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气得指着她道:“你…你…我是说要以夫为天,却并非要你事事顺从他,该劝的时候一定要劝。”

清哑心里嘀咕:她劝了,方初说不要紧。

回来了,倒霉挨骂的却是她。

她只好道:“娘,你别生气了。我不出去了。”

严氏道:“我生什么气?我真要气还被你气死了!”

这一顿训斥很快在族中传开来。

严氏训清哑之前,是将下人遣出去的,但二房一家不是常居在此处,原本在这院子看守的丫鬟婆子听见二太太对大少奶奶这样雷霆风暴,自然留心,便不是有意对外透露,然下人们互相闲话,大多与主子生活有关,可不就传出去了。

严氏顾忌清哑怀孕,不敢对她太过严厉,训一顿就罢了,罚是不敢罚的,因命她换了衣裳,和自己去春晖堂向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房内许多人,方纹姊妹们都在,还有几个孙辈媳妇。

方老太太招呼清哑坐到自己身边,笑眯眯地问道:“挨骂了?”

清哑本能点头,等反应过来又急忙摇头。

老太太一下子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向严氏。

严氏忙道:“就说了她几句。这孩子还算乖巧听话,媳妇说的她都听进去了,以后不会由着初儿性子闹了。”

因不知老太太对清哑犯错是何看法,她有些拿不准,当着众人到底要对清哑严厉些,还是该包容大度些,怕严厉了族人趁机踩踏清哑,包容了又被人说她纵容儿媳没规矩,只好含糊了事。

第722章 弹劾

方老太太拉着清哑手,问:“这边景致如何?”

清哑道:“很好。碧水湖春天肯定很美。”

方老太太眼睛一亮,道:“可不是!春夏的时候,碧水湖可美了,比霞照的田湖还要美,乘船出游是极为畅快的。丫头,你就留在这养胎,到时候就有的看了。”

清哑不敢回应了,看向严氏。

严氏笑道:“就怕她扰得老太太不安。”

老太太冲她摆手,不让她再说此事。

因问清哑道:“祖母人老了,也爱热闹。可我也和你们一样,不爱见外人,嫌拘礼。这两天你就在这陪陪我,可愿意?”

清哑急忙道:“愿意。”

又歉疚道:“对不起,祖母。我们不该出去的。”

他们回来过年原本就是为了陪老人,结果却自己跑出去玩了,方老太太不但没责怪她,还说出这样的话,她觉得很羞愧。

方老太太笑道:“你头回来,各处逛一逛也应该的。”

众姐妹妯娌见老太太如此纵容清哑,心中震惊。

老太太为何如此纵容清哑?

因为她不同于其他孙媳妇,是御封的织女。

方初也不同于其他孙子,已经自立门户了。

他们不会时时在眼前,偶尔回来一趟那就像客一样。

对这一切,严氏心里明镜似的。

她也是没办法。清哑和方初不顾长辈出去玩了几日,她必须责罚,这个恶人必须她来当。哪怕是做做样子给人看也好,若不闻不问就是她管教不力了,也说明她未将老太太放在心上。

她做了恶人,老太太自然乐得做好人。

老太太三言两语、不动声色就收服了清哑,令她内疚主动道歉赔罪,说不定还要留下来养胎直到生产,而自己严厉训斥清哑。却惹得她不服气地顶嘴,两相对比。严氏深感姜还是老的辣。

回去时,严氏对清哑又亲切无比了。

因此,方初丝毫未发现异常,更不知清哑挨骂的事。

此后数日。清哑每日都陪着方老太太,看戏听曲、斗牌行令、赏花玩雪…过的都是豪门内宅女眷的生活。老太太并不约束她,也不常命她出去见客,有那慕名而来想见她的,老太太反找借口帮她挡了,因此,清哑倒也过得十分畅意顺心。

她忙碌惯了的人,这无所事事,整天吃喝玩乐的日子。过久了也觉得烦闷,加上想娘家亲人,终究感到有些不足。

正月十五上元节后。方瀚海等人都离开了。

方初赖到正月底,因一桩事才不得不回霞照。

清哑则硬被方老太太给留下了。自成亲以来,这是她和方初头次分开,彼此都十分不惯,都思念对方。

二月初,郭家派人来报喜:沈寒梅生了个儿子。郭守业取名为郭顺,清哑不得回去。便细细打点了一份厚礼,命细妹送回去。

三月初,清哑终被方初接走。

因为,她被朝廷御史弹劾了!

