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指出细妹破绽百出的编造之词。

再追下去,难堪的是他自己。

除了清哑,细妹不会为任何人掩盖真相。她这样做甚至可能让她自己被冤枉,但方初不会冤枉她,因为她会武功,绝不至于让神智错乱的韩希夷给占了便宜去。她这样做是为了清哑。

他设想了好几种情形。

一种就是细妹和清哑盼弟进入梅心小筑后,被人下药暗算,清哑昏迷之下被韩希夷玷辱…细妹脱困,救下清哑,杀了那人,再转移韩希夷。可是,这样便有个疑问:为何那人要陷害清哑和韩希夷?若是一般歹徒,会直接坏了清哑清白,不会假韩希夷之手。

思来想去,方初觉得这不是歹徒做的,而是有人预谋的,要一箭双雕。这人会是谁呢?总不会是谢吟月吧!

他愤怒地看着细妹,心中涌出杀机,想要杀了她,因为她没有保护好清哑,让清哑被人暗算。这是一。还有一点:事情既然发生了,细妹为什么不彻底绝了后患,不杀了韩希夷?

若当时杀了他,一了百了。

可是她杀了所有人,独留下韩希夷。

是清哑不让她杀吗?

这个念头搅得方初五内俱焚。

细妹被方初的目光看得心头毛毛的。

她跟了清哑这些年,对于方初这个姑爷有时候还是看不透,有些憷他。方初的气势,表现的能力、心机和手段,令细妹不敢在他面前随意,哪怕细妹是清哑的心腹也不行。

方初问:“前院那两个婆子呢?”

细妹道:“关在柴房。已经严加审问了,没问出什么。”

方初才不信,命细妹把人交给他。

不管如何,这两个人是不能留了。

接下来,方初去找黑风。

黑风已经将当时在后园外值守的护卫都叫来了,方初审问后发现:当时四下混乱,他们一心防备歹徒,也和人冲突交手过,死了四个人。这四个人中有三个是在众人面前被杀的,还有一个却不知怎么死的,尸体过后才被发现,就在韩希夷出事那一片。

方初心一沉:这是被灭口了!

他低声吩咐黑风一番,黑风连夜带两个好手出去了。

方初回房前,又去看望沈寒冰和盼弟。

他装作不经意地询问盼弟晚上的事情,盼弟比细妹更不如,说起话来言辞闪烁,坚不承认见过韩希夷,夸张地向方初询问韩的伤势,会不会死等等。

方初觉得,自己不是在追查,而是在受刑罚。

每询问一个人,证实一些事,他的心便被磋磨滴血。

他转而和沈寒冰商议对策,密谋了半个时辰。

商议定,站起来对沈寒冰道:“三哥先歇着吧,明日再说。”

清哑卧室,珠帘外的桌上亮着一盏小小的绣球灯,光影淡淡。

清哑躺在珠帘内的绣床上,睡得极不安稳,耳边总有喊杀声,仿佛看见那个抢馒头的汉子被踩踏至死,方威阻止匪徒冲上台阶,然后被人杀死,院中混乱一片…

她猛然一激灵,从噩梦中醒转来,长出了一口气。

一睁眼,便看见伏在床边的男人,正炯炯地看着她。

她吓了一跳,待看清是方初,才放松下来。

她轻声道:“你回来了?”

声音带着疲惫和刚醒的慵懒。

方初很痛心,以往他从不会吓着她,因为她很熟悉他的味道,哪怕没有灯,只凭触摸和气息也能辨认出是他还是外人,今天却…

他一言不发地凑过去,吻住她樱唇。

这时候总是很温馨的,她任凭他亲吻。

然当他动作变激烈,手也探进被中,抚上她胸前,更有上床来的趋势,她便有些不适了,制止并推开他。

方初停住动作,抱着她,深深地看进她眼底。

他们都背着光,眼神格外幽暗幽深。

他问:“做噩梦了?”

