脚步虚浮,终于停了下来,看向二女,二女也默默含泪看着他。

伊人情重,可惜不是他想要的!

他拖着剑,头也不回地走进屋去。

同样这晚,在景江上游某地。

押送囚犯的官船正泊在江边。

关押女犯的舱房内,昏暗污秽,坐的、靠的、躺的,十几个女人挤满了小小的舱房,谢吟月双臂抱膝,靠在舱板上,静静看着窗外。

这里没有亲人,没有熟人,也没有对手,她只是一个流犯。

过去像一场梦,未来…不可期。

她可以毫无干扰地想那些人和事。

首先想到的,就是方初和郭清哑。

他们今日成亲,现在正在洞房吧!

原以为今生再不会受他影响,结果,心还是狠狠抽痛了。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开门声,一个差役走进来,叫道:“谢吟月?谢吟月出来!”

谢吟月警惕,为什么叫她?

她被带入另外一间舱房,油灯照耀下,她看见房内桌椅齐备,一个身穿宝蓝锦衣的男子背手站在桌后,朝着窗外看什么,其身姿挺拔,仅背影便让人觉得卓尔不凡,不似普通人。

那差役笑道:“大当家的,人带来了。”

那人头也不回道:“谢了。你去吧。”

声音清越,不同于一般男人的浑厚。

差役笑道:“是。”

说罢转身出去,还把舱门给关上了。

谢吟月急转身想要跟出去,那门已经关上了,遂拍门道:“你们要做什么?让我出去!”

身后人道:“怕了?谢少东也有害怕的时候。”

声音带着揶揄和嘲弄。

谢吟月猛转身,端出往日威严,喝道:“你是何人,因何要见我?”

她很奇怪,前世流放途中可没经历这一段。

这人是谁呢?

第654章 大当家

正警惕,那人便转过身,向她走过来。

这是个俊秀少年,举止从容,步履优雅。

他把谢吟月上下一扫,冷笑道:“谢少东果然就是谢少东!穿着流犯的囚服,气势也半分不减。佩服!”

谢吟月严厉道:“你到底是谁?”

那少年道:“谢少东落难至此,眼神也不如往常犀利了,竟把故人给忘了。又或者,是根本没将在下放在心上,所以不屑记得。”

谢吟月听他这么说,忙凝神仔细打量他,果然觉得有些面熟,略一回想,轻笑道:“原来是夏姑娘。”心中一松。

夏流萤淡笑道:“表姐还记得我,表妹实在感激。”

一声“表姐”,让谢吟月刚松懈的心又一沉。她记得,前世夏流萤和鲍二少爷后来成为水上运输的帮会大当家。因为欧阳明玉一事,他们和夏流星一有机会就报复她,亏得有韩希夷护着,她才没事。

谢吟月道:“怎么那人叫表妹大当家的?”

夏流萤道:“大当家的怎么了?看来表姐还不能面对现实,还惦记曾经谢家女少东的荣耀。可笑!”

说罢,她围着谢吟月绕了一圈,前前后后看她。

谢吟月道:“表妹叫我来,是要替母报仇?不过,表妹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姨母最大的仇人是你父亲。这可难办了!”

夏流萤没有被她的讥讽激怒,反认真点头道:“对。这报仇都找不着仇家的感觉,确实滋味不好受。好在还有你。你母亲虽然不在了,然母债女偿。所以,我的下半生不会寂寞了。”

这点谢吟月心里清楚。所以紧闭嘴唇,陷入沉默。

夏流萤嘲弄道:“你不用做这模样费心试探了。今天晚上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你最好能活着从流地回来,咱们那时再说。”

谢吟月冷笑道:“表妹将来可不要后悔今日决定。”

夏流萤也冷笑道:“我不会后悔!你真以为你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是仗着家中的实力猖狂罢了。那郭清哑一介村姑在几年内崛起,才是真有手段。如今你我皆被打落尘埃,就如当初的郭清哑。等你回来,我们几个再一决高下!这样情形下,你要能再度辉煌。我便真佩服你。不过。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起来的。给你希望,再亲手把这希望掐灭,眼看你灰心绝望。这样报仇才有意思。”