那时,刘心已从外游历归来,就在乌油镇坐馆行医。方初早感到清哑在外住的不耐烦,此时有了依仗,趁机对严氏说要带清哑回老宅住,那里清静,适合养胎,有刘心在,再有准备好的稳婆,无需母亲亲自看着她。严氏拗不过他们,只得放清哑去了。

大少爷和大少奶奶终于回来了!

圆儿带着所有老宅管事和下人,聚集在正院迎接。

马车直驶进院内,方初先下车,然后回身将清哑抱下来,小心放在地上。等站稳,清哑双手扶着肚子,望着一院子迎候的男女,微微一笑,脸上散发宁静安详的光辉。

回家的感觉真好!

看着英姿勃勃的大少爷和挺着大肚子的少奶奶,圆儿说不出的高兴,满脸喜气地迎上前,躬身道:“见过大少爷、大少奶奶!恭喜大少爷、大少奶奶!”

众人齐声跟随,都祝贺方初和清哑。

方初眼中隐含笑意,道:“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

扫一圈众人,吩咐圆儿道:“每人赏两月月银。”

众人大喜,纷纷叩谢。

方初叫起,令都散去,对清哑道:“进去吧。”

左手半掌托着她后腰,右手扶着她胳膊,往东院去。

赤心等女孩子都站在东院门口,等他们走近,再次蹲身见礼,叫“大少爷、大少奶奶”,清哑点头致意,示意大家起来。

赤心见方初只顾小心扶清哑,根本没看众人,难过不已。

以前,他从外回来第一个要召见的人就是她,询问诸事。

今天,他根本就忘了她这个伺候了他十几年的大丫鬟。

傍晚,休息充实的清哑和方初去后园里玩。

这园子比霞照方家别苑的要小,和临湖州方家祖宅的花园更不能比,可两人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那么亲切,因为这是他们的小家!

清哑站在桃树下,问方初:“他们为什么弹劾我?”

还真是受宠若惊呢,她一个民女被人弹劾!

方初忍不住笑道:“你才想起来?”

看她一点不在意的样子。

清哑道:“要真有事,你早急了。”

方初笑道:“那也是。”

一面牵着她往前面亭子里去,一边细细说给她听原委。

原来,西北去年底新建了十几家棉纺织作坊,规模不大,经营方式却一扫当地恶劣习气:不但以优惠的工价雇佣女织工,对于那些家贫买不起织机、或由于家累无法出来做工的女子,还以各种形式租用织机和纱线给她们,让她们在家纺织,只要她们将织出来的毛巾和棉布交给作坊就行了。

西北原来那些有背景的豪强作坊无恶不作,霸占耕地,垄断原料棉花的源头,逼迫良民卖身为奴,如何能跟这些新作坊比?

百姓们便纷纷涌向这些新作坊。

被断了财源,那些豪强当然怒了。

可是,当他们依仗背后的势力要挤垮收拾这些新建的小作坊时,却发现根本动不了对方。不但动不了,反被对方抓住把柄,被官府查封关闭,然后被对方趁机收购兼并,白白壮大对方。

那些豪强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经过几次三番的较量和争斗,双方已明白:大家身后都有势力,现在就要拼这势力强弱,这争斗便由商场转到官场。

事情越闹越大,从县到府,再到州,最后闹到了朝堂上。

众官员互相攻讦,乱纷纷的不知谁是谁非。

便有御史弹劾郭织女,指称那些新兴的作坊其实都是郭家和方家建的,其经营手段十分高明,和方初起家时用的一模一样,也只有郭家和方家才有这个商业手段和官场背景斗倒别的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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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章 反击

清哑听到这,也疑惑地看着方初。

她在方初一开始说时,就怀疑这是他干的了。

方初道:“雅儿,连你也怀疑我?”

清哑道:“真不是你做的?”

方初道:“就不能是别人学的我?”

清哑想了想,道:“这也可能。”

方初却凑近清哑耳边道:“但是,这确实是我干的!”