清哑点点头。

他再道:“害怕,就跟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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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原野说她不在,你们自由活动畅所欲言(*^__^*)冬天又干又燥,姑娘们要多用萝卜炖汤喝,润肺去火的,也顺气的,我妈说“萝卜进了城,药店全关门”呢。

第1067章 地震

清哑摇摇头,道:“就是死人。”

方初追问:“没有别的事?”

清哑道:“没有。”

方初沉默了一会,道:“希夷醒了。”

清哑垂眸,轻声问:“他还好吧?”

方初道:“他…被人下了那种药。”

清哑静默,没接他的话,心想韩希夷若是知道自己那狼狈不堪的模样被人看去了,只怕死的心都有了。

方初感受到她的异样,手下也一紧,执着地盯着她,希望她痛哭出来,把遭遇的事告诉他,求他原谅,求他安慰,求他呵护,而不是这样不吭声。这不像她,她在他面前一向是坦然无惧的。

又猜她为何不恨韩希夷,是否同情他?

为何同情韩希夷,是否惦记当年一份情义?

方初想着这些,心情沸腾,妒火炽烈燃烧。

他脑子里浮现他们做那件事的场景,不由痛苦疯狂,忍不住再次低头,狠狠地吻住她红唇,激烈索取,不像是爱抚,像是宣誓所有权,证明她是他的,身和心都是他的。

他上了床,迅速脱了外面袍子。

清哑好容易从他嘴下挣脱,趁他脱衣时阻止他道:“今晚不行,我心情不好。”这个时候,她真的没心情和他****。

他双手扶住她肩,坚持道:“我想!”

他心情也不好,很不好!

他是她的夫君,他们行房名正言顺,不是吗!

清哑尚未回答,他已经压了上来。

衣衫褪尽、肢体接触时,清哑忽然想起韩希夷那…

她惊恐万分,毫不犹豫地猛推方初。

在这种时候想到别的男人,尽管不是她的本意,而是看了不该看的,清哑也忍无可忍,她真不能和他再做下去了,太有罪恶感。

方初被她的表现伤到了——她拒绝他!

他深深地注视着她,她却目光躲闪,有些狼狈。

清哑不堪和他对视,飞快缩到床里,抱着被子躲开他。

那副模样,活脱脱被逼迫的架势。

方初脑子“轰”一声炸开,面上却冷静地对清哑道:“过来!”——今晚,他必须要将那个人从她心里除去!

接下来,是狂风暴雨般的恣意侵略。

清哑做梦也没想到,成亲这么多年,会遭遇婚内*******若是她嫁了个不懂柔情的丈夫,从来就是这样行事,她也不会感到不适应;可是方初不同,她被他惯坏了,这种行为绝对是她不能接受的,她疼痛难过直至愤怒,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她先是拼命反抗、拼命挣扎,手脚并用。

她终究没能挣过方初,最后放弃了,任凭他作为。

他达到目的后,依然没有放缓动作,眼神和动作都很疯狂,丝毫没有顾忌她的感受,甚至没有说一句柔情甜蜜的话哄她。

身体上的痛和心里的痛融合,那么清晰。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清哑心灰意冷。

就像晴空霹雳,她首次经历婚姻地震。

是她感觉迟钝,没发现婚姻中隐藏的危机吗?

她怔怔地看着帐顶,泪水滚滚而下。

不知过了多久,方初停了下来,也恢复理智,这才发现自己的杰作:尽管唯一的灯放在珠帘外,但清哑雪白的肌肤就像夜晚的积雪一样,将一切物事都展露无遗,她身上的青紫伤痕触目惊心!

方初慌了,目光上移,去看她的脸。

清哑不说话不动作,像死人一样躺在那,脸上泪水却不断滑落,这无声的哭泣好像一只手,一下子就攥住了他的心,疼得他腰身佝偻。

他就怕看见她这样,痛在心里,哭在心里!

他仿佛回到多年前,他跟在郭家人身后从谢家出来,吴氏一声声叫“清哑你哭出来,哭出来!”他恨不能代她哭出来。

他惊慌地抱住她,道:

“清哑?清哑!”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你哭出来,你哭出来!”

