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瀚海等人都不言语。

林姑妈惨笑道:“是了。想来你们都衡量过了,我家老爷的利用价值不如郭织女,她又生了个厉害的儿子,母凭子贵,所以你们权衡之下,宁愿放弃亲生女儿,也不敢得罪了她…”

三老太爷道:“住口!你触犯律法,让人怎么饶你?”

林姑妈冷笑道:“不过是利益权衡罢了。别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方老太太闷声咳了几下,就闭着嘴咕咚连吞了两口。

方瀚海见状,目眦尽裂,一把掐住林姑妈的脖子,道:“你这不孝的孽女,你还敢气母亲!我…我怎么没掐死你!”

他真后悔,后悔当日没有处死她,一了百了。

方老太太摆手道:“放开她。”

方瀚海无奈松手,退后。

方老太太悲声道:“你想的原不错。你怕一初知道会大闹,又顾忌老母的身子,又顾忌方家的脸面,还顾忌你妹夫和一双外甥女,你就想悄悄的了结此事,只要她两年后没了,也能对清哑交代了,也全了你的手足之情。可惜你终究失算了。这个不孝的孽女!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一个人若是自己往死路上走,谁也救不了她!你不该为她隐瞒,你就该来回我!!”

本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说不心疼是假的,然在儿子、孙子和方家全族的危机面前,这血肉之情生生地被泯灭了。

方瀚海泪如雨下,“母亲!”

当日做了决定后,他不敢告诉严氏,不敢告诉方初,就怕他们不依不饶,夫妻父子反目不说,闹出来惊动老母受苦,带累方家名誉受损。今日他才说这几句,母亲便知他用意,一时间百感交集,一贯心机深沉的他失态了。

都说知子莫若父,母亲却最懂儿子的心!

很快,方瀚漫带着方则来了。

大太太和蒋妈妈也来了。

蒋妈妈上前,从袖中掏出一个暗红色的瓷瓶给老太太看。

屋里寂静下来,众人心都提了起来。

林姑妈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

老太太微微点头,示意蒋妈妈站到一旁。

她扫了一眼众人,缓缓开口,道:“从今日起,二老爷卸去家主之位,由则儿继任方家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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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5章 杀女

方瀚海仿佛早有所料,低着头一声不吭。

方则来时已听大伯说了林姑妈暗害嫂子的事,却没想到连父亲都受了牵累,以至于要他接任家主,不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几位老太爷也道:“则儿还这么小,这怎么行?”

方老太太目光锐利,沉声道:“不行也得行!为今之计,二老爷再任家主,难以取信于人,对方家只有害处没有好处。相反,则儿继任,即便行事有些差池,但确保了方家的声誉。再有他大哥和他舅舅护着,高家帮着,沈家也不会为难,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众人都明白了,也沉默了。

方则道:“可是祖母,孙儿…孙儿怕…”

怕担不起这重任。

四房老太爷建议道:“不如这样,让一初回来。他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共同撑起方家。此举也算给郭家一个交代。”

方则急忙道:“对,对。让大哥回来。”

方老太太摇头道:“一初不会回来的。”

又向方则道:“玉不琢,不成器。这时候让你接任家主,也是对你的考验。别害怕,遇事多问你大哥大嫂,他会帮你的。”

众人便明白了,这是让方初在背后支持方则。

也只有这样处理,方初和清哑才会像以前一样帮助方家。

若是方瀚海不退,或者让方瀚漫继任家主,都不可能获得这个结果,只会结一堆仇人;若传了出去,连朝廷都要降罪方家。

林姑妈看的愣愣的,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仿佛回应她,老太太朝她看了过来。

林姑妈被母亲犀利的目光盯的低下了头。

方老太太又对大太太道:“当日你们要把亦真给一初做二房,问我,我说一初不会同意的。你们是不是误会我其实赞成这件事?”

大太太低下头,心想难道不是吗。

方老太太道:“我不过是委婉告诫你们。谁知都是蠢材,听不明白。别说清哑有个儿子傍身,便是她无子不能生养,你们也不能塞个妾给一初。方家多的是能绵延子嗣的媳妇,然请下御赐牌坊嫁入方家的只有郭织女一个!”

说到这,她陡然提高音量,厉声道:“那牌坊不是一初死后建造的,是在他和清哑定婚时建造的!这不仅是郭清哑的贞节牌坊,也是方初的贞节牌坊!那是他们夫妻感情的见证!方、郭两族都要竭尽全力捍卫它、守护它!才两年,你们就要帮他纳妾!这是让全天下都笑话我方家儿子无情无义吗?!”

