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道明来意:“我想收适哥儿为义子。”

方初道:“这不还是结亲吗!”

干亲也是亲。

韩希夷道:“这样他们就有了兄妹的名分。我还想给适哥儿取个韩家的别名:韩非梦。也算堵了世人的嘴。”

这是他昨晚和母亲商议定的。

方初断然道:“我不同意!”

他的儿子怎么能姓韩呢?

韩希夷解释道:“并不是让适哥儿改名,只是我喜爱感激适哥儿,收他做义子。帮他取个韩家名,以示韩家重视的意思。”

方初道:“认了干亲,适哥儿逢年过节能不上韩家拜见吗?这和定亲有什么区别?若能的话,我们也无需费口舌了。”

韩希夷恳切道:“一初,我们两家本来就是世交!”

方初道:“那不一样!”

韩希夷道:“那适哥儿就别去韩家。咱们这些人家,便是亲子也未必有机会年年承欢膝下,何况义子。

“一初,你我本是至交;郭织女也曾两次无偿转让技术给韩家,对韩家有大恩;这次适哥儿又救了非花,我更加感激。

“不能将女儿嫁给适哥儿,我真很痛惜,却也不敢强求奢望,但方家和韩家的世交之谊,不能因为谢氏就变成世仇了!”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其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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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热死了嗳!大家要注意身体,少出门。

第866章 醋意

他费心娶谢吟月,可不是为了帮她对付方家的!

他娶了谢吟月,韩家多了个姓谢的媳妇,韩家还是韩家;而并非他娶了谢吟月,韩家就和谢家站在一个立场了,以谢吟月的立场和好恶来行事,从来没有一个家族是这样的。

方瀚海父子都明白了韩希夷的意思。

也确实如此,哪怕是一族的宗妇,都要以夫家利益为重,不可能左右夫家家族动向。真要数起来,清哑勉强有这种影响力。这还是她一向维护方家,若是颠倒方家为己用,便不会有人听她的了。

方初还是坚定摇头道:“我不同意!”

就算没有谢吟月,他也不同意。

韩希夷说得越恳切,态度越坚决,他越反感。

因为他觉得韩希夷想认适哥儿为义子,是心里放不下清哑——当年他可是差点就娶了清哑的,现在想借此机会接近。

然不管差一点还是多少,都是差了!

方初那时候没想与他争清哑,还催他赶紧和谢吟月退亲,别辜负了清哑,是他优柔寡断,被谢吟月糊弄,才失去清哑,怪得谁来?

既然这样,就不该再惦记!

清哑,现在是他的妻子!

韩希夷为了清哑娶谢吟月,阻止她进宫,把她拘禁在韩家监视着,为此他承受了谢吟月给他带来的一切,包括今天的耻辱。

这份付出太沉太重,清哑承受不起!

方初更不愿承受,痛恨他这付出,怪他多事。

方初以为,任何事都有利弊,韩希夷娶了谢吟月,谢吟月成了韩大奶奶,也令方初掣肘,方家不好无所顾忌地对付她,总要给韩家和韩希夷三分薄面;韩希夷自己也是如此,他和谢吟月有了儿女,譬如这次的事,因为非花,他便不能责怪谢吟月,这恐怕是他当初决定娶谢吟月时没想到的吧。

韩希夷没察觉到方初犀利目光下的敌意,从昨天开始,方初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像一柄出鞘的利剑,他没看出异常。

他继续道:“我不是借此机会让孩子们接近。适哥儿聪明,我家非花也很早慧。来之前我告诉了她母亲和织女的事,她已知道不能嫁无适哥哥了。认义子真的只是个名分。”

说完,用期盼的目光看向清哑,希望她能答应。

若是清哑答应,这事便成了。

方初见他看清哑,格外恼怒。

他强忍嫉妒,且看清哑怎么说。

清哑道:“画蛇添足!”

方初嘴角一弯,心情霎时阳光灿烂

韩希夷问:“织女此话怎讲?”

清哑道:“就是觉得你画蛇添足。我不同意。”

韩希夷涨红了脸,想再问吧,还要问“此话怎讲”,清哑会不会还回他一句“画蛇添足”呢?

清哑主动解释道:“你想和方家交好,有心就够了。”

弄那个形式,两家来往时心里却排斥,有什么用呢?