他一声又一声喊她、求她。

她总算有了知觉,将目光投到他脸上。

他柔声唤道:“清哑?”

忽然清哑大力推搡他——他很怀疑,她怎么还有力气——将他推倒,然后翻身骑在他身上,挥起小拳头朝他胸口、肩膀不断砸,甚至叉开手掌在他脸上打了几耳光,“啪啪”声那叫一个响亮。

她也不说话,闷头揍他,狠狠地揍他!

他也像清哑之前一样,被打懵了。

这个世道,哪家媳妇敢动手打夫君?

打人的还是郭织女!

优雅纯善的郭织女!

安静贞静的郭织女!

方初没有反击,任凭她发泄。

待她发泄得差不多了,他感觉她捶不动了,动作慢了下来,他才伸出双手搂住她腰,喃喃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他不知什么时候,脸上也是一脸的泪。

——今晚对他们夫妻来说,就像一场地震。

他不断说:“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她打得越凶,他越感到她的宣泄,才放心。

不过,也不会就没事了。

清哑累极了才停手,冷冷地盯着他,泪眼如寒冰。

方初和她对视,眼中的伤痛一点不比她少。

两人对视,清哑不为所动。

方初放低身段恳求道:“雅儿…”

清哑赌气推开他,睡到床里。

方初挨过去,抱住她腰。

清哑穿上衣服,下了床,去了外面炕上睡。

方初哪里放心她,一面去柜子里找药,一面吩咐外面人准备热水。

清哑愤怒,这人怎么不嫌丢人呢?

这时候要水,他们怎么想?

今晚上才死了那么多人哪,他们夫妻居然还有心情狂欢。

她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不管他有什么事,也不能这样对她。哦,她怎么忘了,他是古代男人,对妻子享有绝对的权利,所以这事在他心里自然不算什么大事。想到这她更加悲从中来。

她一定不能就这样轻易原谅他!

不然,有了这次还会有下次。

于是,她又转移了阵地,从炕上挪回到床上。

方初平日虽然爱重纵容她,却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等水来了,他不由分说强行抱起她去洗,不顾她反抗。

两人打架似的洗了一回,又回到床上。

然后,他又强行为她涂伤药。

清哑避不开他,发了犟脾气,索性抱着被子靠墙坐着,一副他不走她就这样坐到天亮,绝不跟他同睡一床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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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姑娘们昨天的评论原野都一字不落地看了;另外,昨天忙只更了一章;再另外,今天这章有点虐,综上所述,原野备好了厚厚的锅盖…各位若要弹劾上奏,请畅所欲言,下官告退!

第1068章 守夜

方初抿了抿嘴,低声道:“你睡,我去外面。”

起身去了外间炕上,默默坐着。

他们夫妻一贯不喜人在房里伺候值夜的,所以刚才动静虽然大了些,但方初和清哑没叫人,紫竹她们都不敢进来。

回思刚才的疯狂,方初心情很沉重。

清哑先经历了那场屈辱,正难过,还要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隐藏、掩盖,又被他这样粗暴对待,他能体会她的痛苦和难受。

他也同样难受,他们在互相折磨。

这时候冷静下来,他想,为什么要怪她呢?

要怪,也是怪韩希夷,怎么能怪她呢?

他若是真那么在意贞*节,当年也不会坚持要娶她了。

那时候,她被卫昭掳去,在飞絮阁下关了那么多天,他心中认定她已经非完璧之身,可是他毫不在意,还准备带她去一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就怕她被人嘲笑羞辱。

难道他对她的情义都是假的?

在这静静的深夜里,他反省自己。

他抚摸被她打过的脸,想:“不是假的。我那么爱她,怎么可能嫌弃她。我是嫉妒,嫉妒她这样对韩希夷。”

除了嫉妒,他还失落和伤心:

出了事,她不向他哭诉,也不找他为她做主。

她死死地瞒住了一切,她不信任他这个夫君。

她瞒住这件事,是不是还怕他报复韩希夷?