众人如被雷击,轰然醒悟。

便是方瀚海和严氏,之前也没想到这一层。

他们不赞成把林亦真许方初,只是不想勉强方初而已。

方老太太严厉道:“从今以后,谁也不许干涉一初的家事!便是郭清哑真死了,也不许给一初娶继室。除非他自己想娶。男人如果变了心,什么规矩也拘不住。那牌坊也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严氏含泪道:“是儿媳糊涂了。”

她虽然没有参与,也没有坚决阻止。

大太太见状,也急忙请罪,心里却难受的要命,想老太太既有这道理,为什么不明着告诉众人?害得她当这个出头的椽子。

方老太太不理她,又向林姑妈冷笑道:“你说我们权衡利弊舍弃了你,这话原也没错。就说这次清哑被你暗害,她能顾全大局,找上她公公处理此事,又不失自己的尊严。智慧、勇气、胸襟、手段无一不全;对夫君、对公婆、对方家、对郭家、对外界,无一不顾,便是她婆婆也做不到这样周全。你说,这样的孙媳妇我不选,我会选你这个自私自利、背弃祖宗的外嫁孽女吗?

“便是福缘你也比不上她:那等凶险情境下,你都害她不死;这次,连她一岁多的儿子都知道为她出头。你拿什么比她?!”

知女莫若母,老太太最知道如何击溃女儿心防。

林姑妈彻底崩溃,绝望地看着母亲。

她受不住母亲寒冰样的目光,哭道:“母亲,女儿错了!女儿不求活命,只求母亲能原谅女儿,那女儿便是死也能瞑目了。”

老太太道:“我不原谅你。”

语调刻板,却极坚定。

不肯原谅她,不是因为她丧心病狂毒害侄媳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她在临死前悔悟,做母亲的应该原谅她。

不肯原谅她,是因为她一错再错,辜负了兄长对她的手足之情,令方瀚海陷入难堪境地,令方家陷入难堪境地。

不肯原谅她,因为她玷辱了侄儿对她的尊重和信任,方初不是查不出来,只因她是他嫡亲的姑妈,所以他一直没有不择手段地对她。

不肯原谅她,因为她这个方家女儿还不如郭清哑,郭清哑不是斗不过她,是顾忌方初两难的身份立场,顾忌方家的体面,顾忌老祖母的身体,而她却利用娘家人对她的信任肆无忌惮!

老太太示意蒋妈妈把瓷瓶递给林姑妈。

又肃然道:“你我母女今日缘尽。这是鹤顶红,你自己动手吧。我亲自处决不孝的女儿,一切后果我自会承担!”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大太太看看那幽暗的瓷瓶,又看看威严的婆婆,一股森寒的凉意从脚底直窜上来,恐惧得浑身打颤,捂住嘴倒退一步。

她即便没有严氏和林姑妈的才智,也明白:老太太冷酷地当着两个儿媳面亲手处决女儿,是警告她们,特别是警告她。

她承受不住,眼一翻,晕了过去。

方瀚漫急托住她,咬牙屏息,不敢惊动众人。

严氏也骇然,自问若是方纹犯了同样的错,她下不去手。

只有方瀚海神情冷然,因为他已经下手过了。

几位老太爷也静默,二房老太爷死后,方老太太能镇住方家,凭借的当然不是慈眉善目,他们都知道她的手段和厉害。

林姑妈在一群亲人环视下,面如死灰。

她握着那个暗红色的瓷瓶,指关节攥得发白,幽幽道:“亦真和亦明什么都不知道。求母亲照拂她们。”

方老太太盯着她,没有说话。

林姑妈仰头喝下鹤顶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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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我必须求票!谢家是如何败落的,方家为何昌盛,由此可见一斑!

第766章 雷霆

再说方初,从祠堂出来疯狂疾奔。

他心中充满毁天灭地的愤怒,还有羞愧、伤心、后怕…各种情绪掺杂,已失去常态,沿路遇见客人和下人向他招呼他也不理。

先是父亲,再是郭勤,都查明了清哑被害内情。

可他这个被清哑终身依靠的夫君却无所作为!

父亲使的什么手段他不清楚,郭勤一定对林姑妈下了药。为了清哑,小少年有些不择手段、不够光明磊落,但查明了真相,比他强。

他为什么没有对林姑妈使这样的手段?