韩希夷道:“可我和一初毕竟当众定了婚约…”

清哑道:“你不是说了吗,孩子都懂事。那婚约不作数,孩子都能接受,我们还画蛇添足干什么?当时只是权宜之计。”

韩希夷:“…”

清哑见他还一副不甘的模样,进一步道:“非花才四岁,要是将来有人因为这件事嫌弃她,你放心把她嫁给这种人吗?”

韩希夷明白了,心中苦涩不已。

方初这才道:“清哑的意思:你既知退亲无碍,又何必来一出认义子,说是有个名分好堵世人的嘴,其实画蛇添足。你要亲近方家,有心的话,我都明白,认无适为义子,也是画蛇添足。”

他心情一好,口气就软和多了,没刚才犀利。

清哑道:“对。认了义子,没事也有事了。”

既拜了干亲,适哥儿能一次都不去韩家吗?

适哥儿在韩家,或在外见了韩非花,义兄妹肯定比一般人要亲近,这样没准不等他们长大就擦出火花来了。

不怪清哑这么想,这男女之情,最是含蓄暧*昧,有时候明明没感觉的一对男女,却因为身边人拿他们开玩笑,或者因为某件事联系上了,就不自觉地常想对方,进而产生微妙的感觉。

适哥儿和韩非花此番经历非比寻常:有救命之恩,有父母口头定的婚约,有两小无猜的许诺,即便现在不懂事,各自心里也都埋下了一颗种子,哪还经得起常来常往。

韩希夷站起来,道:“是我考虑不周,罢了。”

又黯然道:“原本今天是来感谢并赔罪的,结果横空出了这件事,反给你们凭添了一层麻烦,实在惭愧。你们事忙,就不打扰了。”

说罢又向方瀚海致歉。

方瀚海深深地盯着他,道:“正如贤侄所说,方韩本是世交,不能因为一个谢氏就成了世仇,这也有违你娶谢氏的本意。

“贤侄只要凭本心处事,明辨是非,我方家自然不会和韩家交恶。

“君子之交淡如水,谢氏和织女旧怨太深,你若刻意做些举动,无论对韩家,还是对方家,都没有好处,倒是顺其自然妥当。”

韩希夷郑重点头,说“侄儿明白”。

清哑道:“禁足的事,就算了吧。”

她不想人家议论方家:说谢吟月被方家逼得摔了个满脸开花,回去还要禁足五年,这话太有歧义了,方家不能背这个黑锅。

不管谢吟月有没有用苦肉计,都达到苦肉计的效果了。

果然方初也道:“正是。回头我们有嘴也说不清。”

韩希夷再次尴尬,道:“抱歉,让你们为难了。”

他飞快地瞄了清哑一眼,又痛苦又怅然。

为什么他竭力防备阻止,还是给她带来伤害?

他是非花的父亲,出了这样的事,他除了跪求清哑和方初谅解,不能做更多,幸好适哥儿没事,不然他万死难辞其咎。

谢吟月是被人用藤椅抬出来的。

清哑不由想起一句话“站着进来,躺着出去”,可不就是指的这个。老实说,她到现在还糊涂,不知那个故事怎么刺激到谢吟月了。

谢吟月躺在藤椅上,思绪混乱。

出事后醒来,她揪心的不是颜面,也顾不得头部疼痛,满心都是恐惧和不安,一个劲告诉自己:她重生了,现在很多事和前世不一样了,她的非花不会死,她一定不会让非花死,一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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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7章 斗志

她要扭转女儿的命运!

哪怕为此搭上她的性命!

谢吟月丝毫没意识到:在方家吃了这样大亏,丢了这样大的脸面,若换做以前,她定然对清哑和方初充满仇恨;但是这次她没有,本能的,她心悸恐惧,觉得冥冥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

她猛然想起一个人。

一个关系方无悔命运的人,也是牵连方家命运的人。

她猛睁开眼,脑子清明了…

韩太太听说方家拒绝韩希夷的请求,对严氏笑的像哭。

韩家人告辞时,适哥儿出来相送。

韩希夷一见他,便心一沉。

适哥儿已经不像昨日笑嘻嘻的淘气,举止稳重有礼,神情矜持中带着些疏离,看着被仆妇们抬上马车的谢吟月,眼中恨意隐现。

韩希夷想:“他知道了。”

