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勤看这阵势,哪里还不明白。因想:看来这几天休想腾出工夫去见杜姑娘了。不过不要紧,织锦大会闹得这样沸沸扬扬,她必定也听说了。我是郭家少东,自然要忙这件事,她不会怪我的。等大会后,总有见的日子,那时再告诉她也是一样。

此后几天,两兄妹就马不停蹄地忙起来。

郭勤再没去田湖“碰见”杜姑娘。

这日,陈家宴请织造行内有头脸的商家。

适哥儿一早就听见外面吵嚷,在上房躲不住了,要出去。

外面那么多人,遮遮掩掩地出去,肯定被人怀疑。可适哥儿生来就是主子,在人前就没畏缩过。他瞅了个机会,急急忙忙就跑出去了,逢人就问“姐姐,看见如棋姐姐了吗?”

一丫鬟道:“如棋呀,先在外面见过她。你去找找。”

适哥儿谢了一声,忙忙地跑去找了。

出了上房院子,又见了一个媳妇,又问如棋姐姐。

那媳妇回头指道:“如棋刚过去。”一面好奇地打量他,问道:“你是哪屋里伺候的?叫什么名字?”

适哥儿早跑了,却也没忘了回答:“我叫棋儿!”

仿佛急着要走,又不肯失礼,边跑边答。

那媳妇笑了,自语道:“原来是如棋妹妹。”

如棋有个妹子叫小棋,她家说要送进来当差呢。

适哥儿不知人家替他想好了出身,很快追上了如棋。

他本来不过借着找如棋的名头掩饰自己而已,等出来了,他又有了主意,决定就找如棋,把身上这身脏衣裳给换了。

如棋看着从天而降的“妹妹”,有些愣。

适哥儿求道:“姐姐,我身上衣裳脏了,你能帮帮我,先找一身给我换了么?我怕挨骂。”为什么挨骂,没细说。

如棋很容易就信了他。

实在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她怎么能想得到适哥儿不是陈家人呢?

她带着适哥儿回到她房里,找了一套干净衣裳给他换,一面想问他在哪位主子跟前伺候,怎么弄脏了衣裳等。

结果,不等她问,适哥儿自顾说起来。

“听老爷和太太说今天要来好些人呢,都是有身份的。”

意思他在老爷太太身边伺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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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6章 传信

“听说织锦世家也要来人呢。姐姐,我再梳个头,回头咱们一块去瞧热闹。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姐姐,你头发梳得真好,帮我也梳一个吧,今天来许多人,别让人瞧见我不妥。姐姐…”

他一句接一句,根本没给如棋反问的机会。

如棋想当然地认为,他是老爷太太带来的。

再被他一捧,立即就欢喜了。

如棋帮适哥儿梳头,适哥儿问:“姐姐几岁了?”

如棋道:“九岁了。”

适哥儿想,比他大两岁。

他道:“我也九岁了。”——自己给自己长了两岁。

他身高和如棋差不多,如棋也就信了。

半个时辰后,适哥儿和如棋从屋里出来。

一媳妇见了她们惊讶道:“哟,如棋,这是谁?好个漂亮的丫头。怎么跟你像两姐妹似的?”

适哥儿抢着道:“我是她妹妹!”

那媳妇道:“怪道这么像呢。”

旁边另一人也道:“两人都一样精神。”

一面感叹,一面把她们看了又看。

等她们过去后,两个英气的小姑娘互相对视一眼,一齐发笑,好像做了什么淘气的事儿,藏了什么秘密一般,手拉手跑向前面。

适哥儿边跑边笑道:“如棋姐姐,我就做你妹妹。”

如棋道:“好!我们跑去玩不要紧吗?”

适哥儿道:“不要紧。这么多人呢,谁管我们在不在。我跟你说,今天要来好多人呢,不去前面瞧热闹可惜了。”

如棋很喜欢这个活泼的妹妹,想当然地以为,她在太太面前很受宠,才敢这么大胆;而她自己也是特殊的,所以,就跟着放肆了。

适哥儿带着如棋去外宅,当然不是看热闹那么简单。

陈家今天要来许多客人,他想找熟人。

结果,他和如棋转了一圈后,一个熟人也没看见。

方家的、郭家的、严家的、沈家的,所有他认识的人家一个熟人都没见,他生气地想,姓陈的老东西好大架子,连方家也不请。

他真是冤枉陈老爷了,以陈家这样的家世,还够不上资格和织锦世家相交。当然,帖子肯定会下,但人家却不会亲自来,顶多派一个管事或者族人前来,尽到礼数也就够了。

适哥儿认识的都是有身份的,下面人不太认识,才以为陈家没请。找一圈没找到,正想走,忽见陈老爷引着方瀚海往厅堂去。

面对陈老爷满脸赔笑、众人招呼,方瀚海淡淡虚应。这举止不但没显得他无礼,反衬出他器宇不凡,在众人中鹤立鸡群。

哎呀,亲爷爷来了!