谢吟月垂眸道:“我没有表妹的志气,只怕要让表妹失望了。”

夏流萤鄙夷道:“无怪乎郭清哑瞧不上你。你这虚伪的性子真得改改,明明就是不甘,偏偏嘴上装得没事人一样。”

谢吟月微怒。冷笑道:“诚如你所说,人要面对现实。我还不知自己能不能从流地活着回来。眼下谈什么崛起辉煌,为时过早。倒是表妹,不知除了这身行头,还有什么家当。竟这样有底气。”

夏流萤见她被自己激怒,心情很好。

因道:“这个不劳表姐挂心。”

说完转身走到桌边,从地上一个食盒里往外端酒菜。

谢吟月狐疑地看着她。怀疑她刚才说那些都是迷惑自己的,眼下这些酒菜才是重点。要送自己上路。

夏流萤瞅了她一眼,又嘲笑道:“瞧你那点胆量!”

又自语道:“若是你我易地而处,你敢下毒,我就敢吃。”

谢吟月羞恼,拖着手脚链走过来,道:“你怎知我不敢吃!”

夏流萤道:“那就吃吧。今儿我心情好!”

两人便坐下来,你一杯我一杯吃起酒来。

谢吟月道:“不知道的,还当你是我知己呢,特来相送。”

夏流萤道:“对手也可以惺惺相惜。你我是同样的人。”

谢吟月不吭声了,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夏流萤瞅她道:“想方初了?今儿他和郭清哑大婚,那真是风光无限。便是你鼎盛之时嫁给他,也比不过郭清哑这般辉煌荣耀。”

谢吟月知她故意打击自己,也不争辩,点头称是。

夏流萤道:“男人是最靠不住的,女人也靠不住。那个卫晗,口口声声说爱我哥哥,却那样害他,真是贱女人!如今给林世子做了妾,也许连个妾也没当上,倒也不辱没她。这个世上,只有靠自己!”

谢吟月静静吃喝,带着耳朵听她说。

在官船另一间舱房内,鲍二爷正和公差头子说话。

那差头领笑道:“二爷放心,都安排妥了。”

鲍二爷漫不经心一扫他,随口道:“张珍,赏他五十两银子!”

张珍就是珍嫂男人,闻言愣了下,然后就解腰间荷包,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金子、一块银子递给那差头领。

他心里却肉疼不已:这可是前儿才得的运费,一下子就没了。二爷老是没个算计,赏人也不能这么赏。

差头领心花怒放,看鲍二爷的目光简直恭敬了。

因笑问道:“二爷,我这里还有个事儿:亲戚有一批货,要运去京城。我瞧二爷爽快,就托给二爷了。抽个空去瞧瞧?”

张珍听了喜形于色,刚要说“好”,被鲍二爷一瞅,又闭嘴。

差头领见了,小心问:“二爷,可是有什么难处?”

鲍二爷淡淡道:“你是吃公门饭的,这点子事还要找我?想必是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不敢走正经水路通关,要从别处拐弯。对不对?”

差头领一听,结巴道:“这…这…二爷不做这样买卖?”

鲍二爷道:“偶尔也做。那得是大买卖。小了费事接,经受危险不说,得几百两银子,还不够我赏兄弟们喝酒的。”

差头领擦汗道:“这买卖也不小了…”

鲍二爷冷笑道:“过万吗?不过万我不接。过万抽一成。”

差头领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

鲍二爷察言观色,摆手道:“好了,好了,看在你这次帮爷的份上,就帮你一回。我也不想出头,交给下面兄弟去做,赚个零花钱。你把人名和地址写下来,回头我让人去找他。记住:抽一成,少了不接!”