清哑大吃一惊,眼睛也睁圆了。

方初道:“但那些作坊却与我无关。我欠六皇子一个人情…”他低声将他为六皇子和林世子筹划经营的事说了一遍。

他确实为他们费了一番心思的。

当初,林世子和六皇子想一次性将作坊建起来,那规模少说也要几千人,机器几千台,加上场地、棉花的采购,动静太大。

他以为不妥。

他指出:任何一家买卖商行,都不可能凭空冒出来,若建立这样一家大作坊,其银钱往来、人手管理、物资运转,都非常惹人眼目,只怕林世子和六皇子稍有动作,就被人察觉是他二人所为。

他建议先建立一些小作坊,一般小商家就很容易做到。

没人会将这样小的作坊和世子皇子联系起来,说得通,还不惹眼。

等这些小作坊威胁到西北豪强的买卖时,必定遭受打压。

那时,便是他们出手收拾那些豪强的时候。

豪强欺压百姓,罪行累累,证据极容易搜集,只要机会适当,定能将他们绳之以法。等豪强的作坊被查封拍卖,他们再驱使新建的小作坊出手购买,壮大自身。这样一来,小作坊自然壮大,来路明确。

这商场和官场结合的手段,林世子和六皇子现运用得十分纯熟。

清哑听后道:“这是个办法,对百姓也有好处。”

方初叹道:“我等商贾,无法不与官场打交道。不得已而行时,我奉行事不亏心。虽是帮他们,却也为西北的百姓尽了微薄力量。我一再告诫他们:需用正当手段经营,切不可杀鸡取卵。盼望他们成功壮大作坊后,不要忘了这点才好。”

清哑握住他手,道:“你做得很好。”

当初他为谢家出主意贿赂夏织造时,也是一般手段。

名为贿赂,却将银子送到了灾民手上。

想到这她又道:“我不会告你的。”

听了这话,方初莫名其妙一愣,当触及她清澈的眼眸时,他蓦然间明白她话外含义:他为谢吟月费心费力,结果被谢吟月告上公堂;同样的事,她绝不会对他这样。

他脸便黑了,嘴角抽搐。

明明该感动的,他怎么觉得被揭了伤疤呢?

而那个无意中伤害了他的“凶手”却像没事人一般,还只顾问他:“现在我怎么办?”

被人弹劾了,自然要回应。

这也是她回来的原因。

方初暂丢开伤痛,回道:“上书向皇上自辩。”

清哑问:“怎么写?”

方初道:“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清哑明白了,这是要她当作不知道他的事。

她想了一下,抬头欣喜道:“我想到了。”

方初觉得她这样特可爱,伸手捏着她鼻子晃了晃,道:“既想好了,事不宜迟,就回去写吧。写好了送去府城,请高大人转呈进京。”

清哑在自辩折上只写了一句话:“不是我,不信派人查。”

典型的郭织女风格。

这也是方初要她自己写的缘故:两人行事风格不一致,若是他为她出主意,难免要辩解陈述一番;清哑的回应简洁明了,他认为更好,别人也能看出不是他代笔,更合理。

清哑的自辩折子呈上去后,朝廷分别派人去西北和江南来查。

方家和郭家无任何银钱和人事异动,自然什么也查不出来。

方大少爷因为织女怀孕的缘故,从去年十月开始没离开霞照一步,只在过年时回了一趟祖籍,今年也没出远门,现在和郭织女住在乌油镇,确实不像在西北经营商务的。

此事便不了了之。

可是,清哑不肯罢休了。

她又托高巡抚递上一道折子。

她在折子中写道:这算不算诬告?随便谁怀疑民女、没有证据都可以诬告民女,民女就得被关押审查?

以前的夏织造诬告她,现在的御史弹劾她,以后还有谁?

每一次她都乖乖地被审问、被调查。

明明没有证据,非得要她自己交代。

这样的事有完没完?

什么时候是个头?

郭织女生气了、反击了!

皇宫中,明阳子也发怒了。

当初审妖孽案时,他就觉得荒唐:无凭无据的,一定要他交代是如何教导清哑的,若交代不出,清哑就是妖孽;现在,又只凭猜测弹劾清哑,查了个底朝天,当他这个师傅是软柿子好捏是不是?

他对皇上和太后道:“弹劾我徒儿?真是笑话!什么狗屁御史,吃饱了没事干了,贪官污吏那么多,他们不去弹劾,弹劾一个造福百姓的民间弱女子,郭家要在西北做买卖用得着遮遮掩掩吗?分明是他们居心叵测、诬陷好人。仗的是谁的势?我也要弹劾!我就弹劾那两个御史!我弹劾他们居心叵测,意图辖制我徒儿,为他们所用…”

皇上见他怒发冲冠,急忙道:“皇叔息怒!”