适哥儿霎时眉开眼笑。

方瀚海会来陈家,还是适哥儿一番作为造成的结果。

适哥儿那天放了些流言出去,说陈家要踩着织女上去,方家很快得了消息;方瀚海本就在留意陈家,再一听这话,便亲自来了。

一时到了厅堂,让座献茶,又寒暄。

“没想到方老爷能赏脸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呀!”

陈老爷一面对方瀚海客气,一面在心里猜测他的来意。

“陈老爷客气。在下也不敷衍,就说实话了:最近方某原是没有心情出门的,为了什么,不说诸位也都清楚。然俗话说的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方某孙儿失踪,死活不知,如今是病急乱投医。听说陈老爷请客,便过来了,想借此机会请各位行内朋友援手。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哪位就能察觉线索,那就是方某恩人了。方氏一族将感激不尽!”方瀚海抱拳,先对陈老爷,后对堂上众人,神情沉痛、言辞恳切地说了一番话。

“方老爷请放心,陈某一定会留意的。”陈老爷急忙表态。

他说了不算,还招呼所有来客,代方瀚海恳求、卖人情。

同时他心里也松了口气,觉得方瀚海这理由说得过去。

众人忙都纷纷表示,一定帮方家留意动静。

一时又有人义愤填膺地骂那掳走方家长孙的人手段下作。

方瀚海适当地接受众人安慰,又对陈老爷再三感谢。

外面,适哥儿扯着如棋转了无数圈,好容易看见方瀚海出来了。

方瀚海来了陈家,怎能不到处看看呢!

人有三急,他也要如厕不是。

正慢悠悠地走着,忽然两个小丫头从面前跑过,其中一个经过他身边时,手飞快地往他腰间塞了什么东西。

他本能就想捉住她,却慢了一步被她跑了。

他摸着腰间那纸团,疑惑地去了净房。

那纸团自然是适哥儿塞的。

他在如棋那发现有描画花样的纸笔,就趁如棋不注意写了个小纸条,想着等会找到熟人就把这个塞给他。正写的时候被如棋发现了,问他写什么。他装害羞说乱画的,捏做一团藏了起来。如棋以为他胡乱画的玩意儿,不好意思给人瞧,也就没追问了。

适哥儿在纸上写道:“陈老爷是坏人。他没有鸟。”

所以说,小孩子终究是不靠谱的。

聪明什么的,也只是看情形。

首先,爷爷来了不想法跟爷爷走,塞什么纸条呢?

其次,就算传信,也该写些有用的吧,可他不写自己在陈家,也没写是陈老爷掳走他,却写了这么没头没脑两句话,谁看了能明白?

可是,他就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么写了。

陈老爷是坏人——掳了他当然是坏人,且眼下对方家郭家来说,坏人就是掳走他方无适的人,适哥儿认为自己表达很明白。

至于第二句,那是昨天晚上陈老爷洗澡时,他看见陈老爷胯下什么都没有,他当时躲在床底下,都看得好奇死了,恨不得爬出来凑近了细看,一个男人怎么能没有鸟呢?

陈老爷是女人?

适哥儿觉得一定要把这事告诉人。

任何人,都要学会自立自强,这是肯定的。

然不可否认,家世和父母也很重要。

很多时候,大家拼爹拼娘拼家世!

适哥儿自己不靠谱,可他运气好啊,有个智深如海的爷爷,把他那两句话加以延展、扩展、伸展,再往纵深挖掘,适哥儿想表达的他想到了,适哥儿没能表达的他也替他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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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7章 癖好

他想:陈老爷没有鸟,是不是太监?

这太监跟废太子有没有关系?

陈老爷从北边来的,跟废太子有关吗?若有,那跟卫昭必定也有关。那掳走方无适的人说不定就是姓陈的,是卫昭在后策划的。

这小丫头传信给他,说明方无适没死?