因为那是他的嫡亲姑妈,他心有顾忌。

林姑妈和方家其他女儿不同,不仅得祖父母宠爱,也和父亲兄妹情深,父亲很疼爱这个妹妹;林姑妈也不是庸俗的妇人,她优雅、睿智,是方家最出色的女儿;亦真表妹也不是庸脂俗粉,他一直把她当妹妹一样呵护,对她的一片痴情,他即便不接受,也不忍轻视践踏。

可是结果呢?

残酷的事实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他的姑妈竟然当着他的面加害他妻子,这还不算完,事不成之后,他的父母和族人居然联起手来算计他和清哑。

这就是他信任的血脉亲人!

他几乎被这真相给逼疯了。

正无头苍蝇一般乱走乱撞,迎面来了林亦真,陪着小心含着笑,怯生生地叫“三表哥!”

方初停住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心问,亦真表妹也参与了这事吗?

即便没参与,也应该知道的吧。

林亦真见他脸色不好,更不安,垂下眼睑,捏着衣带,轻声道:“对不起,初表哥。我…”

果然她知道!

不然为什么道歉。

方初盛怒之下,再不留情面,冷冷道:“今生今世,我永不要再见到你!你也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风一般刮过她身边,决然而去。

猛见前面堂上有许多人,忙站住,辨认了一下方位,发现自己正站在大楼堂和后楼堂之间的天井院内,遂脚下一转,往右边跨院走去,从这边去往内院找清哑。

林亦真刹那间脸上失去血色,脑子一片空白。

她羞愤之下,不辨方向,看准一个门就往外冲去。

丫鬟在后连声叫喊“姑娘!姑娘!”

她也不理,因为根本就没听见。

她满心后悔,还绝望!

自从高三少爷遭难以来,她一直承受非议,亲事艰难。好容易定下心来选了史家儿子,母亲忽然告诉她和男方八字不合,还说史家是海商,大海上闯荡最容易出事,回头若是史家少爷有个好歹岂不又是她的罪过,不如早些撒手。这门亲便又黄了。

此后,她的亲事更加艰难了,越来年纪越大。

去年方则成亲时,她见清哑对她们母女十分冷淡,先还不明白缘故,后想起她曾和表哥议过亲,清哑那时就对她十分抵触,生产时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防备她也可以理解,她便释然了。

后来祖母病重,她们匆匆离开方家,才算息事。

这次来外祖母家,母亲却想把她许给表哥做二房。

她听后大惊,竭力阻挠,说这事绝不可能成。

她有些想不通:以母亲的傲气,上次有人要娶她做继室,母亲还不答应呢,怎会让她给人做妾?再说表哥表嫂也不会同意的。

林姑妈早预备了一篇说辞等着她。

林姑妈先指明了她处境的艰难,年纪已经不容她荒废了,又说清哑也同样艰难,若是清哑和方初能接受她,难道她也不愿吗?虽是做二房,也算终身有靠,比随便将就嫁一个强多着呢。

终是她痴心,听见“若表哥表嫂接受”这样话,便生了不该有的期盼,想着清哑性子虽静,却最纯真,若真接纳了她,未尝不能效娥皇女英共侍一夫;至于表哥,那更是心中所爱,做妾便做妾吧。

林姑妈微笑,“都交给我。你只等着。”

她便缩在房内不出去,等结果。

结果等来的却是一场更大的打击和羞辱!

原以为母亲是让外祖母或二舅母悄悄地征询表哥表嫂意见,谁知竟是联合大舅母等人当众逼迫表嫂,以至于事态恶劣再无转圜。

听说了表哥的誓言,她从美梦中悚然惊醒,后悔不该痴心妄想,羞愧得无地自容,若非顾忌外祖母寿辰,当时就要离开方家。虽未离开,中秋节那日,她和妹妹根本不敢露面。

关在房内这几日,她逐渐想开:明日她们就要离开方家,在离开前,她应该向表哥表嫂道歉,把话说开。

刚才碰上方初,她便鼓起勇气向他道歉。

不料表哥却动了雷霆之怒,说出那样无情的话。

她再无法承受。

她不辨方向地跑出二门,跑出大门,跑到河边,跑到街上,跑出了城,跑向田野…

也不知跑了多久,把方家、表哥、丫鬟统统甩开了。

天色暗了,她站在江堤上,对着滔滔江水失声痛哭。

她迷失了方向,也迷失了人生的方向,恍惚间失脚滚下江堤。

方家,林姑妈的丫鬟小曦目睹了方初对林亦真无情的呵斥,心头升起不详的预感,匆匆回到客院,叫人请林亦明回来。

她颤声问林亦明:“太太呢?”