适哥儿走向韩非花。

他认为:他应该和非花妹妹做个了结,因为他曾答应长大后娶她,现在得告诉她,他不能娶了。

撇开大人之间的恩怨不提,适哥儿觉得作为一个男儿,应当有始有终,不能欺骗女孩子。

他站在韩非花面前,认真道:“对不起非花妹妹,我以后不能娶你了。昨天是我失言。”说完,弯腰鞠了一躬。

非花也端端正正裣衽一礼,道:“哥哥放心,我不嫁哥哥了。”

他们都没提那个原因,说的很平常,平常的不像在划清界限,不过是昨天约定长大了做什么,现在又约定不做了,如此而已。

他们都没有笑,都很正经严肃。

适哥儿心中有恨不笑,非花因为母亲摔了没心情笑。

韩希夷眼一酸,牵起女儿,低声道:“走吧。”

适哥儿闭着嘴,目送他们走远…

清哑也目送谢吟月的马车缓缓离去。

罗密欧与朱丽叶,谢吟月?

方无适和韩非花?

她低头对儿子道:“你爹要出门,咱们送他。外婆和表哥们来了,带了许多好吃的。还有你俭表哥寄来了玩具,他亲手做的。”

她要转移儿子心神,使他尽快忘了韩非花,忘了谢吟月,忘记今天的事,最大限度降低这件事对他的影响。

适哥儿忙问方初:“爹要去哪?锦绣堂?我也要去。”

方初道:“不是。去湖州。”

一面和清哑将儿子夹在中间,一人牵一只手,走了。

方家在湖州有大宅子,无需打点太多行装,只要带些衣物就成,清哑便和细妹一起收拾,方初和郭勤在外间坐着说话。

方初问郭勤:“你今年秋试可有把握?”

郭勤道:“有些把握。”

方初又问:“明年春闱呢?”

郭勤讪讪笑道:“这个我便没底了。”

方初道:“那我建议你今年别参加乡试了。若想鹏程万里,将自己的笑话变成别人的笑话,不蓄足够的力量是不行的。我荐你去碧水书院静心攻读三年,待下科再去应试。你仔细想想我这话。”

郭勤被他犀利的目光激得心一凝,垂头思索。

方初并非毫无根据地插手此事:郭家以前虽贫寒,却发家很快,郭勤在长辈照拂下,一向顺风顺水,性子未免浮了;郭家又没有世家丰厚的底蕴,像方氏和严氏子弟,族中请有名师,严暮阳等人都是从小被严格教养长大的,不是郭勤可比。

这次吴青梅一事,对郭勤刺激很大。

方初以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好让他下狠心,集中精力发奋三年,也许能取得非凡成就;即便不能,也对他有莫大好处。

这时,清哑走过来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就在郭勤身边坐下,叫他今年别参加乡试了。

她对侄儿道:“你并不比严暮阳差。”

郭勤是她看着长大的,对他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他聪明却顽劣,偏自尊心又极强,性子烈,需要鞭策,更需要激励。

她昨晚听公公等人说了科举的竞争激烈,录取率之低超乎她想象,她便替郭勤暗暗筹谋了一番,也想借吴青梅这事激励他发奋。

没有什么事比爱情更能激发人斗志的了。

当年,谢吟风逼得她和江明辉退亲,虽然她心里对江明辉很失望,但未尝没存了争口气的想法。这想法支撑她在两年间发奋图强,郭家上下皆卧薪尝胆,狠狠打击谢氏的同时,也将当年的退亲演变成一出寒门崛起的传奇,将她退亲的笑话变成谢氏姐妹的笑话。

郭勤明白了姑姑的意思。

他眼前浮现吴青梅那小翘鼻子和轮廓分明的嘴唇,心疼的一扯。那张脸,上半部脸颊的印象淡化了,他根本想不起来她的眼神是什么样的。或者他不敢想,怕记起诸如轻蔑、陌生的目光。

“礼部尚书”四个字像一座山压在他心上。

他没有被压得弯了腰,咬牙支持着,发誓不仅要搬开这座山,还要站到山顶,回望来处,漠视前人。

这个前人,当然是礼部尚书之女——吴青梅!