再大胆设想,传信的人会不会就是方无适本人?

若不是方无适,也一定是救了方无适或者正帮助方无适。

退一万步想,这陈家也和掳方无适有关。

方瀚海原本只是来陈家探探的,意外得了这收获后,他也不走了,一来想找刚才那丫头,二还想进一步再探陈老爷的底细。

他比适哥儿靠谱多了,撕下一半纸条,悄命人立即送回家,传去清园让方初辨认,是不是适哥儿的字迹。

再回到厅堂,他和各方来客寒暄起来。

与先前不同,这会儿他应酬十分周到,对每个人都招呼到了,三两句话就扯到失踪的孙子身上,恳请大家帮他多多留心,他感激不尽。

那些小商家都受宠若惊,也都大喜,刻意逢迎他。

陈老爷见此情形,纳闷之余想:他急于替孙子报仇,真是病急乱投医了,这些人能顶什么事,若依靠这些人,方家也太无能了。

他有急事,又不好走开,只好陪着方瀚海干耗。

方瀚海一面虚应,一面四下找刚才那两个丫头。

结果遍寻不见,又担忧又着急。

适哥儿和如棋被陈太太叫走了。

如棋看着面前这个蓄着长须的威严男人,没来由地浑身发抖,悄悄地往适哥儿身边靠了靠,捉住了他的小手当依靠。

她原是贫寒人家的丫头,当年万忠媳妇将她全家买来,因见她聪明,便刻意调教她。因她下棋有天赋,便给她取了个“如棋”的名字。又命人教她弹唱等技,以图大用。如棋家人对她的命运心知肚明,不但不愁,反以为女儿要出人头地,自豪的很。

如棋还有个妹妹,家人顺着她的名字取名叫小棋。

如棋的确聪明,那万忠媳妇近年教她的课业中,就有如何伺候男人一项——这世上有种人,喜狎玩幼童——她虽年幼不知事,也隐隐觉得不妥,只她全家性命都在陈家,她脱不得身,便以各种借口阻止妹妹小棋进来当差,就怕步她后尘。

今日见了面前这个男人,小女孩便知自己的命运了。

她是女孩子,对男人异样目光,本能地害怕。

可适哥儿是男孩子,再者他怕过谁?在他眼里,面前这老男人眼神贼溜溜的,哪比得上他爷爷有威严和气度!

陈太太目光一溜,道:“还不给大…给老爷请安。”

如棋没了之前的活泼精神,战战兢兢,声如蚊蚋。

适哥儿却笑嘻嘻地福了福身,道:“请大老爷安!”

那大老爷来回打量他们一阵,然后对陈太太点点头。

陈太太一笑,说老爷最好风雅,也最爱才,听说如棋聪慧,于棋艺上有天分,想要试她才情,“好好表现,自有你的好处。”

如棋脑子一片空白,没了平日的灵动。

适哥儿却来了兴趣,忘了自己身份,忍不住对着棋盘指手画脚地点评,教如棋应对,还颇有章法。

那老爷看着适哥儿,目光亮了。

一局下来,自然是两孩子输了。

但是,那老爷看两个女孩子的目光却隐露赞赏。

他招手,让他们两个到他身边去。

如棋脸都白了,靠过去,老爷拉着她手摩挲,她身子便僵硬了,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想抽出手来,又不敢。

适哥儿笑嘻嘻挤到如棋前边,好奇地打量那老爷。

他心里却骂:“老不羞!摸人家女孩子手。”

他虽年小,也知避讳,这老东西一把年纪了拉着如棋姐姐的手揉啊揉,一看就不是好货,他自认是男儿,不怕,所以挡在了如棋前面。

老爷见他举止大方,不像如棋畏缩,便有几分喜欢了;又细看他容颜:一字眉黑长,凤眼明亮,更加喜爱,不自觉放了如棋,将他紧紧搂在胸前,盯着他问:“你不怕我?”

适哥儿就算是男孩子,也不喜被这样一个老男人搂着,又不是他亲爷爷,况且他现在是女孩子模样,搂这么亲热做什么?

适哥儿眼珠一转,一把揪住那老爷胡须猛扯——

那老爷疼得一龇牙,心下大怒,正要放脸呵斥,就听适哥儿笑道:“不怕!老爷看着好亲切,又威严,像个大人呢。老爷是大官吧?”