林亦明道:“外祖母叫去祠堂了。”

小曦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林亦明诧异地问:“你怎么了?”

小曦扶住桌子站稳,哭道:“姑娘,快去,快传信回去请老爷来救太太,晚了恐怕太太就没命了。”

林亦明霍然站起,“你说什么?”

小曦哭道:“快去!我去找太太。”

林亦明一把揪住她,道:“你说明白!”

小曦艰难道:“当日是太太…害的初大少奶奶…”

林亦明满脸呆滞,喃喃道:“我不信,我不信!”

小曦道:“二姑娘,方家恐怕已经查清了,老太太这才叫我们太太去祠堂的。刚才大姑娘碰见初少爷,向初少爷道歉。初少爷很愤怒,叫她走,还说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她。这不是知道了是什么!”

林亦明这才慌了,团团转起来。

她也算聪明,想了一想,道:“你别慌!娘是外祖母的亲女儿,外祖母和舅舅再生气,也不会对她下狠手;况且表嫂又没事,就算上公堂也不会判斩刑,我娘暂时应该没危险。你会武功,跑得快,你就回家去找父亲,把事情告诉他,要他赶紧来方家救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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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7章 刻骨

小曦摇头哭道:“二姑娘你不懂,方家绝不会让这事闹上公堂的,一定会私下处置。初少爷又那样爱重郭织女,他绝不肯罢休,解决的法子只有一条:就是太太死!我不能走,我要去给太太顶罪。是我下的手,他们不会放过我的。要救太太还需老爷来。太太是嫁出门的闺女,方家没有权利私自处置她。你赶快派人传信给老爷吧…”

说完,不等林亦明回应,她就转身跑了出去。

林亦明吓呆了,哆嗦着追出去,还想问。

这几息的工夫,就见小曦被一个青衣汉子给夹着,闪入假山后不见了。虽未照面,但从那汉子身上装束来看,应该是方瀚海身边的护卫。——这是要灭口?!

林亦明心惊肉跳,差点喊出来。

待反应过来,她死死咬紧嘴唇,一步步后退。

她努力平复心情,回房写了个纸条,一路左躲右闪去鸽园,请人传信给父亲,看着鸽子飞上天空,她庆幸没被人拦阻。

殊不知,方奎一直跟着她,眼看她传了信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林亦真祈祷父亲接信后赶快来救母亲。

便是母亲犯了法,也罪不至死。

方家不能滥用私刑,不明不白地将她的母亲处死!

她宁可将事情闹开,宁可母亲被流放,好歹活着,也不愿母亲就这样无声无息消失,果然这样,她绝不甘休!

她才回到客院,就有婆子匆匆来报:姑太太疾病发作,在祠堂晕倒了,现已被送回老太太院中,正请大夫诊治。

林亦明被巨大的恐慌笼罩,哭着赶往春晖堂。

然她被阻挡在外厅,说大夫正在为林姑妈诊治,让她在外等候。她深知内情,哪里肯信,命丫头找大姐来。人回说表姑娘跑出去了,已经禀告了方家管事,正派人四处寻找呢。

林亦明感觉天塌了,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紧要关头,她想起清哑。

她一咬牙,便来寻清哑。

方初回到住处,一面命人收拾东西,一面派人去叫清哑。

清哑匆匆回来,见他脸色难看,忙问怎么了。

方初抱住她,喃喃道:“对不起雅儿,是我没用…”

一面将祠堂的事三言两语告诉了她。

清哑震惊万分,问道:“勤儿怎么知道的?”

不等他回答,又匆忙道:“公公查姑妈的事我知道,是我找他的。他答应我两年后给交代,还剩一年。他…”

方初打断她话,愤怒道:“那是他的缓兵之计!这不,母亲和姑妈不就联手逼你答应亦真表妹进门吗。若得逞,你再说那话还有谁信,人家只会说你嫉妒生事…将来…”

——将来你也会没命的!

他的清哑那么单纯,怎么会是父亲的对手!

父亲,那是老狐狸!

加上祖母和姑妈,方家一家子的狐狸!

清哑怔怔地看着他,是这样吗?