太后放脸道:“皇上,那些人一再陷害郭织女,不得轻饶!”

前日六皇子带着蔡侧妃进宫,蔡钥向她说起郭织女被弹劾一事,很为织女不平,六皇子也在旁帮腔,她已经很不悦了,赶上今日明阳子生气告状,她便发作起来。

皇上道:“母后放心,朕定会还郭织女一个公道。”

他语气很坚定,就算太后不发话,就冲明阳子的面子——他还指望皇叔为自己治病呢,这时候可不能让皇叔分心——他也要惩治几个官员,为郭织女出气。

六皇子府,书房。

六皇子沉声对林世子道:“是我连累了他们。太子也真糊涂,也不想想,郭织女若想去西北经营,何必如此大费周折,直接去了谁还敢不让他们立足?这点都看不清楚,将来如何继承大统!”

林世子道:“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怕是针对殿下的。”

六皇子皱眉道:“他们发现什么了?就算发现又如何,方初并未插手其中。还真是不择手段,为达目的鱼肉百姓、牵连无辜,哪怕这个无辜是造福天下的织女也不放过!本殿下不用他们逼,做了这么久的风流皇子,也该让他们见识见识了。传我的令:这次不必留手,给我狠狠打击背后弄权之人。”

第724章 亲娘

林世子点头道:“也好,是时候了。还有一件事,郭织女该生了,殿下最好让王妃备一份贺礼送去。”

名为恭贺,实际是对牵累织女赔罪的意思。

六皇子含笑道:“这个不劳提醒,蔡侧妃早就预备了。蔡铭中了进士,蔡三奶奶也在四月初顺利产下一子,可谓双喜临门,侧妃给侄儿准备礼物时,便将郭织女那份也准备了。”

结果,那两个御史被罢官。

另有三个官员被牵连抄家。

与此同时,宫中爆出皇帝生病的消息,说明阳子一直没离开京城,不是因为太后,而是为了皇上,皇上病势已成,命不久矣。

消息传出,众皇子间争斗加剧,逐渐由暗转明,西北豪强逼迫良民卖身为奴、强势兼并土地一事,已经危及太子储君地位。

方瀚海得知这些消息,心猛抽抽。

因为他已知道这是清哑随手一挥引发的后果,连方初都没告诉呢,不是她成心要瞒着方初,之前那个折子她问过方初意见的,方初让她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所以后面这道折子她就没问他了。

对这个儿媳,他都不知如何说才好。

惹出事的清哑刚刚起床。

自她回来后,方初也留在乌油镇老宅陪她,将一应商务都交给牛二子等人经管,如有重要不决事项就来乌油镇向他回禀,特殊大事需要他出面的。他才亲去霞照处理。

昨日兴隆银号有桩业务,他不得不出面,去了霞照。

他一夜未归。清哑十分不习惯,幸好吴氏来了,有亲娘陪,她才好些。昨晚吴氏陪她一块睡的,母女两个说贴心话。

细妹撂开百子千孙帐,小心搀扶清哑下床。

吴氏在旁相帮,疼爱道:“又没什么事。怎不多睡一会?”

清哑道:“睡好了。”

老睡也不好,起来走走。更有益健康。

吴氏便端详她,见她面色粉艳,眼神清亮,满意地点头。“精神头是不错。饿了吧?我叫她们端饭来。”

细妹忙道:“太太,这些事叫她们做。太太陪姑娘就行了。”

细柔带小丫头端了水、洗漱用具进来。

众人伺候清哑洗漱毕,细妹亲帮清哑穿衣。

已经初夏,轻薄凉爽的夏装很容易穿戴,检束停当,细妹拿起慈恩大师送的紫檀木佛珠,一圈一圈绕在清哑右手腕上,紫黑色的佛珠衬得她皓腕洁白如玉;接着,她又将方老太太送的佛珠套在清哑左手腕上。左手腕上还戴着严氏送的玉镯,这个晚上睡觉不取下来。

清哑抬起左手送到眼前,玉镯内三颗鲜艳的红点清晰可见。

她微微一笑。用手摩挲,温润光滑。

吴氏走来道:“都好了,吃饭吧。”

母女两个对坐吃了饭,清哑又去给巧儿和沈怀谨讲课。

巧儿又来跟姑姑住了,沈怀谨则只是偶尔来小住。

半个时辰后,清哑才挽着吴氏道:“去园子走走。”

外面花木繁盛。她每日早晚都要坚持散步,今日更想去后园。因为她想方初,要在后园的河埠头等他回来。

吴氏一路同她说些闲话。

吴氏道:“看你这肚子尖尖的,你又喜欢吃酸,不吃辣,肯定是个儿子。”

清哑不确定道:“这说法灵吗?”