他深吸一口气,对清哑重重点头道:“好!”

又道:“家里,都交给巧儿妹妹。”

郭家父子各有所长,郭守业和郭大全更善于周全人事,但吃亏在没读过书,近年来,郭勤费了许多工夫在商务上。

眼下郭勤想通了:要振兴壮大郭家,他必须放手,飞到更高处,否则以他的能力,顶天也不过是添一个郭掌柜罢了。这毫无用处,连方韩这样的世家,还时常受到威胁呢,何况郭家。

因此他决意暂放下一切,去书院静心攻读。

以前,他也常和严暮阳等人去碧水书院听大儒们讲经论学,增长见识,只没有在书院常住过。

清哑便命叫巧儿来。

巧儿没有因为郭勤不参加乡试遗憾,反喜出望外,振奋道:“勤哥哥放心读书,我一定把家里的事管好,让郭家更加兴旺。”

郭勤道:“妹妹做少东我当然放心。就是…”

他止住话头,笑一笑才接着说:“就是辛苦妹妹了。”

巧儿欢喜道:“不辛苦。”

又对清哑道:“我以后不用时时跟在姑姑身边学了。姑姑教了我这么多,剩下的要靠我自己钻研,不然始终没有自己的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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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8章 期待

清哑伸手掠了掠侄女耳边碎发,满眼赞赏。

她微笑道:“等俭儿回来,更好了。”

郭勤、郭俭、巧儿,是她亲手教导出来的。

他们是弟妹们的表率,也是郭家的希望。

郭勤决定后,再不拖泥带水,准备明天就动身去碧水书院。

当下,他便和巧儿回家去收拾安排,也是交接。

临去前,他将清哑拽到一旁,悄悄道:“姑姑,巧儿妹妹十四了,严家那里姑姑留心些。严暮阳还不错,可他如今不比从前,明年高中是一定的。这件事怎么办?姑姑要拿个主意才好。”

严暮阳太耀眼了,惦记他的人很多。

郭勤便为巧儿忧心,十分放不下妹妹。

当年妹妹不小心扯了严暮阳的裤子,当时他不懂事,不太当回事;如今长大了,严暮阳又出息,且一直爱慕巧儿,郭勤便希望能结这门亲,也免得这事一旦被人翻出来,巧儿被人议论,深受伤害。

可是,严大奶奶不中意巧儿,这并不是秘密。

郭勤有些发愁,又舍不得严暮阳。

清哑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专心读书,其他事就别操心了。”

郭勤也知自己心思容易散,忙点头答应。

郭勤兄妹走后,方初也启程去了湖州。

谢吟月听郭织女说故事摔了头的消息很快传开。

不是方家人故意要传的,实在是没办法。

谢吟月从方家受伤回去,想瞒也瞒不住,不知内情的人便胡乱猜测,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谢吟月被方家人给打了。

还有人说谢吟月跪在郭织女面前痛哭流涕,磕头赔罪,硬是把头给磕得鲜血淋漓,磕晕过去了。

还有人说谢吟月中了方家人暗算。

方家人和郭家人听了这些流言,如何能听之任之,自然要为郭织女辩驳,于是竹筒倒豆子般,将谢吟月听故事摔头的事说了。

这下,市井间议论更热烈了,纷纷打听故事内容。

他们没机会去问方家和郭家主子,就问两家的下人。

赶车的,采买的…一出来就被人捉住询问。

下人们为了证明织女没对谢吟月使手段,早得了吩咐,尽职尽责地将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事告诉了人。

听的人又告诉街坊邻里,一传十十传百。

于是,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故事在异世以多个版本传开了,结仇和相爱的过程全凭大家自己发挥想象,越来越向现实版靠近。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先说锦绣堂,七月二日依然人流如潮。

吴青梅留意到,郭家廊亭里只有郭守业、郭大全等人,独不见郭勤,心下失落。半上午的时候,才见巧儿带着一个丫头匆匆来了。

吴青梅心下一动,想:他在伤心、在颓废!

昨天那件事对他打击太大,只是后来发生一连串的事,他没空颓废伤心;如今他表弟已经找回来了,他没了牵挂,也没了转移痛苦的目标,便全心全意想他和她的事了。

想象郭勤落落寡欢的样子,她便坐不住了。

他会不会在田湖边流连,盼望再见她呢?