差头领急忙道:“那是,二爷的规矩不能坏。”

忙去桌边写条子,写完捧给鲍二爷看。

鲍二爷看后,心里默算一算,大概能得两千多两银子,随手交给张珍,道:“叫赵大去。抽一成,少了不许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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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求月票。

第655章 男女(求双倍月票)

张珍笑道:“嗳,我这就去告诉赵大。”

心中对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差头领忙也叫了一个兄弟,陪赵大去说这项买卖。

打发了他们,鲍二爷站起来,道:“走,看大当家的谈完了没有。不过是尽一尽情分,怎么说这半天?”

差头领忙道:“二爷请随我来。”

那边,夏流萤和谢吟月也结束了。

夏流萤也赏了公差十两银子,嘱咐道:“好生照顾谢大姑娘。她坚强的很,不惧辛苦的。”

公差会意,笑道:“大当家的放心。”

谢吟月做惯少东的,三教九流的行当都了解一些底细,当即明白夏流萤在给她下套,要她路上受罪,脸一沉。

不过她并没说什么,径直随那公差回舱去了。

回去后,她彻夜思索:为何今日这事和前世出现了偏差呢?

思前想后,她觉得问题还是出在自己身上。前世,她被判刑后,对郭清哑恨之入骨,韩希夷那时就对她起了强烈戒心,公然命人“保护”她去流放地。想必就是因为这样,夏流萤才没有机会接近她。今生,韩希夷没有派人一路保护她,夏流萤就来了。

想到这,谢吟月心沉入谷底——如此看来,以后还会发生什么,她完全无法预料。她所谓的预知未来,还有用处吗?

她能不能撑到大赦天下?

她能不能改变命运、重振谢家?

夏流萤和鲍二少下了官船后,回到自己船上。

等船划远,鲍二爷才问她:“你都跟谢吟月说什么了?”

夏流萤看也不看他,自顾揉太阳穴,口里道:“我能说什么!自然是安慰她。让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回来。今日方初娶郭清哑,她心里不好受。我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无需为他们难过。”

鲍二少定定地瞅她半响,才道:“早些歇息。睡前记得喝药。”

说完就要起身。

夏流萤道:“明日去船老大家,你聘礼准备如何了?”

鲍二少眼神一冷,断然道:“没准备!我不娶!”

夏流萤眼睛一亮。轻咳一声。问道:“为何?你现在没实力没本钱,娶他女儿是最好的发展捷径。你还挑什么?”

鲍二少冷笑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女人也没有好东西!比如你。你要靠着我。就别叫我娶这个娶那个,少爷不乐意。横竖我也没短你吃喝,你管我如何发展!还有谢吟月,方初要不是因为她。能断手出族?还有韩希夷,也被那女人害惨了。你哥哥不是坏事在卫晗手上?江明辉被谢吟风给杀了。就是郭清哑。夏流星和卫昭有这下场也是承蒙她所赐。这才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女人比男人更坏。”

夏流萤又气又羞,跺脚道:“我这不是为你好!你说这些淡话!”

鲍二少道:“为我好?先前我爹在时,我想求娶郭清哑;现在么。我想娶你。你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好。天鹅肉吃不着没关系,你可别让我吃癞蛤蟆。就算少爷落魄了,也不能这样不挑拣!”

夏流萤冷笑道:“哦。我说呢,原来是惦记着郭姑娘!”

鲍二少道:“惦记她怎么了?你们这些女子。也就她善良些。”

夏流萤霍然站起身质问:“你这么喜欢她,你怎不去找她?”

鲍二少道:“你不用讽刺我,我也知道自己如今配不上她…”

一语未了,夏流萤气得转身就走。

鲍二少紧跟几步,把肩上披风解下来,硬披在她身上,命令道:“系上!回头凉了,又要请大夫抓药。谁有空总伺候你!”

夏流萤转头,怒瞪他道:“你…你这混蛋!”

气冲冲地冲进自己舱房中去了。

鲍二少紧闭嘴唇,仰面看着天上弯月。

从前,她就像月亮一样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