她其实也想吃辣,可是不敢吃。

吴氏道:“灵!不信等生了你看。”

清哑想说生男生女都一样,终究还是没说,怕扫兴。

吴氏又问:“奶娘都请好了?”

清哑道:“请了。我想自己喂孩子。”

吴氏忙回头看了看,见身后只有细腰和细妹跟着,其他人落后一截,才小声道:“还是让奶娘喂吧。大户人家都这样。自己喂奶,身子容易走形。再说奶娃儿也不是那么好带的,半夜起来喂奶,折腾一遍就睡不踏实了。要是碰上个爱哭的,更受罪。”

清哑解释道:“亲娘的奶是最好的。”

还有一点:若不亲自带,小孩子将来不跟娘亲。

要不然,大户人家的奶娘地位为何高呢?

就是因为带小主子带出感情来了。

吴氏道:“娘晓得这个理。可是你现在自己当家了,不像从前在娘家,大大小小的事不用你管;现在这家里家外的事你都要管,一个不当心,底下的人就要造反了。你有多少精神这么耗?”

清哑道:“辛苦是肯定的,可也有乐趣呀。”

吴氏见闺女不开窍,急了,道:“傻闺女,你怎还不明白呢?你又不是只生这一胎就不生了,往后还要再生第二胎、第三胎,女人不经熬,几个娃儿生下来,你就显老了。你再给娃儿喂奶,回头身子都变得不成个样了。男人家就不同,三五年过去,他还不到三十岁,比少年时看着更显威严。两下里一比,你跟他站一块,人老珠黄的,就算他没有歪心,别人也会痴心妄想,想法子往上贴…”

清哑停住脚步,震惊地看着吴氏。

吴氏轻声道:“听娘的没错!”

清哑点点头,道:“好。”

她把这话听进去了!

娘俩继续逛。

吴氏怕清哑对刚才的话存了心,又道:“你也别多想,娘就是叫你趁着年轻,多保养身子,别不当个数。女婿人是好的。”

清哑道:“我知道。”

又问道:“三嫂还好吧?”

吴氏笑道:“好,能吃能睡。娃儿有奶娘带着,她不用操心的。那娃儿也乖,晚上哼哼两声,奶娘起来喂他,他吃一饱接着又睡,一夜到天亮也不哭一声。我们都说你爹这名字起得好,都叫他小顺儿!”

清哑听得津津有味。

以前,对这些事她毫无感觉,等自己怀孕了,要生了,就不一样了,自然关注起来,丝毫不觉得繁琐。

方初上午没回来。

晌午饭后,清哑午睡了一会。

起来问细妹:“他还没回来吗?”

细妹摇头,道:“少奶奶别急,那么远呢,坐船要些时候。”

清哑点点头,叫上细腰又往后园子来了。

细腰陪着她,见她老往园门口瞄,没好气道:“你别老瞧!我叫小豆子他们几个在外面河里望着,少爷要是回来了,他们会告诉的。”

清哑不好意思地一笑,转过头去掐玫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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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5章 情深

细腰忙道:“我来,你小心刺了手。”

清哑道:“不要紧。我什么都不能干了,有什么意思呢。”

细腰看着她佯装兴致勃勃的样子掐花,心里叹了口气。只有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才知道,从昨天方初走后,她就百无聊奈,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虽说是新婚夫妻,可这样情深,将来如何?

细腰看着那个沉浸在思念中的少妇,忧心忡忡。

她跟着沈寒秋那些年,见惯了他四处奔走,他家里那些奶奶姨娘们,半年、一年不见他一面是常有的事,若都像清哑这样,怎活得下去?情深不寿,她很为清哑担忧。

清哑摘了几朵玫瑰,挑了一朵深紫红特别完美的,要给细腰戴。

细腰任她帮自己戴上了。

清哑打量她,微笑道:“人比花娇,花衬人艳。细腰,你真美!”

细腰沉默了一会,道:“少奶奶早上不是要给我画像吗?现在画吧。我叫人回去拿画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