她勉强捱了一会,就命流苏“咱们回去。”

从锦绣堂出来,吴青梅又道:“天太热了,去田湖转转吧。”于是车夫调转方向,向田湖赶来。

吴青梅在田湖边等了半下午,也没见到郭勤,怏怏而归。

次日一早,郭勤便动身去了临湖州碧水书院。

严暮阳和几个书生去码头送他,责道:“太没义气了!你就不考,也该陪我把乡试考完,等送我上京再走。怎么突然就走了?”

郭勤笑道:“不走给你做陪衬?”

严暮阳道:“你就这么没信心?”

郭勤道:“胡说!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没信心了?你别闹了,等你高中了,我一定赶回来为你恭贺。少不了请你一顿。”

同窗们听了都笑起来。

哄笑声中,郭勤凑近严暮阳耳畔,微声道:“你可想好了,若要娶巧儿,不管遇到什么阻力,都要坚持到底;若不能,就不许惹她。你要惹了她,最后又听家人摆布,害她伤心,我绝不饶你!”

严暮阳笑容不变,也轻声道:“定以方表叔为楷模!”

郭勤道:“胡说!你的情形和姑父不同。你想害死巧儿吗?你自负满腹机智,就不能动动脑子!”

严暮阳道:“我知道了。绝不连累巧儿名声。”

郭勤盯着他的眼睛,严肃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方利嚷道:“你俩说什么秘密呢?狼狈为奸,肯定没好事。”

郭勤和严暮阳哈哈一笑,分开,又同众人寒暄一阵,彼此嘱咐,相约再见之期,便挥手上船去了,顺流东下。

他走得很决绝,连头都没回。

吴青梅听到这消息,已经是几天后了。

她怔了半天,很不能接受郭勤不辞而别。

她心里想着,郭勤怎么也该到她面前来晃一圈才对,无论是怨她恨她,还是爱她放不下她,都该来,怎能不声不响地就走了呢?

他不想找她问个清楚明白吗?

在房内呆坐了半日,下午她才释然。

她想明白了:他是有志气的男儿,有感于和她之间身份差距,所以要去碧水书院发奋攻读,以图几年后一鸣惊人,让她刮目相看。

这个想法令她雀跃不已,也对他期待起来。

似乎,这件事突破了她的预期,结局令人憧憬。

初来霞照,她确是想为夏流星出一口气——其实是为姐姐出气,毕竟姐姐嫁给了郭织女嫌弃的姐夫——想利用郭勤打郭织女的脸面,所以故意制造机会和郭勤相遇,引他迷恋自己。

为此,她每次从田湖回来,都要从杜家绣坊走一趟,从绣坊后门离开,杜家绣坊原是她母亲的嫁妆,现在是她姐姐的嫁妆。

她这样谨慎隐瞒身份,是怕郭勤知道她是夏流星的小姨子就不肯和她接近了,那便不容易爱上她。

她目的达到了,很容易吸引了郭勤。

可是她自己都没发现,她也不知不觉被郭勤所吸引,喜欢听他说风趣的俏皮话,喜欢听他无伤大雅的耍贫嘴。

但是,她并没忘记羞辱郭织女这个目的。

那天去锦绣堂,她存了心要公开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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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9章 争宠

她也不用做什么,只要郭勤恋慕她的事传开,人们自会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从而嘲笑郭织女:郭家男儿还不是和夏流星一样,还不如夏流星呢,人家尚书之女也没你郭织女狂妄。

谁知郭勤见面就招呼她,她矜持地否认也不行,巧儿更指她收了郭勤的扇子,她不得不冷脸自保,流苏更将郭勤踩入了尘埃。

这和她预期的有些出入,把她牵扯到人前了。

以她尚书之女的身份,又才十几岁,实在不妥。

所以,她借着夏流星出面打圆场,很聪明地向郭勤赔罪,说这都是误会,她并未拿他的扇子,要挽回自己的颜面和修养。

郭勤却破坏了她这番苦心:他居然向她下跪抽自己嘴巴,以明心志;郭织女更是心眼澄净地逼视她,仿佛看透她的五脏。

事后,她懊恼不已。

少年决绝的表情,更在她心上烙下深深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