他还套上话了!

那老爷瞬间把怒火没了,笑了,又挥手命上前斥责的陈太太退后,道:“你倒有些眼力劲。嗯,不错,是个机灵的。不过,下次不可拽老爷的胡须,不然小心老爷打你屁股。”

适哥儿手指缝里夹着两根胡须,歪着头说下次不敢了。

那老爷见他畏惧,反觉没趣,又说“要扯,也要轻点。”

太过死板了不好玩,这孩子有趣!

陈太太吊起的一颗心放下来,松了口气。

少时,陈太太命适哥儿和如棋退下。

“你们不用做事了,好好歇几天。不许出去。”她对两孩子道。

适哥儿趁机要求和如棋住一块。

陈太太自然满口答应,要吩咐人去安置他。

适哥儿忙道:“我没什么东西,如棋姐姐帮我就好了。”

陈太太便罢了,

看着二人去了,她才回头,媚笑着,往老爷怀中一坐,道:“大人,这两孩子可还满意?这可是妾身妹妹调教了五六年的。”

那大人道:“唔,还不错。那个小的更好。”

陈太太笑道:“这也是大人的福分。原只想着把姐姐送给大人的,她妹妹是才来的。她妹妹没受过调教,反少了畏惧之心,露出天然本性,倒合了大人心意了。这不是大人的福分是什么?”

那大人伸手点她红唇,道:“就你会说话!”

陈太太笑道:“等织锦大会过了,再将她们送给大人。眼下先搁我这,省得引人瞩目。”

那大人道:“正该如此。别给我惹麻烦才好。”

又问:“怎么陈老货还不过来?”

陈太太道:“方瀚海来了,他绊住了。让妾身给大人赔罪。”

那大人道:“方瀚海来了?他知道了什么?”

陈太太道:“这倒没有,只是…”

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床上,绣帐放下,满屋靡靡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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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8章 搭梯子

适哥儿出来,见如棋依然惶惑,忙叫她别怕。

如棋看着适哥儿,欲言又止。原本说棋儿是她妹妹,只是玩笑话,谁知大家都当真了,现在更要和她一起被送去伺候人。如棋心中愧疚,想要道出真相,又怕把妹妹小棋拖进来。小小的人儿,在良心和姐姐的责任间拉锯般斗争,不知如何是好。

适哥儿却不管,拉着如棋又跑了。

陈太太刚告诫过,不许她们乱闯,可适哥儿哪肯安静,到处转,一转转去了停车轿的屋子,钻进了那轿子。

前面,正暗流汹涌。

方瀚海要找刚才传信的小丫头,目光只在丫鬟们身上打转。

这一来,便露了端倪,陈老爷见了诧异,心想原来姓方的是个好*色的,眼珠一转,命人叫了个绝色的丫鬟过来给方瀚海斟酒。

方瀚海见那丫鬟对自己挨挨擦擦,又抛媚眼,不禁羞怒,把脸一沉,吓得那丫鬟手一抖,站直了;正在这时,有两个小丫头送新换的手巾等物过来,方瀚海急忙又盯着细瞧,看可是刚才那两个。

陈老爷更加愕然,低头想了一会,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也是个“特殊”癖好的!这老东西,装得一派正经,谁知喜欢雏儿。

他冷笑一声,对身边人附耳低语几句。

少时,方瀚海身边便多了两个粉团团的小丫头。

方瀚海额头青筋直跳,强忍着把陈老爷千刀万剐的心思,对那两个小丫头瞧了一瞧,确认不是刚才那两个,便冷下脸。

陈老爷看了纳闷:嫌弃这两个不好?

也对,方家是什么人家,方瀚海既有这癖好,必定会选出类拔萃的来伺候,普通的女孩子怎会入他眼。

他便转开了心思,要选一个出色的孩子来伺候方瀚海。

正思谋时,门外又来了一位想不到的客人——郭大全!

郭大全一见陈老爷,就把着他的手臂,呵呵笑道:“我本来是没空来的,听街上各处都在议论,说陈家要踩着郭织女的肩膀扬名——”抬手制止陈老爷的急切辩解,挑眉道——“放心,兄弟不是来找事的,我是来结识陈老爷的。陈老爷这样有志气,兄弟佩服啊!当年兄弟也是小门小户起来的,比陈老爷现在还不如呢,怎敢笑话陈老爷!”