她犹豫道:“不会吧?公公虽然心机深了些,但还算言而有信,他应该不会骗我…他这么大年纪了,骗我…”

她觉得公公拖延处置林姑妈有可能,但不会害她。

方初见她如此天真,又气又心疼。

正在这时,吴氏带着郭勤巧儿来了,也说要马上走,还要带清哑走,吴氏一面流泪,一面低低地咒骂。

清哑顾不得安慰她,先问郭勤巧儿怎么回事。

原来,巧儿那日偷听了方瀚海审问林姑妈,见事后方瀚海只把林姑妈赶走了事,居然不为清哑报仇雪恨,气坏了。回去后,小女娃就和郭勤商议,要想法子揭露林姑妈的恶行,为姑姑出气。

结果,林姑父调任溟州去了,此事便耽搁下来。

今年初,林姑妈又随林姑父调任回江南,接着便传出高三少爷受清哑连累的流言,郭勤认定是林姑妈在背后捣鬼。

这次明阳子来,方初向他请教,毫无结果。

郭勤和巧儿却偷偷找了明阳子,将内情告之。

明阳子大怒,郭勤趁机问他可能制出一种药物,像方瀚海那样,让林姑妈吃了乖乖说出自己干的害人事,将她当众揭露。

明阳子傲然道:“当然能!用曼陀罗和大麻炮制…”

其实方瀚海给林姑妈吃的药是玄武王密赠的,而玄武王那药正是出自明阳子之手。当下,明阳子便为郭勤制了这药。

郭勤得药后,便和巧儿找严暮阳商议对策。

前日,巧儿眼看林姑妈和大太太等人逼清哑接纳林亦真,新仇加旧恨,简直火上浇油。等郭勤严暮阳一到,三个孩子便策划在寿宴这日“三堂会审”,当众揭露林姑妈的恶行,要方家给郭家一个交代。

他们拉拢了嫉恶如仇的方利,实施了这一切。

清哑这才明白,又慌张又不安。

她的初衷是不想闹开让方家出丑,方家可是她婆家;方初和方家闹翻,更不是她想看到的;把婆家逼到死角,更于她名声不利。

然若方家人真联合起来算计她,那就另当别论了。

但她总觉得不像,至少她可以肯定方老太太没有参与。

她便对方初道:“祖母应该不知情。今天老人家过寿,知道姑妈这事,心里肯定难过。你不该那样说,太性急了。我们还是等等再走…”

方初百感交集:她就这么把他放在心坎上,哪怕在她受他家人迫害的时候,还为他和他家族考虑,而不是只顾发泄自己的仇恨。

什么是刻骨铭心的爱,这便是!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对这个女子爱到骨子里,觉得他们已经血脉相连,不分彼此,她成了他心尖尖的一部分,一碰就疼。

正在这时,林亦明来了。

她满脸是泪,不管不顾地闯进来,“扑通”一声跪在清哑面前,哭道:“表嫂,是我们对不起你!可表嫂是个有福的,到底没事。还望表嫂大人大量,帮我娘说个情吧…”

方初听了她哭诉,脸色十分难看。

他伸手指向门外,怒喝道:“出去!”

林亦明双手揪住清哑裙子下摆,哭道:“求求表嫂…”

清哑皱眉,她忍了这一年多,都还没伸冤呢,林亦明倒来求她帮林姑妈说情,这叫什么事?

若她不去说情,是不是她就无情了?

方初怒道:“你凭什么来求你表嫂?她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连拒绝喝药的力气都没有,那时你说的什么?”一面弯腰掰她手指。

吴氏也骂道:“害人的来求没害死的,真是稀奇!”

一面喊细妹师徒来,问怎么随便把人放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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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8章 嘱托

细妹细腰忙赶来,方初已将林亦明扯开,令细腰送她出去。

林亦明拗不过细腰,被拖着往外走,强转头向方初哭道:“是母亲糊涂,可她到底是你亲姑妈呀!”

郭勤道:“姑妈怎么了?他姑妈就能害我姑妈!”

正闹着,老太太身边的蒋妈妈来了,请他们去春晖堂,说老太太病重,所有儿孙都去了,请他们也去,老太太有话嘱咐。

方初、清哑、林亦明齐齐怔住,均感觉不妙。

春晖院,老太太卧室外间,乌压压聚集了一群人。

几位老太爷、方瀚海兄弟们、严氏妯娌们都在,除了众位长辈,方则等兄弟,方纹等姊妹,还有高云溪等孙辈媳妇也都静候在一旁。

方初和清哑是最后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