他想着,心中狂躁又有飙升的架势。

他急忙放弃,不敢再想下去。

他只想:忘了吧,把这件事忘了吧。

良久,他听见里间没声音了,悄悄下炕,放轻了脚步,无声走进去。来到床前,先站住,隔着一层绣帷,凝视床上女子。

一点声音没有,清哑睡觉呼吸很轻。

他走进床帷内,在床沿坐下,细看清哑,果然睡熟了。似乎心中气还不平,她红唇微微撅起,两手捏成拳头举在下巴旁,看来睡前还在哭。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又怕惊动她,又缩了回来。

他就这样坐在那看着她睡。

次日清晨,清哑准时醒来。

睁开眼,昨夜那幕立即浮上心头,并未遗忘,心中的气也没有消。不过,家中遭逢乱民抢劫,她无法因为儿女私情使性子。她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许多事还需要她去处理。最起码也要做出个诚恳的态度来,去安慰那些死难人亲属,稳定人心。

但终究还是精神不好,懒懒地坐起,也没叫人,伸手撩开绣帐,下床时踩着觉得脚下一软,急忙抬腿,探头一看,方初在床边打地铺睡着呢,被子裹在身上像个蚕蛹,不由皱眉想,怎么睡这?

愣了一瞬,忽然反应过来:这是怕她寻短见!

她忍不住盯着他——怕她死为何要那样对她?

还好,没一脚踩下去,不然非踩断他肋骨不可。

跟着又担心,这么冷的天,他要是得感冒怎么办?

许是清哑目光太专注,方初六感一齐惊动,睡不安稳了,“呼”一声坐起来,立即发现清哑,正坐在床上盯着他瞧。

两人对视瞬间,他先开口。

他道:“你起来了?”

又冲外高声喊道:“紫竹!”

丫头们顿时鱼贯涌入,手上捧着盆、毛巾、牙刷、漱口盂等,紫竹上前,麻溜地伺候清哑穿衣洗漱。

清哑便免了和方初尴尬的对峙。

紫竹心惊不已:清哑白皙的脖颈青紫斑斑,或者说是伤痕累累,连耳垂都红肿咬破了。紫竹作为近身伺候的丫鬟,当然知道这些青紫是怎么回事,不过以往都是淡淡的一点,从来没这样严重过。

她不动声色地从清哑脸上扫过,清哑安静如常。

然紫竹却觉不对,织女的安静一向让人感到舒服,和她待在一起会被她感染,变得心平气和、宁静;可是今天织女静得有些凝滞,仿佛外面的寒冰,让人觉得冷、不敢靠近。

她担忧极了,难道织女和大爷吵架了?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小丫头们都在旁,她丝毫没表露出来,替清哑选了一件立领的窄袄穿上,又拿了一条红狐大毛围领,等吃过饭后再替她围上,加上大毛斗篷,脖颈处就遮得严严实实了。

可是耳朵…

她对一旁准备替清哑梳头的青竹使了个眼色。

青竹目光落在清哑耳垂上,随即会意。

她的手巧不是吹的,梳头从不局限死板,一类发髻能让她改变细节梳出许多花样来,根据清哑身上的衣裳变化而变化。今天她给清哑拧了个凌虚髻,将两侧的头发小心包裹遮住耳朵,然后再梳上去。

梳罢,又替清哑选了一对小巧的紫珠耳坠,没有分量。

清哑坐在妆台前,一直神游天外,任凭她们折腾。

她没经历过这种事的,不知如何面对方初。再赌气折腾他、虐他不是她的性子,可是让她就这么算了,笑脸对他,那也不可能。不是她故意矫情,委实是昨晚的事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梳妆完毕,外间炕上早就摆好了早饭。

清哑走出来,方初坐在炕桌边等她。

他抬头把她上下一扫,顿时对紫竹和青竹两个丫头十分满意。平日会伺候不算真本事,非常时候懂得替主子遮掩又做得不动声色,那才是真用心尽心,且说明她们手艺精湛,眼光独到。