不等陈老爷开口,又抬眼扫视一圈众来客,笑道:“今日若是我不来,人家还当我郭家没心胸,容不下人,要排挤、打击陈家呢。郭家若是那样的人家,又怎么会定下‘郭家无秘密’这样的规矩呢?”

众人忙都道:“那是。郭家高义,郭织女大义。”

郭大全道:“大义也说不上。这‘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别说陈老爷了,就是你们当中,说不定哪天就会冒出个奇才来。”

众人听了这话,都舒坦的很,不管事实如何,都信心膨胀。

有人就奉承道:“这还不都是托郭织女的福。不是我说,若没有郭织女的大义,不论织锦,还是织布,谁家都不能有现在这样的成就。”

众人纷纷附和,充分肯定了郭织女的贡献。

郭大全谦虚道:“诶,别提我小妹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你们先恭贺陈老爷吧,这次大会,他是一定要拔头筹的了。”

他收回目光,诚恳地赞陈老爷,十分大度。

陈老爷脸皮直抖,自从这郭笑脸进来,便掌控了堂上局势,好像他才是主人一般,而他这个真正主人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捞到。

方瀚海看着郭大全暗暗点头,心想儿子这大舅兄胸中虽没有大乾坤,却极善于周全处事,今日当众将陈家捧得高高的,大有深意。

若来日陈家在织锦大会上出了头,郭家便有了提携后进的美名,人家只会赞郭家大度;若陈家没能出头,那便摔得狠了,人家会说陈家狂妄不知天高地厚,妄图踩着郭织女的肩膀扬名,真真可笑!

陈老爷自然也听出来了,强忍恨意笑问:“不知郭织女可会来?唉!令外甥的事,我们都痛心的很。刚才方老爷还说呢…”

郭大全立即收了笑,悲痛道:“正要跟各位说,小妹还不知此事呢。到时还望各位莫要在她面前提起才好。我们已经跟各人都打了招呼,就怕别有用心的人故意在小妹面前提起…”

陈老爷郁闷了,有了郭大全这番话,他到时候还能装作不经意间提起此事吗?那不成了别有用心之人。

他又给郭大全赔罪,说陈家断不敢说出“踩着织女的肩膀扬名”这样的话来,定是下人胡吹乱说,等查出来,必要严惩。

郭大全笑道:“严惩什么!你要真踩着织女的肩膀扬名,那是好事啊!郭家公布那些东西,不就是借个梯子给大家吗?对不对?”

众人轰然说对,一时间赞誉郭家之词不绝入耳。

笑声中,郭大全满脸和气地拉着陈老爷的手入座。

陈老爷也顾不得帮方瀚海找合适的雏儿了,打起全部精神应付郭大全;方瀚海继续偷偷打量青嫩的小丫头。

六月三十下午,郭勤和巧儿亲去码头接姑姑一行。

清哑见了郭勤,忙就问:“考的怎么样?”

郭勤笑道:“中了。”

早上放的榜,严暮阳又得了案首,他第三名。

清哑就踏实了,欣喜地打量侄儿:站在她面前,比她高出半个头,不知不觉间,有些顽劣和乖张的少年长大了,长得很阳光帅气。

她没话说,伸出手想要为他整整衣衫。这是对他的疼爱,小时候会将他揽在身边,摸摸头什么的;现在他长大了,不能再对他做亲密的动作了,整理衣裳纯粹是习惯使然。

然伸出手去,却发现无可整理。

巧儿把哥哥打理得非常好,形象塑造很不俗,清哑尤其欣赏:表面看去有些痞痞的、酷酷的男孩,骨子里却不缺少主见和担当。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顽劣的他再不用家人操心,反而会辅佐父亲和爷爷治理郭家,成长迅速。

清哑眼中流露的喜悦和自豪刺痛了郭勤的心。

他想起小时候,他曾骂姑姑“哑巴子”。

又想起表弟方无适,姑姑还不知他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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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9章 复出

他忍不住保证道:“姑姑,我一定考上进士。”

声音有些哽,眼睛有些红。

清哑笑着点头,道:“那当然。”

进士,比她前世的大学还要难考呢,录取率低多了。

又问:“哪天请客?”

郭勤道:“爹说不请了。才是个秀才,就吵嚷的跟什么似的,人家说咱们暴发户。那些书香门第,家里秀才举人进士一堆呢,要是照这样办酒请客,还不忙死了。说等我中了进士再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