紫竹等八个丫头的规矩是蒋妈妈调教的,蒋妈妈是伺候方老太太的老人,见识和能力非同一般;她们的武功则是由细腰和张恒训练的,综合能力非常出色,可昨天还是失职了…

当下,两人都默不作声地用早饭。

丫鬟们感到气氛不寻常,也都静默。

正吃着,有人在外回道:“大爷,前边人来回话,说韩大爷要告辞了。”

方初手一顿,停了筷子。

清哑也停了筷子。

方初看向清哑。

清哑见他目含探究,心里以为他要她一块出去送人,又不好开口。昨晚韩希夷为她挡了一灾,还受了伤,她却一直没去拜望感谢他,按理今天是该出去送送人家,她便打算等会去送。

昨夜和方初闹了一场,倒把她撞见韩希夷不堪的印象冲淡了些,跟方初闹别扭都顾不过来了呢,谁会总记着他那一幕。

于是,她加快喝粥。

第1069章 如何哄媳妇

方初见她没出声,对外道:“知道了。说我就来。”

很快他吃完,放下碗筷,又漱了口洗了手,丫头便上前来替他系斗篷。正忙着,忽见清哑也起身了,也让紫竹为他系斗篷、围狐领。

他一怔,还不敢确定,对她道:“我去了。”

清哑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一块向外走去。

方初停步,回头问:“你去哪?”

那眼神已经很不善了。

清哑道:“不是去送人吗?!”

方初断然道:“你不用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丢下清哑一个人站在那。

清哑气得想冲他背影扔东西,手上又没有东西可扔,瘪嘴忍住哭,在心里骂“神经病!”——原来他还没完呢!

清哑转身进到里间,呆呆站着,仰面吞泪。

怎么办?

她无措极了。

再说方初,几乎是从屋里冲出来,迎面碰上的下人们觉得:大爷浑身寒气,仿佛从凌寒的风雪中归来,而不是刚从暖和的屋里出去。

方初正眼也不看她们,径直向外院走去。

他看似不经意,偏注意力敏锐的很,拐弯的时候碰见厨房的单大娘,忙停下脚步,吩咐道:“晌午给大奶奶炖红枣枸杞乌鸡汤。”

单大娘忙道:“哎哟,这可不巧了,没有乌鸡了。昨儿被抢光了。”

方初道:“那就炖红枣枸杞鸽子汤。”

单大娘小心翼翼回道:“鸽子也没了,也都抢了。昨晚吃的是煨在灶洞里的,准备大爷回来用的,才没被那些人发现。”

方初脸色更加难看,抿了抿嘴,道:“那就炖红枣燕窝粥。”

单大娘忙点头道:“这个有。燕窝是紫竹姑娘收着的,不像乌鸡和鸽子在厨房冻着,那些乱民见了,岂有不抢的…”

絮絮叨叨说着,方初早走远了。

韩希夷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他也梳洗穿戴整齐了,正坐偏厅等候方初。他身上带着伤、情*毒也未解干净,也不知怎么撑过来的,只见脸色和嘴唇都呈灰白,嘴唇更是憔悴的起了皮,然他依然端坐在椅内,腰身直直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优雅气度不减半分。

他坚持等候方初,并非想得到方初的谅解。

他实在放不下清哑。

他想见方初,是想通过观察方初的神情表现来判断他和清哑有没有争吵离心,清哑有没有受罪。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方初来了,他却丝毫看不出方初的心意。

方初对他异乎寻常的感激热心,含笑询问他伤势,又命管家奉上礼物,又说街上混乱所以加派护卫送他,务必要将他平安送到家,这样热心周到,唯独没有挽留他在方家养伤。

韩嶂等人都觉得,方大爷也太郑重了。

韩希夷却心冷如冰。

他们都是大家子弟、商场俊彦,对这种应酬的手段极熟悉。原本他们是至交好友,相互之间不需这样客套,眼下方初对他这样,一则是他们情义已断,二则是要偿还他昨晚的援手之情。